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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第一宠臣完本——by悠哉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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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极卿不由得伸出手,揉揉自己的太阳穴。
裴极卿知道,摄政王的野心不仅仅是逼皇帝让位,他扶太子登基不过是权宜之计,待到根基稳固之时,一定会取而代之,所以他现在才大开杀戒,将太上皇的子女全部杀尽,只留下现在的皇帝一人,做他挟天子令诸侯的傀儡。
眼前这位小皇子的生母叫做明妃,是辽国送来和亲的美人。按照惯例,异国妃子都是不能生下孩子的,但太上皇过于仁厚,实在不忍亲手扼杀自己的孩子,才留下眼前这个不为世人所知的小皇子。
摄政王久在军旅,对宫中事知之甚少,因此裴极卿断定他不曾听闻过这位皇子,所以才在自己死前,特意安排明妃将小皇子送到阳春坊的妓馆里,又约定一百两为暗号。平常人根本没有一百两,更不会花一百两买个普通的少年,与自己相熟的云霞虽不知内情,但不会轻易将消息放出去,所以能来接小皇子的,也就只有明妃自己。倘若明妃熬不过这场腥风血雨,云霞也会遵照约定将小皇子养大成人,那么即使他不能作为皇子回到皇宫,好歹也为太上皇留下了一条血脉。
如今世事变幻,百密一疏,裴极卿既没能想到自己能死而复生,也没想到摄政王还是知道了小皇子的存在,小皇子受伤如此,那能保护他的人,大抵已经死了。
“他被送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云霞见他心疼,连忙解释道:“裴大人走之前吩咐过,小孩送来什么都不许问,也不叫让外人看见,不是奴家抠着不请大夫……”
裴极卿没有责怪云霞的意思,伸手拍拍她的肩膀,云霞接着道:“他的腿受伤很重,那个送他来的人还跪着叫我千万不可请外面的大夫,天香楼里常有人受伤,可都是些小病,这样重的伤势,我也不知怎么办才是,退烧药已经喂下去了,可是……”
裴极卿有些震惊,伸手摸摸孩子因重伤而烧至滚烫的脸颊,那孩子虽然昏厥,但潜意识里十分害怕,不自主将头整个埋进被子里,双手死死的抱着一柄长剑。裴极卿稍稍用力,将小孩手中的长剑抽出,小孩惊惧下翻了个身,口中不断呓语,却依旧意识迷离。
那柄长剑冷如寒铁,剑鞘镂刻着精细暗纹,剑锋处还极为精巧的镶嵌了一枚古玉,裴极卿将剑拔出,冒着寒光的剑身侧,用浆糊紧贴着一封米黄色的书信,书信中笔迹褐红,似是以人血书成。
裴极卿思忖片刻,将书信贴身收好,他望着神色紧张的云霞道:“的确不能请外面的大夫,你做的不错。”
“那是。”云霞长舒了一口气,神色变得轻松几分,“裴大人吩咐的事情,我自然会做到。”
“但也不能拖着。”裴极卿想想,伸手将孩子扶起来,吩咐道:“你去给我找辆车,我得把人带走,再不弄些药物,只怕伤及骨头,日后变成个瘸子。”
“可……”云霞犹豫,“送这孩子来的时候,那人浑身鲜血,我看他也过不了几日,还跪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头,我想这孩子也是有身份的人,你现在自身难保,还带着他……这样,我在阳春坊外还有一间小院,你先将他送去,但是腿上的伤,我也无能为力了。”
“这……”裴极卿愣了数秒,他也没想到,云霞竟然会如斯仗义,虽然的确危险,但也只能先如此安顿,他望着云霞,笑道:“这就是个戏园子里买来的胡人小孩,能有什么身份。”
“也对。”云霞立刻会意,妩媚的笑着点头,裴极卿将棉被连同小孩一同抱起,小孩浑身灼热,如同一块炭火,却在不停的打着哆嗦。
裴极卿转过头来,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扭头对云霞道:“云霞姑娘,你这楼里可有什么,吃了暂时感觉不到疼的药。”
