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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无双完本——by糖醋松花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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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枝箭破空而降,“嘟嘟嘟嘟”连响了数声,箭头悉数没入了地板中,只留下箭矢的尾巴在外头,地板也被震成了粉碎,微风一吹,细细碎碎的碎屑随风而飘。
“你这是干什么?”死要钱怒目瞪向陈书生,二人关系虽说向来不和,可他自认从未往死里得罪过陈书生这条毒蛇,顶多也就是口头上顶嘴罢了。
陈书生不言不语,脸色神情变幻莫测,只叫人难以明白他的心思,他笑了一声,笑声中充满讥讽。
死要钱愈发怒了,伸手便要拉起陈书生,那陈书生却好像钉死在椅子上了,一动不动,稳若泰山。
死要钱起了疑心,连连退出了数步,“你到底是谁?”
陈书生仍旧沉默不语,小楼里此时静得可怕,就连那呼呼穿堂而过的风声也仿佛染上了几丝诡秘的色彩,死要钱这才发现这楼里不对劲在哪里,这楼内的声响少的可怕,只听得到几个呼吸声和风的声音,平时那些耍刀练剑、刀剑相击的嘈杂声响好像被一下子抹去了。
死要钱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光,右手搭在了刀把上,他的姿势不露一丝破绽,又带着猛虎下山的攻势,气势惊人。
一阵幽幽的风吹过,一道白色的身影自楼上飘然而下,死要钱飞扑了上去,手中的刀早已出鞘,刀锋泛着寒光,将窗外泄露进来的阳光折射得熠熠生辉,刀亮得惊人,也快得惊人!
刀落在了那道白色身影的脖子上,陌生的触感令得死要钱不禁皱眉,这种感觉不是砍在人的身体上的那种感觉,他定睛一看,被砍倒在地上的身影不过是个穿着白色长衫的木头罢了。
死要钱心里暗道不好,耳边正传来一阵急促的声响,他连忙反手拿刀一挡,“噔”的一声,硬物撞击在刀背的声音清脆明亮,死要钱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休息,一柄长剑已经破空而来。
死要钱已经认出了这是谁的剑,陈书生!他在心里暗骂不止,心里以为今日是陈书生布的局,不想抬头一看,却是一个陌生极了的人,那人生得极为平凡,就是丢在人群中一下子就会认不出的那种脸庞,死要钱很肯定自己绝对不曾见到此人,他对自己记人的本事可是很自信。
死要钱一失神,手上难免就露出了破绽,况且对方的武功又比他高得多,连打了三个回合之后,他的应对就有些慌乱了,对方的招式他都不陌生,都是楼里的众多好手的得意招式,光是一招星罗棋布,就让他够呛得了,其他的杀招就愈发让他焦头烂额。
死要钱感到自己的气力渐渐流失,对方明明使出了诸多杀招,却好像内劲仍十分充足,死要钱知道对方仍然藏有余力,对方故意不下死手,看来是想活捉自己。
死要钱左闪右避,甄蔳也如影随形,二人打斗之间将大厅内的一概装饰都击成了粉碎,粉尘飘扬在空中,整个大厅内一时之间只能看到人影不断地在闪动,二人的速度快到肉眼都无法捕捉。
渐渐地,甄蔳好像有些力不从心了,他的速度也明显地慢了下来,死要钱的眼中掠过一道暗光,嘴角不由勾起,对方果然中计了,死要钱故意卖了个破绽,有意引甄蔳上钩。
甄蔳也好像不知他的用意一般,手中利剑快如闪电,冰冷冷的杀意几乎随着他手中的剑而出,死要钱的喉咙禁不住挪动了一下,他飞快地出手成爪,抓住甄蔳的右手,力度之大险些抓碎了甄蔳的手骨,他待要挥刀斩向甄蔳的喉咙时,一只白玉般的手已幽幽地伸向了他胸前的两处大穴。
“噔”的一声,这一声不知是脑袋掉落在地上发出的声响还是刀落在地上的声响。
陈书生、小鱼儿二人瞪大了眼睛,恨不得冲上前去看到清楚明白。
又是一阵风,夏日的森林似乎总是有来自各个方向的风,风将那灰尘带走,场内的情况此时分外清楚。
落地的是死要钱的刀,不是甄蔳的脑袋,也不是他的脑袋。
陈书生的表情很古怪,似乎是高兴又似乎有些怒气,但这时没有人去理会他。
小鱼儿从袋子里掏出一条绳子,抛给了甄蔳,死要钱被点住了穴位,动弹不得,就连嘴巴也说不出话来。
为了防止死要钱逃跑,甄蔳还特地给他喂了软骨散,药一入口,死要钱就发现不妥,自己身上竟然连一丝力气都没了,此时的他与砧板上的鱼肉何异?
