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人 番外篇完本——by冒雪行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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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走在出谷的路上,约书亚凑了上来,眼弯弯地对丁自远说:“教授说夜里多半会有极光。”
“极光?”听到这两个字,丁自远被秦琼搞得昏沉沉的脑子似乎清亮了一些。
“啊,你好,我叫琼·秦,”秦琼扳过丁自远的脖子,笑着对约书亚说,“教授夜观天象知道的?”
“你好,我叫约书亚,”约书亚看了看丁自远的后脑勺,对秦琼说,“教授确实是搞天文的,说今天电子探测器联网失灵,天气又格外好,看见极光? 目赡苄院艽蟆!?br /> “哎呦,这种天气也算好么?”秦琼笑:“教授以前生活的地方雾真大啊……”
“伦敦前几年是很大雾。”约书亚对已经转过头的丁自远说:“自远先生,您和您的朋友一定很亲密,像我和陆潜一样!”
“他乱猜的,”丁自远接过话头,“教授让住到外面就是为了看极光吗?”
“嗯,空旷的地方更好看,就是冷了点,”约书亚有点羞涩地低头,“教授听说我没看过……”
“我也没看过,”丁自远拍了拍他肩膀,“教授的安排很适合我。”
约书亚听到这句,脸上重新挂了笑:“那您先睡觉,如果极光出现的话,我去敲您的帐篷,我们一起看。”
“那样多没意思,”秦琼推了推额前的灯,“极光最美的时候是它不经意在天空中展开的瞬间,大自然的秘密奇观,天地之间只有一个人的孤独感,中国话讲‘天人合一’,是这个感觉。”
“只能一个人看?”约书亚睁大了眼睛。
“对,离别人尽量远,有多远躲多远,体会自然带给你的惊喜。”秦琼脸色不变,笑容完美。
约书亚转眼去瞧丁自远,丁自远无奈道:“他说的也有一点道理,不过你还是要注意安全,帐篷不要扎在太远的地方。”
秦琼笑容更盛,开始和约书亚介绍与极光自拍的技巧,期间得意令人不忍直视。丁自远实在忍不住,说:“我晚上也要独自体会一下。”
“那是当然,万万不能被人打扰,”秦琼没有回头,一本正经地回答,“到时候我就把帐篷搭在你旁边,帮你看着,保证连只苍蝇都无法靠近你。”
隔着门神,约书亚对丁自远甜甜地笑了一下,丝毫没有看见秦琼背对着他伸手比了一个“yeah”。
丁自远将那两个手指头一个一个按了回去。
二货。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开始更新。感觉再不写,现实生活都要过去十年了。
☆、极光,往事
山坡的夜也是极静,除了风声,什么都没有。丁自远躺在帐里翻来覆去几个来回,起身出了帐篷,刚刚坐稳,秦琼也从他帐篷里爬出来,坐到丁自远旁边去。心情愉悦地问:“出来等极光?”
丁自远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出帐篷,极光,也并不是非看不可,只是久违地感觉到心里非常乱,想出来坐一坐,但是秦琼坐在他身边这一刻,他突然有了一种释怀的感觉——像是第一次杀人时确定对方死亡,也像他从馆长手里拿过那块手表。
于是,他点了点头。
秦琼仿佛得了允许,凑得更近了些,悄声道:“你知道,这个任务,你们馆长并未让你通知我。”
“我们不是在合作?”丁自远盯着天空,伸直了蜷曲的腿。
“这不是合作,是信任,”秦琼就势倒在丁自远膝上滚来滚去,语气愉快,“丁丁,你是不是看到了我的心?”
丁自远按住秦琼,深吸了一口气,信任是一种情感,他并不需深究,这只是他做出的一个选择,选择从来没有对错,只是路从此不同而已。
“和我聊聊天嘛,聊聊,”秦琼抬手抠丁自远裤子侧面的扣子,仿佛羞涩不可奈,“你怎么选择告诉我了呢?是不是我这么缠着你你终于发现我到底有多么多么的真心多么多么的爱你?”