云霞思忖片刻,苦笑回答道:“那便只有迷情药了……”
裴极卿无语,但随即点头道:“罢了,你给我一些吧。”
云霞不知何意,也只能跟着裴极卿向外走去,准备为他取药。眼前这位容公子身形瘦弱,认真的神情居然与她认识的裴大人有些相似,云霞停顿片刻,忍不住轻声道:“容公子,你可知道裴大人尸骨在哪里,我虽低贱,但裴大人曾接济过我,所以想去上柱香。”
裴极卿愣了愣,看着云霞那张浓妆艳抹的脸上满是愁容,却也只能默然苦笑,罪臣本就无坟无碑,更何况那位摄政王恨他入骨,他的尸骨,只怕此刻早已渣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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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雨欲来 03
夜近亥时,裴极卿终于跌跌撞撞的赶回了平南侯府,他将小孩藏在云霞所说的院子里,特意绕道酒馆,买了一壶极烈的女儿红。
德王府内突然灯火通明,过了许久都没有歇息的意思,裴极卿站在角门外喝了几口,伸手扯开自己的衣襟,索性咬牙举手将那壶烈酒兜头浇了下去,他伸出舌头,舔了舔雪白脸颊上的酒液,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你去哪里了?本侯在这儿等了许久。”
黑夜中,平南侯萧挽笙的声音如井水一般冰冷,裴极卿转过身,看着面前那个高大的男人。
萧挽笙三十来岁,生的人高马大,他出身草莽,原先是四川守军,后来被调到北疆,成为傅从谨手下的亲信,傅从谨成为摄政王之后,便给了他一个平南侯的爵位。
“启禀侯爷,我去嫖妓了。”裴极卿回过头来,一张尖脸被冻的煞白,他故意作出一个惊慌失措又烂醉如泥的表情,软软的跪在地上,斜着眼睛抬起头来。
他那一双大眼睛微微下垂,鬓发俱被美酒淋湿,散发出浓烈的酒气来,当真有几分勾人。
“我听说你又是上吊又是抹脖子,就从外面赶回来,这会儿倒是生龙活虎了。”
萧挽笙扬起手掌,却又轻轻放下,将地上的人一把提起来,瞟了一眼两边的侍卫,两名壮汉会意的走过来,将裴极卿单薄的身子一把架起。
萧挽笙的声音瞬间软下来,无奈道:“先给他醒醒酒。”
那两名壮汉提来一桶井水,狠狠的泼在了裴极卿的身上,裴极卿哆嗦几下,从头至脚已然湿透,他颤抖着站在原地,脸上却挂着些醉酒之人不知死活的笑容。
萧挽笙没有娶妻,他本就是刀口舔血的武将,也从不将任何文臣放在眼里,当抄检大学士容廷之时,他在容府里见到了刚满二十的容鸾,那个读书人举起两只戴着厚重的镣铐白细手腕,小脸尖俏雪白如玉,一双红红的大眼睛含着半分愤怒半分泪水,就像一只可怜的兔子。
萧挽笙当时只觉得心里挠的不行,他突然理解了,为什么有的皇帝喜欢后宫三千,有的皇帝却偏偏喜欢上朝,原来读书人不都是山羊胡子,还有眼前这种。
那天之后,容府上下尽数下狱,只有容鸾被留下来,萧挽笙倒没有强迫他如何,只将心高气傲的容鸾关在柴房里,希望磨去他身上的气性,不料容公子气性极大,顶天立地,不仅不饮不食,而且直接在房梁上吊。
接到消息的萧挽笙从外地匆匆回府,本以为会见到气息奄奄的佳人,没想到,佳人的壳子里却换成了毫不在意名声如何的裴极卿,他得到的居然是“容公子当街抢钱,去阳春坊喝花酒”这样的消息。
萧挽笙感觉十分匪夷所思,他额角发青,冷冷道:“你身为我平南侯府的下人,却私自外出嫖妓,你觉得该罚多少?”
“私自嫖妓不许,那我下次叫上侯爷?”淋湿之后的裴极卿似乎尚未醒酒,他靠墙斜斜站着,微笑道:“侯爷喜欢上男人,还不让我上女人吗?”
“你!”萧挽笙皱皱眉头,本来就极小的耐心已然尽失,他抬眼看了看侍卫,沉声道:“给我打!”
侍卫望着萧挽笙的神情,又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看裴极卿,萧挽笙见他们不动手,厉声补充道:“还不动手?给我打断他的腿!”
