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叫爱情完本——by虞青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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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于霏拧起眉毛:「隐隐约约吧,怎麽了?」
「就是这支广告带我走上国外的时装周,晓春先生後来又找我合作了一次个人展,在日本的花都公园广场,让我在日本稍稍累积了一点知名度。」
他突然想到什麽,露出意味深远的浅笑,似眷非恋:「那时候日本的媒体访问我,问我第一次踏足日本时装界的感想,我就想到了以前赶场试镜的时候。」
姜城霜一旦打开话匣子就停不下来,一直到发动引擎仍然滔滔不绝,这些话他从来没有对学长说过,只有当忍耐淬链成故事,才能够侃侃而谈:「国内发展空间太窄小,那时候刚解完约,我就跟你说我要出国试试。」
陆于霏当然记得:「你说要去新加坡,你後来不是试镜成功了吗?」
姜城霜顽皮得吐吐舌头,坦承道:「其实我是骗你的,也不能算骗,我後来真的有到新加坡走秀,但其实我最开始是计?1 ヅ分蓿易钕不兜挠⒐心?死锓虬吕迹罡湛家彩强坎煌2渭有愠∈跃挡怕延倍觯挥行翘剑膊皇鞘谗嵘衿娴呐笥淹萍觯褪强孔约阂患乙患倚愠∪ナ浴!?br /> 「你不是老说我天真,」姜城霜不服气得揪起眉毛:「对,我就是天真,我就信了克里夫的成功方程式。」
「我看了那年秋冬时装周首场在伦敦,就飞了,那一个月我飞了三个国家,比小时候出国还精彩,每天几乎睡不到三个小时,又没钱,也没地方住,所有花费都要自己想办法,到後来连一场试镜都没有拿到。」
他的脸庞流转着忽明忽暗的色彩,忆昔追往当初还没走红之前刻苦的时光:「学长,那时候我什麽都没有,没名,没钱,什麽都没有,机票也要自己想办法,穷得只剩下一口流利的英文。」
姜城霜抬起头,那双深邃的桃花眼分分刻刻都能轻易掳获陆于霏跌坠:「穷的只剩下你。」
陆于霏同意他的论点,这世上没有一蹴可几,也没有一见锺情,只有锲而不舍的痴劲。
姜城霜痴痴得望着他,像在痴望一朵他摘不到的玫瑰:「你那时候借了我一笔钱,二十万,我才能凑出违约的钱,你怎麽那麽傻,那些钱你存了多久,我甚至不能保障之後能还你。」.
「说什麽……」
「我到现在时时刻刻都记在心里,在我什麽都没有的时候,只有你愿意帮我,我可能一辈子还不起你二十万,我可能像许多其他人一样永远不会红,最後庸庸碌碌得过完一生……但只有你,学长,只有你愿意跟我一起分担梦想的重量。」
陆于霏早知道姜城霜口才很好,感情也很丰沛,私下交往後很喜欢搞一些女人才稀罕的浪漫,譬如过节,尤其是情人节他特别喜欢庆祝,不管是西洋情人节还是传统的七夕,他一定要找来一间像样的餐厅,开一间别厢,点几根蜡烛,连背景音乐都要指定,然後捧一束红色玫瑰等他入座,弄得陆于霏这几年下来都快把情人节当作国定假日看待。
陆于霏在这方面绝对是非常传统的男人,只干就对,话说多了反而失真,他不讲好听的话,不懂柏拉图式的浪漫,也不喜欢在床上以外的地方跟情人黏黏糊糊,关於感情的事从不会随便挂在嘴边,更不会说一些有的没的肉麻呼呼的情话。
想来姜城霜这几年偶像剧的戏本接多了,肉麻程度也与时俱进,跟着时代演化,你看现在好了,连什麽梦想都可以有重量了。
姜城霜瞅着陆于霏困扰的表情,翩然一笑:「虽然你一直都没再提过这件事,也不让我还你那二十万块,但我知道那一定是你发了狠心才东拼西凑出来的。」
他难得略带腼腆道:「我当时就直接给你拿了,连一句问你这笔钱怎麽来的都没问,只顾着订机票,给自己买衣服,怕穿的跟不上潮流,怕试镜试不上,满脑子想的都是这次要是搞砸了,就没有下一次了。」
姜城霜把话停在这里,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却让陆于霏想起了过去很多的画面,很多不该被唤醒的记忆,从尘封的过往中浮出水面,鲜艳的颜色或许已经褪淡,但结痂的疤痕却亘久长存,这人生的帐本终究得翻出来算一算,连本带利实属寻常,就怕是血本无归。
