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叫爱情完本——by虞青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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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是这样,姜城霜知道他没有什麽朋友可以投靠,他的朋友都是姜城霜的朋友,姜城霜早就无声无息得渗透了他的人际网。
姜城霜本就个性外向,喜交善缘,进演艺圈洗链这麽多年,更是人情世故的老人精,八面玲珑,各个领域都摸上一点关系,何况只是要对付他少之又少的朋友。
他的大学同学每个都跟姜城霜更熟,就连小时候对他照顾有加的梁是瑄,姜城霜年年跑他们公司的代言,偶尔出席个周年活动,就让媒体冲破门槛,卖的面子早就比他还要大,姜城霜再不待见史育朗,每逢过年节庆礼盒和保养品还不是一箱箱往他们事务所砸,就算不是稀罕的东西,礼多人不怪啊。
陆于霏只庆幸还好姜城霜不知道丽娜,否则以他遗世独立的容貌外加亲和力爆表的演技,要勾搭个小丫头片子还不是两秒钟的事。
这麽编排下来,他一个人众叛亲离,姜城霜倒风生水起,同学会他也不爱去了,都是姜城霜代他出席,有一次碰巧在外面遇到以前的同学游幸,姜城霜居然也不避讳,虽没有明说,但看游幸离开时吃鳖的模样肯定什麽都说开了,恼得陆于霏再没脸见以前的同学。
最恨的是,游幸那傻子隔了两天消化完,居然捎了通电话来,说:「陆哥有人照顾,我们也就放心了。」
Tomas也总鄙弃他,骂他不知好歹,有人管还不懂惜福,用他那张林黛玉般柔弱无害的脸孔讥他:「他这麽管你,是因为没有安全感,你们没有信任基础。」
陆于霏这种时候就特别後悔,後悔为什麽那天晚上就默许姜城霜强迫他了,他们本来可以不用发展成这种关系,都是他一时间经不起年轻肉体的诱惑,才会铸下现在剪不断的死结。
陆于霏关在办公室里的一隅,香菸一包接着一包抽,说来奇怪,姜城霜爱管他的穿着,管他的发型,管他去的地方,连他喝酒的品牌都要管,偏偏不介意他抽菸,明明照他这种抽法迟早要抽出好歹,连洪天淳都不只一次要他戒掉,但城霜却从来没有阻止他点过菸。
他想他是有点累了。
作者有话说:一周五更
原则上休三跟日~
☆、四十五
姜城霜第一眼看到新闻的时候正在准备晚餐的材料,不但切洋葱差点切到自己的手,连泪腺都很不争气得没有守住,瞬间想投胎重活一遍的心都有了。
他几乎是发疯似的按下陆于霏的号码,没接,再回拨,又语音,再拨,来来回回总共拨了十几通,他才颓然放下手机,苍白的脸色简直像刚被宣判死刑的囚犯。
他像吊线人偶般机械性得打开电视,面无表情得扫描两人被狗仔偷拍的报导,最後停格在温泉旅馆的照片。
新闻上的记者用甜美的嗓音加油添醋得介绍:「这家温泉旅馆地址隐僻,环境清幽,外传是许多艺人和企业小开的私家景点,方圆百里都是私人领地,外传土地的主人和段家交往密切,据悉,苏芮晴的表舅父段知鑫非常欣赏姜城,他曾经投资过电影《银河半落》,里头领衔的男主角便是姜城,而苏芮晴则饰演……」
他坐在沙发上沉淀思绪,突然脑袋闪过一个念头,随即起身走到了窗边,他在窗帘掀开一条缝隙,巡视了两圈,便有了大概的计量。
