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田人家 番外篇完本——by云卷风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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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重阳脸色一暗,“若是不事先告诉爹娘,爹娘也会着急的。杨端午姑娘也应该如此,一个女孩子家,若是走远了,要及时告知一下家人,免得他们担心。”
“行了行了,我的事不用你管。”杨端午转身要走,她劝他呢,他还教训起她来了,哼,她才不要听他的呢。
“杨端午姑娘请留步。”倪重阳从怀中掏出一个药囊,递到杨端午手中,“这个你拿着,回去冲服,即可解酒。”
然后才走了。
杨端午凝视着他的背影,走在漆黑的月夜中,手指掂了掂药囊,摇了摇头,“真是傻呼呼的,解酒药?他过来就是为了给我送解酒药?”
杨端午回房间洗了洗脸,还是醉熏熏的。想到倪重阳送的药囊,就解开,把药用开水冲服喝下。果实是好药,很快杨端午就清醒过来,酒意全无了。
“医术倒是不错。”杨端午自言自语地对倪重阳评价道。
“何止医术不错呢。”二丫忽然走了进来,笑着。
二丫是家里唯一没喝酒的,她关上了门,“妹妹,你和姐姐说说话吧。”
杨端午看二丫这样子,知道肯定又是和倪重阳有关的,别过头去不想说话。
二丫拉过杨端午的手来,问:“妹妹,你可知道,倪重阳在咱家等了一天,就是为了等你回来,见你一面。听谢外婆说,他是特意过来告诉我们,村里要举办抢蚕火比赛了。”
“他人倒是不错。”杨端午也承认倪重阳是个好人,对她一直也很好。
二丫仔细看着杨端午,杨端午有些不好意思:“姐姐,你瞧啥呢?”
“姐姐今日可是没醉的,今日可是都看出来了,只是,不知道妹妹要挑哪个呢。”二丫笑道。
“什么挑哪个啊。”
二丫说:“一个是倪重阳,一个是林安夜,要挑哪个才好哩。”
杨端午急了:“哎呀,姐姐,你也真是——都是八字没有一撇的事。姐姐你莫要这么幼稚,男人对你好一点,就以为自己可以挑选别人了。都是蒲风捉影的事。”
二丫是来找杨端午谈心的,没想到反倒被杨端午给“说教”了,一时不知怎么说才好。
杨端午知道她的话有些重了,对二丫说:“姐姐,感情的事,妹妹暂时不想考虑,多谢姐姐关心了。倒是姐姐自己,要对人多点防备。尤其是哪些只见了几面的,又没知根知底的,怎么也要看清楚了,再投入感情。比如这次马桐云,姐姐都和她才见面几次,就认她为妹妹了,还对她这么相信,可是最后——”
“知道了知道了,那妹妹你多休息吧。姐姐也是关心你。”二丫打断了杨端午的话,杨端午的话,伤害了她脆弱的自尊心了,她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杨端午叹了口气。
今天她性格有点不好啊。往常二丫说句她不会这么的啊。她是怎么了,只觉得脑子一片浆糊,好乱好乱啊,啊啊啊!
算了,乐观的杨端午想不通的事就会先放一放,面对温暖的枕头,杨端午一头栽下,睡一觉再说,管他什么破事,不想了!
马家宅。
夜深了,马桐云依旧跪在院子里,冰冷的地面袭地她膝盖发软发痛。
紫薇焦急地立在一旁:“姑娘,你再跪下去,老爷也不会心软的。身体要紧啊姑娘。”
马桐云紧紧咬唇:“不,爹没有原谅我,我不可以站起来。”
女婢们之前有被马桐云苛责过的,扣除过月例的,此时都幸灾乐祸,她马桐云也有今日!
马大正的正室夫人余氏终于有机会行使当家的权力了,她走过马桐云的身边,狠狠地拿目光瞪她,恨不得把这个小妾生的女儿给千刀万剐了。
“夫人,求您为姑娘说句好话吧。”紫薇跪下求余氏,余氏把她给推开。
“马桐云,你是恶事做尽,咎由自取的。老爷说了,要把你嫁给镇上的老头做小妾,好把你欠下的债给还了!”
什么?马大正要卖了她?马桐云万想不到马大正会一点不顾父女之情。
“夫人,之前是我不对,求您看在我也为您请了郎中的份上,原谅我吧。”马桐云哭求道。
余氏抓住马桐云的下巴,恶狠狠地说:“你为我请来郎中?笑话!你收买了那个郎中,让那郎中给我下药,我的病才不见好的!你就看不得我病好了!你这个见人!和你死去的娘一样,见人!见人!”