陆于霏再次偏头侧看姜城霜专注驾驶的容颜,这个正在迈向事业和人生巅峰的男人才二十八岁,他还不到而立,却站上了许多人终其一生企及不了的高度和视野,他有他的精彩,他的野心,他的版图,和他的未来,跟他现在做的每一个选择,息息相关,丝丝相扣。
但对於从十七岁就认识他的陆于霏而言,姜城霜已经不再是初生之犊的年纪,他已经长大了,跟着陆于霏攀爬着年岁无情的崎岖。
别人或许看不出外貌上的差异,但他看得特别清楚,其实姜城霜变老了,就跟着他一起,慢慢逐流在时间的长河中,沉淀下来的都是过去的轻狂和无知,而在心中韬光养晦的是一个人的成熟和价值观。
姜城霜的确变成熟了,他已经厉害到不需要陆于霏待在他的身边,也能做到他想做的事,就像他现在已经知道要怎麽掌控他的情绪和心理活动,三言两语就能让他丢盔弃甲。
这时候跟他提起过往的不堪,陆于霏当然知道姜城霜的目的,他了解他,就像他了解他一样。
他有时候觉得姜城霜把他看得太重要了,所以才会患得患失,所以才会把感情谈得好像是攻略战,最终的目标就是把他留在身边。
姜城霜想让他心软,他要提醒他,这些坑坑巴巴的过去,是他姜城霜亏欠他的,陆于霏不准在没有他的同意下,擅自扯平所有的一切。
姜城霜不准他离开,要不然他就成了忘恩负义的人,而他抓准的就是陆于霏绝对不会做出任何会伤害他的事。
但城霜又何尝知道,他珍藏的不过是回头的时候,有他们一起共同陪伴过的足迹,如此简单而已。
陆于霏忡怔了片刻,不免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凉薄,但他又能如何,有时候拥有不在久,永远也不代表一直在一起,人生有太多事情要处理,有太多阶段要经历,每个人都有自己要抵达的地方,在他的路途中会有不同的际遇,以及陪伴的物件。
陆于霏觉得,他们就是在这阶段性的中点站之间慢慢学会以前不知道的事,悲欢离合,各有各的缺憾与美。
「怎麽突然讲到以前的事。」陆于霏细数着车窗外庸庸碌碌的都市剪影,既贴近又遥远。
「不晓得,就突然想到。」姜城霜噙着微笑,光线打在他的轮廓上,阴影两面,不知道为什麽凸显的总是柔和的光晕:「学长今天特别安静呢。」
「不要说的我好像每天都很闹腾似的,谁像你那麽爱说话。」陆于霏顺口低喃了一句,左不过是平常琐碎的还嘴,姜城霜却在红灯亮起的片刻,揽过他的脖子重重吻上去。
作者有话说:
☆、三十九
陆于霏吓得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随然是在私家轿车内,但还是户外场合,万一给人拍到什麽不好的东西还得了,这人脑筋是给糨糊了,还是胆子给豹吃了吗?
忐忑归忐忑,陆于霏却被姜城霜霸道的气息震慑得动弹不得,他的心思瞬间宛如一盆打翻的水,空虚得慌,又合该有东西在里面。
赤条条的舌头钻准他的缝隙,滑溜得在他的口腔中肆意侵犯,陆于霏一方面清晰得感受到嘴里粗鲁的剿铲,一方面又担心外面会有人看到,心思刹那乱成一团。
「……嗯、不要……」
陆于霏猛力推开姜城霜後,才惊觉自己又被姜城霜戏耍了,但出口的话他又不甘愿示弱,撩起凤眼狠狠瞪了姜城霜一记,回应他的却是从没见过的冰冷。
陆于霏一时间迷惑了。
姜城霜用一种他不会形容的眼神看着他,或许还是很温柔,或许他不应该用冰冷这个形容,应该说他很冷静,姜城霜很少用冷静的目光注视他。
绿灯亮起,姜城霜慢悠悠得换档,眼尾却总离不开陆于霏,见他被吓得三魂丢了六魄,嘴一弯,打趣道:「只是亲个嘴就这麽色,你让我怎麽办,饭别吃了,我们直接上楼开房吧。」
气氛一下子狭昵了起来,陆于霏回神了两秒,才发现自己又被姜城霜调侃了,他胀红着双颊恼羞道:「你、是不是疯了,要是给人看到了怎麽办,你上报就算了,我可还要做人,你到底在干什麽……」
陆于霏自己可能没发现,但这一翻情急之下的恼羞成怒,在姜城霜耳里听起来就是有那麽一点含嗔带怨的味道,陆于霏这会自个儿急得恨不得倒带回去把刚刚的热吻删除掉,如果知道姜城霜满脑子妄想的都是他撒娇的模样,肯定当场把他揍一顿。
「姜城霜!」陆于霏狞着眉毛,就差没抓起姜城霜的衣襟:「我在跟你讲认真的,你笑什麽!啊?」
他的音色还带着哑,低音沙沙碎碎的像香槟的气泡一样特别醉人,不自觉牵引着姜城霜回忆起昨晚在床上的火热镜头,陆于霏最会的不就是用这张妩媚呻吟的嘴对他破口大骂吗?
