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腹为侵完本——by叶微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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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隽廷的权势其实并没有多大,而且范围很受局限一般是刑事、法律、警察、军方一类的,真要细究起来,的确不如柏家广阔强大,柏宸说能让这个对比结果除了他自己谁都拿不到,搞不好真的可以做到。
柏宸无视程奕扬浑身上下散发的森冷气息,还试图把这个话题一掀而过,“行了,我们来谈谈别的有用的,你那肚子已经用过几次了?”怕程奕扬不清楚,他还专门解释了句,“包括堕胎。”
程奕扬猛地抬起头,“你什么意思?!”
客厅没有清场,各个角落都还站着佣人,柏宸说这话时声音不算大,外人也未必能听得一清二楚,但这种开放式的环境,还是让程奕扬感觉毫无*可言。
“干嘛这么看着我?”柏宸明知故问,“当初你大着肚子在谢家,人人可见,所有人都知道你怀孕了吧,我现在不过说句话而已,你就怕被别人听到?”
那时候程奕扬早就逃了,但柏宸本意就是羞辱,程奕扬越难受越愤怒,他才越合意,根本不会留意这么多。
柏宸恨他,现在也很明显是泄愤,原因是什么,程奕扬比谁都清楚。
“我听人说,谢隽廷也很玩得来,应该没少在公共场合干你吧,”柏宸突然站起来,笑着向他走近,但眼底分明没有任何笑意,“你不是什么都不怕么,能适应他,现在却不能适应我?”
“你根本没资格把愤怒发泄到我身上!”程奕扬冷冷地迎上他的视线,“我没有欺骗你的感情,你也根本没对我产生任何感情,柏宸,别在这里自作多情了!你对得起死去不久连尸骨都未寒的人吗?”
柏宸的脸色一下就变了,阴冷得可怕。
程奕扬把这些男人拿捏的很透彻,他早先就能做出柏宸爱看和喜欢的样子,当然也知道哪些是柏宸的雷区。只是现在,他一点都不想,像以前那样靠着哄人讨喜为自己赢得筹码,那是柏律的生存手段,他程奕扬根本不需要,所以丝毫不想再顾及这些男人的感受,哪里有伤疤,就往那里狠狠刺一刀。
“你以为谁都可以向我讨债吗?!我辨得清什么是感情,什么是玩物!柏少爷,对着一个玩物迁怒、肆意宣泄,你不觉得太有失风度了么?”
情债的确让他在潜意识里很难真正理直气壮,但这并不代表其他男人也可以用这种理由来逼他妥协,柏律难道是冤大头么,人人都来讨债!他在谢隽廷那儿将自己都搭进去了一小半,可哪怕这样他都照样没有心软,更何况柏宸,他收手的那么及时!
柏宸走到程奕扬身边,程奕扬皱起眉,条件反射地想要后退,但被对方更迅猛地拽住了手腕。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明明是他自己先挑的事,现在却来反问,“我不过是意识到那天晚上又被你耍了,所以找你清清账,顺便也给你一点颜色看看,让你以后再也不敢造次,毕竟我们可是要相处很长时间呢,你现在就敢这么耍我,我怕之后自己都压制不住你……不过也是,你柏律八年前可就敢用假死玩我呢,现在只会更肆无忌惮是不是。”
程奕扬用力挣开自己手。本来想骂几句,但想想还是忍了,因为他发现,自己表现得越激烈越生气,柏宸反而越开心越满足。
变态!
果然,柏宸看到他这种反应,慢慢笑出来。
自从知道了程奕扬的真实身份,他几乎就以戏弄他、恐吓他为乐。刚刚那些泄愤羞辱的话如此逼真,可是他转眼竟好了,变脸比女人还快,诡异无常的性格。上回在谢家嚷嚷着要把柏礼带走时,也是这样!作威作福、张狂挑衅,达到目的后,就很快恢复原本的冷样子。
程奕扬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讨厌柏宸了,本质上,他们是同一类人,骨子里都是肆意恣睢的主儿,但碍于身份又不得不时常收敛着,压抑太久,所以一旦逮到机会就宣泄个够,就表现得很变态,程奕扬算很轻的,通常可以表现为倾诉,比如上次在柏礼面前。但柏宸却是重度患者,因为他处的环境从小到大都是扭曲的,作为继承人面临的压力又十分巨大,必须时刻收敛自己,苦苦压抑着,简直病入膏肓,所以一旦宣泄起来就更加可怕无常。
柏宸就是喜欢柏律风情的一面,哪怕只是装出来博取欢心的,其实他心里也跟明镜似的,但就是乐意上套,他就愿意给他想要的。估计当初谢隽廷也是禁不住这个诱惑,明明知道,但还是一点点地走到那个早就设计好的陷阱里。可惜,那晚还愿意装软装弱掀开衣服配合自己的柏律今天却不见了,眼前这个程奕扬,冷硬得让人无从下嘴,柏宸只好让他害怕来治他一下,但是这招好像也不奏效了。
“就算我死了一百遍,后来又活了一百遍,也是我自己愿意,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觉得自己被耍了很生气,那是因为你一向骄纵惯了!”