被狗仔跟踪早屡见不鲜,但这是第一次被追到了学长的家,他从出道到现在一直是绯闻绝缘体,他几乎跟演艺界的人都保持一定范围的距离,媒体充其量也只能把他的名字跟薄玉罗连结在一起,因为实在是抓不到任何小辫子。
而且薄玉罗对旗下艺人的私生活管理非常严格,禁止任何炒作性质的绯闻,或是有损公司名誉的负面新闻,况且他在新闻局有人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先经过他的耳目,才决定要不要放出去。
他晓得继续待在陆于霏家於事无补,於是换了一套不起眼的便服,悄悄绕到了巷口後的暗道,招手拦下一部计程车,向师傅说了一个地点。
杨德辛接获报导时也疯魔了,他这厢还在接小姑娘上通告,公司那头就赶来催命了,说联络不上姜城,大师兄快想办法。
杨德辛把一对新人组合的年轻妹子扔兔子一样扔进摄影棚,便匆匆爬进保母车开始折腾电话,本以为手机要脱一层皮,结果想没两声就接通了……这绝逼是耍傲娇,就在等他的电话。
「你在哪儿啊?」他职业病一犯,说话连珠带炮,不带卡弹:「旁边有别人吗,记者逮着你没,外面是不是有人跟着?我不在你身边你晓得怎麽应付狗仔吗?你在哪要不我现在开车去接你。」
没有预料中的低气压,姜城霜的声音异常平静:「我在朋友家。」
「什麽朋友家,被跟踪没?薄总知道这事了吗?我就不该放你一个人自在。」杨德辛不只有职业病,还有老妈子心肠,改不掉的:「我说你跟薄总置什麽气呢?要平常新闻发不发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这会倒好,他也跟你感染傲娇,他什麽脾气,你斗得过他?唉,怎麽这时候出乱子……」
姜城霜就不晓得薄玉罗给杨徳辛灌了什麽迷汤,他要晓得准拿回家灌陆于霏试试,这都养成了什麽三从四德,瞧这胳膊两只都往外拐上了:「你说这什麽话,我跟他置气?我不怕丢工作,还怕他一气出病又要进医院。」
这倒是真的,杨德辛也大概耳闻过薄玉罗身体不好的事,但他更得表示一下忠心,免得姜城霜误会:「我这不是担心影响你的工作吗?我上次到顶楼办公室的时候,还听到薄总用义大利文跟Banji先生通电话呢,我事後听他助理说,Banji先生打算将自创品牌打入亚洲市场,他特别指名要和琴凡尼合作,还是薄总从中牵线,这首席模特儿的位置说什麽都非你莫属。」
姜城霜不是不能理解,杨德辛语气中的兴高采烈都是为了他,但他觉得杨德辛作他这麽久的经纪人,却还是没能明白他的想法,他是热爱工作没错,但他更热爱他当初选择投身这个行业的初衷,他想让他爱的人对他寡目相看,名与利确实是他追逐的绝大部分,但绝对不是全部。
杨德辛看到的是他热爱工作的部分,薄玉罗却要的是他的全部。
在早个一两年,他绝对竭尽所能都要争取到名牌设计师的首席模特儿之位,就算薄玉罗要求他搬到义大利发展,他也会义无反顾,毕竟登上国际时装秀的伸展台一直以来都是他的梦想。
然而去年一整年在巴黎进修的时候,他思考了许多,他现在二十八岁,事业如日中天,他要往前飞,继续往极限翱翔,还是退一步,留给大家一个光鲜亮丽的背影,他的生命中有许多贵人,但他想的最多的就只有陆于霏,都是陆于霏。
如果他们是朋友,是兄弟,是最铁的哥们,他们的情谊不会因为任何变故而改变,一辈子竟变得好容易,就像一瓶浓醇的好酒,香味永恒不渝。
但是情人呢,情人也能至死不渝吗?他在陆于霏的推波助澜下,越走越远,为的究竟是什麽?
