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邻完本——by千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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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又先斩后奏,将他赤裸裸地催到了邱氏长者的跟前,让他有一瞬体会到了被折辱了的苦痛。
“姐姐,”昝三邻无奈地道,“别什么事情都你一个人扛着,你可以先跟我们商量一下的。”或许,邱湘终其一生也不可能懂得何谓互相尊重,她只会对着敌人横冲直撞,却不懂得,亲情的维持,不能用对待敌人一样的方式。
邱湘怔愣了一会儿,她由小到大,从未有人跟她讲过“商量”的处事方法,她想要的,父母不能给,只能自己去抢,有剩的,分一丁点给那个不亲厚的弟弟,仅此而已。
“我们是你最坚强的后盾,也将是你最信任的助手。”昝三邻认真地道,他与邱粤已为人父,肩上的责任比意料中的还要重,在此之前,他一直受邱家的财力势力荫庇,否则他不可能在H市过的那么滋润的生活,来到帝都,也不可能有那么好的环境养胎,他是知恩图报的人,以前那些对他有滴水之恩的人,他都想涌泉相报,更何况是对他诸多照顾的邱湘呢?
“这可是你说的!”邱湘揩去眼角的湿润,一扫疲惫的神色,踩着高跟鞋跨进了门,对小正陵道,“小侄子,快到姑姑这边来,你送什么礼物给你的弟弟啊?”
邱粤不悦地道:“关你什么事!”回头看着昝三邻,只从这人的眼里看到浅浅的一笑,仿佛宴席上被长辈低叱过的事,早已随着燥热的风不知吹向了何处。
第173章
大三物院的课不多,比起大二的又少了几门,昝三邻正式回归校园后,并不觉得功课吃力,别人在课堂上听课,他在家里听邱粤授课,一对一的教学,教的人尽心,学的人上心,效果一点也不比教授教的差。
回归校园不久,期末考又临近了,昝三邻已经不再像以往那样担心某门科目考不好而整宿陷入梦靥之中了,他的生活多了两个儿子,心里眼中总是围绕着他俩旋转,就连邱粤的地位也要靠边排,白天上课之余,还要挤出空暇想念儿子,晚上一同睡时,习惯半夜醒来一次看看小家伙们有没有踢被子。
邱粤内心一言难尽,他双修学位,周六日本来就要挤出时间去上经济学的课程,空暇时间本就不多,自从昝三邻承诺了要助邱湘一臂之力之后,他与昝三邻温存的时间少之又少了!像平时,手上总有好几宗生意需要规划、应酬,全是邱湘划分给他的家族生意,换做以前,他甩手不理睬,邱湘也奈何不了他半分,可如今不同了,家里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小家伙,还有一个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恋人,他不能还像以往那样无忧无虑,尽情恣意率性而为,要守护珍惜的人,不得不参与盘根错节的家族生意,只为建立一座避风港为一家四口遮风挡雨。
这一日的专业课设在下午三点开考,昝三邻提前交卷,五点出来时,天还是笼罩了一块黑幕,帝都一到冬日,天色黑得快,五六点就天黑了,寒风夹着雪沫凛冽地拂在脸上,钝痛得像刀割一样。
校园的路灯还没有亮起来,这几天连续下着雪,一些尚未消散的雪沫堆积在枯黄的枝头上,燕园的学生行色匆匆,黑幕下影影绰绰,瞧不仔细谁是谁。
在夜幕与厚实的羽绒服的遮掩下,两人缓步走向南门,邱粤趁机与昝三邻十指相扣,隔着厚厚的手袜,彼此也能感觉到掌心的温暖。
路上的雪屑未干,阿伟的车也不敢开太快,平时十分钟的车程,今天却慢了五分钟回到小新居,进门前,昝三邻迟疑地回头张望,总觉得背后有谁的目光一直在紧揪不放。
邱粤的警惕性比他还高,早就注意到了潜伏在黑幕下那条不怀好意的人影,他不动声色地揽过昝三邻的肩膀,开了门,下了闩,温度宜人的暖气迎面而来,驱散了从室外带回来的冰凉寒气。
