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剑完本——by封刃作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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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晚晴。”这该在扬州府呆着的女人忽然间跑到了临安府来了。
春风笑仰着头笑了起来,她的面容因妒忌而显得扭曲,她不想要这条命了,她豁出去了。想起了江湖上的一些传言,她缓缓地开口道:“你不让我笑,我偏要笑。你傅晚晴很美么?可是你比不上你身侧的女人,你跟她在一起,也不过是个陪衬罢了!”
以傅晚晴的骄傲,是不允许自己被任何人比过的。以前在她面前说这种话的人都死了,然而现在,她的笑中没有杀机,她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她只是轻轻地瞥了春风笑一眼应道:“你要笑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倒是鲁七,他应该会很遗憾吧,没能够看到你春风笑的笑容。2鲁七来过春风一笑楼,这件事情忽然间全江湖人都知道了。来春风一笑楼的,不仅仅是寻欢作乐,还有那些询问玉观音下落以及藏宝图秘密的人。真是可笑,玉观音已经被鲁七给送出去了,自己怎么能够知道藏宝图有关的消息?在一年之前,没有任何的声响,为何现在出现丁点儿的动静,全江湖的人都信了?
可笑!可笑!这世上最可笑的就是江湖人了。
春风笑的神情就像是一只死鱼,那木然的声音不像是从她的口中发出的:“你也是来询问‘玉观音’消息的?”春风笑能够应付江湖上的许多侠士,可是她知道自己应付不了傅晚晴。如果她的来意真的如此,那春风一笑楼算是完了。
那些维护着春风一笑楼的年轻热心肠的侠士,不会愿意冒着得罪侠义山庄的危险,而来帮助她的。更何况,因为巧手鲁七,很多侠士的心,已经开始有了微妙变化。
傅晚晴勾唇一笑,神态是说不出的慵懒,她说道:“‘玉观音’是鲁七送给我的礼物,我自然很关心。不过么,我来春风一笑楼是帮你的,我知道很多的人询问你藏宝图的事情。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藏宝图是真的,而‘玉观音’的下落么,其实也很好猜。马三从来没有失手的时候,威扬镖局没有失信人的时候,怎么就一尊不值钱的‘玉观音’消失了踪影呢?”
春风笑点了点头,心绪几经大变,她应声道:“我明白了。”
那一趟镖托送的根本就不是‘玉观音’,而是一张藏宝图。
江湖人不知道,可是侠义山庄知道。
侠义山庄知道,意味着白道联盟里其他的四家,很有可能也知道。
第11章 011
客栈酒楼里的消息传得快,窑子里头的消息也传得快。
监守自盗,这是一个让人羞耻的罪名。威扬镖局的总镖头杨逸飞可不能够忍气吞声,他一面亲自上侠义山庄与傅晖说清楚,另一方面派出了自己的一儿一女来临安府,查个明白,看看到底是谁在抹黑他们威扬镖局的名声。
这临安府真是越发的热闹了。
这个江湖越乱,傅晚晴就越开心。
一叶小小的扁舟行在了西湖中,两岸那枯黄的垂柳在斜阳下轻轻拂动。
半边日轮沉入了西山,湖中心的亭子,被晚霞那绚丽的色彩所装点,显得美轮美奂。
傅晚晴袖手站在了船头,她轻轻地笑了一声道:“我想在湖心亭看雪,可是冬天太冷了,就算是拥着狐裘鹤氅我都觉得冷。我听说火炉是什么用的,最有用的是人的体温。”
玉生烟淡声应道:“习武之人,应当无惧寒冬酷暑。”
傅晚晴拧着眉,转身正对着玉生烟,她的笑意收敛了一些。绕着那笔直站立的美人儿转了几圈,轻哼道:“玉生烟,你可真是无趣,比那些学堂里头的老夫子还要来得无趣,这样子的人生有什么意思?”
玉生烟哼了一声问道:“什么算是有意思?像你这般整日里谋划着怎么拆散白道联盟?计量着怎么对付魔教?”玉生烟不该管这些事情的,可是她将话说出口了,这说出口的话语是无论如何也收不回来了,她的神情变得有些微妙起来,可她还在竭力地维持着面容上的淡泊飘然。是几时被傅晚晴投下的石子砸出了一片涟漪的呢?玉生烟想不明白,索性不去想了。
傅晚晴一怔愣,她是没有料到玉生烟会说这种话。她的神情变得古怪起来,玉生烟当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她这一番话竟然比那些自诩为侠义之辈的人还要来得正义。她是魔教的教主,白道联盟的覆灭应该是值得高兴的,可是她没有。“我要对付碧水教了,从黑山堂开始,你要阻拦我么?”
