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偷窥隔壁突然回国的前男友完本——by陆佰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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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轶这才注意到车里还有其他人。
车里的女人比他们大几岁,约摸三十出头,一头打理的很精致的短卷发,穿着合身的职业套装,肤色不算白,身材管理的不错,整体看上去精明强干的样子。一双眼睛却又有着少女般的羞怯和烂漫,隔着车窗朝凌煊回望了一眼,满心的倾慕呼之欲出。
几年不见,这小子竟然换了口味改了取向,还是这种性感女强人款的。钟轶不咸不淡地想着,先前碰面时那点蠢蠢欲动的东西,瞬间像肥皂泡一样破掉。
处理一下伤口就各走各的,反正也不吃亏。此刻他反而理智下来,依言上了车。
11/
短发俏佳人买来了药、矿泉水,按照医嘱让钟轶滴了药,看他止住了血,又主动下车拦了的士,对凌煊道:“这次欠我一顿饭,我记下了。”说完偏风姿绰约的上车走了,连眼神都没多留一个,行走间那背影凹凸有致,晃动的指间都透着成熟女性的自信,看上去无可挑剔。
“行,我记着呢。”凌煊抖了根烟出来想点,说话间又把烟夹在指尖,目送女人离开,这才拿出了打火机。
听着两人讲话时熟稔而亲昵的口气,钟轶迅速转开了脸,突然对玻璃上细小的尘埃燃起了兴趣。
凌煊看了他一眼,坐进主驾座关上车门,一时之间,车厢里的两人都未出声,只有电台里正在放的法文歌在浅吟低唱。
钟轶低头看着自己血迹斑斑的衬衫,鼻血已经不流了,他明白自己该走了,可或许是因为失血有些多,整个人晕晕乎乎的,车里的空调又太过凉爽,他闻着那股若有似无的香水味,竟然对此处产生了不应有的贪恋。
“什么时候回来的?”凌煊的手搭在方向盘上,看似随意地开了口,声音很低。
“刚才那姑娘挺漂亮的。”钟轶正看着路边驶过的一架三轮车,糊里糊涂答非所问道。
“哦,一个朋友,刚巧一起吃饭,在路上看到你……”凌煊爽朗的笑了笑,又解释道:“她是深圳报业集团驻G市办事处的副主编,姓胡。我们公司挺多业务都跟他们打交道,一来二往便成了朋友。”
“是这样啊。”钟轶傻乎乎道。
又是一阵沉默,沉默如同在午后热风中融化的冰淇淋,流淌出粘腻的白色的眼泪。
“你……”“我……”两人不约而同一齐开了口,像清风吹动风铃,钟轶的心弦也随之颤了颤。
钟轶扶着额头,笑了笑,道:“就上上个星期回的国。”
那和我碰到他和他女朋友的时间,差不多。凌煊从后视镜上方观察着对方苍白的脸色,心中默想道。
“回国以后,有什么打算?”一根烟到头,凌煊慢慢道。
“还没定下来,家里有些别的安排……”钟轶已经戒烟差不多两年了,闻到烟草味,烟瘾又蠢蠢欲动,他回过神来,道:“那个,我已经没事了,先回去上班了,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嗯。”凌煊不知再说什么,他们也没有可以再继续的话题。
“等等。”男人道。
钟轶有点诧异的回过头,见凌煊快速的把身上的衬衫脱了下来,丢给他道:“你这个衣服……跟凶案现场似的,回公司吓到小姑娘也不好,不嫌弃的话,就先穿我的。”
“不用了……”他心里像是被蛀虫狠狠咬了一口,眼睛扫了一下对方背心下的结实肌肉,慌乱道:“真不用,我从这边随便买件衣服就好,你这衬衫也挺贵的,弄脏了难洗。”
他指了指路边的便利店,又对凌煊摊了摊满手干涸的血迹。
“那行。”对方也未再劝,将衬衫丢到一边,注视着他的眼睛道:“钟轶,再见。”
“凌煊,再见。”钟轶浅浅一笑,在路边挥别了黑色轿车。
他们之间很少有如此严肃正式的告别,这样直呼其名显得有些滑稽。钟轶把染了血的餐巾纸投进垃圾桶,突然想起当年自己出国的时候,他们好像还未说过再见。
这次补上了,别有下次了。钟轶摸了摸胸口项链吊坠,在心里默默道。
12/
下午五点三十分,晚会最后一次彩排即将结束,现场导演在进行最后的细节确认。
钟轶和龙嘉褀作为合作网站联络方,到晚会场馆与对接公司的人联络时,意外发现电话那端的童家力声音哽咽。
自打钟轶接手了这个项目,和童家力打交道的次数比跟凌煊还多,几回合下来,对这个热情老实还略有些二楞子的后辈印象挺不错,便多问了一句道:“小童,怎么了这是?”
