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无双 番外篇完本——by清嶺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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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昊承知道他气恼,小心翼翼地道。「我会小心一点。」
他还是不语。
「夜晚早点睡。」
钟宁还是没声音。
「几天都不到练武场。」
轻咬的唇,开了一条缝。「真的?」
殷昊承从钟宁的眸子里面瞧见在意,马上笑得迷人又眩目。「当然。」
钟宁瞥向方才还冒着烟的饭菜已经无烟无息,知道今早又得吃冷饭了。
「一起用饭?」
殷昊承点头。
钟宁坐下,却意外地发现自己连碗筷都拿不好,一双手颤得不象话。
殷昊承当然也瞧见了。「看来我只好喂你了。」该说,他很乐意。
钟宁比他更快。「不用。」既然拿不起碗筷,他索性拿起一旁的汤匙,一味地喝粥。
殷昊承叹气,接着拿了些菜啊肉的,拆得细细碎碎地,拌在自己碗里,无声无息地推到钟宁面前。
看着那碗丰盛过头的粥,钟宁愣了好一会儿,不敢抬眼看身畔的人,心却莫名地热了。
看着他动也不动,殷昊承加了一句。「宁宁,我还是很愿意喂你的。」
「我自己吃。」钟宁拿起汤匙,下一刻将那碗菜粥给吃得精光。
殷昊承见状,笑瞇瞇地拿过钟宁用过的碗开始吃早饭。
作者有话要说:
加油,加油。
第14章 关心则乱(一)
用过早饭,钟宁在殷昊承的指引下,到了非凡门的医庐。
医庐外围连绵着一望无际的园子,仔细一瞧,竟是各式的草药。
穿过园子,有一个空旷的场子,架子上正摆着几个又圆又大的竹筛,接着,是几个冒着烟雾的大炉子。
彷佛听见屋子里有什么咕噜咕噜,一个又粗又干的声音喊道。「那个谁啊!快点!给炉子加两块碳!」
钟宁看了看四周,找着长碳,丢了两块进去,在火还没翻起来前,抽起一旁的铁钳,搅了炉子几下。
「还有那边的炉子,也瞧一瞧。」
钟宁一连翻了好几个炉子,还顺手把竹筛里的草药翻了翻。
一个圆圆胖胖的老头子出来,看到什么事都好了。原本满意地点点头,却发现面前站了个不认识的陌生人。「你是谁?」
钟宁喊了一声。「杨长老?」
「我是。」
「在下钟宁。」
杨长老睁开小小的眼睛,不冷不热地瞧了钟宁一眼,当然也没错过他两只手上都缠着细细的纱布。「原来是你。」
看来自己在非凡门挺有名气。
「小子们都还没来,你先过来吧!」杨长老接着又道。「以后我就喊你小钟。」
医庐里还有三、四个门众,但一整天,就见杨长老呼来唤去都是小钟,而钟宁忙来忙去,也丝毫不在意。又回到充满了药香、抄写例证的生活,钟宁怎么都开心。
吃晚饭前,殷昊承细细地拆解着钟宁手上弄脏的绷布,心疼地帮他拭净上药,但钟宁眸子水水亮亮的,一点也不觉得疼。
一桌子饭菜全都切得细细方方,极适合舀来品尝,钟宁明白他的用心,实实地吃了一碗饭。
饭后,两人聊了一会儿,钟宁瞧了下殷昊承的伤。「没再胡来吧?」
殷昊承摇头。「岂敢?」
钟宁闻言,居然笑了。「你要不敢,天下人应该没人敢了。」
这应该是发自他内心的笑意吧?殷昊承瞧得入迷。
钟宁瞧见他的傻样,咬唇。「有什么好看的?」
殷昊承摇头。「我只是想,你笑起来真好看。」他终于明白,为何他会说那样的话──倘若是我,倾尽心力也要让我喜欢的人开心,过得顺心如意。如果能让他永远开心,为他做什么都值。
钟宁一直知道自己长得好,而且是极致的好,可是,被他这样一说,心跳居然急了。垂下眼,他悠悠地道。「人长得好看,不见得心好看。」
殷昊承笑意未减。「我觉得好便成。」
钟宁回道。「我可是个居心叵测之人。」随随便便将一个陌生人带回门里,还以礼相待,未免太过随性!