玉生烟淡声道:“如果覆灭了,那也是他们的命。”她的话很是冷酷无情,她不希望傅晚晴做这些事情,可若是傅晚晴要动手,她也不会阻拦。在碧水教,她这个教主从来不需要做任何的事情,一切规划,都是两位护法着手的。对付傅晚晴,自有两位护法来。她玉生烟所需要做的,就是遵守诺言,在傅晚晴的身边待上三个月。
傅晚晴轻哼一声呢,这种回答在她的意料之中。眼珠子转了转,她又笑问道:“如果我要杀了楼可心那个女人呢?”
玉生烟的表情有了些许变化,她应道:“我不会让你杀了师姐的。”
傅晚晴冷笑一声:“看来你还是有放在心上的人,也对,不然你为何会不远千里跑到扬州府为了她求药呢。”傅晚晴原本只是一句玩笑之语,对于手下败将她是不屑动手的,只是玉生烟的话让她重新燃起了杀机,她很明白自己的这种情绪叫做嫉妒。这天下除了自己,没有人配入玉生烟的眼。“越是不能的事情我越是要做,如果我去碧水教杀了那女人,想来你的怀袖剑就会出鞘了,这真是激你比武的好方法。可惜,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玉生烟噤声不语。
楼可心,她念着这个名字,心中想着却是另一个人的面容。她已经感受到了傅晚晴身上的杀气,可是她答应过的,要好好保护楼可心。这无关私情,仅仅因为她是一个重诺之人。玉生烟原本想开口解释,嘴唇微微喃动,话还没出口,她的目光就变得有几分茫然。这是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跟傅晚晴解释?
傅晚晴有一颗玲珑心,别人猜不透她的心思。
玉生烟有一双窥破世间事的冷眼,可是她不愿意去看清。
放舟江湖,怎么能够缺少箫声。
呜呜咽咽,低回婉转,随着一叶扁舟的靠近,那箫声也逐渐地到了跟前。
一个穿着蓝衣的漂亮姑娘如同饿虎扑羊一般朝着傅晚晴扑来,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是那愤怒不甘的火焰。她的兵刃很奇怪,如同怒鹰的利爪,朝着傅晚晴的面门罩来。傅晚晴没有动,她压根就不打算出手。她噙着一抹笑,悠悠闲闲地望着玉生烟,仿佛不知道危险即将来临。
那钢铁利爪裹挟着劲风逼到了眼前了,那凶狠的架势像是要把傅晚晴给撕裂了。蓝衣姑娘忽然间犹豫了,因为她所了解的傅晚晴,绝对不是这样子的。难道她还藏有后招?有什么阴谋诡计在等待自己?只是一想到过往的一些事情,她又怒叱了一声,将那兵刃刺向了傅晚晴的双眼。
蓝衣姑娘很早就看见了傅晚晴身边的白衣美人,只不过她没有在意。
她正为自己即将得手而感到喜悦的时候,那白衣女人动了动,她根本没有看清那人的动作,手中的兵刃已经被夺了下去。
傅晚晴转向那眉头微蹙的玉生烟,淡笑道:“果然你不会坐视不理,这三个月,看来我自己是不需要出手了。你只说你的剑不能出鞘,可没说过不能动武,我说的对不对?”
玉生烟的神情冷了下来,她淡声道:“我只是答应跟着你三个月,可没有答应保护你。况且以你的武功,根本不需要我。”
傅晚晴狡黠一笑,问道:“可我忽然间不想动手了,如果我被仇人杀死了,你的三个月永远都完不成了,你要来阴曹地府陪我么?”
