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第一宠臣完本——by悠哉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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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不相信他?”决云抬头道:“难道就因为他是辽人?”
“他现在一无所有,所以值得相信。”裴极卿低声道:“可如果他身后有了家国天下,千军万马,他就不能只当你一人的兄弟了,这一生长的很,你不能指望着有东西一成不变,要随时留一个心眼。”
决云点点头,终究陷入了沉默,过了许久,他才问了一句:“裴叔叔,那你呢?我该不该防着你?”
“我?”裴极卿突然一笑,低头蹭蹭决云额头,“傻狗子,等你长大我就老了,你不欺负我就好。”
决云道:“小狗是不会欺负人的。”
决云说完这句话,又觉得哪里不对,不由得脸红起来,扭头看向别处。
裴极卿没有说话,也抬头望着远方场景,古长城忽明忽暗,如同一道龙的身形,秦时明月汉时关,繁星皓月,也是千年之前的天空。
☆、第42章 |
裴极卿跟着决云回到定州,林贺赶忙冲出去迎接他们,他一把拉过决云,焦急道:“怎么样?”
“可不能轻易帮你。”决云坐下,为自己倒了杯水。
林贺听到这话,脸上浮现出浅浅失望,他想了一会儿,道:“没关系,我们是好兄弟,不会为难你的。”
“可我也没说不帮你呀。”决云浅笑,露出两颗虎牙,“只是我们得商量好,不然贸然出兵,反而得不偿失,别说夏将军,我也不会同意的。”
“你这家伙,都学会打官腔了。”林贺虽这么说着,却是喜上眉梢,伸手便揽过决云肩膀,两人笑嘻嘻坐在一处点起蜡烛,决云在桌前摊开地图,细细问了林贺些问题,两人讨论的很是认真,时不时还会争辩。
裴极卿看了一会儿,也觉得有些饿,于是退去厨房,打算顺便为两个孩子做些夜宵,他蒸了三碗蛋羹,将牧民拿来的风干肉切碎搁在里面,又把沙葱细细切末,均匀的洒在上面,这一碗鹅黄嫩绿,看着倒是香甜。
裴极卿坐在灶台前,用白瓷小勺吃了蛋羹,又盯着空碗端详起来:这沙葱虽然和葱的味道很像,但毕竟是草原特产,和牛羊肉一起吃更是别有风味,现在做皮毛生意的太多,若是将这些不甚贵重的特产运到中原,说不定反倒会受欢迎。
裴极卿推门进去,决云依旧拉着林贺写写画画,两个人都站着,裴极卿这才发现,决云已经比大他两岁的林贺还要高,小孩很是挺拔,腿型和肩膀尤其好看。
“哇,有吃的。”决云转过身,将蛋羹接过,便立刻不管不顾的吃起来。
“吃了早点休息,别这么熬夜。”裴极卿将他垂落的发丝撩到耳后,“作战计划也不是一夜就能做出来的。”
“不行,明日再做,我可就忘了。”决云吃完蛋羹,摸着肚子重新坐下,提笔继续写写画画,裴极卿先是认真看着,后来也有些看不大懂那些地图上的专用标志,他趴在桌前瞅着烛花,竟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日裴极卿醒来时,发现自己已躺在床上,林贺打了个地铺窝在角落,而决云已经醒来,披衣坐在院子里洗头,裴极卿也没叫他,自己起身拿过桌上厚厚的计划书,不免有些惊讶。
一个晚上,决云竟然将简略的地图画成精细的部分,并且在每个地形上做了标记,又在地形不清的地方画了颗星,这地图一直蔓延到了辽国所占的流州和凉州等地,想是林贺也在帮着他,所以才会画出这样细致的图画。
林贺是辽国皇子,也担负着对这个国家的责任,国家之间寸土必争,林贺将这些城池全部标注清楚,于他而言是为了引大皇子出来,可于辽国而言,无异于将几座城池拱手相让。
“小相公?”林贺爬起来,望着裴极卿道:“你盯着地图看什么,我画的都是真的。”
“我知道。”裴极卿点点头,道:“你对决云很信任,可是三皇子,辽国一直逐鹿中原,你将几座城池拱手让人,就是杀了大皇子,国主若知道实情,又怎么会容你。”
