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花与小婊砸 番外篇完本——by亡沙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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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对,似乎时间都要静止了。
白沐霖在屁股上擦了擦自己脏兮兮的手:“我……我在逛花园。”
程夜很快哦了一声:“你的花园真漂亮。”声音有些控制不住的发飘。
顿了顿,又道:“我来的路上看到玫瑰花开了。”
白沐霖点了点头:“哦……”
两人又陷入了难耐的沉默。
终于其中一人打算开口说话了。
白沐霖:“你……”
程夜:“你……”
白沐霖闭嘴了。
程夜:“你先说。”
白沐霖抓起一旁的花洒,假装给花浇水:“你的Omega呢?”
用余光看他的程夜猛地抬起头来,似乎被他的话刺痛了,受了好大的委屈。他飞快地辩解道:“我没有别的Omega。”
白沐霖感到头晕目眩,口干舌燥。大概是刚刚才剧烈运动过,他的心从刚才开始就忽上忽下。
身后的程夜动了,他听到了军靴踩在新雪簌簌的声音,也感觉到了背后另一具躯体传来的热度。他就站在自己身后,近到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白沐霖害怕地发起抖来,他想程夜要是抱他了可怎么办。
“你的花洒,没水了。”程夜轻声对他说,然后从他手里接过空空如也的水壶,吭哧吭哧跑去花园一角接水。
情人节,两个人话没说上几句,倒是在冰天雪地的花园里,浇了一下午的水。
所有的花都冻死了。
程夜干的热火朝天,连外套都脱了。白沐霖抱着他的外套看他摧残自己的花,心里一会儿想这,一会儿想那,不停地用小靴子在雪地上画圈圈。
后来程夜说渴,问他讨水喝,还问他在烤什么那么香,于是顺理成章进了门,尝到了暌违已久的拿铁和小蛋糕。
两个人坐在壁炉边的沙发上。
一人一把,都是按两个人的尺寸定做的,但程夜表现得像个从来没有来过的客人。
“这里的装修很好。”他四处打量着这个原本属于他的房产,第一次发现茶室里的屋顶是原木垒就,空气里一股成木香。
“以前不常住。”
“那你最近都住在这里么?”程夜眼巴巴地望着他。
白沐霖停止了绣花的动作,然后复又低下头去:“不太清楚。”
他安安静静地绣花,似乎不太愿意说话的样子,程夜顾自喝了两杯咖啡,不停地在椅子上变换姿势。他甚至跳起来,从书架上取了一本自己原先放在这里的书,但也看不进去。他的眼神老飘到白沐霖那里,停落在他捏着针的、洁白中带着微微粉色的指尖上。
他映着壁炉的那一面格外热。
看着看着,他突然想起什么来,跑到楼下去。过不了多久,端了好大一个四四方方、又脏又破的大箱子回来,咚一声放在地上。
白沐霖诶呀了一声:“什么东西啊?”他以为程夜买了个电视机。
结果程夜抱着箱子倒提,里头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纸盒子全哗啦啦倒在地上,全是LV。
白沐霖一愣,赶紧跑去收拾。
程夜蹲在地毯上,陪着他拆包包:“那个……今天的打赏,平台把你扣去了一半。我就去买了包包,想折给你。”
白沐霖红着脸说:“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
抱着拆出来的包包去衣帽间。
程夜扭头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他应该是高兴的吧,心情也明快起来,哼着军歌继续蹲在地上收拾那些昂贵的包装袋,重新塞回脏兮兮的大纸箱里,然后搬到地下室去。
等白沐霖试玩他的所有新包包,天已经黑了。
程夜一看到他出现在门口,就非常严肃地站起来,请他去外面吃饭。白沐霖不敢去。今天是情人节,程夜突然跑到自己家里,浇死了一院子的花,还送他好多好多包包,现在又要请他去外面吃饭,会不会是他们同学之间的恶作剧?如果不是,他难道是要和好么?万一楚云真跳出来撕他的脸,或者程夜掏出一个戒指来要求婚,对白沐霖来说那都是很可怕的事。
“不,不去了。外面人很多,路上车会很堵的。”白沐霖弱弱地说。
程夜愣了一下,开始卷袖子:“那晚上打算吃什么?”