小正陵正在吃小肉粥,脖子上系了一块防水小围兜,他已经学会使用瓷羮了,正一勺一勺地舀了肉粥塞进嘴里,因为眼睛一直注视着电视屏幕上的猫与老鼠的追逐戏码,瓷羮失衡之下,总有几滴粥水滴下,地板上已经聚集了许多粥粒,围兜上更是一团狼藉。
昝三邻纠正了他几次,吃饭的时候不能只顾着看电视,他却不听,正想着要不要教训一下他,让他好好记住教训,小正陵回过了头,朝昝三邻甜甜一笑,奶声奶气地喊道:“爸爸,喝粥哦!”讨好似的舀72 了一口,要递给他喝。
昝三邻的心里一软,狠狠教训小正陵的计划宣告破灭,父子俩坐在电视前,你一口我一口地分享了那半碗小米粥。
小正彦静静地躺在萍姐的怀中,被邱粤抱起逗了半晌也不吵不闹,黑黝黝的眼瞳凝视着面前一直让他喊爸爸的人,清澈的目光里依稀含有一丝无奈,或许厌烦了邱粤的逗弄,他从嘴里冒出一两个单音词表示这个问题很傻,可不可以换下一道题。
邱粤会错了意,问道:“儿子,是不是拉粑粑要换纸尿片了?”不管三七二一,动手就要去拆,看了一眼,“咦”了一声,疑惑地道,“没有拉粑粑啊,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
陈汪洋正在聊微信,闻言道:“粤少爷,小少爷的身体很强壮,你不用担心他生病。”
昝三邻收拾好了狼藉的肉粥现场,走过来也逗弄小儿子,被他冷眼看着,觉得小儿子有点古板无趣,不如大儿子可爱。其实昝三邻心底曾疑心小儿子像时下的穿越大剧的主角一样,自带前世记忆投生而来,心智十分健全,所以才不像别的小孩那般吵闹。
当然他心底的猜想没有说出来,不然学理科的他,干脆改学玄学算了。
晚饭还没吃完,昝三邻就听到了屋外有吵杂的声响,小新居独栋独院,这么冷的天,不会有人前来走动的,他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正要放下碗筷到门口看个究竟时,邱粤把剥好的大闸蟹放到了他的碗里,低声道:“吃吧,蟹膏肥着呢。”昝三邻喜欢吃海鲜,可惜他两次孕期都很近,算起来,大概有三年没能好好吃大闸蟹了,闻着蟹黄的香味,他咽了咽口水,虽然刚才已经吃了两个了,可还是忍不住夹起蟹膏大快朵颐起来。
邱粤擦干净手,瞟了一眼调成静音的手机屏幕量了起来,他又给昝三邻布了几个菜,这才若无其事地离开座位,取了手机,听了电话里头的人汇报完情况,冷鸷的眸子冷冷滑过一道厉色,低声吩咐道:“按计划行事。”
邱粤收了电话,抬眼却见饭桌里少了一人,那道厚重的防盗门“哐啷”一声,被人打了开来,昝三邻迈步走了出去,邱粤吃了一惊,赶忙追了过去。
昝三邻面无人色地站在寒风里,身子抑制不住地发抖,鼻翼里一股浓重的刺鼻汽油味扑面而来,院子里,一个被人扑倒制服在地的人正挣扎着,嘴里不停咒骂着,用尽所有肮脏污秽的谩骂词语,他也听到门响了,抬起头,淬了毒的眼神像蛇一样噬咬在昝三邻的身上,恶狠狠地朝他啐了一口。
院子里那盏路灯很明亮,昝三邻看清了那人的脸,是个干巴巴的老头,枯绉的脸上有一道新鲜的伤痕,可不是前来讹诈钱财的那家子里捡纸皮的老头么?
昝三邻记得,那家妇人再次讹钱时被萍姐打断了两跟肋骨,这老头便跑来兴风作浪编排一些莫须有的罪名煽动围观群众,最后是被警察抓起关进了看守所,时隔这么久,昝三邻早就把这人忘记在脑海里了,没曾料到,这老头恶性不改,被警察放了出来后,怀恨在心,守在小新居一带伺机报复,今日趁着一家子都在,提了汽油要来烧他们一家。
如果不是这老头急功好利,选在这个时候动手,而是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放火……
如果没有邱粤布控下人密切保护小新居,这老头泼了这么多的汽油,只需一点点火苗,小新居就会被火海吞噬,他们一家四口乃至芹婶、萍姐、陈汪洋将在劫难逃……
想到这里,昝三邻的牙齿“咯咯”地打着颤,人心之恶,居然可以这么泯灭至此!