殷昊承眸子亮闪闪的,绿意盎然。「不管你图的什么,我都会给。」
敢情他还在等着自己上门去勾引他呢!钟宁叹了口气,起身,将殷昊承推了出去。
「宁宁,我以为你想跟我谈心?」
「我不想。」
殷昊承看着碰地一声关上的房门,许久。
*****
医庐里,日子溜溜地过,杨长老虽然圆圆胖胖,眸子张都张不开,但心却是雪亮的。比起那些不得不来帮忙的门众,这个钟宁明显地与众不同。
偶尔他也会到几个门众家里出诊,无论是看病、还是治伤,钟宁总在一旁候着,那双眸子雪亮放光,态度认真,真要无心,怎么装得来?
虽然听了太多门众的流言,甚至连柳长老、云长老都来找过他,还特意送了他一坛陈年老酒,但是杨长老却对这个钟宁一天比一天喜爱,也许只因为他心里明白,此人与自己相同,是真心热爱医术。
因此,没几天,他就让钟宁给某个头疼的门众看诊。
钟宁沉默片刻,从侧腰袋拿出一把丝线,咻地一甩,勾缠住门众的手腕,然后,就这样望闻问切起来。
杨长老眸子一瞇,这传闻中的悬丝诊脉可不是人人都会的功夫。
然后,他又瞧了钟宁开的方子,这一次,小眼睛睁得又大又圆。「这……这……这是什么方子?」他明知故问地道。「难道是……」
钟宁苦笑。「我幼时与一名医者曾做过几日学问,后来,因故生了重病,母亲为了医治我,带我到药王谷住了一段时日。」
杨长老沉吟。「那名医者是何人?在药王谷又是住在何处?」
「那名医者隐退多年,在药王谷是住在谷主府,少谷主穆绍霙是我的故人。」
虽然这年轻人明显地有所隐瞒,但杨长老向来是个胸怀宽阔的人,一听钟宁来历不凡,身法奇绝,连忙道。「好极,好极,我道门主为何将钟大夫揽进门,原来有这层深意。」
这下他连小钟也不是了。明明殷昊承什么也不知道,却落得了个美名在外。该说这非凡门门众对自个儿的门主太死心塌地,还是大门主做人太成功?
钟宁摇头。「杨长老见多识广,钟宁只是区区小辈,还望长老不要见怪。」
「这是那儿的话?既是非凡门人,都是自家兄弟姊妹,那来的私心?」说完,不但连药室,就连历年珍藏的医书、药书、例证都让钟宁瞧了。
杨长老虽不是名闻天下的名医,但数十年来的收藏也足以让钟宁看花了眼,尤其是他对伏龙山境草药及例证的详载更是让人佩服。
因为他的心? 谌缫唬幽炊缓靡馑剂恕?br /> 要说这方子是他硬背来的,杨长老信与不信?还有,会把药王谷的悬丝诊脉施展出来,最大的问题只是因为他个性喜洁,不想与他人碰触,这明明就是身为医者最大的罩门。但是杨长老却一付后继有人的欢快模样,对他推心置腹。
为了平复心中不安的情绪,钟宁开始抄写幼时背过的医典。这些秘传的宫廷药方,每一则都让杨长老赞不绝口。
因为医庐里忙,回到园子的时间越晚,但无论多晚,殷昊承总拿着食篮,笑瞇瞇地等他用饭。
钟宁不知道他到底何时睡的,又是何时醒的,反正,每天早上,当他梳洗完毕,他就已经站在门口等门,也许到练武场,也许骑一阵的马,也许拉着他在伏龙山的某一处东跑西看。
他习惯了有人陪,连他的甜言蜜语也觉得没有那么讨厌。
非凡门的门众很容易便进入状况,习惯了早上在练武场多个人鞭策,也默默地增加了去医庐的次数:钟宁本人不喜苦味,他配出来的药也特别好吃,不但功效佳,好入口,还带了一点点的甜味。
虽然长老们对钟宁还带有一丝丝怀疑,可杨长老却对钟宁另眼相看,难得出席门务会议的他,在某一晚居然出现在殷昊承书房里,那时,只有蓝毓秀、司徒一言在他身边。
殷昊承见是他,也没有让蓝毓秀等人退下。
杨长老是直肠子,开口便道。「属下斗胆,敢问门主将钟大夫留在本门的用意为何?」
殷昊承浅笑。「杨长老何出此言?」
杨长老摇头。「那钟大夫虽然年少,却是个不可多得之人,一般的经验虽少,但外伤经验却挺丰富,假以时日,医术必然卓绝。杨箴自知不如,要将看顾医庐的责任交予他也未尝不可。只是属下心中仍有少许疑惑,还望门主释疑。」
「杨长老想知道什么?」
杨长老叹了口气。「属下年轻时,曾经受教于告老还乡的太医。属下猜想,钟大夫的医术是来自宫中的。」
「来自宫中?」蓝毓秀惊呼,虽然司徒一言曾说过,这钟大夫系出名门,他身上有股与生众来的贵气。可,要这尊贵是来自宫中,未免也太贵了吧?