白沐霖:“??????”
程夜跟着白沐霖走到厨房里。
程夜:“怎么这里一个佣人都没有?”
白沐霖:“我也就是来住一天,没带——你去等着吧,我来就好。”
程夜:“我帮你。”
白沐霖:“你什么都不会,怎么帮我。”
程夜:“你教我,我可以学。”
说完真的跟在白沐霖身后,积极地撞他的胳膊、踩他的脚后跟。
白沐霖自然不会把这话当真,只叫他去墙边站着。程夜也意识到自己有点挡路,乖乖地贴在墙角,就是垂头丧气的。白沐霖觉察到背后那道哀怨的视线,心想,程夜那么骄傲的人,放置他他肯定难也难过死了,就从抽屉里拿了一件印花的粉色小围裙给他穿。程夜高高兴兴地在衬衫外面套上,还给自己在后腰上系了个蝴蝶结,然后时不时问他糖放在哪里,盐和辣椒呢。
白沐霖原本自己做的也简单,但是既然程夜来了,就问他要吃什么。
程夜凝视着他的眼睛说:“番茄味的小烧肉,花枝鱼丸,还有菠菜。”
说完后等着白沐霖说些什么。
可是白沐霖什么也没说。
他们俩人都心知肚明这是谁喜欢吃的,而他从来不碰番茄和菠菜,一度让白沐霖很着急。
白沐霖默默地烧菜,程夜没有别的招数,就紧张地在后面递着糖与盐。他从来没有干过那么纡尊降贵的事,但是他发现他其实很喜欢抽油烟机呜呜的声音,也喜欢白沐霖在小小的房间里转来转去却转不出去的样子。
一个小时后,端上桌的是鱼汤、孜然小炒肉、萝卜焖牛腩。
程夜吃了四碗饭。他前段日子在酗酒,已经好久没有好好吃饭了,更何况这里全是他爱吃的菜,还是他自己家。
两个人吃完饭,又坐回了茶室里,壁炉边一人一座。
程夜吃饱了白沐霖做的饭,又喝了点白沐霖做的安神茶,忍不住翘起了二郎腿昏昏欲睡。恍惚间还是从前,他做完了作业只想躺着,而白沐霖要做些乱七八糟的事,写手帐啦、看小黄书啦、追电视剧啦,等他做完了自然会摇摇自己,然后两个人一起上楼洗澡、躺下睡觉,频率一致地打着哈欠。
可这个时候,白沐霖说:“天也晚了,你再不走,回去路上要有人盘查。”
程夜一个激灵,老实地把二郎腿放下,看着了他许久,把头扭到一边憋出一句:“我不要走。”
说完,似乎自己给自己打了气,轻声用埋怨的语气说道:“我们都两个月没有见面了,一来你就赶我走。”
他闹脾气,要是发火还好一些,白沐霖避着点就是了;可要是撒娇,白沐霖是真的没什么办法,就像他从前甜甜地喊他“锡箔仙子”,他就老老实实把所有纸钱都给叠了。
于是白沐霖避重就轻道:“我这边不方便的。”
程夜听出他的话中的隐意来:寡A寡O,不方便的。
今天来,程夜也没有认为轻易能和好。可此时白沐霖终于在一下午的暧昧温存中露出他的坚决,还是让他难过得不能自已:“哪里不方便呢,房子是我们俩的,我们是夫妻,我在你这里过夜,谁也不会说什么的。”
“我上次不是跟你说了么?”白沐霖攥着手里的针,“我们不结婚了。”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也是很害怕的。那天晚上程夜发疯,把他按在墙上要侵犯他,而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巡夜的小哥哥会帮他了。他执着针,用余光留意着坐在对面的男人,似乎动一下就要拿针自卫了。
然而程夜这次倒是相当平静了。不知道是因为他已经被拒绝过一次,还是因为他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他拖着长音叫了一声:“沐霖——”
白沐霖抓着那副刺绣没有应他。
程夜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终于吞吞吐吐道:“这次是我不好,我鬼迷心窍了,但是我跟他什么都没有,你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
白沐霖还是低着头,没有什么反应,让程夜怀疑他自己刚才是不是真的向他认错了。他手心里冒出热汗来,不住地把着扶手,头脑混乱地想着:这样的话都说了,再低声下气一点,我也不是说不出来、做不出来。