是什么让他这一次选择了秦琼呢?是什么让他觉得馆长并没有那么可信呢?有关GAIA,馆长和那个地方有没有关系,而秦琼又了解多少呢?
丁自远沉默着,有些话,他不知道怎么和秦琼说,仿佛也不必说。
“啊,极光来了。”他拉开秦琼的手,轻声道。
丁自远还是第一次看到极光,幽绿的光芒仿佛绸幔从天而降,如梦似幻,空中明明只有风声,听起来也好似乐曲悠扬。这种环境下似乎很容易说出一些以往不好意思说的话,丁自远反应过来时,话已经说出口:
“你看那个绿色像不像你当年戴的美瞳?”
“什么美瞳?”
“当年见到你的时候……”丁自远在秦琼脸周虚画着,“黑色的头发,绿色的眼睛……你忘了吗?”
“我金发碧眼了这么多年,我还一直以为你忘了,”秦琼笑,“其实,那才是我真正的长相。”
丁自远的手停了片刻,顺势捏住秦琼的脸,认真地看了一会儿:“你骗人,没有隐形。”
“我这是注射的药物,能改变瞳孔颜色。”秦琼配合着丁自远的手,半仰着脸,笑说:“沙漠里带隐形不是找死么。”
“头发呢?”丁自远继续问。
“头发是染的,”秦琼低下头,送到丁自远怀里,“柳爷不在的时候,我就要自己补发根,很累的。”
丁自远和秦琼很久没有进行过“补发根”这么日常的对话,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只用掌心推开他,干巴巴道:“原来挺好看的,为什么要改?”
“我爸爸是个吟唱诗人,和我妈的世界实在有点隔阂,我外公最不耐烦看见我这双眼睛,”秦琼长叹一口气,又撞到丁自远怀里,“而且,以后有什么危险,我还有这么个简单的易容术可以利用。”
“秦玉……你妈妈一直那么……吗?”
“强人所难?冷血?势利?”
“咳咳……”丁自远咳嗽起来。
“我知道你因为那件事情讨厌她,我不期盼你能原谅,但是至少别因为她而疏远我。”秦琼闷着头认真道:“按照你说的,爱没有不同,那么我爱你远远多过于爱她,甚至超过我死去的爸爸……我们之间有很多问题,也许以后还会越来越多,不过我希望你知道,我爱你,胜过这世界上的一切。”
“哦。”丁自远眯着眼扒拉着秦琼的头发,仿佛没听到。
“丁丁?”
“嗯?”
“黑夜给了你黑色的眼睛,是让你寻找我的黑头发么?”
秦琼转头看他,极光映在他眼里,仿佛他的眼睛仍是碧玺的颜色。丁自远认真地看了两眼,随后用手盖住了他的眼睛:“你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丁自远说完这句就要撤回手,不想却被秦琼按住了:“丁丁,有句话我一直不敢问你……你……是不是特别不耐烦我长大?”
丁自远的手轻轻放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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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琼未开口之前,丁自远从来不知道自己对他竟然有这样的遗憾。厌烦他长大,厌烦他金发碧眼得笑,厌烦他,没有停留在昨天。
秦玉琳,也就是秦琼的生母,确实对丁自远做过不太光彩的事情,事情是在2007年,秦琼13周岁生日左右发生的,丁自远因为临时有任务,所以提前去给秦琼过生日。
说是提前,也就提前了一个晚上,他打算先去秦琼家接上他去吃西餐,回来的路上再给他买个玩具。
他和秦琼从来没有打电话的习惯,秦琼来找他,就去保育院;而他来找秦琼,就直接去敲他家的门。秦琼找不到他,就一直等,而丁自远敲门,秦琼永远都在。
这次是秦柳来应的门,秦琼并不在,缘由是秦琼的书法课临时有变动,去上课了。
结果,被一杯茶算计了。自己意识很清醒,身体却动不了,连话都说不出。