杨德辛一听他在朋友家,就觉得有猫腻:「一下子爆了这麽大的新闻,你小子现在就是行动肉块,狗仔会像苍蝇和秃鹰一样追随你到天涯海角。」
他说完又暗骂了一声,这比喻他娘的恰当:「而且还是腐肉香,靠,怎麽那麽不小心,不是说绯闻不行,只是怎麽不是林枝枝或是韦欣蕾这类的大美人,怎麽是个、是个……。」
姜城霜的知名度非同凡响,但私底下的生活非常低调,从不吵作譁众取宠的新闻,除了工作外不轻易抛头露面,他也不上任何谈话性或是实境节目,只专注在演戏和模特的工作,外界媒体甚至给他贴过工作狂的标签。
「别担心,我现在这里没人敢怎麽样。」
回到现实层面的问题,杨德辛不得不冒死晋见,他隐隐约约也晓得姜城霜说的朋友应该不是一般普通的定义:「你说的朋友家……在哪?」
他不想拐弯抹脚,坦言道:「我说认真的,你该不会在照片中那个人的家吧?」
「不是。」
杨德辛刹那倒抽了一口气,犯蠢得说了句毫无建设性的话,显然还没从冲击中恢复:「那怎麽会给狗仔追到了?」
姜城霜冷冷一扬唇:「你心里有谱,何必说得那麽委婉,照片中那个人是谁你不知道,我刚搜了一下网站,各种消息传得绘声绘影,也就他有本事绕过薄玉罗大肆炒作媒体。」
「你说苏芮晴吗?」杨德辛叹道:「那小子真没对你死心,不过长得还算真的挺漂亮,如果是他跟你传绯闻勉强画面上可以过关。」
「……」
杨德辛满身寒颤,口气比棉花糖还软:「我开玩笑的,不过你们什麽时候有过这麽亲密的姿势了,还一起到温泉旅馆,这要是戏本,不就只差等人来捉奸麽。」
「那次是段先生招待的晚宴,我有一些原因必须出席。」姜城霜不想讲太多。
「哎,我当然晓得。」苏芮情算是最近几年窜红的小生,他原本是偶像歌手出道,因为外型亮丽,後来就往电影戏剧圈发展,这年头颜值大於一切,几部偶像剧拍下去後,他也滚出了人气。
苏芮情最为人载到的除了在媒体前一张犀利直白的嘴,就是他的大金主段知鑫了,苏芮情从一出道就是重金包装的偶像,天知道段知鑫究竟砸了多少金库,才捧出一个不懂事故的小少爷。
也不晓得砸了多少资源条件,才让薄总破例点头让姜城霜和苏芮晴合作了一部电影,白让姜城霜经历了各种不厌其烦的勾引骚扰,看在杨德辛眼里都不知道要脸红还是偷笑。
杨德辛清了清嗓子:「但我要说的不是苏芮情,温泉旅馆和车上的照片,是两个不同的人吧。」
姜城霜动作一僵,时间像是瞬间被话筒抽乾。
「你说什麽?」
「我看得出来,就代表别人也看的出来。」杨德辛叹了口气:「如果苏芮晴就算了,炒作过後就过了,但如果是你朋友的话就不好办了……所以那就是你一直藏家里的人?」
「谁告诉你的?」姜城霜不可置信道:「你跟踪我?」
「不是!绝对没有。」杨德辛大喊冤枉:「我不知道他是谁,我知道苏芮情什麽样,那背影和身材绝不是同一个人,而且大哥,你在车上亲他欸,你怎麽可能会亲苏芮晴,我真没跟踪你,是……」
「是什麽?」姜城霜飞快道:「是薄玉罗跟你说的?」
「不是……」杨德辛自打一个耳光,拼命骂自己笨蛋,但说出去的话覆水难收:「那什麽,城哥,你跟谁在一起都很好,有情人也很正常,只是你一向对私生活很注意,至少埋我这麽多年都没发现,怎麽会被突然被抓那麽大一个篓子,你不是会在外面……做那种事的人,那个人真的是你吗……?」
姜城霜知道他是在说接吻的事,是没错,他也解释不来为什麽那天突然一股冲动之下就在车上亲了学长,陆于霏去见那个男人的事让他太在意了,他好几个瞬间都没办法思考,明明学长都阻止他了,他还硬是再强吻了第二回……
而且学长那天吃饭的途中情绪就一直很低迷,也一再跟他反应怕被人发现的不安,他怎麽就轻率得误解成学长不想跟他待在一起。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太迟了,他就是再後悔也无法改变新闻曝光的事实。
他稍微冷静之後,快速重新整理了事情的始末,如果说那张苏芮情和他一起出现在温泉旅馆的照片没有曝光,他或许还会怀疑是韩绮伊那票人帮着薄玉罗出气要整他,但随着苏芮晴的照片一起曝光,就可以很明确得排除这项可能性。
不管是不是韩绮伊搞得鬼,薄玉罗知道陆于霏这个人已是铁板上铮铮的事,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事,他以为他藏得够好,薄玉楼得自尊心也够高,没想到他还是查到了学长。
