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人 番外篇完本——byFancy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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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你是什么,从始至终,卫夕喜欢的,只有季长思。”
说完,季长思终于闭了闭眼睛,一把将卫夕抱进了怀里。
两个人就这样哭泣着相拥在一起,也不在乎他们彼此的相遇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虚假的。
那一切都不重要了,不是么。
只要能和相爱的人在一起,梦里梦外,又有什么区别的?
不知过了多久。
眼前这水天一色的世界,逐渐开始崩塌。
天空出现了一道道巨大的裂痕,接着破碎成一片片碎片、缓缓掉落下来。
然而季长思和卫夕却只是在如镜般的水面上依偎在一起,平静的等待着属于自己的时刻到来。
卫夕忽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在他第一次遇见季长思的时候,他从来不知道季长思长什么样子。他曾经感觉季长思就像光影下的微尘一样,总是悄声无息地围绕在身边,伸出手也无法捕捉到,只有在光芒出现的瞬间,才能看到它们的身影。
后来季长思却成为了他生命里的光。
而现在,他才终于意识到,其实他错了。
如果季长思是光的话,那么身为尘的,或许一直就是他自己。
当光芒出现的时候,漂浮的微尘便会现出身影。
而如果当光消失了,那么随之消失殆尽的,便是再也不会出现的尘了。
这,或许就是唯一一个,可以用来形容卫夕和季长思的比喻了吧。
“害怕吗?”
季长思看了看那已经碎了一角的天空,小声问卫夕。
“不怕。”
卫夕靠在季长思的怀里,紧紧地搂着他的腰,声音虽小,但是说的异常坚定。
“怕也没用,我不会让你回去了。”季长思抱紧了卫夕,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说,“你知道吗,其实从第一次遇见你开始,我就爱上你了。”
卫夕眨了眨眼睛,眼圈一红,又往季长思的怀里缩了缩。
“…那就再也不要让我找不到你了。”
“恩。”
季长思抬起头,又一次看了看这个正在崩塌中的世界。
到处都是从天而降的碎片,落在这一望无际的水面上,溅起点点涟漪。
“感觉挺可怜的。”
“谁?”
“他啊。”
“啊…是有点。”
卫夕垂下目光,想起那个叫纪子洋的人,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确实在心里涌起了一丝很抱歉的感觉。
想起当初和纪子洋做过的约定,很抱歉啊,无法帮他了却心事了。
这么一想也真的很好奇,过去的那个不曾失忆的还叫做卫嘉乐的自己,到底喜不喜欢纪子洋呢?
如果说有了季长思的出现的话,或许这个问题很简单就能解释了。
但是不一样呢,卫夕这么想着,眉头也皱地越来越深,总是感觉,哪里始终都还是不一样呢。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一个穿着白色校服衬衫的身影从脑海中闪过。
卫夕忽然抬起了眼睛,像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最后竟忍不住会心一笑。
“笑什么?”
“没…没什么。”
卫夕重新抱紧了季长思,不禁又流出了一行眼泪。
“怎么了?”
季长思关切的捧起卫夕脸,轻轻为他擦拭着眼泪,“怎么又哭了?”
“我在想,我应该谢谢卫嘉乐。”
“什么?”
“……我应该谢谢他,让你来到我的身边。”
季长思闻言一愣,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卫夕,当他看到卫夕眼里的深意,这才终于明白了一切,又心疼地抱紧了卫夕。
卫夕想着梦中那个孤独无助的身影,他终于想起来了,自己到底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好想可以拥抱住那孤独的背影啊,他曾经是他唯一的依靠啊,如果不是因为太寂寞了,如果不是因为太压抑了,他根本就不会来到这个世界上啊。
如果季长思是为了卫夕而诞生的,那么卫夕,又是为了谁而诞生的呢?
“呐,一个人的日子,真的很难熬…”
“你又来找我了?”
“可是你不要靠近我,我不喜欢这样的你。”
“你这里总是装着这么多的痛苦,又怎么会笑的漂亮呢?”
