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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游戏完本——by颜昭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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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有什么办法把它消灭么?”苏箬病恹恹地问。
姬遥莘站起来,顺手提起了灯:“我们回去吧,苏箬,我知道你对我曾经的一些事情挺好奇的,我也应该讲给你听了。这五十年来,我一直在找这么一个人,现在我终于找到你了……”

第79章 七宗罪(9-1)

赵燕第一次搬进这房子,就察觉到有种说不出来的阴森感。每当她走过走廊时,都会一缩脖子,像有阵阴风从某个角落里吹过来。不久之后,赵燕确定是对面住户的凉气从门缝透了过来,他家的空调可真给力,至少也是2、3匹的吧?凭什么对门的人就能享受到大功率的空调?
她见过一次对门的住户,是个独居和她年龄相仿的年轻女孩,好像是姓苏,深居简出,偶尔几次出门,也总是忧心忡忡的模样。赵燕从鼻子里不屑地哼了一声。
夏天的晚上,如果没有风,就闷热难当。赵燕打开门,让走廊里面的风多少也吹到自己家里来一些。这个小区真够糟糕的,不仅楼房破旧,线路老化,电压不足,她的那台用了好几年的空调只会发出噪音却无法制冷。可是也没有办法。
赵燕之前是借住在朋友那里——前男友,但一个星期前,被男友赶了出来。用“赶”这个字可真不怎么好听,应该叫分手了自己搬出来才是。赵燕当然是知道原因的,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控制不住地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或者毫无理由地就大发脾气,有个朋友曾经告诉她这是躁狂症,赵燕的回答是用马克杯在他的额头砸出一个口子。两三年来,身边的朋友都一个个离开了自己,现在她居无定所,只能暂时栖居在这新搬来的旧房子里,被一大堆破烂簇拥着。
因为她的坏脾气,她没有工作,没有人关心,整天被人赶来赶去……可这不怪她,赵燕想,都是别人的错。
她叹口气,看了看周围,在摔打中被弄坏的饭盒和摆件,乱七八糟皱成一团的衣服,她坐在门口,能更好地享受到走廊里的冷气,拿出手机上网。
她知道自己现在生活方式已经进入一个不甚健康的怪圈。现实生活中孑然一身,甚至一天都闷在家里,不说一句话,但在网络上,她的负面情绪却可以得到淋漓尽致的发泄。网络真是个好东西,她想着,轻车熟路地登录上一个论坛,用注册的马甲对某个帖子的楼主进行全方位多角度的脏话人身攻击后,就点开了下一个帖子。
这时候,对门姓苏的年轻女孩回来了。而且不止她一个人,她身边还跟着一个女孩。
赵燕抬头看了她们两眼。这两个人看起来都怪怪的,姓苏的倒还罢了,只是看起来有些不太健康,另一个女孩皮肤苍白,大热天还穿长袖,简直跟鬼一样。虽然长得挺好看的,也是给她平添一些恐怖的气质。赵燕不屑地撇了撇嘴。
她继续在论坛上喷一个反驳她的网友,嗯,就诅咒对方隔壁一家都是鬼,把他也变成鬼吧。不知道是不是被感染太多愤怒的情绪,赵燕觉得自己又要开始无法控制地发火。而在今天,好像还有种特殊的感觉,除了怒气,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恐惧。
怎么回事?她不知道,她的怒火已经胜过理智。
走廊里的风越发冷了,甚至形成一个一个小旋风,走廊的垃圾和灰尘打着转被吹了起来。
她伴随着这种难以遏制的戾气又问候了几个人的全家,心情慢慢平复下来。在发完脾气的一段时间之后,她会逐渐恢复正常平和的心态,有时还会为自己的暴躁感到内疚。
这时,那种潜藏的恐惧如同走廊中的冷风,赵燕站在门口,有些微微发抖。太冷了……就算对门是个冰窖,也不应该这么冷。
这时候,她问候的网友回复她了:“你很快就会死了。”
赵燕撇了撇嘴。这种话简直就是人身攻击中的初级水平,她把手机扔到一边,未再理会。
一张照片从对面大门的门缝底下钻了出来,就像门里面有人故意把它给塞出来一样。赵燕愣了一下,走过去匆匆扫了一眼,惊叫出来。
照片上是在她新家杂物横陈的地板上,躺着一具尸体,浑身是血。虽然照片有点模糊,看不清尸体的脸或是身上的伤,但看这大出血的模样肯定是没救了,而且这尸体……赵燕屏住呼吸,熟悉的衣服、身材、发型,这不就是她吗?
