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金主有毒完本——by暮寒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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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杭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从衣袋里拿出一串钥匙放在桌子上:“刚刚是和你开玩笑的,不过你还是快点收拾一下吧,我们早点出门比较好。”
“去哪?”沈洵随口问。
“去看你妈妈。”顾杭微笑着说。
沈洵骤然抬头看着顾杭。
大年初一,按照本地习俗是要去上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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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偏然本来想来,结果早晨被一个电话支走了。”顾杭摇头道:“不过可以理解,他刚回来,不少事都要用他忙吧。”
“嗯。”沈洵点了点头,托着下巴看顾杭的侧脸,冷不丁道:“杭哥,我发现我真是特别特别喜欢你啊。”
他想起这个人说起“冥冥中若真有运道,我也只求些平安和岁月”的宁静神情,想起他自认只是个凡人时的温和语调。
和顾杭在一起的时候总是高高兴兴的,有时候是对方故意哄自己,有时候是两个人都嬉闹的格外欢乐。他们的身份明明非常不同,一个是在商界里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一个还是没沾过社会的学生,可是相处的时候却永远不缺话题。
有时候即使是一点小事,也能互相推来搡去的笑上半天。
有太多快乐的记忆是和他在一起了,这让沈洵想到“杭哥”两个字的时候,都觉得舌尖上绽开的声音是甜的。
然而在这样一个于高速上疾驰的早晨,那些笑闹的记忆和喧嚣的爆竹一同远去,沈洵看着面前的男人,第一时间浮上心头的竟然是家的感觉。
在一年以前,沈洵看到“家”字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自己早逝的母亲。
而在如今,再看到“家”字,他想起的是顾杭。
也许小时候在世态炎凉中的尽品的冷暖,只是为了能在遇见正确的人时迅速甄别出他的与众不同;在淡薄人情中吃过的苦楚,也全是为了能在面对未来的他时,有一种更坚强成熟的姿态。
顾杭低低的笑了一声,笑的沈洵耳朵发热。他声音中自带某种勾人的喑哑,仿佛是浓情蜜意涌上心头后天然的杰作。
“高速上不要乱说这种话,就算我是老司机也很危险啊。”
这话一语双关,听得沈洵简直头脑发热:“老司机?那我也没见你开车。”
顾杭直接被沈洵这态度给逗笑了:“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你竟然还敢直接跳进碗里来。放心吧,有我带你飞那天。”
沈洵觉得自己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这时候竟然还能一味作死的追问:“哦,那是哪一天?”
“我们小洵真是够积极主动的。”顾杭闷笑连连:“等你高考后吧。其实我以前调戏是调戏,但真没想过高考前对你做什么。”
沈洵不信:“你会有这么理智?”
“没办法,毕竟我这么好,实在怕你食髓知味啊。”顾杭随口逗了沈洵一句。段数和脸皮上的差距在此时立显高下,沈洵被他将住,缩回座位里不再说话了。
顾杭口上便宜却还没占完:“怎么不问我哪儿好?”
问了肯定不会有什么正经答案吧。沈洵心中默默吐槽,硬着头皮问道:“那你是哪儿好?”
