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魂颠倒完本——by巫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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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阳的确不光卖黄碟,他跟傻三儿俩人什么都折腾,当然,主营是盗版光碟,什么电影的游戏的,只要能卖出钱儿来的,他俩都卖。
今天点儿背,让叶勋第一次帮他去学校就碰上了老盘儿来送黄碟。
老盘儿其实不算老,要严格算起来,他跟柯阳和傻三儿是发小,大柯阳几岁,原来就住丁家小街,后来父母离婚,他跟着他妈搬走了,高中没念完就退了学,一直在外边儿混着,挺照顾柯阳的。
柯阳的光碟一直从老盘儿手上拿,给送货上门,省得他跑了。
“哥,这是改善生活的手段之一……”柯阳解释,他听得出叶勋挺上火的,叶勋这人也许是职业关系,一直都挺正经的,冷不防看到送货上门的黄碟,是得崩溃。
“改善生活?还手段?”叶勋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火这么大,“你是个学生,高三的学生,你那一耽美文库乱七八糟的书我就不说你了,早上到学校才知道你作业都没写!你看看你抽屉里塞着的那些卷子上的分儿,我帮你考试都不敢给你写正确答案,我怕你一不留神及格了会吓死你们老师!你就这样子混高三吗?你要打算靠这个改善什么生活你还上什么学!趁早出去练摊儿得了!”
柯阳很少被人这么教训,从小到大师父对他都是放养的,除去在“研习”半仙儿学问的时候不认真会被体罚,别的事儿只要不出大格,都不会有重话。
现在他被叶勋这从天而降的一通轰,半天没说出话来,愣了好一会才说了一句:“中午你是不是都跟秦伟吃饭呢,今儿要不要跟他吃……”
叶勋好容易才摆脱了一下课就像双面胶一样粘着他的傻三儿躲到学校后门打算好好教育一下柯阳,这刚开了个头,就被柯阳没头脑没脑的一句话给噎着了:“你……”
“哥,叔,你别发火了,这事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柯阳缓过来了点儿,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叶勋解释,“咱俩不一样,我以后再跟你细说,你先告诉我跟秦伟吃饭该怎么吃啊?”
“用嘴吃,你没吃过饭么。”叶勋没好气地回答,攒了一上午的火让柯阳这相当好脾气的调子弄得开始跑气儿了。
“我不是这意思……”
“不用说话,我跟他吃饭不说话,吃完了你上办公室趴着装睡就行了。”
“知道了,”柯阳觉得自己汗都要下来了,“哥你吃饭去吧,不准点儿吃我会……”
“你会胃疼,知道了。”
叶勋从后门刚转进学校,想着该吃点儿什么,傻三儿突然从路边窜了出来,一伸胳膊勒在了他脖子上,一只手还拿着一串烤鸡翅:“阳哥,你有事儿瞒我。”
叶勋看着还在滴油的的鸡翅和傻三儿满手的油,头皮都麻了:“别闹,干嘛。”
傻三儿还算听话,松开了他,但马上又把手伸进了他口袋里,叶勋想阻止但慢了一步,手机已经被傻三儿拿在了手上:“哪儿来的?”
叶勋劈手从傻三儿手上抢过手机,还好没弄上油:“问这么多干嘛。”
“你肯定不会去买,”傻三儿斜眼瞅他,咬了一口鸡翅,递到他面前,“吃点儿……说吧,哪儿来的啊,跟我别瞒着。”
“不吃,”叶勋推开他的手,傻三儿估计是一路跟过来看到他打电话了,“你别管了。”
“阳哥你不仗义,你的事儿我什么时候给你漏出去过,总瞒我有意思么,你瞒我爹也就算了,连我也信不过,伤自尊的你懂吗。”傻三儿有点不高兴。
“这事一下说不清,晚点再告诉你吧。”叶勋不知道平时柯阳是怎么对付傻三儿的,他怕哄不好傻三儿,这事儿再被他师父知道了麻烦,干脆把这个题目留给了柯阳,换回来之后让他解释去吧。
“多晚?”