陆于霏显然动了愠色,姜城霜当然知道是为了什麽,不是因为他轻薄他,而是因为他方才那句轻慢的话伤害到他的自尊了。
学长在他面前总是骄傲得像只豹,他非常讨厌两人的地位处於逆转之势的时候,他会很暴躁,困顿,然後横冲直撞得纠结在自己的尊严里,总是诱使他放下身段哄慰他,又或者迫使他露出原始的一面,用雄性的本能去降伏他。
交通号志很懂情趣得亮起红灯,姜城霜拉起安全杆,顺手把头上的红色鸭舌帽压上陆于霏的头顶,接着扳起他的下巴,扑天盖地得堵住陆于霏的嘴,又是湿吻六十秒,密闭的车厢都是唇舌旖旎的水渍声。
四片唇瓣拔开的瞬间,陆于霏被吮到缺氧,姜城霜掐了掐他的鼻头,取笑的成分远大於调情:「拍到怎麽了?没有人会看到你的脸,又正好坐实我有老婆的传闻,你逃不掉的,学长。」
陆于霏被气得面红耳赤,只是人在屋檐下,他现在坐在姜城霜的车里,孤苦伶仃得飘泊在快速道上,姜城霜真的不要脸皮跟他在车里面胡搅蛮缠,他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好不容易抵达饭店,陆于霏终於摆脱色狼的势力范围,他带着姜城霜的红色鸭舌帽,闷头走到搭乘电梯的廊庭,过了半晌,姜城霜才挂着蛤蟆镜姗姗而来,两人走进电梯,很自然得并肩站在一起。
他们来的这家六星级饭店叫作御风,御风的六楼有一家日式料理店,姜城霜常常带着陆于霏来光顾,并不是他们的菜色有多好吃,而是因为隐私做的很到位,餐厅本身已暗色调作装潢,灯光昏昧,包厢独立,服务生的素质也是百里挑一,是许多圈内人公认的约会地点。
姜城霜试过几次觉得味道还行,餐厅营造的气氛又舒心,最关键的是这里的生鱼片学长不排斥,姜城霜在心中拿捏了几份菜单,正准备走进餐厅时,眼前突然闪过一道人影,他瞳孔一缩,把身边的学长一抄,避到了走廊的转角。
他们停下来的同时,有另一行人从他们原本要走的路线经过,领头的是穿着饭店经理制服的人,鞠躬呵腰得带领着一群西装革履的人士,在这种场合遇到这类金领菁英多不胜数,一点都不足为奇,陆于霏不晓得姜城霜是撞见哪尊大佛了,居然还自觉要躲起来遮羞。
等那群人的後脚彻底消失,姜城霜才松缓了面颊拉着陆于霏往前走。
陆于霏一看这方向,不正是刚刚那群金领大哥走过的地方,连忙扯住姜城霜,低声道:「不是不想遇见人吗,换一家吧。」
姜城霜却露出无所谓的表情,解释道:「没事,不会遇到,再说其他餐厅你也不喜欢,我位子都定了,不好退掉。」
陆于霏满腹困惑,但还是顺着姜城霜的意思走进了日式料理店,柜台小姐听了姜城霜的订位,随即拉开对讲机叫人,不一会平时总是接待他们的柯经理就快步走过来招呼。
他们进了包厢,是一间榻榻米和室,燻了暖气和烛台,灯光宜人,陆于霏瞧着身子就跟着倦了。
点菜的时候,姜城霜不翻本子,直接跟柯经理讨论菜式,陆于霏就安静得坐在一旁不置一词,这位柯经理他也认识,年纪大约四十上下,做服务很有一套,既不会太阿谀,又把客人服侍得宾至如归,而且守口如瓶,姜城霜很放心他。
柯经理和姜城霜就像是老朋友在对谈,陆于霏如果不说话的话,他也不会刻意问候他。
「那除了照旧的菜单,我请主厨切一些新鲜的花鲭,你们可以试试味道,如果喜欢再帮你们配盘,还有竹筴鱼跟白带,今天早上才从渔港运过来的,不沾酱都鲜。」
柯经理这话虽对着姜城霜说,但眼神却一直很有礼貌得注视着陆于霏。