“如果不会笑的话,谁会喜欢你呢?”
“…我坚持不下去了……”
卫夕闭了闭眼睛。
不过没关系了吧,卫夕看了看这个即将彻底崩塌的世界,淡淡地笑了。
已经有更合适的人,会去拥抱他了吧。
虽然那个人挺过分的,但是,他却从来没有放弃过追寻他的身影。
纪子洋最后喊出的名字是什么呢?
卫夕笑笑。
所以,你能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呢?
最后的最后,卫夕小声问季长思。
“你说我们会去哪儿呢?”
“不知道,反正不管去哪儿,我们都在一起就是了。”
“真的?”
“真的。”
卫夕安心地笑了,轻轻亲了一下季长思的脸颊。
季长思看着卫夕,目光一沉,伴随着这个世界最后一片尘埃消失殆尽之时那一道耀眼的光芒,直接吻上了卫夕的双唇。
作者有话要说:
结局是纪子洋孤独终老了
下章完结,哇咔咔咔咔咔咔
第48章 第 48 章
许飞整理完手头的病例,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然后起身对着窗外伸伸胳膊,活动活动筋骨。
他的办公室正对着住院楼,中间是一片供人散步的绿地。
许飞眼神一动,目光凝聚在一处,忍不住趴到窗台上对着外面观望片刻,然后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来到病房的时间刚刚好,里面的人也才刚到,连门都还没来得及关上。
许飞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病房内,一个人正蹲在另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面前,将手中的毛毯盖到他的腿上。
那个男人叫纪子洋,是许飞几年前认识的朋友,算半个同行,硬要说的话,还应该算是他的学弟。
轮椅上坐着的是一个年轻人,呼吸均匀,目光低垂,乍一看与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只是时间久了才会发现,这个人似乎有些不正常,像是对周遭的一切都没有任何反应,那低垂的目光既空洞又没有□□,整个人安静的就像死掉了一样。
他叫卫夕,是许飞的病人,和纪子洋的关系很复杂,最合适的说法是,他是纪子洋喜欢的人。
纪子洋注意到许飞,侧过头对他笑笑,然后蹲在卫夕的面前,温柔地对他说道,“嘉乐,许飞来了。”
轮椅上的人依旧一动不动地坐在轮椅上,对纪子洋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许飞抿了抿嘴巴,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不过纪子洋对此像是早已习惯了,只轻轻抚摸了一下那个人的脸庞,脸上还挂着温柔的浅笑。
已经过去多久了呢,许飞在心里数了数日子,大概也有两个多月了吧。
那个被纪子洋叫做嘉乐的男人在这里,却又不在这里。
两个多月以前,这具身体的主人格在一个令人绝望的清晨里,彻底消失了。
因为他爱上了自己的副人格,在副人格消失以后,选择了追随他而去。
许飞目睹过所有事情的发生,他曾经一度以为纪子洋会崩溃,至少短时间内无法缓过劲儿来。
可是他的这位好朋友却出奇的冷静,只一个人对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家伙枯坐了一整夜,然后第二天早上,便肿着眼睛开始和许飞商量起善后工作。
从那时起,纪子洋就叫这个人为卫嘉乐了,尽管所有人都叫他卫夕,纪子洋依旧固执地称呼他为嘉乐。
那是卫夕过去的名字。
该如何定义一个人的生死呢?
卫嘉乐的身体机能很完善,生命体征也都如教科书上所定义的那样正常。在昏迷了整整三天以后,他睁开了眼睛,却再也无法识别出眼前的一切了。
就像一个已经删除了所有程序的电脑一样,眼前的这具身体只如空壳一般,里面再没有什么灵魂可言了。
许飞认为这种现象很异常,你说这个人是疯了吧,也不是,因为他的主人格和副人格都消失了,一个没有人格的人,还能称之为疯吗?