「我说了什麽?」
姜城霜背後的大门突然传出落锁的声音,开门的声响却无影无踪,什麽时候有人进来了都没有察觉。
男人有一股沁凉如霜的声音,虽然冷冷得没有暖意,却像撕成棉絮的糖霜,听起来很舒服。
姜城霜搁下电话,转身面对凌空而降的男人,反射性露出一抹温和的微笑:「薄先生。」
作者有话说:城霜的大金主薄总出场~
☆、四十六
薄玉罗含笑不语,像一株含苞待放的菡萏,优雅得步入自己的公寓,他把钥匙放进玻璃盆里,正要脱下合身的西装外套,姜城霜已经踱到他的身後,替他完成余下的动作,并随手把外套挂进臂弯。
姜城霜能在大萤幕上深情重义,白首不离,自然能把「姜城」这个角色诠释得动人心魄,他微笑道,音色却只有冰块的温度:「为什麽要约这里?」
「不然要去哪里?」薄玉罗只留下缥缈的余音,人已经步入厨房,姜城霜只听到酒柜开阖的声响:「公司的话留给杨德辛操心就好,我们的事这里说。」
姜城霜按耐住不快,等候薄玉罗从厨房走出来,手里拎了一瓶红酒,和一盘燻鲑鱼夹心饼。
「就算再不喜欢,你不也来了。」薄玉罗挑着淡墨色的眉,对着姜城霜笑出半颗酒窝:「杯子。」
姜城霜从橱柜里拿出两支高脚杯,顺势把酒瓶开了,醒了半会,薄玉罗已经伸手取了一片饼乾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很没精神。
他的头发细软,光泽又亮丽,颜色类似咖啡牛奶般稠润,混血儿的缘故,他的皮肤比一般人白皙,年龄岁月渗透不进去,紧致得彷佛少女,还有那双纤纤素指,赤手拿饼乾的动作比饼乾本身还诱人,坐在五官精致的姜城霜面前,不只毫不逊色,更胜在气势上的游刃有余。
姜城霜在他沉默的强势下,在两只酒杯中分别掷出一道酒红色的液体,薄玉罗取了其中一只要碰杯,姜城霜却一动不动,垂手站在原地。
薄玉罗也不介意,对准嘴轻轻抿了几口,放下酒杯後才缓缓开口:「终於肯来找我了?」
姜城霜像是听到什麽好笑的话:「我以为你还在生我的气。」
薄玉罗疲倦一笑,良久才幽幽回了一句:「我什麽时候生过你的气了?」
姜城霜收起微笑,不再被刻意经营的气氛干扰:「是你做的?」
薄玉罗冷冷一瞥,道:「你是指哪件事?」
「把苏芮情的照片参和进来,混淆视听。」姜城霜道:「我知道偷拍的照片跟你无关,你最讨厌的就是处理绯闻。」
「我讨厌的是处理你的绯闻,搞清楚了。」薄玉罗面无表情得打断他:「你把我的人格看得真低,还需要刻意来我家,亲口向我确认。」
姜城霜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薄玉罗会这样想,刹那尴尬了半会,语气松软了几分:「好端端的,火气比我还大。」
「我能不火大吗?」薄玉罗脸色不豫,红酒轻易得在他的双颊抹上胭脂,增添了火大的说服力:「苏芮晴什麽货色,沾上边就甭想轻易甩乾净,白让他占你一回便宜,他舅舅段知鑫有付我钱吗,平什麽白帮他炒作新闻?」
薄玉罗看不惯姜城霜眼中的置疑,心肺晃如底下有火在煎,他猛把整杯酒灌下肚,仗着一星半点的醉意,咻的站了起来。
「而你才不是要问我苏芮晴的屁事,你是来问你和你家里男人的私家录像怎麽会公布了,你好啊你,还敢来质问我,就凭这些照片,我身为老板就该开除你,我们当初签的合同你还放在心上吗?私生活不许干预工作,不准制造任何负面影响!你还敢来质问我!」
薄玉罗说完扭头就往室内走,姜城霜比他更快,手一伸便扣住了薄玉罗的手腕,只见後者轻轻颤抖了一下,豪不犹豫得甩开他:「放手,我去拿个东西。」
姜城霜僵持了一会,最後还是默默松了手,他跟在薄玉罗的身後,看他走进卧室没多久就只拿了一瓶药罐出来,姜城霜忍不住皱起眉头,责问道:「你怎麽又在吃药,医生开的吗?」
薄玉罗阴沉着表情,迳自错开姜城霜要去找水,当然轻而易举就被高他半颗头的男人拦截下来,姜城霜直接夺走薄玉罗手中的药罐,仔细看了标签:「这不是医生开的处方吧。」
薄玉罗恼怒得要把药罐抢回来,姜城霜意志坚定得望了他一眼,便叫他方寸大乱,语气更是从未暴露在人前的急躁:「你还我,这是医生准我吃的,我是你什麽人啊,你管我要不要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