陈书生见此形状,忙道:“现如今你已抓到了死要钱,也是时候将我身上的毒解开了。”
小鱼儿瞥了他一眼,不作声色地笑了笑,这人可真是可笑,他杀了那么多人,手上无数条命案怎地还这么天真?竟以为甄蔳会放过他,若是放过了,日后岂不是要招来无穷无尽的后患!青衣楼108楼,灭了第二楼,其他楼里的杀手又怎么会坐视不理!
甄蔳沉默地盯着他,忽而道:“我问你,昔日你杀人之时,可有人曾求过你?”
陈书生脸色青了青,这人是什么意思?他顿了顿,并不答话。
“你若老老实实回答,指不定我心情一好就放了你一条小命。”甄蔳将剑一扬,锋利的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精准地落入陈书生身旁的剑鞘中。
“有。”陈书生沉吟了许久才回答,不是他真的老实,而是任谁都知道,这答案不可能是无,一个杀手一生中杀了那么多人,总不可能每个人都束手就死吧!
“那你如何应对?”甄蔳抬起眼眸看向陈书生。
陈书生低垂下眼眸,如何应对?杀手的职责便是杀人,总不能人家一求饶自己便放了,这样的话还有谁会请他去杀人!“自然都杀了。”
“好。”甄蔳说了一声,他猛踢了脚边的刀柄,利刀腾空而起,破空声刚起,又是“咚”的一声。
鲜血在空气中喷洒出来,悉数落在椅子前方的地板上,血液沿着地缝流动,不一会儿就流到了死要钱跟前。
人头咕噜噜地也滚到了死要钱面前,他仍睁着眼睛,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这一切都来得太快了,快到直到死要钱跟那双瞪得大大的眼睛对上时才明白陈书生已经死了。
死要钱此时难免也感到有些恐惧,这样一个人简直比鬼还来得可怕,他宁愿去面对一百个满口仁义道德的武林正道,也不愿意和这样一个人呆在一起。
只可惜死要钱没得选择,他只能睁着眼睛看着甄蔳走到陈书生的尸身前,捡起沾满鲜血的刀,取出一张手帕擦拭干净,“刀是好刀,只可惜用刀的人却不是一个好人。”
甄蔳手持着刀,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死要钱,此时此刻,他竟然格外地平静,他本以为自己见到死要钱时会愤怒得上前将他片成百千片,好让他尝尝自己这些年来的痛苦。
但他此时的心却是如同一口古井,甚至还冲死要钱笑了笑,“我问你一个问题?”
死要钱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方才他也是这样对陈书生说的,可结果是什么?!陈书生人头落地了!
“哦,我都忘了,我方才点住你的穴位了,我这就给你解开。”甄蔳恍然大悟般地说道,上前解开了死要钱的穴位,好让他能够说出话来。
死要钱忽然放声大笑起来,他的笑声中充满了惊惧,听起来比鬼哭狼嚎还可怕。
“哎呀,抱歉,点错了穴位了。”甄蔳仿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又伸出二指。他的神情诚恳得令人说不出指责的话来。
小鱼儿打了个哆嗦,他敢笃定这人肯定不是手误!
“啊!”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声响起,惊走了森林中的鸟儿,就连树叶也仿佛被震得簌簌而落。
“又错了。”甄蔳咬着下唇,似乎很是疑惑,朝小鱼儿招了招手,“你瞧我是不是该点这里才对?”
小鱼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嘴角抽了抽,这要是点下去,这人还有命才怪了!
小鱼儿不知该怎么回答,他不明白甄蔳是要这人死还是要这人活,有时候他觉得甄蔳这个人特别容易懂,有时候他又觉得他这人实在是过于复杂了。
甄蔳笑了笑,道:“看来你也不明白,那算了,我随便找个穴位便是了。”
他伸出手,好在他手指落下的地方并不是那处死穴,看来他并非想要这人的命,而只是在逗弄他罢了。
第53章
死要钱身上的衣裳已经被汗浸湿了,他也分不清身上沾的到底是自己的汗水还是陈书生的血。
他拼命地喘着气。他感觉到自己的每一口呼吸都带着浓浓的血腥气,气血翻腾,显然受了不轻的内伤。
甄蔳低低地笑了一声,这笑声中带着一丝愉悦,听得人的骨头都酥了,死要钱却浑身发抖,好像听到了魔鬼的笑声,颤着声音道:“你要问什么问题?”