“这几座城池原属大周,其实辽国这些年局势混乱,已是大不如前。若不是夏将军有些谨慎,这几座城池还是拿得下来。”林贺道:“我若拜托决云,你们反而会相对收敛,你放心,这可不是阳谋,我都对决云讲过了。”
裴极卿低眉不语,决云已边擦着头发边从外间进来,林贺接着道:“其实辽国穷兵黩武,百姓们早有怨言,只是我们的大片国土都在漠北塞外,实在不适合耕种安居,若我做了国主,可保大周与辽国永世安定,开放马市,互通有无,永远不起兵戈。”
裴极卿帮着决云穿好官服,便随他一同前往锦州,林贺虽然有些胆怯,但为表诚意,还是跟着他们一同前行,将军府内,夏承希细细看了决云的作战计划和地图标注,有些惊讶的望着决云。二人计划由大周以收复旧土的名义攻城,而林贺带萧义先兵马,再以报仇名义起兵,待大皇子耶律赫图两相不顾时,便将其逼退,直接收其旧部。
夏承希抬眼望着林贺,道:“这计划做的不错,可萧义先只有一万兵马,若能事成……”
“若能事成,就算是仰仗你们,我耶律赫凛若做得国主,可保大周与辽国永世交好。”林贺取出一把匕首放在桌上,道:“凉州与流州本是大周旧土,你们若要收回,我也可承诺永远不加兵马。”
流州凉州本就是夏承希的一块心病,此次计划,便是要攻下这些城池,在此处将大皇子引出来,也相当于是林贺用国土来换了王位,他虽不了解这些兄弟间不共戴天的血仇,却也觉得这是难得的良机,于是急忙拟了奏折,只说辽国三皇子被人追杀,亲自带兵求救,可趁此机会夺下边城。
朝廷上下虽有质疑的声音,但此事诱惑太大,饶是傅从谨多年谨慎,也还是提笔应允,诏令镇北将军夏承希留驻锦州总览大局,龙虎将军萧挽笙为主将,并且在萧挽笙的暗示下升决云为定州守备,也随军出征。
这封奏折出自裴极卿之手,他十分了解傅从谨的心态习惯,特意用萧挽笙的语气来暗示他决云年纪小功劳高,而且是有勇无谋的异族人,让傅从谨看着加以重用。傅从谨其人阴狠,用人也喜欢这种利于控制之人,夏承希镇守北疆多年,又始终未有明确表态,此刻培养一个自己人安插在北疆,对他来说正是当务之急。
诏命一到,夏承希便安排点兵,萧挽笙手持圣旨,在校场点了六万精兵跟随,士兵们整齐划一的站在一处,萧挽笙身跨黑马,高举圣旨朗声道:“辽国占我国土百年,前朝懦弱,才使大好山河落入异族之手,皇命在此,我平南侯萧挽笙也在此立誓,马革裹尸,抬棺死战,不收边城,誓不还朝!”
这一席话念的铿锵有力,四下将士无不热血沸腾,震天彻底的角鼓声中,萧挽笙扭头道:“妈卖批,哪个龟孙写的什么玩意儿,这不是咒老子死嘛!”
决云剜了他一眼,萧挽笙转过头时,又恢复了原先视死如归的神情。
夏承希拉过决云,将一件绣着暗纹的银边披风抖开,亲自为他系在铠甲之外,他又回头望了眼林贺,道:“三皇子,这次我对你全权信任,你要将决云当做兄弟。”
林贺也换了一身军服,长发紧束脑后,一双刀削斧劈般的双眼已褪去幼时稚气,愈发狭长的轮廓中隐隐可见虎狼之光,他将鎏金匕首拍在亲手交给决云,对着夏承希道:“皇天后土在上,我耶律赫凛向大周借兵,诛杀叛贼耶律赫图。这是我们代代相传的匕首,今日将他交给决云,若有违誓,决云可以用它直接捅死我。”
听到这话,夏承希也安下心来,他亲自牵过宴月,望着决云跨在白马上。前来送行的都是大小官员,皆身着官服站在一侧,前来送圣旨和军令的特使尤为耀眼,他穿着绯红官服站在地方官之中,更显出与众不同来。
裴极卿没有官职,自然不能来校场相送,决云突然想到,若他也可以穿上这样的绯红官服,惨白脸色自也会明艳很多。
这样想着,决云已跟着萧挽笙出了锦州城,定州牧民听说决云要走,也站在城门口相送,万人如海中,决云猛然听到有人叫他,他扭头去望,正看到唐唯站在城头招手,裴极卿从他身后走出,踩着架矮梯遥遥挥手,决云一直转身望着,直到走出数里,再也看不到锦州城墙。
裴极卿呆呆的望向远处,直到整个队伍走尽,他才从上面爬下来,唐唯这才发现他面色惨白,于是伸手扶了一把,道:“你的手都凉透了,怎么回事?”