就在他努力突破自我底线的时候,对面的白沐霖后知后觉地哭了。
拿绣花的手背抹着眼泪。
白沐霖边哭边说:“那你以后还是会鬼迷心窍的呀。”
程夜惊出一身冷汗,赶紧把他手里的针夺下来,再抓起他的小手绢胡乱给他擦着脸,像小时候一样蹲下身来哄着他:“不会了。我喜欢你多很多,离不开你。”
“你哪里喜欢我呢?”白沐霖拿手捂着脸,哭得不能自已,“你既不想听我说话,又打心眼里瞧不起我。你只是恰好喜欢和我上床,我又把你伺候得很好,让你过得很舒服,你才觉得离不开我。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
他每多说一个字,身体就抖得愈发厉害,心里想着:我怎么就这样说出来了呢。
然而心底里又有一个声音奸笑着说:可就是这样啊。
白沐霖就蓦然觉得胸口一空。
他说完了,所以仿佛连心也不在那里了,脸色白得像纸一样,身体僵硬而冰冷地坐在那里,空洞地看着程夜的眼睛。程夜的瞳孔在紧缩,深的见不到底的眼中映出那个冰冷而坚硬的自己,眼神中透露着惊恐,仿佛面对着什么从来没有见过的怪物。
白沐霖看见程夜眼中的那个怪物又开口了:“我今年18岁,大概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时候了。可是连现在,你都会因为随便什么人鬼迷心窍,阿夜哥哥我留不住你啊……”
他所有的悲伤都随着这句话迸溅出他躯壳,化作数不清的眼泪放声大哭:“我留不住你啊……”
程夜听懂了,可是他口是心非地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说着伸出手去。
他跪在地上,几乎是把白沐霖往自己怀里狠狠按了。
“我听不懂!”他恶狠狠地说,“你不要哭了!”
他不住地安抚着白沐霖的脊背、亲吻他的发心、搓着他的手,希望能回暖他冰冷而颤抖的心。
他知道白沐霖说的是事实。他原本就不打算跟他在一起。要不是在他成熟后的第一次发情期阴差阳错上了床,他们根本就不会开始。他依旧会是每天拉着白沐霖恶作剧的哥哥,时不时连他一起欺负;白沐霖依旧是怎么教都教不会的笨蛋弟弟,在他摁了门铃后不晓得跑反被捉住的背锅侠。他们俩会在程夜成年以后和平地毁掉父辈签署的婚约,然后终生保持着“谁敢欺负你也不看看他大舅哥是谁”的兄弟关系。
然而他们莫名其妙上床了。程夜也没有想到,他的笨蛋弟弟会有朝一日长成很甜很甜的Omega。
可是他还那么小,程夜也不能将错就错。他可以等,也可以走,只是白沐霖那么甜,他发现很难心甘情愿地将他拱手让人。程夜留了下来,那几年像是等在果子树下傻兮兮的黄鼠狼。
而白沐霖变得越来越不像小时候,他不再是笨拙乖巧的小男孩,他现在是Omega,是人妻,仿佛一棵天天迎风抖枝条的果子树,嘴里哼唧着“快来吃我~快来吃我啊啊啊啊快”。
白沐霖18岁的新年,程夜没有让他睡一个安稳觉,简直可以称得上荒淫无道。然而这对终于步入正轨的小夫妻发现,漫长的等待把一切都虚化,笼罩上一层想象的柔光。当信息素的影响褪去,两人的性格看起来并不那么合适。
程夜觉得他也许真的只对白沐霖的身体感兴趣。
程夜试着疏远了白沐霖,对于餍足的他来说,这种相隔两端现在并不那么令人难受了。而他也如愿以偿地发现,有存在其他的Omega,比白沐霖更聊得到一起。
“我即不想听他说话,因为他既肤浅又没有营养。我只是恰好喜欢和他上床,他又把我的生活安排得很好,让我过得很舒服,我才觉得离不开他。”这样的可能,程夜也不是没有想过。
到那个圣诞节前,这个想法还盘旋在他的脑海里。
然而现在,就在这一刻,程夜死死抱着哭得撕心裂肺的白沐霖,清楚他们之间不仅仅是这样了。
他可以欣赏很多Omega开心的样子,他们各有各的可爱之处。
但是只有白沐霖,只有白沐霖,他爱他的悲伤。
他伤心的时候,他也跟着伤心;他烦躁的时候,他也紧跟着不安起来——不管他自己究竟想怎样。
他是不会对其他人有这种感觉的。