侍卫连忙扛来板子长凳,却不知道该用何种力度下手,如今萧挽笙正在气头,他们手下也不敢留情,只好实打实的揍上去,裴极卿伏在凳上,只感到身后一阵阵撕裂般的疼痛,他犹豫片刻,抬手将袖管中的红色药丸生生吞了下去。
天香楼中的上佳迷情药瞬间生效,裴极卿只觉得浑身燥热口干舌燥,痛苦也减弱到三四分,萧挽笙的侍卫本是武人,每一棍子都打的很有力道,不过毕竟手下留情,也不可能真打断他一条腿。
裴极卿咬牙,他借着药物和酒精的麻醉功效,猛然将自己的身体侧开,那重重一杖便硬生生落在他小腿之上,裴极卿浑身一震,脑内仿佛听到了自己腿骨折断的声音,雪白衣衫上瞬间蔓延出一汪鲜血,接着,他整个人都从长凳上滚了下去,将一旁的枯草染红。
“停手呦!”萧挽笙瞪了侍卫一眼,气愤到官话里都带了乡音,“你们这些锤子,怎么把人腿都打断了,我……”
侍卫站在一旁,有点不知所措的对视。
打人是萧挽笙吩咐的,他感觉气也没处撒,只好狠狠瞪了侍卫一眼,侍卫也都知趣退下。
萧挽笙上前,动手捏起裴极卿的脸,若有些怜爱的叹了口气,继续用着四川口音的官话道:“你不挨顿打,是不是就不舒服呦。”
这句话有些似笑非笑的尾音上扬,听着比之前少了几分气势,裴极卿挣扎着挪动两下,萧挽笙扶着他,将他拢进自己怀里,此时裴极卿受伤,却又莫名脸色潮红,就仿佛那日在牢房初见一般。萧挽笙又觉得心里一阵火烧火燎,但人是他下令教训的,此刻又不能怎样,只好将裴极卿抱了起来。
“老子知道你不爱说话。”萧挽笙低头,蹭蹭裴极卿的额头,好声好气道:“别闹脾气了好不好,你们这些人,就是爱和自己过不去。”
迷情药渐渐顶不住生硬的痛苦,萧挽笙是武将,根本不会抱人,裴极卿已经疼到支撑不住,萧挽笙见他不说话,开始自顾自的猜测:“你最近动静还挺大,妈呦,是不是因为我要娶老婆了,那是摄政王安排的,我也不能怎么样呦,就是她娶回来了,我也不会把你赶走的。”
“妈哟。”裴极卿在心底学着他叹气,“妈你个锤子,快给老子找个大夫吧。”
“侯爷!”此时,一个侍卫从后院闯进来,又在萧挽笙的怒视下退了几步,小心翼翼道:“侯爷,摄政王派人来了,在大厅等您。”
“好,把他弄卧室等着。”萧挽笙抱着裴极卿走了几步,扭头道:“等等,你去找个治腿的大夫来,找,宫里的御医!”
“是。”侍卫领命,向着萧挽笙拱了拱手,裴极卿终于放下心来,心满意足的昏死过去。
夜空黑如墨染,就连星辰也不甚明亮,侍卫粗暴的拉开门,直接将裴极卿扔在萧挽笙宽大的卧房里。裴极卿本有些意识模糊,伤口骤然挨上硬挺的床板,脑子也猛的清醒过来,他被那迷情药激的满面通红,只好缓缓爬下床来,半跪着取下桌上茶壶,将一壶凉茶对着脑袋浇下去。
“折雨侍卫?哎呦,还让您找到书房来,快坐!”
萧挽笙的卧房似乎与书房相连,书房外猛地响 起他的声音,裴极卿一愣,将茶壶抱在手里,他从地摊上蹭过去,贴在半掩的门缝上,小心的向外望去,所幸书房与卧房都很宽大,折雨倒是没什么反应。
“听说侯爷放下手头的事情匆匆回府,这未免太风流了些。”远处,折雨冷冷坐下,面无表情道:“既然回来了,那主子要侯爷去找那个孩子,现在可有消息?”
“王爷太心急了吧。”萧挽笙表情夸张的解释,“别说末将这里连张画像都没有,明妃和她的侍卫婢女都死翘了,一个能拷问的活人都没有,末将之前都不曾听说过这小皇子,不,这孩子,摄政王要让末将找人,至少得看看长什么样儿吧。”
“若能知道那么详细,主子还劳动侯爷做什么。”折雨冷笑,“小皇子是胡人所生,面貌自然和中原人有所差异,而且我们杀了连漠,也重伤了他的腿,十几岁的孩子,此刻不看大夫是活不下去的,京城已经戒严,你只需盯着城里的医馆便是。”
萧挽笙没来得及开口,折雨扭头补充了一句:“主子说,容公子就算有几分姿色,侯爷也不该由他在京城胡来,侯爷若再沉浸声色,下一次就不是属下,而是主子亲自来了。”
“是是是。”萧挽笙望着折雨施施然离去的背影,忍不住脸色发黑,嘴里骂了句狗仗人势。
裴极卿听到折雨的话,稍稍舒心的抿嘴一笑,就在此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萧挽笙猛然推门,将地上血迹斑斑的裴极卿抱起来,道:“哎呦,你怎么还躺地上?”