“吓得。”裴极卿揉着胸口承认,“容……不是,我有点畏高。”
唐唯不由得笑笑,道:“畏高你还爬到上面,站在城墙看不见吗?”
“站在城墙也是高,爬梯子上也是高,还不如爬上去。”裴极卿一面说,一面扶着围墙下了城墙,随手牵过一匹马。
这已经是小孩第二次出征了,他只有十三四岁,就要向萧挽笙学着排兵布阵,在刀光剑影里拼杀,用危险去挣得一份功劳;每次遇到二人分离的场面,裴极卿都会有些犹豫,总觉得是自己将这个亲手救出的小孩,又重新推回到腥风血雨中。
可事实就是如此,不过就算决云是宫里长大的皇子,他也要面临朝堂争杀,帝王心术……无论在哪里长大,都不过是弱肉强食,他若想做大事,就必须这样浴血前进,一步都不能害怕。
此时正是中午,夏承希看到裴极卿在马前发呆,于是道:“决云恐怕要走很久,你不如住回锦州来,定州吃穿都不方便。”
“不用了,多谢将军好意。”锦州固然要好很多,可对于裴极卿而言,定州是像个家一般的存在,于是裴极卿一人骑了马,沿着草场向定州前进,裴极卿跟决云学了骑马,感觉颠簸起来也没像之前那样难受,可是容鸾天生畏高,只怕还是需要调养些时日,才能改变这个毛病。
“裴七——”
裴极卿抬眼望着草场,忽听得有人叫他,他环顾四周,却只见得到一片无边无际的碧绿,这时,一个小小的白色身影从草原伸出奔来,裴极卿的心已几乎要跳出来。
白马越来越近,最终嘶鸣着停在他近前,决云一把揪住他的胳膊,转头气喘吁吁道:“裴叔叔,我……”
“你个死孩子,谁让你跑回来的!”裴极卿虽然骂着,神色间却有些颤抖,“军令如山,你不懂吗?”
“我当然懂了,他们走得慢,我这马一下就能追上。”决云拍拍白马,道:“你怕高,估计在城门站不了多久,不用你给我送行,我自己来,等以后你当了大官,也站在校场那里送我!”
“说什么送行,不吉利。”裴极卿狠心松开决云的手,“这不是粘人的时候,快回去吧。”
“哎呀,这就回去。”
决云咧嘴一笑,伸手勒住缰绳。
“决云……”裴极卿咬牙片刻,最终还是忍不住道:“我将你救出来,又让你跟着夏承希从军,危险辛苦,你有没有……”
“这都是我自己要去的。”决云回头道:“裴叔叔,你站在城墙上怕高,为什么还要爬梯子?”
裴极卿还未说话,决云牵着马缓缓前行,口中接着道:“站在城墙上也是怕,站在梯子上也是怕,反正我也要被人追杀,还不如杀回去。”
小孩说的有理有据,倒是让裴极卿无话可说,决云抬头笑道:“裴叔叔,你可从不说这种话的,怎么着,喜欢上我了?”
裴极卿猛觉得自己居然被个小孩给调戏了,不由得又笑又气道:“行了行了,快滚吧。”
“你要小心,多吃饭多喝水,等我回来啊!”