「虽然他使的悬丝诊脉与药王谷有些牵扯,但真要溯源,恐怕是宫里的太医更为擅长,再者,他下的方子泰半都是宫里的秘方,怕是与皇室脱不了牵扯。」
杨长老的说法让司徒一言瞇了眼,这千转百旋里是不是有什么玄机?「难道……」
殷昊承没错过司徒一言的惊愕,但他只是浅笑。「杨长老的想法,我记在心里。但我对钟宁的心意,始终如一。」
他的绝然让谁也开不了口。
杨长老闻言,放心地退下了。
蓝毓秀瞧着司徒一言,后者就像在思考什么一般,面色凝重。
一会儿,司徒一言对上他担忧的眸子,刻意瞥开眼。
蓝毓秀忍不住开口。「你心里有谱了?」
「还得查查。」杨长老一席话勾出他脑海里太多什么,但真要说出口,绝不是厘清而已。司徒一言说完,便告退了。
蓝毓秀看了门口一眼,又回到殷昊承身上。「师兄,难道你一点也不担心?」
殷昊承眉眼中没有任何异色,一派的自然。「谁没有故事?他的过去在前,我喜欢他在后;他是个卖货郎也好,是个大夫也罢,来自江湖,来自宫中,又有什么分别?我只在意他是否顺心如意。」
「是吗?」蓝毓秀是个嘴嫌之人,就算肚里没东西,也要说点酸话。「师兄难得发春,一发就是雷霆万钧之势。」
但师兄就是师兄,殷昊承毫不闪避。「我这一辈子只发一次,总要彻彻底底,不留余地才是。」
闻言,蓝毓秀将头搁在桌上。「也许,我就是留了余地,才让人看不上眼吧。」
殷昊承看着窗外,明月如洗。
第15章 关心则乱(二)
仲秋已至,天越凉。
今日清晨去了练武场,白天在医庐里疯狂的忙,入夜,殷昊承总会拿着食篮,站在园子口等人。钟宁已经很习惯这样的生活方式,习惯一大早就见着他,然后深夜再瞧见他一次。
但今晚殷昊承没出现,只让门众送饭来。
钟宁吃着还是很美味的菜饭,心头莫名地空了一个小小的洞。
难得清净的夜晚太长,太让人闲。
钟宁原本抄着医书,但抄着抄着,却忍不住抬起头,望着挂起的那幅画,心里想着那个不在身边唠叨的人。
隔天早上,那人还是缺席。
听来看病的门众说,大门主与蓝毓秀到附近的牧场去了,为了一批新进的马。钟宁这才想起,殷昊承似乎与自己提过这事,但他那时没怎么留意。
然后,又一个晚上。
又一个白天。
钟宁刻意推迟了回去的时间,但他的门前谁也不在。
他站在门口,想着,每天,当那人站在这里等着自己时,到底在想些什么?忽然觉得有些悲凉。
胡乱地在非凡门里走着,除了几处曾去过的园子,钟宁惊觉自己竟然连殷昊承的住处都不知道。
宁宁,你对我很不上心。
的确。非但不上心,从相识到现在,对他,除了试探,还是试探。
殷昊承肯定知道自己这样对他,但他,从未对自己设防。
钟宁有些无力地叹了一口气,转身步上石阶,一阵剌骨的寒风吹来,微微地皱眉,忽地,一件氅衣落在身上。那个不见数日的人,笑瞇瞇地看着他。「伏龙山夜里冷。」
钟宁看着他一身单薄。「门主不也穿得挺少?」
殷昊承微笑,低头帮他系上衣带。「我看到你,心就暖了。」
自己身上这件氅衣太合身,该是新作的。钟宁心里那个因为他不在而空的小洞渐渐的缩了起来。「门主找到好马了?」
殷昊承嗯了一声,自然而然地牵起钟宁的手。「这一次和毓秀出门,找到几匹不错的马,等驯养好了,再带你去看。」
他的手还是那么暖,暖到钟宁心头微微发烫。
「困吗?」那低沉的声音温柔如水。「这几天有好好用饭吗?有没有……一点点想我?」