“我,我……我说不清楚,轶哥你来了就知道了……”听筒里同时传来了彩排现场某摇滚歌星歇斯底里的咆哮。
此时司机已经刷了门卡,将车开进了会场,钟轶往窗外望了望,太阳的热力比这巨星的歌声还带劲儿,压根没有点傍晚黄昏的气氛,他“嗯”了一声,道:“我们也快到了,一会见。”
龙嘉褀正带着耳机摇头晃脑地哼哼,见钟轶挂了电话,连忙凑过来好奇道:“怎么了?出事了?”
“没,估计就是挨说了。”做传媒这一行,新人都是从苦力做起,钟轶也是这么挨过来的,当初在实习的时候,台里经不起压力躲在机房痛哭的小姑娘比比皆是,他已经司空见惯了。
虽然天气酷热,但全然挡不住粉丝们想要见偶像的心,会场前门已经有许多小姑娘在排队等候进场,各种明星的应援口号此起彼伏。
车绕到了会场后门,两人下了车,一眼望去,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孩在门口朝这边张望着,肩膀一耸一耸,仔细看看,眼圈和鼻头也是红的。
“轶哥,小龙……”童家力费力地吸了吸鼻子,冲他们招手道。
“哎哟,谁欺负你了,快跟哥说说。”龙? 窝w一把搂住了童家力的脖子,拍着对方的肩膀道。
“毛裤……”童家力看了看场馆门口左右如同门神一般的保镖,小声道。
这两年金属色系毛裤突然被各家大牌设计师青眼有加,各色潮人争先示范,其中一位新晋走红的女歌手,因为全年度92个毛裤街拍造型,当之无愧成为了今年毛裤的代言人。
钟轶虽然看不懂这种时尚,也不懂这些名人大热天穿着毛裤凹造型的苦心孤诣,只是一提到毛裤,他便明白了个大概——该女星的团队在业内难搞、矫情的名声,恐怕比她本人在歌坛的名气更大。
“我们艺统忙疯了,没去接她们,又没给安排好的化妆间,让毛裤小姐一个人尴尬了半小时,说我们不尊重他们……”童家力说的义愤填膺,激动时还上了手势,恨不得把人给削了。
“这就哭了?”钟轶忍不住插了句嘴。
“轶哥你是不知道,他们团队的保镖全是一米九几的北方大胖子,你想想我被这么一群京腔老爷们围着怼半小时……我容易嘛我。”
听着对方尾音一阵哽咽,钟轶生怕惹得人再哭一场,忙转移童家力的注意力道:“那现在呢?里面怎么个情况?”
“唉,就不肯上台呗,说不想唱了,凌总都过去劝了,真心疼我们老板……”
这话令钟轶不由一怔,从前凌煊的脾气还是挺倔的,不要说让他劝人了,一言不合揍你一顿都是常有的事,当初他之所以从同级的寝室搬到钟轶他们寝室来,就是因为跟室友因为口舌摩擦演变成同室操戈、大打出手。
“咱们进去看看,在这空说也解决不了问题。”钟轶对两个愣头青道。
一般晚会现场的冷气都开到了一种变态的地步,室内和室外的温度相差十度有余,龙嘉褀一进去便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抱着胳膊喊冷,钟轶倒是早有准备,忙不迭把搭在臂间的休闲西装外套递了过去。
“轶哥真是暖男,一开始我爸让我跟着你,我还挺怕你的,没想到你一点儿架子都没有。”龙嘉褀嬉皮笑脸的把外套套上,边卖乖道。
钟轶全然没注意他说了什么,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几步之外,凌煊背对着他们,正在跟毛裤小姐的经纪人磋商着什么。
“凌总啊,你不用跟我们说这些啦,你就叫你们的人拿合同来嘛,我们按合同说话。”
经纪人是个油头粉面的家伙,一身粉红色西装,下身和他家艺人同款的标志银色毛裤,十根手指上至少套了五个钻戒,讲话间刻意显摆,一眼望过去,配以他们身后的舞台效果,那叫一个五光十色、眼花缭乱。