“我活儿好。”顾杭愉快的说。
沈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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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园的规矩是不许车开进里面,顾杭在停车场下车,和沈洵一起走上踩平了雪的小路。
“其实对妈妈我记得不太多了。”沈洵察觉气氛的肃穆,主动开口道:“但我知道,她是个非常美丽,非常温柔的人。”
“她一定很爱你。”顾杭柔声道:“因为你值得很多很多的爱。”
“谢谢。”沈洵哑然失笑。
两人牵着手,一同步行到了沈洵母亲的墓前。
黑边照片上的女人无忧无虑的笑着,眉梢眼角都是如水的温婉。她确实是个美丽的女人,沈洵几乎生的和她一模一样。顾杭看着石碑上的方寸照片,实在难以想象怎么会有男人忍心对她施以暴力。
美好的人就和娇艳的花一样,都需要被好好的爱和珍惜。
顾杭压上黄纸,点燃香烛,摆好事先订下的花束,郑重其事的退后一步,朝那块方方正正的墓碑鞠了三个躬。
沈洵从前也来过几次,但大多都不是这样正式的流程——母亲和她的孩子要多正式的祭奠呢?如果一个母亲真的在天有灵,孩子能来陪一陪她、看一看她想必就是最大的心愿了吧。
“您好,我是顾杭,您儿子的男朋友。”顾杭彬彬有礼道。
“小洵是个很好的男孩子,他善良,正直,坚强,富有原则,不畏强权。而在我,心里他是最可爱的人。”顾杭半蹲半跪,目光坦然的直视着石碑上的照片,就像那里真的寄居着一个灵魂。
“很感谢您把这样美好的人送到我的身边。”顾杭温声道:“小洵现在身体很健康,自由搏击学的很好,也很会打篮球。等过些时候他高考过去,我再教他网球、高尔夫。他是这样聪明的孩子,一定能学的很好。您知道吗?他运动起来时格外矫健漂亮。”
“他的成绩也非常好,相信您会为他骄傲。小洵格外擅长数学,头脑也足够灵活。他谨慎,思维缜密,和我相处时也不缺孩子气。我很爱他,尤其爱他的活力。”
“虽然不爱喝牛奶,但小洵个子也长得很高。他稍微有一点挑食,可只要好好给他夹到碗里就会吃。他平时很爱水果,学习的时候手边常有小零食,睡觉前也会有一点夜宵,不会让他饿肚子。”
“我愿关照他,爱他,做他成人路上的导师,做他背后温柔的爱人。”顾杭一字一顿的许诺道:“您放心吧,也请您把他交给我。”
“希望下次再来时,他已允许我对您叫出另一个称呼。”顾杭说完最后一句话站起来,而在他身后的沈洵已经眼圈泛红。
这么说可能有点软弱……但实实在在的,他思念他的妈妈。
如果他的母亲还在世,关心的大概也就是这些吧。
顾杭拉起了沈洵的手,轻轻在他的无名指上落下一吻。
“请您祝福我们。”顾杭郑重的说。
他摩挲着沈洵的肩头,安定着自己爱人的情绪,伸出手温柔的在他眼角擦拭。就在顾杭揽着沈洵转过身时,他忽有所感的抬起头。
他看到了不远处的韩盛霖和他身边的四五个保镖。
每个保镖的手都按着腰间。
第五十章 出人意料的现世报
韩盛霖穿着一件修身的灰色长大衣, 神情很有些阴郁。而直到此时, 沈洵才发觉到, 这个自己印象里人高马大的黑社会竟然是有些清瘦的。
不怪顾杭多心,韩盛霖出现的时候太巧,而地点也太不对了。
沈洵母亲的葬身之地不算昂贵, 而韩家人又不缺钱,韩盛霖的父亲和大哥都是在城西那边的墓园里安顿。要是在别的地方相遇还好,然而大过年的,谁没事逛墓地玩?
顾杭皱起眉头,下意识的把沈洵向自己身后一扯。他的目光和韩盛霖的视线在半空中交错, 片刻后韩盛霖先出声问道:“卧槽你们怎么在这儿?大过年的你俩多想不开, 谈情说爱谈坟地里来了?”
沈洵:“……”看这架势……对方应该不是冲着他们来的?
顾杭却仍不敢轻易放松, 一手把试图探出脑袋的沈洵按了回去,口上谨慎道:“我们就是过来上坟。你呢?你来干什么?”
“来这儿除了上坟还能干什么。”韩盛霖没好气的看了顾杭一眼:“让你那小男朋友从你身后滚出来, 两个成年人还玩儿什么‘你藏我身后’的把戏简直脑袋有坑吧。”
顾杭没有再拦阻沈洵想站出来的动作, 让沈洵和自己并肩。
“我怎么不知道你家什么人葬在这儿。不都在城西那边的吗?”顾杭缓缓道。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韩盛霖骂骂咧咧道:“埋这儿的是我一个叔公, 前两天我才知道他坟头给人刨了——你们带口罩没?让沈洵把脸蒙一下, 我现在看他就来气——我跟你说顾杭,能干出这事来的除了段偏然外肯定没第二个人。”
“……”顾杭:“别乱栽锅,要信段偏然能干出这事不如信猪能上树。我记得你那个叔公平生得罪了不少人吧。”
“别傻了,你竟然还真的思考是不是段偏然做的?”韩盛霖冷冷道:“我等了十几年才等来这么一个给他背锅的机会,换成你你放过吗?”