姜城霜看着自然高兴,他既然带了人来,自然希望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留给陆于霏,服务也不例外。
陆于霏仍旧恹恹得戴着鸭舌帽,柯经理都欠着腰看过来了,他只好把帽子取下来,点头回应一下,柯经理这才退下台阶。
陆于霏又想着什麽了:「酒也上一点吧。」
姜城霜立刻接话:「那就来一点薰酒。」
柯经理颔首,无声无息得退出去。
等菜的过程,陆于霏问道:「刚刚那些人是谁?」
这句话问得关心,姜城霜听着自然舒心,嘴一撇,一时间露出些许孩子气:「站在最前面的是郑嘉川。」
陆于霏愣了一下,没想起来这个人是谁,又隔了几秒才皱起眉头,该不会是那个……:「你说是国务院的……那个郑嘉川吗,你躲他干嘛?你认识他?」
「当然不是,我怎麽可能认识他,我家老头子走动的都是地方,中央的人哪有闲功夫理我们。」
姜城霜立即否认,又压低了声响:「我躲的是他身边的人,你可能没看到,他身边混杂了一个獐头鼠目的人,我看的特别不舒服,就索性不看了,免得待会看了食物就反胃。」
「……谁?」
姜城霜摇摇头,语气不善:「他叫韩绮伊,是个记者,跑什麽新闻我就不多说了,他资历不小,在新闻局有张小板凳,跟我们公司的老板很要好,讨厌得要命。」
陆于霏还是没听明白:「所以呢?」
「学长你就是单纯,亲个嘴都能脸红。」姜城霜笑着掐了掐他的脸蛋,又回到刚刚的话题上:「他一个小小的记者怎麽会在郑嘉川的身边,这样还不明白吗?名字起得那麽女气,还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干什麽的吗?他才三十岁不到,在新闻局做副处,你想想他营业做得多卖力,人家郑嘉川吃个饭都能带上他。」
……所以是人家大官人的小情嘛,那跟姜城霜又有什麽关系,既然他是记者,而姜城霜做的又是话题最多的职业,陆于霏一连结就通了:「他写你新闻了?」
姜城霜脸就垮了:「只是写写就算了,我还怕人写吗,问题是他跟薄玉罗好的像是有奸情一样,被他看到我就麻烦了……」
陆于霏哼了一声,用一贯不屑,但在姜城霜眼里有点挑逗意味的眼神睨他:「你是怕他看到你跟我在一起吧。」
姜城霜知道这个话题多说无益,只好软着嗓子撒娇:「学长……」正要凑过去蹭蹭,和室的门就打开了,柯经理只身推着餐车走进来,把菜肴端上桌布好,简单做了介绍便又退了出去,留给两人隐私的空间。
用餐的时候,陆于霏一直冷冷的,就像陶盘上装饰成雕花的花鲭生鱼片一样的温度,姜城霜含着据说鲜的能出水的鱼片,却丝毫吃不出滋味,他可以感觉到陆于霏不太高兴,以他天赋异禀的情商推断,应该是在车上突袭他的事情。
「你还在不高兴我在车上亲你?」
姜城霜讨好得把油花肥美的鲑鱼肚夹进陆于霏的盘子里:「没人会看见的,就算看见了也不会知道我们是谁,甭担心了,而且我的车窗有贴……」
他本想说车窗上有贴逆光玻璃,从外面看不见里头,但又突然想到他今天开的是陆于霏的那台丰田,只好改口:「别生气了嘛。」
陆于霏摇摇头,凤眼一凛,神色不是不耐烦,而是紧绷和不安:「不是,我不知道为什麽,总觉得会被人看到……」
姜城霜握住陆于霏的手,十指牢牢得握稳他:「没事,我有挡着你的脸,下次不再这麽做了,抱歉,我不知道让你感到这麽不安,别生气了嗯?」说着就放到唇边吻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