当事人毛裤小姐正翘着二郎腿玩着手机,说话间不时用意味深长的余光扫一眼凌煊。
凌煊旁边又围了数人,七嘴八舌地说着讨好的话,现场的音乐声时大时小,隔着重重障碍,钟轶无法看到他的表情。
“对不住,的确是我们这边的疏忽。”凌煊平静的开了口,语气没有刻意逢迎,充满了实事求是的味道。
“呀,凌老板也在这儿啊!”毛裤经纪人像刚发现凌煊一样,一脸夸张道:“凌总在这里我们什么都好说啦。”
“合同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我们先把表演顺利先,一会晚上的演出才是最重要的。”他继续补充道。
“话是这样说啦,凌老板,你们手下的人,真是太不尊重我们家艺人了啦。白白把我们晾在冷风里几个小时啦。”此人约摸就一米七出头,在凌煊面前还得仰视,气势自然就短了一截。
“天气这么热,哪来的冷风。”童家力躲在钟轶身后嘀咕了一句。
只听经纪人一面说话,一面顺手拉起一个美女编导的手摩擦,语气渐渐变得狎昵起来:“这次就算了,凌老板下次要好好补偿我们。”
混娱乐圈这么多年的,基本上就都人精,经纪人也知道自己不在理,闹一闹,牟取一下众人的关注,也就见好就收了。只是这个“补偿”听上去实在有些过了,在场的几个编导都忍不住交换了会心的眼神,悄悄观察着老板的反应。
凌煊不露痕迹地把女同事拉到身后,又坦然地拍了拍毛裤男的肩膀,道:“再说。”
转头见手下一干虾兵蟹将还在看热闹,他又收起笑容严肃道:“该干嘛干嘛去,都很闲吗?童家力,你去跟张副导说,让那几个选秀的唱串烧的时候再活跃一点,把气氛调动起来,别一脸垂头丧气跟赈灾晚会似的。”
“好嘞。”有自家老板撑腰,童家力瞬间有了底气。
在老板的淫威下,众人作鸟兽状散了,剩下钟轶和龙嘉褀两个驻外人员,龙嘉褀跟凌煊他们公司的一众美女姐姐都熟的很,也凑过去帮忙盯舞美。钟轶本想浑水摸鱼直接找摄影师拿了片子了事,见凌煊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打招呼。
“凌总吃饭了吗?”他绞尽脑汁憋出这么一句,既没诚意也无新意,说完就想骂自己。
“你说哪一餐?”凌煊注视着监视小屏幕,抬了抬眉毛道。
忙起来不吃不喝、废寝忘食,这小子的坏习惯自相识以来就没变过。“刚才看到盒饭已经送到后台了,离直播开始还有两个多小时,你不妨填饱肚子再监工,也误不了多少事。”钟轶的语气有些生硬,又带点愤怒,他自己却分毫没有察觉。
“不饿,不想吃。”凌煊把他这点失态都看在了眼里,心情意外地明朗起来,尾音甚至还带上了笑意。
“你……”看着对方那副“你奈我何”的嚣张表情,钟轶一下子有些气结,不过想想也便通了,他们的关系只是前男友,只是校友,自己何必手伸的比如来佛祖还长。
算了。他闷闷地想着,将目光投向了舞台,该上台的明星此时尚未到场,大肚子助理跻着拖鞋拿着节目单替自家艺人走位。凌煊抱着胳膊在台下看,皱了皱眉,想说什么,嘴唇最终只是紧抿着。
如今小鲜肉尽忙着代言走穴,这种商演的彩排大都只是走走过场,不迟到就不错了,不能要求太高。
“我以为,刚才毛裤那事,你会甩脸色来着,没想到这么好声好气,简直不是我记忆里的凌煊。”他站在凌煊身旁,慢慢道。
“原来你还记得我?”凌煊假装一副满脸意外的样子,外加欠抽的淡笑。
“我能不记得你?‘大学校友’。”
“啧,你果然还记着仇,不然我能怎么跟龙总说,说我是你前男友吗?”