顾杭:“……”他设身处地的代换了一下,觉得要是自己可能也不会放过。
“是不是偏然干的再议,我倒是更关心另一点:要怎么个深仇大恨法才能来刨坟啊。”顾杭眉头深深皱了起来,拉着沈洵的手跟上了韩盛霖的方向:“你那叔公都死多少年了,怎么这时候找上来了?”
“所以肯定是段偏然干的,最近找我茬的除了他就没有别人。”韩盛霖斩钉截铁道:“一会儿我准备伏坟大哭着控诉那弱智一场,你帮我拍一段手机视频发给梁沐。”
“感情这才是你跑过来上坟的理由。”顾杭长出一口气,方才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慢慢松开:“我就说,你这叔公走了好多年了,我之前怎么没看你惦记过他。”
“你来的真是太及时了,毕竟你发的视频比我发的更具有说服力。老梁肯定看一眼就相信了。”韩盛霖诚挚道。
顾杭:“……那我真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你看我脸上是写着‘想不开’三个字吗?”
他要是真的那么干,保准段偏然整的就不是韩盛霖了,转手就会直接过来怼他好吗!
这块公墓处在城市的远郊,一般葬在这里的都不算有钱,而这种贫穷还要在墓地的位置和待遇上分出个三六九等。
他们一行越往里走,墓地的条件就越简陋,到后来甚至没有庄严肃整的石碑,只有一排排此起彼伏的坟包,坟上歪歪扭扭的植上几棵果树,标记着墓主的身份。
韩盛霖的那个叔公顾杭只见过一面,记得是个脾气古怪的老光棍。韩家人情也凉薄,人死了没钱,就埋在这种地方。
韩盛霖显然从前是没来看过他这个叔公的,走到一半的时候全靠身边的保镖带路才找到了坟头。
坟上原本种着棵光秃秃的小杏树,眼下整个歪倒下来,一大半根都露在外面,看起来凄凉极了。坟堆上的土也瘪下去不少,像是被什么踢飞了。
顾杭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拿出手机调成摄像模式比划了两下,最终好心建议道:“我看你那视频还是别拍了。”
韩盛霖哼了一声。
“真的,不信你自己试试。”顾杭把手机递给韩盛霖:“要是近景的话不容易看出这坟被糟蹋成什么光景,但你要是拍远景怎么着都要拍到附近——周围这一片坟头都被弄的乱七八糟,老梁是比较老实,但你也不能当他瞎啊。”
段偏然就算真的脑子一抽去刨了韩盛霖一个早没什么存在感的叔公的坟头,也不至于如此丧心病狂的把韩叔公周围的邻居都骚扰一遍吧。如此明显的栽赃嫁祸,梁沐得是个脑积水才看不出来。
韩盛霖自己用手机反复确认了几个角度实在没有可行性,这才长叹口气,不甘不愿的把手机还给了顾杭,有些敷衍的在坟前上了炷香。
把上坟的固定流程走完,韩盛霖兴趣缺缺的对着保镖挥了挥手,保镖们齐刷刷的掀开衣摆,拿出腰间的东西,顾杭又一次神经一紧——
却是几把小型折叠工兵铲。
想到自己这一路上的提防,顾杭神经中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断掉:“好好的为什么要把铲子别腰里,还要拿手按着?!”
他一提这件事韩盛霖也蹭蹭冒火:“那你是没看见那个看墓园的老头犟成什么样!难道我脸上写着黑社会三个字吗?拎几把铲子就一定是来掘人祖坟的?偏偏老头耳朵还背,说修坟还听不懂。要不是他眼睛花的看不出夹带,现在这坟堆就该让他们拿手在地上刨,往坟堆上一点点掊了。”
顾杭:“……”
他感慨万分的拍了拍韩盛霖的肩膀。
毕竟都是来上坟的,又刚看过妈妈,沈洵这次对韩盛霖没有那么尖锐的敌意。他心里还是有那么几分对鬼神的敬重,觉得在这种地方怼起来实在不怎么好看。因此一直都安安静静的。
除此之外,他也忍不住思考一个问题:“杭哥,你说这里能是谁做的呢?”