他宁可被一刀杀死,也不愿意遭受方才那样的折磨,谁说杀手就不怕痛的,是人类就会怕痛!
“你可还记得萧咪咪这人?”甄蔳眯起了眼睛,凤眼微扬,纵是带着一张面具,也让人忍不住沉迷在那双深邃如星辰般的眼睛里面。
萧咪咪?!这可不是一个容易被忘记的人物!死要钱在脑子飞快地想起了与萧咪咪有关的记忆。
“是萧咪咪叫你来杀我的?”死要钱怔住了,他想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萧咪咪要杀他,至于原因,他没有想到,不过杀一个人有时候也不需要什么原因,这一点儿他自是晓得的。
甄蔳没有摇头否认,也没有点头称是,对于一个即将死的人说得太多无疑浪费自己的时间,“你还记得是谁雇佣你去杀那个小孩的吗?”
这个问题如同一道闪电击中了死要钱的脑子,他一下子明白了,眼神上下打量着甄蔳,“莫非你就是当年那个孩子?那萧咪咪可吃大亏了!”
萧咪咪当初可是看好这孩子长大之后的容颜这才舍得出银子买下他,没想到今时今日,这孩子竟然长歪了。
甄蔳倒是没想到这死要钱到了这个关头竟然还能拿自己打趣,他也不恼怒,谁会跟一个要死了人置气?
甄蔳索性席地而坐,眼神死死地盯着死要钱,又重新问了一遍,死要钱桀桀一笑,道:“这么多年了,我怎么可能还记得?”
“哦”甄蔳拉长了尾音,他的手已经搭在了死要钱的右手上,这手对于一个刀客来说比一切还重要,没了手的刀客怎么能够拿的起一把刀!
甄蔳本可以一下子吸走死要钱的内力,但他却不这么做,一个武林中人失去了内力之后可就无所畏惧了,一个无所畏惧的人又怎会受他威胁,况且他嫌恶死要钱这人,不愿意吸入他的内力,甚至连想都不愿想。
死要钱忍不住痛呼了一声,他的右手手掌以一种古怪的姿势垂着,手腕处红肿的跟个馒头似的。
“唉!”甄蔳似乎也在为他而叹息,他叹息的时候,仿佛外面的树叶都要禁不住与他一起叹息。
“你若是直接说出来,又怎会受此一苦?!”甄蔳笑道。“你要知道,断了右手还可以练左手刀,可如果连左手也断了,我可无可奈何了。”他说得很是体贴,不知情者听到了都会觉得他实在是个善解人意的人。
死要钱竟也觉得他说的话有点儿道理,他低下头想了片刻才道:“你若能指天发誓,定然不杀我,我就告诉你。”
指天发誓?!死要钱这样一个视人命为草芥的人竟会说出这样可笑的话来,甄蔳的脸色沉了下来,深深地看了死要钱一眼,道:“好,我在这儿指天发誓,若然在事后杀了死要钱,定将天打五雷轰!”
死要钱这才放心,说来可笑,这样一个背信弃义的杀手在这样一个性命攸关的时刻竟然会相信一个人的誓言,但是命运就是这般滑稽!
“你在我怀里掏出一个本子来。”死要钱喘着粗气声音苍白地说道,他的右手已经痛到没有知觉了,若不是那右手上肉眼可见的伤痕,死要钱几乎要以为这一切不过都是一场面,一场噩梦。
甄蔳伸手自他的怀里掏出一本破旧的本子来,粗略翻了几页,里面密密麻麻地记载了某年某月某日于某地被某人雇佣做什么任务,一笔一笔都列在粗糙的纸上,光是一页纸上就记载了三四件杀人任务,只是看着就令人怒不可遏!
而这些雇主当中少不了一些名门正派,少不了一些所谓正道人士,自古以来侠以武犯禁,因为一时意气之争就杀人全家的事迹在江湖上并不是一件稀罕事。甄蔳却不曾想到原来这些人为了自己的名声甚至还雇佣杀手去灭人全家。杀手固然可憎,可这背后的雇主岂不是更加罄竹难书!