“跟我没有关系?!”柏宸拧着他的胳膊,“你打着程奕扬的旗号接近柏家,目的明明是要弄死谭沐,我作为柏家的掌权人,应该弄死你才对,知道么?!”
柏宸继续质问他,“你真以为自己做的□□无缝?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再谨慎都会有痕迹,你往药里加了什么东西你还记得么?要不要我逼你吃下去让你回忆起来!”
“活该,这是她应得的!”程奕扬脸色冷到谷底,就算被揭穿也毫不惧怕,“既然你连我做的事都清楚,那她以前对我和柏礼干的龌蹉事,你应该也都知道?我就直接告诉你,我巴不得柏家谭家都毁掉!柏宸,我现在报复的是她,不是你,这已经算是我对你柏家最大的宽容,如果你非要来干预或者阻挠,我会连你一起……绝不留情!”
程奕扬的眼神很可怕,恨意和疯狂,从森冷的眼底透出来,简直像着了魔一般——那种仇恨已经刻在了他骨子里!
“你以为,只有你死了父亲吗?”柏宸将他松开,脸色不止是冷,还有一种黯淡,“你还可以找人寻仇,那我呢?如果我觉得,就是你们这类人,间接害死了我父亲,我是不是该找你报复?!”
面对柏宸的咄咄逼问,程奕扬却没有一点动容,只有满满的厌恶。
“好像你们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一样,辛尧为什么死了,罪魁祸首是谭沐,但你父亲就没有责任吗?!把柏礼弄成现在这个鬼样子,你敢说一点都没有威胁他,限制他人身自由?!我身边就那么两个亲人,结果病的病,死的死,你在大房子里含着金汤匙,我哥哥却在医院里差点没活过来,我不信你们柏家跟这个没有一点关系!”
程奕扬吼完这些话,周遭一阵诡异的静默。
柏宸寒声道:“辛尧咎由自取,谁让他当着谭沐的面跟我爸上床,他那时候就该想到这个后果!柏礼?我限制他的人身自由?!他自己心甘情愿留在谭家!”柏宸轻蔑地笑了,盯着程奕扬,“包括你柏律,是你自己犯贱,同意跟谢家联姻,谢隽廷再怎么糟蹋你,也是你咎由自取!程奕扬,你现在需要我来给你保住身份,就得来求我,这也是你自食其果!”
程奕扬倏然冷静,整颗心已经硬成石头,他冷冷地看着,沉默一会儿,决定不跟这种人浪费时间,“柏宸,我不需要你来给我保住身份,谢隽廷对我没兴趣,谢家没有柏律,我照样还是程奕扬!把血样还给我,我不需要欠你任何人情!”
柏宸嘲弄地看了他一眼,“你到底知不知道谢隽廷这几天在干什么?”
他一顿,抬起眸子。
柏宸看他这反应就知道他根本不清楚,烦躁地从包里翻出来一份文件,狠狠扔到程奕扬身上,“好好给我看看,这是什么!”
“他已经向法院申请,撤销柏律死亡的上诉,他现在就是在告诉所有人!柏律已经被他找回来,懂吗?!”