“谁都能做。”顾杭对本市的情况确实知道的不少:“这片公墓选的位置不好,跟附近几个村落的祖坟有点重叠。虽然明着号称是第三等墓地,要交钱才能埋,实际上这一块不大归墓园管。老韩你刚才要是开车绕过来也能到这儿,不用和门口的工作人员生气——毕竟这一边没圈墙没种树,露天野地,想来就来。”
韩盛霖愤怒的骂了几句,显然意识到自己刚才为带工兵铲这件事吃了多少冤枉气。
“上坟的时候最好别说脏字。”沈洵在一边凉飕飕的提醒道:“会有现世报的。”
“年纪轻轻就搞封建迷信?真不愧是段偏然的表弟啊。”韩盛霖挑衅般扬起了眉头:“——卧槽什么玩意?”
顾杭和沈洵顺着韩盛霖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了……
看到了韩盛霖踩中了一脚粪便。
沈洵:“……你看,现世报。”来的也够快的。
顾杭:“……”所以说做人果然要当心点。
韩盛霖看起来简直要被气疯了,他万万想不到脚边松软的土壤下还藏着这种“埋伏”。
“多大仇?”韩盛霖的声音都气的打颤:“妈的掘完坟还拉屎,拉完屎还记得拿土给盖上——这时候倒讲文明懂礼貌了?谁他妈这么有病!”
眼看着韩盛霖拼命的在一边蹭着自己的鞋底,沈洵有句话迟疑着不知道要不要说。
“小洵,你想说什么?”顾杭注意到了沈洵的表情。
“应该不是人干的。”沈洵说:“因为粪堆上没纸。”
韩盛霖:“你滚!”
顾杭:“……算了,你少说两句吧。”现在这个情况,韩盛霖会不会发狂扑上来咬沈洵一口不说,他忍笑也忍得很辛苦啊。
不过沈洵的话倒是提醒了韩盛霖,在老板的示意下,保镖们无奈的把铲子换了个方向,把那堆不可描述物翻动了一遍。四个人围在一起捏着鼻子研究半天后得出一个结论:“老板,应该是野猪。”
附近是有一片不小的林子的,据说也出过周围庄稼被野猪糟蹋的事。对于野生动物来说,冬天食物本来就少,而过年前后又常有人在坟头供些果品食物,难免就把动物引了过来。
之前沈洵还好奇过这些坟头究竟是怎么被刨的、被谁刨的,没想到真相这么快就水落石出了。
他欣赏的看着韩盛霖铁青的脸色,简直恨不得拿出手机来一串连拍,心中只觉得他这时的表情真是太好看了。
顾杭肃穆的拍了拍韩盛霖的肩头:“所以这是天意不让段偏然背锅啊,老韩你可消停点吧。你想想我刚刚都说什么来着——‘要信段偏然能干出这事不如信猪能上树。’”他指着那棵翻倒的可怜杏树:“你看看,这下可上树了吧?”
韩盛霖差点没被落井下石的顾杭气出羊癫疯来:“你也滚,你他妈除了补刀还能干点别的吗?”
顾杭沉吟片刻:“那我还是走吧。”
第五十一章 论两个狗男男的日常甜点
回程的路上沈洵问顾杭:“杭哥, 你当时拦我那一下的时候掌心里都是冷汗。”
“是吓了那么一大跳。”顾杭坦率承认:“其实仔细想想就觉得这事不可能。”他要是真干掉了沈洵, 除了让段偏然满肚子都是火气、顾杭也和他彻底翻脸之外没有任何裨益。韩盛霖只要脑子没抽就不会做这么费力不讨好的事。
“现在脸色也有点不对。”沈洵有些心疼的仔细打量了顾杭两眼, 从车载冰箱里摸出块巧克力喂给顾杭:“虚惊一场,何必吓成这样。”
“现在一条条分析倒是容易了。”车过高速路口,今天大年初一不必交高速费, 顾杭刚把窗户降下一半又重新升起来:“只是实在后怕。事关你的安危,哪怕只有十万分之一的可能也不敢轻易冒险。”
沈洵微微一笑,又剥了一块巧克力放到自己口里。醇厚微苦的甜香就在他味蕾上缓缓化开。
“不会有事的,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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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地一个年段偏然过得特别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