钟宁看着他,抿唇。「门主尚未用饭?」
殷昊承笑笑。「到我书房里吃吧。」
钟宁这才知道,两人竟站在殷昊承书房门口,那位置其实就在自己所住的园子附近。
厨房的炉子将熄,厨娘匆匆地弄了两碗面──一团白面潜藏在覆着青菜、肉片、油葱的热汤里,看似简单,滋味无穷。
看着殷昊承开怀地吃着东西,钟宁一闻味道便觉有异,只是搅了搅,也不动筷子,反正心暖了,身体也热了,完全不在意大门主又在那里胡说些什么,自己饿不饿之类的。
但殷昊承不是。
「……我已经请了整理园子的人,屋里面的东西也得添一些……虽然有些赶……」殷昊承说着,注意到钟宁嘴角浅浅的笑花,但那眼神明显地茫然。「宁宁,你在听吗?」
钟宁眨眨眼,望着殷昊承的绿眸,就见那人忽地靠来,将唇印上自己的唇,然后,一口温热的食物从他嘴里滑过来。
绕在喉头的那股微醺让钟宁愣了,但他飞快地回神,在他热切的眸光里咽了下去。
殷昊承笑道。「就知道你想的是我。」
平日里钟宁就算不敲他一记,也要回他一口,但他只是定定地望着他,一付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
钟宁苍白的颊升起一抹浅红,头昏了,力气没了,想要若无其事的起身,却发觉自己全身无力。
「宁宁,你还好吗?」
钟宁略合着眼,掩着这股熟得叫人害怕的感觉,轻道。「没事。」
他声音里的轻哑让殷昊承皱眉,师父平日最重美食,就算再寻常的餐点,也得添些有的没有的,加上今夜风寒,厨娘定是加了点烈酒让他们暖身子。「你不能碰酒吗?」
钟宁笑意浅浅,用尽力气站了起来。
殷昊承想起上回他拒绝喝酒的事。「这对你有何影响?」
他回得不清不楚,笑容越来越淡。「我酒品很差。」
钟宁走得极慢,殷昊承轻易便拦住他。「还有呢?」这后面的,是不是有他该知道的大事?
「那有还有?」
钟宁摇头,想推开他,却被他抱在怀里。
「怎么没有?」
他抬头,缓缓地对上殷昊承充满担忧的眼,茫然的目光退去,清丽且澄净的杏眸放大,明白地载着殷昊承的身影。着迷地将他看了又看,如果能够与他一起,是不是他就不再怕了?
「好吧。」钟宁小小地呼了一口气。
「嗯?」
他看向他的唇,轻喃。「我想吻你。」
钟宁在殷昊承呀然时轻笑,双臂快速地勾下他的颈子,朱红的唇瓣强硬地印上他的薄唇,殷昊承禁不起他这样的挑逗,反客为主,将舌头探进他嘴里,疯狂地吮吻起来。
殷昊承抱起钟宁,进入一旁的内室里。他将钟宁轻柔地放在床上。
感觉到他正在扯自己的衣裳,轻唤着自己。钟宁轻道。「门主真想要我?」
「我表现得不够真切?」殷昊承吻着他的耳畔,接着往下。「我们成亲,一生一世,甜甜蜜蜜。」
他的一生一世让钟宁惊醒,略合着眼,感受着他的狂热,心里却无法扼抑地痛了。「不用成亲。你要怎么,就怎么吧。」
殷昊承的动作停了下来。「宁宁?」他抬头看着自己心爱的人。「你生气了吗?觉得我孟浪?我只是一时意乱情迷,不是故意欺负你的。」
「不,不是……」钟宁的眸子合上,但声音没有。「我知道你喜欢我,但,不必太认真……别再对我用心,别再对我好。」他的眼角微湿了,声音微哑。「因为,我不会跟你成亲,我永远都不能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