制服老头的一共两人,一个死死压制着老头,一个刚刚收起了手机,显然正是给邱粤打电话汇报情况的那位,见了昝三邻,还在思索该怎么搪塞过去,却见邱粤也出来了,他有点忐忑,任务完成得不够完美,不知会不会被责骂。
“天冷,回去!”邱粤拉着昝三邻的手,他显然也闻到了汽油味,脸上瞬间阴沉了下来。
“你打算怎么处置他?”防盗门一关,汽油味淡了许多,昝三邻苍白着脸,抬头看着邱粤,想从他的脸上寻找答案。
“交给警察处理。”邱粤转过身,要拉他回客厅。
“你骗我。”昝三邻挣开他的手,他枕边的人,言行思维他早已了然于胸,这老头要放火烧小新居,邱粤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只将他交给警察处理?
“好吧,只是揍一顿,再交给警察处理,咱们门口装有摄像头,老头所犯的事已经全部录了下来,他想抵赖也没办法!纵火未遂罪,最高可坐10年牢狱,也不知他有命没命出来。”邱粤只好换了一种说法,事实上,他只想以牙还牙,彻底解决了老头这个后患,接手家族生意之后,他深切地明白一个道理:阎王易见,小鬼难缠。对付变老了的坏人,就不能心慈手软,他不想一念之差,断送了一家的幸福。
昝三邻不语,他知道这也不是邱粤的实话,换做是他,也绝不会轻易饶了这老头,因为珍惜屋子里的人,不仅仅邱粤一人。
这里有他视若珍宝的儿子,他不可或缺的爱人,他亦师亦友的家庭医生、保姆,任何一人,都不允许被伤害!
而这个老头,竟然想团灭屋子里的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
“十年太短,你就不能制造一些经济损失,双罪并罚么?”昝三邻认真地提议,坏人总是命很长,十年牢狱出来之后,谁知道他会不会再来放一场火?
邱粤错愕了一下,诧异地看了看昝三邻,嘴边的笑意渐渐加深,忍不住把他拥入怀中,低声叹道:“你呀……”他原本以为要守护怀中人一世清白,即便自己双手染了红与黑也在所不惜,却不知道,怀中人并不是温室里的花朵,他以男儿之躯,也以守护之名,护珍惜的人一世周全。
因为昝三邻的提议,那个老头逃过了一劫,最后以抢劫纵火罪并罚,合共要在监狱里呆18年头,即便他费尽心思给自己减刑,也没等到出狱的那一天便病死于狱中,十几年的牢狱生活,也没有盼来一次亲人的探望,他那讹人钱财的儿媳留下了残身苟延残喘地活了几年,临死前还不忘忠于兼职的事业,最终躺在了一辆名贵车底下,为丈夫儿女挣得了一份不菲的赔偿金。当然,她不可能知道的是,她留给丈夫的那笔赔偿金最终被一个妖娆的失足少妇骗了个精光,还捎上了少得可怜的全副家当,一家子最终还是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不知算不算报应。
期末考完之后,新年接踵而至,他们一家也住回了东三环的公寓,虽然不能放烟花,但又儿子陪伴,昝三邻觉得当年邱粤为他放的那一夜盛大焰火也没有此刻这么美满。
吃饺子时,小正陵吃第一个饺子竟然咬到了硬币,阖家高兴,觉得小家伙实在得天独厚,于是赢得了很多利是,他却置若罔闻,将所得的利是塞入那个小金猪里,转头又乐呵呵地围着昝三邻转。
春晚一如既往的只有芹婶一个人看,邱湘今年过年没在帝都,所以麻将也没能凑够一台,守夜时,昝三邻接到了陈启亮的电话,两人聊了没一会儿,坐在昝三邻身边的邱粤就不耐烦了,故意把电视音响调大,昝三邻瞪了他一眼,躲到了卧室去接听,可好景不长,小正陵就上来了,缠着要这要那,不得已,昝三邻只好草草结束了与陈启亮的通话。
昝三邻一门心思扑在儿子的身上,小儿子安静,就算放在沙发上,也可以一个人盯着天花板研究半天,大儿子活泼,正处于模仿的阶段,是一个优秀的学生。
就像这一天,小正陵三两下吃完了手上的巧克力,望着被昝三邻放在柜子最上格的食物,软软糯糯地道:“爸爸,我要吃巧克力……”快两周岁的小家伙,已经能很好组织词汇表达意愿了。
“不行,吃太多巧克力会蛀牙的!”昝三邻敲了敲他还不齐全的牙齿,道,“蛀牙了牙齿会很痛很痛,什么都吃不下,薯片也吃不了的!你现在还要再吃巧克力吗?”小家伙喜欢吃薯片,去超市什么都可以不买,薯片一定不能少!