在这样一瞬间,赵燕被那种无法形容的暴躁淹没了,她开始用力拍打对面的门,咣咣的声音很大,简直要把对方的门卸掉一样。
“缺德带冒烟的玩意儿,还想用照片咒我,真是鬼有种出来杀了我——”
赵燕忽然又噤声,她从未如此强烈地感受到来自于恐惧巨大的压迫感,这种压迫感让她的怒火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匆忙转过身从对门逃开,回到自己的房间中,用力把门关上,后背靠着门板,大口喘着粗气。除了那张照片,她并没有看到其他什么恐怖的东西,可那种害怕的感觉究竟从何而来?难道这里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潜伏在暗处,一直在盯着她……
这地方不会闹鬼吧?明天早上还是另找住处,尽快从这里搬出去吧。赵燕想到对门姓苏那个女孩魂不守舍的模样,还有今天和她一块儿回来的那个鬼一样的女人,觉得毛骨悚然。她又转身从猫眼向走廊里窥视。
走廊里还有风,大概是穿堂风。赵燕不安地转了转眼睛,向走廊两头望去。在走廊的一头好像有个穿白裙子的女人站在那里。由于猫眼的视角有限,赵燕看得并不是很清楚,但她却知道,走廊那头并没有电梯或楼梯,白衣女人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她不敢再看猫眼,转身后背贴着门缓缓坐到地上。
打电话找个朋友来陪自己吧。赵燕拿起扔在一边的手机,哆嗦着想要拨号,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一个朋友都没有了。在意识到这个事实后,赵燕的偏执和愤怒又如大火般熊熊燃烧起来。她不怕鬼,更何况根本就没做什么亏心事,为什么要害怕鬼?
她拉开大门,准备对着走廊尽头出现的白影臭骂一顿——不管是有人在那里装神弄鬼,还是真的鬼,她都不信骂不跑。
走廊里空无一人。风从某个角落中吹过来,寒气逼人。赵燕愣了几秒钟,她察觉到了,有个“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她的身后。那是个什么样的东西?赵燕不知道,她的脖子僵硬着不敢回头,冷汗从额头上冒出来。
她觉得有个冰冷的东西贴着后背,同时还闻到一股冰冻过的肉类的臭味。
在这样的一秒钟,赵燕想到了很多事,但是都乱糟糟的毫无头绪,记忆似乎停滞在上一次大发脾气后,然后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什么都来不及想了。
赵燕低头就看见大片的红色在身前绽开。走廊里风很冷。伤口似乎被撕裂开了,连身体好像都要裂开成两半了。她努力且艰难地在想着,身后那个“东西”用的是什么武器?伤口有多大,伤到了多少器官?到底流了多少血?