丁自远被塞进汽车里,一路平稳,重见灯光时,秦玉琳顶着精致而疲倦的脸坐在近处的沙发里。上位者露出疲惫的脸,多半不是示弱,而是在炫耀胜利。丁自远努力想要坐起来,却不得。
秦玉琳亲手拿了一个靠垫,塞在了丁自远身后,摆正了他的身体,坐回沙发上,轻声道:“我父亲共有十五个孩子,我最后得到了继承权,过程不是那么容易,最后我差点死在美国,好在没死,还有了琼。琼这孩子活得也很艰辛,小时候我离开了他,没几年他父亲死了,他就算作为我唯一的儿子回到秦家,也是连个姓氏都没有,随时可能被杀的靶子。”
“这期间,也少不了你和你师父的助力。在缅甸的时候,差一点,我就失去我唯一的孩子了,还好你救了他。”秦玉琳笑了笑:“所以,我并没有在意万锦的错,只要结局可以接受,过程于我来说并不重要。”
“我这个唯一的孩子太喜欢你,”秦玉琳还是笑,“这大概比他那次在缅甸遇险还要糟糕。等会儿他就来,你也可以验收一下自己的教学成绩。”
“哦,对了,不会耽误你明天的任务,我已经调查好了。”
然后是大段的沉默。秦玉琳一直是悠闲而从容的,时而打量丁自远,在他坐不稳的时候,将他摆正。丁自远知道她并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内心的愤怒燎然成原。不知过了多久,外间传来叩门声,秦玉琳关门的时候,又做了一个标准笑容:“你信不信,他跟着我会变得更好。”
秦琼的脚步声,比和他在一起时更轻,更缓慢,但是已经熟悉到可以分辨了。
“宝贝,生日快乐。”
“多谢妈妈。”
“今年怎么样?”
“不错,学了很多东西。”秦琼语气中带着一丝轻快:“我觉得,现在的我都可以跟您回去了。”
“现在要回去?那当初为什么留在中国?”
“我太小,回去秦家会被撕了,留在中国相对安全。”
“现在呢?能自保了?”
“我觉得差不多了,丁自远教了我很多。”
“哦?”秦玉琳声音提高了一点:“他都教了你什么?”
秦琼沉默了一会儿,说:“枪、战术……很多,一时说不完。”
“我可以带你回去,但是,你现在能为秦家提供什么呢?”
“我知道四三馆的主事叫陈予白。从丁自远的工作频率和任务地点来看,他安排的国际性工作看似随机,其实是有一定的联系的,我认为——”
“好了,话永远不要说完,给自己留一点后路。”秦玉琳打断了秦琼。
“有什么关系,您是我的母亲,和您说起这些是应当的。”
“那也可以等回家了以后再说。”秦玉琳笑了笑。
“回家?”秦琼吃惊道:“您这次来本就要带我回去了吗?”
“是啊,你马上十四岁了,很多事情越早完成越好。”秦玉琳柔声问:“你和丁自远那么要好,时常见面,要不要他陪你回家?这点事情我还是可以办到的。”
“这几年……您都知道了,不过也是没有办法,我留在中国,很需要他,他人很好……骗。”秦琼继续说:“当然,以后就不再需要他了,回到秦家,我有您就足够了。”
“这几年都是他在照顾你,不是吗?”
“是,我很感谢他,但是他不愿意跟我走,很早的时候他就表示过了。”
“所以……你这是想好了?愿意和我一起回去?”
“嗯,”秦琼点了点头,犹豫道,“妈妈,我可不可以后天再回去?”
“怎么?想和他道别?”
“嗯,不然以后再见面也不好解释。”
“其实也巧,他就在这,本来还想走之前给你留个念想,我看如此,就不必了吧。”
秦玉琳轻巧地推开套间的门,丁自远平静地躺在床上,在秦琼惊恐地抽气时,颓然地闭上了眼睛。
“琼,你看,无论你对我们两个谁撒谎,你的一生都无法摆脱今天的谎言。真或假,从来都是需要证人的,而你,只有你自己。”
“你们好好聊聊,晚一点我来接你。”
秦琼的脸色从未有的难看,丁自远只能无力地看着他脸色几变,低下了头,说话的声音有些抖,是说给他听,却更像是为了安慰他自己。
“丁丁……”
“你是不是不信我?”