“就是晚点儿,别一个劲儿打听了,去吃饭吧。”叶勋摸摸肚子,他得帮柯阳好好吃饭,要不疼起来受罪的是他自己。
这一天过得挺累,叶勋已经很久没有坐在教室里听过课了,其实听课并不累,叶勋从小学的时候开始就是个能坐得住的好学生。累的是太耗精力,17中乱得全市闻名,专出小混混,周围全是比他小了七八岁的孩子,不分上课下课地闹,他脑浆子都疼。
一想到这种日子以后没准时不时地就要过上一回他就烦躁得很。
好容易到了放学,他一身疲惫地跟傻三儿回到院儿里之后提出要洗澡,傻三儿挺惊讶地瞪着他:“不是那天才去过澡堂子吗,又洗?”
“那天是哪天?”叶勋顺着问了一句,他有每天洗澡的习惯,哪怕是冬天,每天至少也要冲一冲。
“我哪能记得清,反正就是前几天啊,你也不怕把皮洗皴了。”傻三儿拎着耽美文库回了自己屋。
叶勋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无奈之下也只好回房间,柯阳还有一堆作业要写,万一明天一觉醒过来他俩没有换回来,他可不想再到学校去赶作业。
柯凉山坐在厨房门口,正准备炖肉,打柯阳回来之后他就一直不出声地盯着柯阳看,挺拔的身姿,脸上平静的神情,稳稳当当的语气……
看着柯阳和傻三儿说完话转身往屋里走时,他突然拿过放在身边的烟袋,往地上一敲,说了一句:“敕东方青瘟之鬼,腐木之精。”
柯阳停下来回头看了他一眼:“什么?”
柯凉山拿起烟袋抽了一口,慢慢吐出一口烟,眼睛看着自己脚下:“没什么,先写作业,今儿炖了肉,晚点儿吃饭。”
“嗯。”
敕东方青瘟之鬼,腐木之精。
后面接着的应该是——南方敕瘟之鬼,炎火之精;西方赤瘟之鬼,恶金之精……
这是道教敕瘟咒,柯阳四岁的时候就能背了,他打起小就跟着柯凉山背各种驱鬼咒,平时都是柯凉山想起一句就说,柯阳立马会跟着说出下一句来。
这人不是柯阳。
柯凉山这次完全确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想。
只是,这是怎么回事他想不通,肯定不是鬼上身,但似乎又没有了别的解释。
“兄弟,你作孽啊,”柯凉山低声叹了口气,走进厨房,“害了自己还要跟着害了你儿子啊……”
今天是周末,柯阳一觉醒来的时候躺在自己床上,这一点他从床板的软硬上就能判断出来,他觉得很愉快,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看到傻三儿正趴他边儿上,一脸专注地盯着他看。
“你丫傻逼了啊,凑这么近吓谁呢!”柯阳迅速蹭到靠墙的衣服堆上。
“能说了吧?”傻三儿跟着过来,伸手到他被子里往他下边儿摸了一把,乐了,“小阳阳斗志昂扬啊。”
“废话,你儿子一大早是趴着的啊。”柯阳没理会傻三儿的手,这家伙从小就爱在他身上摸来摸去,打都打不走,这也就是傻三儿,换了别人柯阳肯定受不了,他最烦有人碰自己。
“说呗。”
“说什么?”
“说你那手机上哪儿弄来的啊。”傻三儿觉得柯阳又想傻装蒙过去,一下不满地提高了声音。
“祖宗啊,”柯阳吓了一跳,抓过枕头就按在了傻三儿脸上,“你小点儿声,你想让我一会绕护城河数树杈子去么!”
“你说不说,你不说今儿我就让你数去!”傻三儿闷在枕头里喊。
绕护城河数树杈子,这也是师父的一大发明。以前柯阳都是被罚绕护城河跑一圈,但有一天师父估计是让柯阳气得不轻,突发奇想,说你去把护城河边的树杈子都给我数一遍,而且骑个车跟了四个多小时……
“靠。”柯阳无奈了,叶勋怎么会让傻三儿知道了手机的存在!
“赶紧着,我肯定不能给你泄出去。”
“我傍了个款儿。”
“切,也得我信啊,前年就有款姐要包你了,你不是没从呢么,别糊弄我。”
“那会我不是没发育好么,怕人家不满意……”
“柯阳!”傻三儿火了,“别以为傻三儿傻三儿叫了十几年我就能让你给叫成真傻了!”
“兄弟,哥真不能说,说不明白,”柯阳一脸悲痛,“反正的确是别人送的,这事以后我闹明白了一准儿告诉你,行不行?”