傅晚晴一直都是个任性的人,跟在她身边不过数日,玉生烟就对她的小性子有了几分了解。不知道该如何辩驳傅晚晴的话语,她只能淡淡一哼,转过头看那逐渐蒙上一层紫色的远山。
“玉生烟,她是玉生烟!”一声尖叫响了起来,是从那个蓝衣姑娘的口中发出的,“傅晚晴,你竟然跟魔教的妖女混在一起!”男人们会相信傅晚晴的话,认为这只是一个被易容成玉生烟样子的人,可是女人不会,她们天生的直觉能够辨别那些伪装。容貌可以改变,可是玉生烟的性子,却不是别人能够学得来的。
傅晚晴扫了蓝衣姑娘一眼,水灵灵的,很是娇俏可爱。傅晚晴不喜欢这种小姑娘,尤其她的名字叫做杨无敏,她是威扬镖局杨逸飞的女儿。“原来是杨无敏啊,不过你来了,那你哥哥杨无功呢?”江湖上的人都知道,杨师兄妹为了查明“玉观音”一事,双双前往临安府。
杨无敏又尖叫了一声,声音尤为刺耳。“傅晚晴,你还有脸提我哥?你怎么敢提起他来?”这尖细的声音逐渐地转成了啜泣和呜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杨无功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敏儿,回来。”一声喝是从临近的小舟里飘出来的。
一个二十三四岁的跛脚男人站在了船头,他只穿了一件蓝色长衫,俊俏的面容看上去极为憔悴。他的脚虽然是跛的,但是行动起来绝对比大部分的人都来得快。杨无敏忧郁的目光落在了自家兄长的跛腿上,她愤恨地瞪了傅晚晴一眼,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在了自己的那叶小舟上。
杨无敏讨厌傅晚晴,她的憎恨不是没有缘由的。
毕竟杨无功的那只跛腿就是拜傅晚晴所赐。
傅晚晴看着那飘然离去的小舟,唇畔浮起了一抹笑。
太阳已经没入了西山,深蓝色的天幕上,点点寒星错落有致。
一个静谧中又夹杂着吵闹的夜降临了。
小舟越来越少,而那灯火幢幢的画舫与歌声,却是在逐渐增多。
“这个江湖真是热闹。”傅晚晴悠悠的叹了一声。
玉生烟抬了抬眼,淡问道:“威扬镖局的杨家兄妹?”
傅晚晴道:“怎么,你想知道他们?男的么,自命风流;女的么,娇纵刁蛮。当然,这一切是被我教训了之前。”傅晚晴的脸上浮现了一丝恶毒的笑容来。
江湖上也讲究门当户对,侠义山庄的大小姐,与威扬镖局的大公子,怎么听怎么般配。
如果那个大小姐不是傅晚晴的话,那么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
江湖上的人不知道,可是侠义山庄与威扬镖局的人心中却是无比清楚,这两家原本是有婚姻的。只可惜,一切都被销金窟给毁了,杨无功也是个年轻俊才,可偏偏沉溺于美色之中。
他的腿是被杨逸飞打断的。
而那个给威扬镖局通风报信的人,自然是侠义山庄的大小姐。
杨无功的腿断了,而那门亲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没有人愿意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一个整日里花天酒地的人。
第12章 012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一个醉道人倚着栏杆在放声高歌,他仰着头,酒葫芦里清冽的酒顺着脖颈下淌,濡湿了那破败灰旧的道袍。“酒,我要喝酒!”他大声地喊着,一掌朝着那一旁的酒坛子劈去,酒并没有流泻在地上,在他的掌力下,而是像一股喷泉一般,尽数地涌到了道人的口中。
“喝什么酒!来吃饭!”一个胖和尚訾着牙大吼一声,他的跟前有一个装满了白米饭的木桶,左右手各拿着一双铁钳子似的筷子,飞快地扒拉着木桶里的饭。他吃饭的速度极快,只见那肥厚的两腮不停地鼓动着。他在吃饭,可是一点儿都不耽误他讲话。
醉道人叫做袁九郎,一个很是倜傥风流的名字。他年轻的时候就是个风流的人物,是武当的弟子,可他偏偏喜欢剑走偏锋,太极剑要柔,他偏要刚!武当子弟要侠,他偏偏要邪!在欺侮了自己的小师妹后,他终于被逐出了门派。
胖和尚叫做范岱,一个很贴切的名字。他喜欢吃,大概是小时候太穷的缘故。家里头养不起他,就把他送到了寺庙里当和尚。和尚嘛,总有个七戒八戒的,可范岱偏偏什么都不想戒。他逛窑子,他杀人,可他最爱吃饭。方丈将他逐出了寺庙,他认为方丈是怕他吃穷了寺庙,这实在太小气了,一怒之下将寺里的人杀个精光。
这样两个人是无法入正派侠士的眼的,甚至有不少的人想要杀他们。