直到倒下去的时候,赵燕也没有看见身后那个“东西”究竟是什么,但她知道,那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大概就是鬼吧……
她想起手机上那个网友给自己回复的信息……
在意识弥留的最后一秒,隔壁的房门打开了,那个脸色苍白的女孩匆忙地走出来,隔着走廊看到赵燕,似乎大吃了一惊一样,但她的神色随即就恢复了平静,转过头对屋子里说了一句:“苏箬,报警。”
苏箬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会不太平静,但是没有想到会这么不平静。
姬遥莘打开门的时候就让她报警,她想要跑出门看一看,姬遥莘拦住了她。
“不要看了,没什么好看的。”姬遥莘说着,一边从地上捡起一张照片,“就说你隔壁有个人死了。”
“是新搬来的那个女孩吗……”
苏箬看了一眼姬遥莘手中的照片,是那张拍摄到鬼的照片。她明明放在茶几上,怎么会掉到门口?她一边去拿手机打电话,一边观察着姬遥莘的脸色。
她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姬遥莘这样凝重的神情。其实也不难理解,在自家门口有人被杀,而且和井里面的那个鬼有关系,姬遥莘居然来不及阻止。
“我先走了。”姬遥莘说道。
“你要去哪里?对面还有一个死人。”苏箬拉住了她。
姬遥莘回过头,望向苏箬的眼神温柔,但却没有什么笑意:“苏箬,我会很快回来,你不要害怕。还有,这张照片我带走了。”
她转过身,匆匆从感应灯坏掉,黑漆漆一片的楼梯走下去,连半点脚步声都听不见。苏箬站在原地,那一声“喂”卡在嗓子里,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一直到警察蜀黍上门的时候,苏箬才大致了解到对门发生了什么事。新搬来的那个女孩被某种利器刺死在她的出租屋中,门开着,现场勘查初步没有什么发现,询问了苏箬,苏箬也只是说她听见对方好像在家里大发脾气,摔东西,但是出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并没有前去查看。直到后来,等到警察勘查现场结束,天已经蒙蒙亮了,苏箬没有回家(那里已经拉上了警戒线),而是转了个弯,失魂落魄地向小区外走去。

第80章 七宗罪(9-2)

这是一个格外闷热的夏天早晨,连风都带着附近早餐摊上湿热的味道。苏箬一点食欲都没有,虽然她没有直接见到对门的尸体,但大量的血迹已经漫道了走廊来,触目惊心。
她并没有刻意地选择去走哪条路,本以为已经熟悉了这座城市,但随着摊大饼式的拆迁和扩建,她发现自己对这里越来越陌生。
不知不觉,苏箬走上了一条破败的小巷子,两旁都是待拆的危房,砖块瓦砾满地都是,一侧的道路堆放着建筑垃圾,只留下狭窄的一条小道供人通行。苏箬觉得这小巷有些眼熟,她忽然意识到什么,心情愉悦起来,加快往前走。
这不就是姬遥莘曾经带她来过的通向小茶馆那条路吗?
果然,在巷子的尽头是半边没有完全倒塌的门面,挂着脏兮兮的门帘,苏箬掀开门帘进去,高兴地说道:“遥莘,我过来找你了。”
屋子里没有电灯,光线不是很好,但却冷飕飕的,仿佛夏天的溽暑在这间茶馆的门槛处就止步,再前进不得。姬遥莘坐在破旧的木桌前,仔细地擦拭着一件乐器摆件,那乐器类似于用铜铸成的竖琴,只比成人巴掌略大一点,说好听一点,有种古色古香的味道;说难听点,很像破烂。
“警察问你什么了?”姬遥莘淡淡地说,她拨了拨竖琴的弦,除了金属丝发出一声喑哑的震荡,并没有什么乐音,毕竟这只是个竖琴的摆件。
“就是那些大致的问题。我的姓名、年龄、性别……我的身份证就在他们跟前放着还要问我……然后就是发现受害者的一些情况,”苏箬轻车熟路地坐在桌前,为自己斟上茶,“我没什么说的,晚上听见那个女孩在房间里摔摔打打的,后来不放心,打开门一看,血都从门里流到走廊来了,没敢细看,赶紧报了警。”
“他们说了别的话吗?”姬遥莘又拨了几下金属弦,发现大概实在是发不出声音来,叹了口气,捧起竖琴站起来,转身轻轻将它放在身后一个隐藏在黑暗中,眼看就快要散架的木柜子上。
“我听他们现场勘探的人说,现场暂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据说死者也死得很惨。凌晨的时候,死者男朋友赶来了,嗯,据说也不是男朋友是前男友。他说死者脾气不太好,可能无意间得罪的人很多。”苏箬说道,忽然想起了什么事,又补充道,“那些警察一走到楼道,都说了一句‘怎么这么冷’。会不会是照片里面的鬼出来了?”
姬遥莘轻轻叹了口气。
“这事跟那个女孩脾气好不好没关系。但的确是我的失误。”
“你的失误?”