傻三儿没说话,盯着柯阳的眼睛,柯阳很配合地用无比诚挚的眼神回盯着他,一分钟之后,傻三儿没绷住,先开口了:“让三哥啵儿一下,就信你。”
“你想梁妮想疯了吧,”柯阳推开他跳下了床,“我跟你说,手机的事儿千万别让师父知道。”
“信不过我么,什么时候把你的小秘密告诉过他了。”
柯阳摸了手机揣兜里出了院儿,走到小街上了才找了个人少的地儿,给叶勋打了个电话:“哥,你害死我啊,手机的事儿怎么让傻三儿知道了?”
“他跟踪我。”叶勋估计还在睡,声音有点哑。
“我混过去了,他要再问,打死不说就行了,”柯阳吸吸鼻子,把外套领子竖了起来,“你还睡呢?”
“没。”叶勋声音很懒,像是不愿意说话。
“你是不是不舒服?”
“没。”
“我听你声音不对啊。”
“柯阳,”叶勋还是哑着嗓子,“你睡觉有踢被子的习惯吗……”
“经常踢啊,有时候还直接睡地上去呢,”柯阳愣了一下,“不是吧!我是不是昨儿晚上踢被子了,你感冒了?”
“是发烧了。”
柯阳瞬间觉得自己万恶了,他也真没想到踢个被子就能让叶勋发烧了,怎么说也是警校毕业的人,身体素质这么弱,他往公车往公车站跑:“你就跟家呆着哪儿也别去,我马上过去啊,等着。”
第14章 我给你扛着 …
柯阳长这么大没怎么生过病,胃疼是初一时被上身之后留下的后遗症。
师父经常叹气,说落下病根儿了,但柯阳不这么认为,那一次的经历,几乎要了他的命,还能活到现在,就胃偶尔疼一下,真不算什么,他还觉着自己运气挺不错。
除此之外,平时他一年到头感冒都很少,至于说踢个被子就发烧这样的事,更是闻所未闻。
叶勋也太娇气了,警校是开后门儿念完的吧,还进了派出所,派出所是开后门儿进的吧……柯阳在公交车上思索了半天,得出这么个结论。
结论归结论,事实却是不容回避的,叶勋病了,病因很有可能是他给人家踢了被子。
柯阳下了车没有马上直奔叶勋家,他跑了一趟药店,买了盒退烧药。本来想再买点感冒药什么的,但身上钱不够了,他的小金库在柜子里的旧羽绒服里,过来得急,没回去取。
就这么着吧,不就个发烧感冒么,被子一包,捂几个小时,发一身汗就完事儿了。据师父说,傻三儿小学之前先天不足的情况非常严重,总爱发烧,就是靠这招对付过去的,百试百灵。
柯阳觉得先天不足这事不靠谱,因为他大哥二哥也不见得有多么聪明,看上去也不像是能在娘胎里抢了傻三儿营养的主,倒是脑子有可能被烧短路了是真的,说话做事从来不带拐弯儿的,想哪就是哪了。
柯阳在叶勋家门外敲了五分钟门,叶勋才把门打开了。柯阳看到叶勋的第一眼就觉得叶勋这烧发得应该不是捂个汗就能解决的了。
叶勋脸色很苍白,还透着不正常的红晕,眼睛里还隐约有些血丝,他就那么用手扶着门,看着柯阳,哑着嗓子说了一句:“你是来领死的吧。”
“没错,”柯阳扶了叶勋一把,碰到他露在睡衣外面的胳膊时,发现是滚烫的,“您快赐我一壶毒酒吧,送您去了医院我立马就喝。”
“医院?不去,”叶勋甩开柯阳的手,回到卧室里躺下,他全身都酸疼,“你干嘛来了?”
“我来领死啊……”柯阳拿叶勋的杯子倒了杯热水,捏着退烧药跟了进来,“为什么不去医院,你照照镜子,你现在看着就跟被刚摧残完毕的小花儿似的。”
“脏。”叶勋皱着眉裹紧被子,他讨厌去医院,消毒水的味儿让他觉得空气中充满了各种恶心的脏东西。
“洁癖是病,得治,懂么,”柯阳一条腿跪到床上,撑着身体,把药递到他眼前,“先吃点药再说……你身体怎么这么脆弱,我踢了十几年被子都没因为这个病过。”
叶勋接过药和杯子,吃药倒是挺配合,喝完水之后他看了一眼柯阳的腿:“下去。”
“行行行,”柯阳马上把腿放下,“我这还没上去呢,你家有体温计么?”