他可能疯了,可能停留在一个只属于自己的精神世界里,也可能成为了一具行尸走肉,总之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这个人再也不会“醒来”了。
对此,纪子洋从来没有发表过什么意见,在面对过“生死别离”以后,他已经什么都来不及去想了。
“你不要我了对吗?其实从很久以前开始,你就已经不要我了,对吗?但是没关系,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再离开你了,我陪着你好吗?我永远陪着你…”
很久以前,许飞靠在门外,默默地听着里面传出来的只言片语。
那时他才明白,如今卫嘉乐还“活着”,或许就是唯一能支持纪子洋继续保持理智生活下去的动力了。
即使纪子洋不说,即使纪子洋表现的再正常,但是许飞看的出来,纪子洋的某一部分,已经随着那个消失的人格一起消失了。
纪子洋每天都守在卫嘉乐的身边,一开始几乎是寸步不离。
年三十儿也是在医院渡过的,卫嘉乐的母亲包了饺子,两个人一起守着卫嘉乐渡过了大年夜。
其实一开始并没有这么顺利。
卫嘉乐的母亲在得知自己的儿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后,差点哭晕过去,将人类应有的情绪和反应发挥的淋漓尽致。
她曾一度失控到把一切都归结在纪子洋的身上,醒来以后像疯了一样揪着纪子洋的衣领,声嘶力竭地指责他,“都是你!如果不是你!卫夕还好好的!都是你!都是你……我是造了什么孽啊……为什么啊……”
后来有好一阵子,卫嘉乐的母亲都不肯让纪子洋靠近她的儿子。
那是一段对所有人来说都非常艰难的日子,无论是纪子洋,抑或是卫嘉乐的母亲。他们都做错过事,他们都可以称之为元凶,但是他们却也都爱着卫嘉乐,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惩罚他们最好的方式,就是夺走他们最宝贵的东西吧。
而在那个世界里的卫嘉乐,也再也不会遇见这个世界里那些残酷的伤痛了吧。
卫母对纪子洋也一直摆不出什么好脸色。
“我的儿子我自己会管,这里没你的事,以后也不用你再费心了,谢谢你。”
可是无论卫母怎么将纪子洋拒之门外,第二天一大早起来,推门出去,还是能看见等在外面的纪子洋。
后来卫母的娘家来人了,听说了卫嘉乐的事以后,年都没过完就来了人。
卫嘉乐随母姓,因为他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他们母子俩。
卫家的人一来,为卫母减轻了不少压力,好歹照顾卫嘉乐这面也有人搭把手。
接着他们就开始游说卫母带着卫嘉乐跟他们回去,不要一个人在外面漂着了,卫嘉乐已经变成这样,还是跟他们回家吧,毕竟都是一家人,在一起总有个照应。
卫母心动了,真的也涌起了回老家的念头。
没办法啊,他们孤儿寡母的,生活已然不易,如今又闹到这个份上,亲人是他们唯一的依靠了。
可是最后卫母还是决定留22 下来再看看。
许飞不知道纪子洋是怎么劝说的卫母,只知道那天纪子洋从病房里出来,眼睛红红的,卫母也像才哭完一场。
男儿膝下有黄金,卫母其实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叫纪子洋的孩子到底都在想些什么,为什么要为了自己的儿子做到这份上?
但是看看病床上的卫嘉乐,再想想她知道的那些事,如果卫嘉乐有一天能醒过来的话,第一个想看到的会是谁呢?