楚云真未尝没有在自己面前哭过,自己却因为和远在天边的白沐霖一道烦躁不安着,毫无耐心地叫他滚。
程夜闭上眼睛,与白沐霖交缠着脖颈,轻抚着他的发顶:“嘘,不要哭了,不要哭了……”
不要哭了。
因为你难过,我也跟着难过。
程夜抱着白沐霖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第二天醒来腿都要跪断,怀里的人却早就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程夜据此得知,白沐霖虽然看起来软软糯糯,决心犟起来也是九头牛拉不回来的主。他只得再次跑到龙骧那里求他支招。
龙骧顾自拿着球杆,瞄准了台阶上的白球:“你这个弟弟倒真是很难哄啊——你要不去追我弟弟吧,我弟弟暗恋你那么多年,这次怎么都该轮到他。”
“别胡说八道!”程夜扒拉着素来一丝不苟的发型,“我这里焦头烂额。”
龙骧瞄他一眼:“我这是为你着想。Omega都是很难哄的。你得给他们安全感。”
程夜从他嘴里听到安全感三个字,忍不住嗤笑:“你能给你的那些小情儿安全感?”
“怎么不能?”龙骧竖起了球杆,闲闲地倚在桌边,“我可从来没说要跟他们结婚,也没有跟他们说要过一生。大家都清楚我是个花花公子,那么相比之下我的小把戏比较多、嘴比较甜、分手费出的阔绰、分手后还互相留有体面和情分,就比其他花花公子像样多了。他们想从我身上得到爱情和财富,我一一满足,他们自然很有安全感。”
程夜蹙了蹙眉。他虽然现下仰赖龙骧的点拨,但毫不掩饰他对龙骧的爱情游戏的反感。他觉得一个Alpha把谈恋爱当主业实在是不务正业,而且他在轻浮的游戏里也往往没有身为大选帝侯的端庄持重。此时听见这赤裸裸的调情哲学,本能地反驳道:“我的小把戏不多,嘴也不甜,沐霖也不稀罕我为他一掷千金。”
龙骧忍不住以杆捣地:“重点是安全感、安全感。你们是要结婚的,你们本来要过一生,但是他现在觉得这不可能,因为他留不住你。反正迟早都是过不下去的,他就索性不过了,你还不明白么?”
程夜丧气地一锤桌子:“我知道,我知道……可是他不给我机会我怎么证明给他看?”
龙骧耸耸肩:“所以千万不要得罪Omega,Omega都是很难哄的。”
程夜没有再说话。他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盯着眼前的台球桌顾自琢磨。21个球在台面上滚动、碰撞,发生连锁反应,最后,没有被球杆击中的球纷纷落袋。
他现在找不到白沐霖,白沐霖想躲他,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但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他有的是法子隔空打牛。
程夜吩咐龙骧:“回学校以后帮我办理休学六个月的申请。”
龙骧:??????
龙骧:“你追媳妇精确到六个月啊?”
程夜:“不够再加。”
一个月后,帝都发生了一起严重的基因污染。某种偏远星域的生物片段进入人体,引发突如其来的变异。在启用生物四级防御措施后,变异者人数得到了控制,相应的逆转录酶也得以研发。基因安全委员会启动了调查,将矛头直接指向了朗基公司,怀疑基因片段来源于商业实验室的泄露。
三个月后,御前会议提交《斯品汉姆来法案》,将反基因运动推到了一个高潮。因为白家的掌门人年纪尚小,大批社会活动家卷入了事件当中,九位选帝侯身边充斥了来自各大财团的说客,以期解除朗基的垄断地位。沉寂已久的帝都政界仿佛突然之间醒转,白沐霖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而白沐霖对他执掌的王国一无所知,对他要面对的敌人也差不多如此。他笨拙地应付着乱七八糟的局势,好像对着一屋子的死结,却不知道从何处开始解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