“客厅柜子里,自己找去。”叶勋闷在被子里说,声音还是哑哑的。
柯阳没怎么照顾过人,他的生活里就师父和傻三儿俩男人,印象里师父没有生过病,而傻三儿嘛,自打小学之后,先天不良的症状就消失了,也没什么需要他照顾的时候。
柯阳把体温计递给叶勋的时候还在想这个量体温究竟需要多长时间。
“我两年多没发过烧了,”叶勋把体温计夹好,侧身躺着,有些郁闷,“我身体很好,不会因为没盖被子就着凉感冒到发烧这么严重。”
“嗯,”柯阳点头,蹲在床头,想了想觉得叶勋要表达的不只是发烧是个意外,“你的意思是?”
“要弄清楚我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叶勋闭着眼,睫毛轻轻颤着,“你倒是挺安于现状,是不是已经做好了一辈子就这么折腾的准备。”
柯阳没说话,看着叶勋的脸。叶勋的长相属于不笑的时候挺冷,有表情的时候挺温和的那种,这会他脸上却看不出什么情绪。
叶勋当然不明白他的想法,他不是不想弄清这事,而是他太清楚,这些事不是想弄清楚就能弄清楚的,连下手的地方都没有,冒冒失失地反而会把事往不可预知的方向推去。
比如叶勋这个自称身体很好的人,现在却只是因为着个凉就病成这样,不一定跟这事就有关系,也不一定就没关系。
“这事能听我的吗?”柯阳蹲着不舒服,干脆坐在了地板上。
“你打算怎么做……”叶勋哑着嗓子问了一句,接着就是一通咳嗽,“离我远点,一会过给你了。”
“等你病好了再说吧,这事也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明白的,”柯阳觉得叶勋要想把病过给他没那么容易,但还是往后退了退,病人还是顺着点儿的好,“你想吃东西吗?”
叶勋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了看盘腿儿坐在他床边的柯阳,嘴角露出一丝很淡笑容,他其实很饿,但没什么胃口:“哟,你要给我做吗?”
“嗯,粥?面?”柯阳也笑笑,有点不好意思。
“你还会做饭啊?”叶勋眼睛又睁开了一些,柯阳大大咧咧的样子,看上去还真不像是会做饭的,再想到他那永不见天日的床,叶勋有点不能相信。
“这话说的,”柯阳站了起来,往客厅走,“喝粥吧,好消化……”
叶勋看着柯阳自信满满的背影,拉了拉被子,他平时不开火,吃饭都在外面解决,厨房里的家伙什到是挺全,但做饭的原料……
果然,一分钟之后柯阳探了头进卧室:“叶警官,您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冰箱居然比我柜子还空啊!”
叶勋想说那可比不上,你柜子里的东西都在床上呢,但实在没劲跟他贫,只是伸手冲柯阳摆了摆:“你看着办,别来烦我。”
“那就白粥,反正你得吃清淡点。”柯阳看着叶勋那只无力的手,退出了卧室,觉得一会要是药不见效,是不是应该直接把他扛到医院去。
冰箱里除去码得整整齐齐的二三十罐啤酒之外,别无他物,柯阳本来想做皮蛋瘦肉粥,检查过冰箱之后做罢了,要做只能做啤酒瘦肉粥。
煮粥很简单,连傻三儿这种烧水都困难的人都能煮出来。
柯阳站在灶前,一只手拿着汤勺,时不时往锅里搅一搅,目光落在叶勋家一丝油渍都没有灶台上。
有些事不对劲,不用叶勋说他就能感觉到,从今天进了这屋子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但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他说不上来。
第一次到叶勋家的时候,他就觉得这房子不好,叶勋的卧室窗口正对着小区通进来的那条大道,这是路冲。但要说叶勋因为这个生的病,又有点不像,他在这住的时间不短了,早先也没出事……
“放点盐,嘴里淡。”叶勋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柯阳正冥思苦想得出神,冷不丁听到有人说话,吓了一跳,挥着勺转过身:“我的哥哥,您能不能不这样,吓死我了……你怎么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