程奕扬将散落在自己脚边的纸张胡乱地一把捡起来,足足十几页,内容很多,眼花缭乱,似乎的确是撤诉书,最后一页有撤诉人的亲笔签名,谢隽廷的名字,也是他的笔迹。
程奕扬看着手里的文件,但那些密密麻麻的字他其实一个都看不进去。
柏律和谢家的纠纠缠缠都是柏宸道听途说来的,毕竟那时候他没有实权,没法像现在这样可以轻而易举知晓很多事,但程奕扬和谢隽廷的交锋,不说他全部知道,但至少知道百分之六十,毕竟很多事情都不是在谢家发生,谢家以外,到处都是他的眼睛。柏宸显然是已经觉出了什么端倪,今天再稍微一试探,他就愈发肯定心中所想。
于是,他专门“好心”提醒程奕扬:“柏律五年前就死了,可今年才立案正式调查,明明都决定撒手了,你再怎么惨死都跟他无关,但我没想到啊,谢隽廷不管不问这么久,最后竟然还是想吃回头草,是不是也很卑劣呢?”
程奕扬的脸色没有如柏宸想象中那种飞快地低落下来,他好像还没反应过来,脸色发白,将手里的文件纸捏得死紧。
柏宸还说:“撤销立案申诉未必就是帮你,你可别忘了,谢家要了柏礼,他跟你长得一模一样,完全可以顶替你的位置。”
这句话很巧地跟之前周凌说过的重合,简直使得可信度大大增强。但程奕扬关注的重点似乎一直都是柏礼而已,“他们不能逼我哥干什么!”
柏宸更加鄙夷他的幼稚,“能不能,不是由你说了算,你现在只是个普通医生,能干什么?连柏礼你都没法要回来,必须得靠我!我说过,我愿意用柏家的权势帮你,但你必须跟以前一刀两断,只做程奕扬只对我忠诚!我需要你的诚意,好歹给我看一下你的决心啊柏律?!”
程奕扬深深地拧起眉心,沉默半响,低声说:“谢家不会……”
柏宸诡异地沉默了一下,突然寒浸浸地冒出一句“你怎么这么贱?”然后他就猛地起身,朝程奕扬大步走过去,一把揪着他的衣领,“你还不知道么,不管谢家是要你,还是要回柏礼,本质都是卑劣不堪的,就是想上你,想让你生孩子!柏律,你真是天生贱,之前死活要摆脱谢家的是你,现在好不容易自由,想回去的也是你,我看你就是巴不得谢隽廷把你要回去,你饥渴的身体早就寂寞了吧,巴不得别人来上你!”
程奕扬丝毫不为所动,被揪着衣领只能仰起头,他眸光却依旧冰冷镇定,“我一开始的确是自由的,但是柏宸,是你让我产生危机感,让我意识到,一旦被谁发现都是毫无自由可言,两边都是牢笼!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傻兮兮地上你的套?!”
“所以你就在犹豫要不要干脆回到谢家,真是有你的。”柏宸的目光里满是嘲弄,“不觉得这样做很卑贱吗?”他嘴角噙着冷笑,“也对,你本来就贱到骨子里,本性!”
这些话狠狠刺了程奕扬的陈年旧伤,可他并没有因此激怒,还是冷漠的样子,“我回不回谢家跟你无关,你也管不着!但我一点都不想跟你有牵扯,这一点我倒是很确信!”他眼睛一眯,“柏少爷,你说我贱,自己不也一样么。”
柏宸对他这种样子真是恼到极点,一点都不是他喜欢的那个柏律。原本那么有趣知道处处周旋迂回的人,如今到底还是变得乏味不堪,意识到这一点,柏宸突然感到一种厌烦和失落,程奕扬到底不是柏律,不像很久以前,他要对付自己的时候,还会装温柔装无辜,懂得周旋的巧妙之处,柏宸有时候心甘情愿被他骗。但现在,他完全是硬碰硬,冷着一张脸在争辩。
了无生趣。
他恨谢隽廷,拿走了曾经那个活色生香的柏律,柏律所有花招怕是都已经对他用尽,厌烦了任何周旋,现在振振有词还试图以理服人的程奕扬真是令他恶心。
“给我滚。”
柏宸突然低沉地吼了一句,眸子也冷了下来。
难得有一回他竟主动放弃争执,但却并不是让步,只是一瞬间厌烦到极点而已。
程奕扬面对这么个喜怒无常的疯子,已经应付得很烦躁,巴不得早点滚。
柏宸说完这句话后,他没有多问一句,直接转身就走,身上带着一股冷硬的气息。
第五十四章 想留不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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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拿回原来的身份,不管是因为自己已经动摇的内心,还是因为柏宸这颗定时.炸弹,可是一想到要去找谢隽廷,程奕扬就犹豫。
他要摆脱他。孩子都已经狠下心还回去,现在又回头去找他不就等于前功尽弃吗?白白忍受了这么多天的折磨。
思念、自责、愧疚、道德谴责……明明都快熬过来了!