决云大喊着补充了一句,便驾马向前方奔去。
☆、第43章 |
决云走了十五日左右,流州城外已传来捷报,说大军已直逼城下,如今天气寒冷,流州城粮草不足,只怕要不了多久,这座城池就会被攻下。
裴极卿心里惴惴几日,终于可以暂且将心放回肚子里。他收到喜报时,正在小院中酿酒,因为他一直侯着消息,穆孜便跟着中原商队去帮他送了一批货,也带了好些上好的药材回来,硬是要塞到裴极卿手里,裴极卿不好推辞,便学着牧民的习惯用那些药材泡了坛药酒,据说对去除风邪很有益处。
来报喜的士兵除了带话,还送来些其他东西,他将大大小小的礼物放进裴极卿房中,裴极卿不解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皇上赏给侯爷的。”那士兵笑笑,同时将奏章也放在桌上,“侯爷说了,他走之后,让我们把朝廷来的东西都交给公子。这几日下雪,奏折积压了几日,一下来了三封。”
裴极卿望着那些东西,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他知道萧挽笙让人把批复好的奏折送来,是为了要自己帮忙留意宫中动向,可他倒不必把这些乱七八糟的赏赐送来,反倒让人觉得自己在占便宜。
于是裴极卿道:“这位大人,麻烦把这些拿回去吧,这是皇上赏赐给侯爷的,我怎么好意思收呢。”
“赏赐也不是天天有这么些,你就收着吧,这也是皇上对郎大人的赏识。”士兵已经出门牵马,接着回头道:“你是郎大人家人,就替他拿着吧。”
“家人”这个词听着很是亲切,裴极卿忍不住低头微笑,就在他发愣的空档,士兵已牵了马匹离开。裴极卿关门转身,才发现这个残破的小院已经不是当时的凄凉景色,院中搭了支架,上面晾了些刚刚浣洗干净的衣物,角落里放了花盆草木,厨房里也堆放着瓶瓶罐罐,原先空空荡荡的仓库中也堆放着从牧民那里收购的药材……已成了一个温暖舒适的家。
裴极卿回到房中,随意翻了翻小皇帝的赏赐,东西无非是些金银玉器。奇怪的是,在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里,居然还放着一本装帧精美的集子,萧挽笙从不看书,小皇帝竟然赏赐了他一本诗集,难道他还指望萧挽笙学点文化?
不过这诗集倒是出自一位前朝名家之手,是一本极为珍贵的书法佳作,倒是比那些金银珠玉更加值钱,小皇帝做太子时,就喜欢收藏这些旧书画集。裴极卿闲来无事,也许久没见到这样珍贵的集子,于是就着灯光看了起来。这位书画名家写诗不行,书法却是极为劲道,这本集子正是他将自己的书法与前人诗词佳作结合而成,读来朗朗上口,看着也赏心悦目。
裴极卿翻了一阵,抬眼看到小皇帝批复的奏折,虽然内容又是毫无意义的请安絮语,倒也能看看小皇帝写的字如何,他翻开两本看看,却隐约觉得手中那本奏折有些奇怪,却怎么都想不出来个中缘由。
“裴公子。”裴极卿还没将书放下,就听到外面有人叫他,穆孜敲敲房门,牵了一个胖胖的小孩直接进来,道:“我儿今日生日,特来给裴公子送点东西。”
说罢,他将一个尚且带着蒸汽的食盒放在桌上,道:“包了些羊肉饺子,没有腥味,你尝尝。”
“你儿过生日,合该我送东西才是。”裴极卿也没东西可送,想到箱子里还有几件簇新的棉衣,决云回来时又不知长了多高,衣服估计也用不到,于是将那些棉衣打了个包,道:“穆先生,这都是崭新的衣裳,既厚实,衣料绣花都不错,给孩子穿吧。”
穆孜也不推辞,将包裹放在小孩手中,压着裴极卿肩膀让他坐下,道:“前日我去走了批货,但是那地界儿和咱们这而相隔不远,价钱也抬不了太多。”
“咱们有了些本钱,就可以动身去更远些的地方,现在快要过年。”裴极卿为穆孜倒了杯茶,分析道:“接近年下,各家各户都要休息算账,这时候送货的人也不多,我们不如再弄点东西过去,压低价格卖出去,薄利多销,也赚个口碑。”
“是呀,都快过年了。”穆孜道:“今日十一月初三,我儿刚刚十岁,差点就生在腊月了,这也快过年了,郎大人却征战在外,等我儿再大些,也叫他从军去。”
“十岁,您生孩子可真够晚……”
日期?
裴极卿笑着望向穆孜有些花白的头发,却猛地站了起来,脑中仿佛有闪电劈过,他连忙摊开那些奏折查看,小皇帝虽然都用一模一样的笔迹写着抚恤嘉奖的套话,可除了其中一封之外,小皇帝都没在奏折上留日期。
他终于知道了这些折子的诡异之处,皇帝批复奏折,向来不过寥寥数语,跟不用说落款日期了,若是突然开始落款日期,为何又偏偏选了“十月二十五”这一日,却没有接着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