卫家的人走了,临走的时候还嘱咐,不行了就回来,随时回来,家里人都惦记你们呢。
卫母又偷偷抹了眼泪。
可是转头看看正站在轮椅前为卫嘉乐整理围巾的纪子洋,只能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照顾一个已经没有意识的人很难。
医院有专门的护理,但是只要纪子洋在的情况下,什么脏活累活都下得去手。
卫母一开始赶紧拦着,说到底也只是朋友,这要是让你父母知道了,多不好。
纪子洋倒是无所谓,这次被拦下了,下次依然该干嘛干嘛。
没事的时候,纪子洋就坐在一边给卫嘉乐剪剪指甲,帮他擦擦这儿、收拾收拾那儿,每天都把卫嘉乐收拾的干干净净、利利索索的。
纪子洋说了,卫嘉乐最爱干净了,还那么喜欢漂亮,如果他能醒来的话,他一定不希望看到自己很随便的样子。
许飞闻言忍不住提醒纪子洋,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客观来说,卫嘉乐这种情况,恐怕没什么希望再……
“那就醒不过来吧,”纪子洋吹了吹卫嘉乐的指甲,露出个挺满意的神情,“我照顾他一辈子。”
后来纪子洋的母亲也来了,儿子过年都没回家,她得来看看到底出了多大的事。
卫母和纪子洋的母亲关系也不错,老姐俩这么多年没见了,中间又发生这么多事,一见面难免伤感。
只是看到自己的儿子对卫嘉乐那样子,乍一见,心里也还是犯嘀咕。
纪子洋也没对母亲多解释什么,纪子洋的母亲也没多问,自己生出来的儿子什么样,她在旁边看两天,心里就什么都明白了。
临走的时候,纪子洋的母亲跟他说了很多,“我知道你重情义,但是你也不能一时激动就忘了顾着自己的事,乐乐这情况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以后的日子长着呢,你自己选的路,我们做父母的不会干涉你,但是你要为以后打算打算,方方面面都要多想想,别脑袋一热就顾前不顾后,想要负责任的话,自己得先有能负起责任的能力。”
纪子洋听了母亲这些话,一个人想了很久。
不久以后,在许飞的极力拉拢下,纪子洋来到他们医院上班了。
那边自己的摊子也没撂下,本来医院是不允许这种情况的,但是许飞一直帮他连瞒带说的,也就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纪子洋想多赚点钱,虽然卫家不缺钱,卫嘉乐也用不着他掏钱养,但是他还是想多赚点钱,他妈妈说他想事太片面,他到也配合,不打算归不打算,一打算一下子把百年后的事都想了个遍。
辛苦虽然辛苦了点,但是看看眼前的卫嘉乐,他就觉得也没什么艰难的了。
只有寂静无人的时候,在那些安静无声的夜晚。
当月光顺着窗帘间的缝隙,照的一地月白。
纪子洋握着卫嘉乐的手,将它贴到自己的脸上,眼中才泛起一片酸涩。
那是他唯一会流露出脆弱的时候,但是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
以前纪子洋说过,他感觉他活了这么大,做过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喜欢卫嘉乐。
现在他好不容易找到他了,他应该挺知足的了,对吧。
天气稍微暖和了一点,纪子洋一休假,就会带卫嘉乐出去晒晒太阳。
卫母想把小镇上的旧宅卖了,这天赶上有人看房,店里又脱不开人,纪子洋就自告奋勇跑这一趟,去的时候还带上了卫嘉乐。
“能行吗你,要不还是算了吧,万一出点什么事多麻烦?”
纪子洋帮卫嘉乐绑好安全带,笑的轻松,“没事,也就半天的事,下午就回来了。”
他觉得带卫嘉乐回去转转也好,虽然他明白卫嘉乐什么都不知道了,但是他还是想这么做。
许飞和卫嘉乐的母亲看着纪子洋的车子远去,随后淡淡地舒出一口气。
“卫夕…为什么要给卫嘉乐改这样一个名字呢?捍卫过去吗?”
卫母笑着摇了摇头,“我哪里想的出这么多…不是我起的,是他自己起的。”
“自己?”
许飞略带惊讶地望向卫母,卫母也很鉴定地点了点头。
“是他当年从医院醒来的时候,自己说的。”
很多年前,16岁的卫嘉乐从昏迷中睁开眼睛,既认不出眼前的妈妈,也认不出自己身在何处。
他失忆了,甚至都记不起自己是谁。
但是当有人问他,“你还记不记得你叫什么”的时候。
卫嘉乐垂着目光,呆愣了很久,然后慢慢吐出了一个名字。
“我…我是,卫夕。”
许飞神思一动,像是忽然想明白了什么一样,然后颇为震惊地自言自语着,“他没有消失…我们弄错了,那不是失忆…那根本就不是失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