甄蔳深吸了口气,他极力平息自己心中的怒火,玉笋般的手指停在一页纸上,丁卯年八月十五日于苏州被某妃雇佣杀一幼童,所获三千两白银。
妃字前面的字迹早已被茶水浸湿了,模糊成一团黑乎乎的痕迹,就算把眼睛凑近了看,也无法看清楚。
死要钱怔住了,他显然也看到那处被茶水浸湿的位置,心里暗骂这贼老天,怎么就湿了那一块地方?!
“你莫不是在拿我开玩笑?”甄蔳的脸色已经阴沉的几乎要滴出水来,屋子里的气氛一瞬间降到了冰点,这明明是夏天,屋内却冷得让人不禁发抖,他的杀气肆无忌惮地宣泄出来,直接面对着他的死要钱牙齿禁不住要打颤。
他有一瞬间觉得这人就算是立即挥刀杀了他,他也都不会感到惊讶,但更可怕的是,这人的杀气又一下子收了回去,脸色露出了足以称得上是灿烂的笑容,这令人更感到可怕了,一个疯子固然可怕,但一个会控制自己的疯子岂非更可怕!
死要钱脑子飞快地转动着,他知道这人在气到了极点的时候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所以他必须立即想出那个妃子是谁,这个问题并不难以回答,本朝的妃子向来依着贤德淑良来封号,现如今的贤德妃入宫之时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女官,自然不可能是她,而昔日的淑妃乃是当朝宰相的女儿,更是现如今的皇后,剩下的良妃出身于诗书世家,本不得宠,奈何膝下养了个皇子,母以子荣。
这本朝皇帝膝下有着无数公主,偏偏只得三个皇子,大皇子多年前坏事了,死了,二皇子更是年幼便早殇了,只得后来的三皇子艰难地长到了二十来岁。
死要钱脑子里这时突然有了个主意,他低垂着的眼眸掠过一丝恶毒的笑意,待再抬起头来时,那丝笑意已经消失不见,“我想起来了,那妃子正是当今太子之母,也便是昔日的良妃。”
小鱼儿和甄蔳都呆住了,任谁都不会想到这人竟然是当今太子的母妃——良妃,这深宫内院,莫说要找那良妃复仇,就是要进宫可并非一件易事。
甄蔳很快回过神来,他犹疑地看着死要钱,这家伙莫不是在框自己不成?这良妃身处皇宫内院,与自己一小小乡绅之子简直搭不上边,更不用说还派杀手来杀自己了。这件事说出去就是个蠢货也不会相信!
死要钱艰辛地喘着气,道:“你若是不信也就算了,反正要杀你的人是她,你日后若是敢抛头露面,她自然还会派人来杀你。”死要钱的话里掺一半真一半假,他又受过训练,说起谎话来简直眼睛连眨都不眨。
甄蔳垂下眼眸,待他再次抬起眼睛时,他的双手同时出招,捏碎了死要钱的左手和双脚。
死要钱死咬着嘴唇,他的嘴唇已经被咬破,鲜血顺着唇边流下,但他却丝毫没感到痛,只因为被捏碎的双手和双脚的痛苦更加强烈,他在心里暗暗发誓等自己伤好了之后,即便不收取任何费用也定然要将这人千刀万剐,
“多谢了。”甄蔳淡笑着俯身点住了死要钱身上的穴位。
死要钱的愿望再也没有实现的机会了,甄蔳和小鱼儿刚离开小楼,小楼内燃起了点点火星,火势很快蔓延开来,将整座小楼都笼罩其内,炽热的空气氤氲扭曲,隐约间还能听到一个男子嘶哑大声的惨叫和咒骂,渐渐地,那声音小了,燃烧着的木材不断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不知过了许久,这座昔日名震江湖令人闻风丧胆的青衣楼第二楼已经成了一堆灰烬,而那些作恶多端的杀手也随着青衣楼而死去。
“我不知道我做的是不是正确的事。”甄蔳看着泛着火光的灰烬说道,他的神色非但没有轻松,反而很凝重,小鱼儿没有接话,他知道这个时候,最应该做的就是不要说话。
甄蔳接着说下去,“有时候,在梦里的时候我会想起家,但我害怕它,家对我来说太来之不易了,我绝不会容许任何人去破坏它。为此,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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