因而他们加入了魔教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情,他们是黑山堂的两个人物,绝对不是与黑山四鼠混为一谈的那等人物。江湖上的人称呼他们为“酒囊饭袋”,他们笑呵呵的接受了,可是在笑完之后,他们就要杀人了。
黑山堂死了几个小喽啰,实在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可偏偏这黑山四鼠是死在了傅晚晴的手中,这就是一件大事情了。魔教的护法楼可心很恨傅晚晴,她命人画了一幅傅晚晴的画像挂在了练功室中,每天都要对着她打上千百来镖。这种被废去双腿的恨,不是一般人能够忍的,何况是一个气量狭小的魔教右使楼可心。
“这女人没什么本事!不过是仗着自己是教主的师姐罢了!”袁九郎忽然大喊了一声。
“不错!”范岱终于停下了吃饭,他的两腮胀鼓鼓的,他点点头又摇摇头,“可是咱们都要听她的话。”
袁九郎的脸色忽然间阴沉了下来,他将自己手中的酒葫芦朝着外面抛掷了去,正好挡住了一支飞镖,他的话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不是咱们,是很多人都要听她的话。”
“不听她的话,那去听左使的吗?”一道凄厉的笑声传了进来,从那栏杆处飘来的是一个披头散发的黑衣女人,她的脸一半是丑陋的伤疤,另一半则是光滑如水。她的腰间插着几支飞镖,露出了红色的穗儿。
这个女人是蜀中唐门的外家子弟,她的名字叫做扈青,现在江湖上的人只称她的外号“嫫母”。别看她是个女人,她可是碧水教黑山堂的堂主,一身功力远在“酒囊饭袋”之上。其实她原先也不是这么丑陋的,或者说她也是个水灵灵的出落的极为标致的美女。她本来可以享受美人这个称呼很久,可是她找上了傅晚晴。因为她听说傅晚晴人很美,剑很快,她要跟傅晚晴比试一场。最后她输了,她毁去了自己的半边脸,还把这笔账记到了傅晚晴的头上。唐门是不是为她得罪侠义山庄的,于是她加入了魔教,成为右使楼可心的爱将。
他们来到临安府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杀了傅晚晴。
他们已经打探清楚了,傅晚晴就在这间客栈,或者说,就在他们头顶的那间厢房。
傅晚晴的身边有个不会武功的丫环,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侍从了。这是他们打探来的消息,也是他们决定动手的原因。没有侠义山庄的高手保护着,一个女人有什么能耐?“酒囊饭袋”是这么认为的,可是扈青不是。她依然满怀警惕,她败在了傅晚晴的手中是几个月前的事情。短短的几个月,对于一个武林高手来说,很是关键。
再牢固的窗户都经受不住那裹挟着强劲真气的一掌,桌面上的蜡烛也被真气逼得熄灭了。
就算是仅有一瞬间的黑暗,那也足够做很多的事情。
森冷的气息仿佛从炼狱里头传来,袁九郎刺出了雷霆一剑,范岱打出了惊天一掌,而扈青发出了身上所有淬了毒的暗镖。
烛火被重新点燃,傅晚晴还是坐在那里,嘴畔噙着一抹淡笑,在她的身侧,则是坐着一个如玉一般的白衣女人。
袁九郎的剑不知道何时偏了,刺向了范岱的手掌心;而范岱的那一掌也偏了,竟然将扈青的飞镖尽数击落。他们的脸色都是铁青的,体内的真气翻涌,涌向了喉头的那股血腥气也被强行地压了下去。傅晚晴的功夫很高,比江湖第一人傅晖还高,这是他们心头划过的想法。他们根本不知道,傅晚晴压根就没有出手。他们忽略了那淡得像一阵烟的人,因为手中的消息说,她只是一个不懂武功的普通丫环。
傅晚晴笑了,她开口说话了:“这几个人你应该很熟悉吧?这一回可不要让她们自尽了,弄脏了这间屋子,我们还得在大半夜换房间。”
三个人这才注意到那个白衣女人的侧脸。
只是一个侧脸就足够使得他们惊慌失措了,膝下一软,噗通几声,他们跪在了地上,神情是灰白的。他们想不通,教主为什么会出现在了傅晚晴的身边,而且看上去相处很是融洽。
“这一定是假的!是傅晚晴这个贱女人用来迷惑我们的!”扈青最先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按住了胸口噗嗤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来。新仇旧恨,一时间怒火攻心。她死死地瞪着傅晚晴,想要杀了她,然而此刻最重要的事情,是思考如何逃命,她不想死在这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