“好吧……”小正陵嘟起了嘴,不甘不愿地回答。
恰巧此时,正在平板电脑前工作的邱粤把手一伸,喊道:“老婆,给我杯水。”
昝三邻横了他一眼,最终还是给他倒了杯水。
小家伙眼珠儿转了转,看看柜子上他够不上的的巧克力,又看看邱粤身边的那杯水,于是挨到邱粤的身边坐下,也学着他的动作,把胖胖的小手一伸,软软糯糯地喊道:“老婆,给我巧克力……”
夫夫两人顿时石化,玩微信的陈汪洋耸动着肩膀,隐忍地大笑着,正在剪窗花的芹婶与萍姐也抿着唇吃吃笑起来。
“臭小子!”邱粤丢开平板电脑,拎起小家伙的后衣领,另一只手毫不客气地剥下他的裤子,落手“啪啪”打在他光洁的屁股上,怒道,“老婆也是你喊的吗?”
小正陵吃痛,捂着屁股哇哇大哭,水珠儿一颗又一颗从脸颊上滑落,嘴里喊道:“疼……呜呜呜,爸爸是坏人……”
昝三邻觉得错在两人,小正陵只是投机取巧了而已,不过投机取巧的心思就是不可取,理应接受教训,虽然教训的方式有点重。
经此一事,昝三邻在小孩的面前更是一言一行谨慎,生恐在不知情的情形下缺点被小家伙模仿了去,尤其是晚上睡觉,小家伙也学了邱粤实行了裸睡,赤条条的呈大字型躺着,怎么纠正也于事无补。
小正彦躺在婴儿床上,可以一整晚不吵不闹,除非拉了粑粑,才嗯哼几下,提示大人们,他现在很不舒服。
小家伙强大的模仿里也有令昝三邻欣慰的地方,便是语言的掌握能力很强,昝三邻到帝都快要三年了,京片儿没学会,普通话也还是原来的基础,他一说话,北方人立即知道他来自粤地。
于是普通话、湘地话、英语交由邱粤辅导,粤语、客家话、闽南话则由昝三邻负责,小正陵学起多种语言来朗朗上口,竟然丝毫不见吃力。
“你说,咱们的儿子,是不是也跟你一样过耳不忘?”昝三邻喜悦地问邱粤。
邱粤嫌弃道:“我才没他那么笨!”
“你才笨呢!”昝三邻怒了,他的儿子明明学什么懂什么,举一反三,九九乘法表已经熟背了,指不定比枕边人还聪明呢!
邱粤眯起了眼睛,长久被昝三邻忽视的恨意涌上心头,他锁了房门,一边朝昝三邻走来,一边脱下T恤,解开皮带,褪下裤子。
“你,你……”昝三邻赤着脚缩到了床上,还没找到逃脱的生路,就被邱粤扑倒压在床上,衣衫被他狠力一扯,纽扣迸裂跳开,洒落了一地,露出光洁红润的胸膛。
“保险套……”隐没在情欲旋涡时,昝三邻大声喊道。
邱粤眼神一沉,还是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掏出了一盒保险套,取出了一个套子,扳过昝三邻的下巴,努力抑制粗喘的气息,眸子里的欲火一触即发,命令道:“给我戴上!”
主卧里,那一盒保险套最终只剩下两个,被情欲燃烧了的两人没有下楼吃晚饭,而被年轻夫夫遗忘了的两个小家伙也变换了卧室,睡到了芹婶与萍姐的房里。
第174章
元宵节那天,一家四口去了三里屯看灯会,广场上人头攒动,古典音乐此起彼伏,宣传手册上标明今年的灯会是以时尚为主题,传统的灯笼与彩灯糅合在一起,中西合璧,相辅相成,很受时下年轻人的钟爱。
小正陵戴着虎头帽威风凛凛地坐在邱粤的肩膀上,手里提着一盏不停变换色彩的小小彩灯,邱粤身材高大,坐在他的肩膀上一股俯瞰众生之感,小家伙很兴奋,元气充沛地嚷道:“爸爸,去那儿!去那儿!”手里的彩灯所指之处,邱粤必然顺着指引前行。
昝三邻微笑着跟在他的身旁,怀中的小儿子裹得密密实实的羽绒,招风耳隐在虎头帽内,只露出红润润的小脸蛋,一双滴溜溜的眼珠儿好奇地凝视着挂在上空的盏盏彩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