姬遥莘抿起嘴,望向窗外——在黑乎乎的墙壁上,一扇很小的,没有只有窗框没有玻璃的窗户。
“你对我以前的事情也许会感到好奇吧。”姬遥莘说,“我以前并不姓姬,大概到……1966年或者1967年改的吧。”
苏箬并不感到非常惊讶,毋宁说,对此也没有太大兴趣。姬遥莘以前是叫王遥莘或者张遥莘都没有什么意义,哪怕她以前叫牛春花也无所谓。
“那座雪山,就是第一个故事开始的雪山叫姬氏山。1966年初,我虚岁25,因为想过要在一个很干净的地方自杀,大串联刚开始,我随意地坐火车,有一天火车在离这座山不远的地方停下来检修,那时在夕阳下雪山看起来有种致命的吸引力。我连行李都没有拿,从车窗跳下去,徒步走上了雪山。走了很长时间吧。也许在途中我就已经死了,但最后我走到了山麓的地方,遇到一个女人。”
姬遥莘语调平稳地说着,那语气简直就像做一场毫无趣味的个人介绍,苏箬想,事实可能比姬遥莘所讲述的要惊心动魄得多。
“那个女人叫姬默言,她说她的引路人,问我是否愿意接替她成为新的引路人,同时照顾她的女儿。我同意了。她的女儿也叫姬默言,所以为了区分她们,我称呼她的女儿为默言。”
“之所以会同意姬默言,是因为我对于现实生活的一种失望,想要赶紧解脱吧……”姬遥莘的脸转过23 来,像是望着苏箬,目光又是茫然的,似散在这小茶馆的黑暗中,“和你那时候一样。”
“可是为什么姬默言会让你当引路人,她明明有女儿啊?”苏箬问。
“那时候她女儿还小,才十三岁。”姬遥莘微笑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箬总觉得姬遥莘提到默言时有种温柔,“而姬默言的时间不多了,我之前说过,我有个宿敌,不仅仅是我的宿敌,也是所有姬默言的宿敌,似乎和姬氏山上所有姓姬的人都有仇……”
姬遥莘低下头,一绺黑发从颊边垂下:“姬默言拿来四个红色的幽冥令,放在我的面前。我自己拿着一个,一个幽冥令我给了默言,她死后,我就放在了她的身边;一个原本给了叶莲娜,叶莲娜离开后现在在你手里;还有一个本来在吴德手里,也不知道被吴德扔到哪了。这都无所谓,我的引路人,有你已经足够。”
这话听起来倒颇是暧昧,但苏箬总感觉姬遥莘的潜台词是“引路人有你一个给我添的麻烦就已经够多了”。
“所以姬默言给你了一个烂摊子?”苏箬皱起眉头,似乎能够想象到在半个世纪之前,姬遥莘站在雪山山巅,白雪映照着她的脸庞的情景。那时姬遥莘的眼中,应该会有更多热情掺杂迷茫乃至于恐惧的光芒。
“不能说是烂摊子,苏箬。”姬遥莘温柔地反驳着,“她选择牺牲自己来消灭掉宿敌,但是她并没有成功,就是这样。”
“哦……”苏箬以一个单音作为回应,因为姬遥莘说得实在太模棱两可,她完全没有听懂,“那么为什么说,我对面那个女孩的死是你的失误?”
“这五十年我引渡过许多亡灵。什么样的都有,包括厉鬼,”姬遥莘说,“这是我所擅长做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我自信过了头,没有想到这张照片中的鬼能够在我的眼皮下面杀人。”
“也不完全是你的失误。”苏箬这话当然也出自客套。
姬遥莘站了起来:“苏箬,虽然我想照片里面的鬼应该不是娜娜,但保险起见还是去娜娜她家确认一下吧。”
“你要怎么去?”苏箬问完就发现自己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姬遥莘能毫不费力地从那里回来,应该也而已轻而易举地……穿越过去。
“走吧。”
在西伯利亚平原上某个废弃了的教堂里——小且破旧的一间教堂,从外面看,透视门已经斑驳,天使的雕像早已被风雨侵蚀得难辨面目。但是在教堂之内,大理石的地板尽管磨损,却被打理得很干净,依然光可鉴人。
有一个黑衣服的女人跪在受难的基督神像前,低垂着头,长长的卷发发梢垂落在地上。她颤抖的手想要捧起胸前银质的十字架,但不知为何,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没有神父,只有她和基督而已。天色还不晚,下午四点而已,但是外面阴云密布,也许正酝酿着一场大雷雨。
“我犯了重罪。”她低声说,呼啸而过的风声将她的声音掩盖。
她没有摘帽子,宽阔的、装饰着枯草的帽檐将她的脸完全遮盖住,只能隐约看到一个形状优美的下巴和艳红的嘴唇,大概是年轻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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