但是很奇怪,真正决定放弃程奕扬身份的那一刻,他整个人反而感到了一种解脱。
做回柏律,很多事就不用再藏着掖着唯恐泄露,可以光明正大地见柏礼,可以光明正大地跟谢隽廷抢点点,可以光明正大地……
不得不承认,他还是对属于柏律的很多东西都非常留恋。
可事情却没这么简单。毕竟假死这个事件已经造成了多米诺效应,并不是想回去就能回得去。
光是第一步,见谢隽廷,就花了近一周的时间,还没有见到。对方似乎很忙,早出晚归经常不在谢宅,也不见他来找自己,连电话都没有。程奕扬得知谢隽廷已经撤诉还是从柏宸嘴里,拿回原本的身份,这件事必须得谢家才可能做到,程奕扬不得不求人,只能一次次去等。
前几天每天下午都去谢宅等候,但每次都没等到谢隽廷。而且令人奇怪的是,点点竟然也没有回来。本来程奕扬想着,见不到大的,看望一下孩子也好,但居然不在,甚至周凌都不在,整个宅邸是管家在打持。后来他去学校接点点,竟然没能看到孩子!过去一问老师,老师很惊讶,还反问他,程辛在一个月之前就已经转学你竟然都不知道这件事么,你不是他另一个爸爸么。一个月以前,不正是把点点扔到谢家没多久的时候么。
全都不知道。
程奕扬心里很不是滋味,有些难过,但又觉得在意料之中,很符合谢隽廷的办事风格。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并没有资格难过。先前都已经下决心放弃孩子,那么点点以后的去向便再与他无关。
第五天晚上他又去了谢宅,还是没有等到,管家告诉他,少爷这阵子忙得晕头转向,有时候彻夜不归,让他过几天再来。程奕扬顺便问了点点的事情,结果管家根本没听过“程辛”这个名字,而后才搞清楚,原来程奕扬说的孩子就是他们小少爷。
管家笑着说,我们小少爷的名字叫谢予湛。
程奕扬呆滞在当场。
管家还告诉他,周凌把小少爷带去德国,办事。
看来谢隽廷这回是铁了心要把孩子要回去,不仅换了学校,还把名字也改了,不知道会不会就在德国上学,然后从此再也不回来。
管家好心问,程先生你有什么要紧的事要跟少爷讲吗?我可以帮您转告。
程奕扬勉强笑了一下,不用。
有些话,必须要跟谢隽廷当面讲。
只好又回去。
楼道的灯修好了,但程奕扬比以前更加小心谨慎。自从那次见识了柏宸的变态,他现在每天睡觉都不安稳,总觉得听到了防盗门被打开的声音,还把刀子全都藏到柜子里。每次出电梯时总要担心犹豫一下,怕又看到柏宸。他已经把门芯和钥匙重新换了一套,可还是整晚失眠。
简直都要神经衰弱了。
以前有一段时间,他被谢隽廷管得非常严,不仅不让他迈出大门一步,还连卧室的门都不准踏出去。那个卧室非常大有阳台、套间甚至还含着一个小书房,的确可以把人完全限制在里面。那时候,他每每听到门把旋转发出的轻微声响,或者类似那样的声音,就会整个神经紧绷,像拉得过紧的弦一样,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断掉。
自己如今这种状态,跟那时候又有什么区别?
无法逃过的相似命运,不管是柏律还是程奕扬。
他开始反思这段时间以来各种经历以及自己面对问题时各种解决方式。他发现了两大很重要的时间节点。一是,谢隽廷出现。面对这个危机他处理得或许不算特别好,但至少无功无过,从不主动接触,尽量避开,被质问时只说自己是律的朋友,哪怕点点被带走他也可以忍着,按捺不动。
紧接着,第二个重要的时间节点来了——柏礼出现。程奕扬觉得自己处理得非常不好,太激进太迫切,先是毫不犹豫地把点点送到谢家,而后是变着法子制造见面机会,就连柏宸谭尹都在场的时候,他也情感外泄,表现得甚为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