“我——”他说了一个字就停住了。
“我还什么都没有,连姓都没有,”秦琼说,“没有她,我活下去都不可能,没有你,没有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可是,我说了,你也不会信,事情都被我搞砸了,”秦琼眼睛通红,“她是在嘲笑我,她知道我做的事情都是徒劳……”秦琼颤抖着声音说:“以后,你还会愿意见我吗?”
“你一定不愿意,当初你师父的事情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还是两三年都不怎么搭理我……”
他一边说,一边颤着手解丁自远的纽扣。画面还不算难看,混血生长规律很奇怪,明明十二的时候还是个孩子样,一年的功夫就突然是个国内高中生的感觉了。
至少,看起来不像诱拐未成年。丁自远想到这,坦然地闭上了眼睛,自己中了招,无论是什么后果,他都会承担——如果这就是秦玉琳要的两败俱伤。
那么点扣子,秦琼停停解解,足足拖了半个小时,马甲、衬衫、西裤,解开的衣服露出点肌肤,有点凉,如同虚掩的门透过的风。
“你穿的这么正式,是来给我过生日的?”
“你穿的是灰色的内裤……”秦琼想摸却缩回手。
“就算我现在强了你,你是不是只当被捅了一刀而已?”
“我就亲一口,不会怎么样的。”
秦琼握住丁自远的手,开始隔着衣服亲吻他,丁自远感觉到他手心的汗,也明显感觉得到他身体的变化,不得不说,秦玉琳真是亲妈,即便知道自己儿子喜欢男人,也绝不肯他吃亏。
那天下午十分冗长,丁自远真正见证了琼蜕变的开始,那个惹人疼,浑身小心思的聪明孩子似乎不见了,秦玉琳儿子的身份如同一张皮紧紧包裹住他的血肉,再也撕不下来。而事实再一次证明,他丁自远真的不适合感性行事,无论他对谁好,无论谁让他感觉温暖,那个人,那份感情都会离他而去。
父母死了,万锦死了,琼,也是这个结果。
“我喜欢你,我自己能证明,”秦琼把丁自远的纽扣一颗一颗扣好,眼里带着泪,语气却是笑着的,“等我长大,我就来找你。”
第二天凌晨,丁自远就恢复了正常,保镖在他踏上飞机之后悄然离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离间,简单又有效的办法,秦琼跟着她早晚会成功的。而,长大,丁自远心愿秦琼不要长大。长大有什么好呢?从一个深坑跌入另一个,从一个谎言相信另一个。
他告诉秦琼自己在丹麦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呢?希望他发现教授他们的不平常之处,然后慢慢查出馆长和GAIA的联系?还是希望在他遵从馆长命令毁掉山谷中的植物时,秦琼出来阻止他?如果,他告诉秦琼约书亚来自GAIA,那么他又要怎么面对约书亚的信任呢?
这是他一个人的问题,自己应该做出的选择,什么时候需要通过利用别人来达到目的呢?
“你回秦家那天,你说,‘我认为’被你妈打断了,你那时候想说什么?”丁自远轻声问。
“没想到你居然还会和我提起这件事,”秦琼从丁自远腿上蹦起来,拉住丁自远的手,“走,进帐篷聊,外面太冷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几天没出门,今天出门大街上就我一个穿羽绒服的。
☆、离别,远山
科考队给发的都是单人的帐篷,秦琼和丁自远两个人面对面坐着,腿之间放着一人一个保温杯。秦琼先瞄了丁自远一眼,攥了攥拳,丁自远拿起杯喝了一口,等他先说话。
“那时候年纪太小了,”秦琼话语中难得的有些尴尬,“说的那些伤人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那些都不要紧——”
“我认为,”仿佛知道他会这样说,秦琼笑着摆摆手,打断了丁自远,“我那时认为,你们馆长在海外找人,那个人,我妈妈也很感兴趣。”
“我外公年轻时参加过多次战争,一直是热衷军火生意,中年和我外婆在一起,生了我妈妈和我小舅舅,突然对科技开始格外感兴趣,军火赚了钱大笔大笔地投入到他以前看不起的那些书呆子的幻想中,基本什么都投,最热衷的一项是人类繁殖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