裴极卿没有说话,萧挽笙将他放到床上,白发苍苍的大夫跟着进来,有侍卫进来通报,外间不知又出了何事,萧挽笙望了裴极卿一眼,又转身出去了。
银花蜡烛下,大夫看看裴极卿鲜血淋漓的小腿,轻声道:“只怕要把公子的衣服剪开了。”
待裴极卿点头,他取来一把小剪,将沾血的衣裤从裴极卿身上剥下,裴极卿咬牙忍着剧痛,认真看着大夫一一将脓血擦去,把浆糊状的黑色膏药糊上,膏药逐渐变硬,裴极卿长出了一口气,觉得稍稍好受了些。
大夫取过绷带,将它一圈圈绕在裴极卿纤细小腿上,裴极卿抬头看看大夫,问道:“这样就可以了?”
“那当然。”大夫得意的捋捋胡子,“待老夫再开个口服的药方,这样恢复起来更快些。”
说罢,他提笔匆匆写就药方搁下,将药罐抱起来,准备将药膏收回。
“别忙。”裴极卿边换衣服边轻声道:“把那药,给我留下。”
“这……”这药是大夫的自制名药,药方都未给人看过,登时有点犹豫。
“你犹豫什么?”裴极卿没好气的夺过药罐,刻薄道:“侯爷都让着本公子几分,不过拿你些药罢了,何苦摆这个脸色。”
他又打开药罐,拿里面的挖勺搅了搅,道:“这些分量还不够,你再去制一点,明日给我送来。”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本侯还骗你一罐药不成?”不知何时,萧挽笙已经站在了门外,他伸手敲敲门框,大夫便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好沮丧着转头退了出去。
萧挽笙见人走了,裴极卿也换了干净衣裳,极为乖巧的低眉坐在那里,他忍不住依偎过去,轻声道:“小容,你今日去问茶楼老板要钱,到底是为了什么?”
裴极卿不抬眼,没好气道:“侯爷是在审我?我没钱了,自然要去找点钱花。”
“你没钱大可以问我要。”萧挽笙大咧咧的张开手,从衣袋中摸出一锭黄金塞在他手里,“不过现下都不能出城,你要这些钱做什么,不会,真去嫖妓了吧?”
“我怎么敢?”裴极卿冷笑道:“我活了下来,这府里的人都顶看不起我,所以在外面买了个小厮,怎么着,难道这也不许?”
“当然可以。”萧挽笙看着容鸾肯跟他说这么多话,心里已是心花怒放。
“那好,我要回屋睡觉了。”裴极卿挣扎着站起来,将药罐和药方抱在怀里,轻声道:“明日我将人接来。”
“你还回去干嘛?”萧挽笙突然挡在他身前,伸手揽过裴极卿肩膀,轻声道:“我这卧房大得很……”
“侯爷一世英雄,不会想着压瘸子吧。”裴极卿翻着白眼,抬头道:“夜深露重,放我回去休息吧。”
萧挽笙口干舌燥的点点头,抬手放裴极卿过去,裴极卿突然转过身来,轻声道:“侯爷,容府上下既然已经死绝,我独独苟活,也不想玷污这个姓氏了。”
萧挽笙愣了一下,问道:“你想叫什么?”
“裴七。”裴极卿半闭着眼睛,想着天下之大,却没几个人知道他被赐名之前的名字,于是沉声道:“我外祖家亲戚姓裴,又恰好七月而生,请侯爷叫我裴七。”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食用么么哒
☆、山雨欲来 04
萧挽笙的侍卫叫作代林,他站在医馆门口,盯着一个淡米灰色的背影。
那人用铜簪梳着头发,脚瘸的厉害,还撑着柜台跟老板讨价还价,可那张刻薄的笑脸却带着些说不出的妩媚,让人看着心痒。
代林仰脖瞅着那位容公子,突然就理解了,为什么侯爷硬是在要身边留下个男人。
“您还跟我搞价?”药铺老板扁扁嘴,“现在天天有人守在门口,这生意都要做不成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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