一提到前任这个话题,两人就像突然回想起了彼此的身份一样,不约而同地闭了嘴,先前熟络叙旧的气氛瞬间凝固下来。
凌煊习惯性地想点烟,又想起场馆是禁烟的,只好舔了舔嘴唇。少顷,他解释道:“我们跟他们团队打过好几次交道了,今年最红的就是她嘛。我经手的几次晚会都有毛裤,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也没必要搞得太僵,彼此退一步。摸清楚规律了,这些艺人还是蛮好哄的。”
真是长大了。钟轶不知是欣慰还是心酸,当年那个跟室友打了一架,嘴角淤青背着铺盖灰溜溜到他们寝室来的少年,果然已经成为了藏在记忆最深处的秘密。
“那天回去以后还流鼻血吗?扭到脚了吗?”凌煊轻轻开口道。
如果是真的关心,大概就会当时打电话过来问了吧。钟轶的心情就像在坐过山车,随着凌煊的话题升起,又因自己的判断而坠落。
那么,这样的问候,不过是熟人间的客套。
“没事,很快就好了,都是大老爷们,又不是泥做的。”钟轶别开脸道。
“嗯,下次注意点,你老是这样。”
对方的声音很温柔,听的他的头脑发昏、眼眶莫名有些发热,为了掩饰自己的异状,连忙转开了脸,道:“小龙那边叫我,我先过去了。”
“行,有问题找我们艺统。”好在凌煊俯身去看辅导员手里的班表,也没顾得上看他。
晚上8点,应用宝七夕晚会正式开始,钟轶在后台确认完节目重点,把照片和文案发回给了驻守二线的同事,这才忙里偷闲打开了早已冷掉的盒饭。
盒饭里有胡萝卜炒肉、青椒炒蛋、木耳炒鸡,外加一个炒上海青,荤素搭配合理,看上去很有食欲。虽然已经凉透了,但因为饿了太久,也顾不上挑三拣四,便站在机器前大口吃了起来。
“钟哥好吃吧?”童家力一脸憨笑飘过来,好像刚才在后门痛哭的是别人,“我们的盒饭和广电定的是同一家,广电的盒饭可有名了,伙食超好。”
“嗯,是不错,比我们办公室楼下的小炒好吃。”钟轶把盒饭合上,顿了顿,故作随意道:“你们老板好像还没吃饭?”
“哎,他啊,他哪走得开,全世界的事都要他点头才能继续转。”童家力喝了一大口冰凉凉的紫菜汤,痛快地长舒一口气,道:“工作的时候他是不会吃饭的,我曾经试过把饭菜买来放在他桌前,纸巾摆好、筷子掰开,等到下午三点再去看,头儿那里的饭盒还是原封不动。”
这样下去迟早会胃癌吧。钟轶眉头紧蹙,拿了份尚有余温盒饭,道:“你拿过去在他面前晃一下,他不吃就晃到他吃为止。”末了,又补充道:“别说是我说的啊。”
童家力接了盒饭,笑嘻嘻道:“我只能尽力而为……听说钟哥你跟我们头儿是大学同学?”
“是。”钟轶突然觉得,跟外人解释他们过去的关系是件很费力的事情,便敷衍道:“我比他大一届,当年你们老板就挺拼的。哎,张导好像在叫你,过去顺便把盒饭带给凌煊。”
此时舞台上正在进行的是一个唱跳型节目,观众气氛高涨,不料天后的鞋跟卡在了舞台上,索性有一旁的伴舞及时掩护,才没有出差错。
“对,摄像那边3号机位,切一个远景弥补一下。”副导演道。
凌煊点点头,拍了拍张副导的肩膀,道:“我去后台看看,这边靠你了,辛苦。”
钟轶在机房外静静地看着这个人,重逢后,他曾经想过要逃避,不过对方的态度倒是公私分明的很,自己再忸怩,倒显得自作多情。
他们之间的缘分,大概在五年前便耗尽了,他一直清楚地认识到这点。
既然如此,做不成恋人,在工作的时候,大概也可以是朋友。
火树银花不夜天,无数朵璀璨夺目的烟花落尽后,一场盛会于午夜安全散场,观众在保安的安排下秩序退场,先前还沸反盈天的场馆慢慢安静下来。
团队的同事们兴致高昂地忙着找个宵夜店通宵庆功,年纪大的经不起折腾便乘机溜跑回家补觉。
凌煊将衬衫的领口解开,独自站在空无一人的观众席,背后是夏夜浩瀚繁星,面前是扑面而来清爽晚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