余氏一巴掌打过去,马桐云被打晕在地。
“小姐!”紫薇喊道。
余氏见马桐云晕倒了,急忙跑进马大正房间里。
马大正躺在床上抽烟斗,外面的声音他都听到了。
余氏进来哭诉,说是马桐云跪下还要打她,她不小心一推把她推晕过去了,马大正只是皱起了眉毛,不耐烦地说:“找个郎中给她看看吧。过些日子就要出嫁了,也要有个好身子才行。你是当家的,这事你做主吧。”
余氏见马大正没责怪她,高兴极了,正要去办,马大正坐了起来,厉了色说:“横竖她都是要出嫁的了,你不要苛待她。若不然,拿不到好的聘金,我唯你是问。”
可是马桐云没有朋友,连亲娘也死了,紫薇想来想去,还是想到了杨二丫。
“对,找二丫帮忙。”紫薇给马桐云盖好被褥,连夜步行,前往大坟脚村找二丫去了。
逸辰回来了,在书院上了一个月的学,他变得没以前调皮了,不会看到美丫就想揪她的小辫子。
可是见到杨端午还是缠个不停,把新学的字的抄写本都摊开来,让杨端午来看。
第二卷 金陵城 第216 我愿意为你
倪重阳也上前行礼:“谢姑娘好。”
谢花宝的目光定在他身上,虽只是过去一个照面,但谢花宝却他印象很深。
当时,他对他的未婚妻,温柔细语,甜蜜搭肩,举止儒雅而含蓄,为人老实而诚恳,都印在她脑海里。
“你是——倪公子。”谢花宝拿起黑纱,露出她的脸,倪重阳没有看她,点点头:“正是在下。”
“刚才听闻你说什么逐淤汤,八珍汤,可否解释一下?”谢花宝问。
倪重阳说:“此妇人嘴唇紫暗,为血瘀之象,病位在少腹。故用少腹逐瘀汤,以求祛其瘀血,活血生新。然,此妇人久病体虚,单用祛瘀药,恐再伤其身,故酌加八珍汤,以滋补肝肾,以求祛瘀不伤正,使活血有源,标本兼治。”
“说的好。”谢花宝眼睛发亮。两个奴婢过来,扶着谢花宝坐下,倪重阳还是站着。
谢花宝对奴婢说:“给倪公子端一张凳子。”
倪重阳说:“不敢。”便自去取来凳子坐下。
谢花宝说:“今日恰逢母亲微感不适,特让我来贵斋取药,却是好运气,遇上了倪公子,却是学到不少。”
倪重阳略一点头:“谢姑娘过奖了。”
“我自小对药草也颇为喜欢,无奈身为女儿身,倒是学习不便。如今听倪公子娓娓道来,倒是想起《医策》里有一贴方子,和刚才的两汤极为相似。”
倪重阳问:“想不到谢姑娘对《医策》也有研究。难得。”
“只因自小便依赖药草,久病成医便是这个理。”谢花宝说着,莞尔一笑,可是倪重阳目光已经转移,并为看到。
“谢姑娘道久病成医,莫非姑娘有什么顽疾不成?”倪重阳问,“若是冒昧了,姑娘不说便是。”
谢花宝拿手绢儿掩了口鼻,咳嗽了几声,说:“是有,一直治不好,给大相国寺的方丈也看过,倒是说没什么打紧的,只要不严重起来便好。”
“哦,有这等病?”倪重阳不由的生了兴趣来。
谢花宝微微一笑,起身,羞答答地说:“若是倪公子得闲,可来府上坐坐,亲自医治,只怕会好了。”
倪重阳一怔,“只怕我资质平常,不能治好姑娘的病。”
谢花宝说:“治的好治不好都不要紧,只要倪公子愿意来,便是莫大的荣幸了。”
“不敢。”倪重阳说。
谢花宝揖了揖:“时候不早了,不打搅倪公子了,酥玉,快去抓药。”
倪重阳于是就回到自己座位上去了。正好有别的人来看病问诊,倪重阳就和病人交谈去了。
谢花宝取了药,深深地看着倪重阳,叹了口气,便走了。
到了家,倪重阳把今天看的病例整理了一下,重新抄写,杨端午在一边给他研磨,一边看着说:“重阳哥哥,你不但懂医术,这字也写的好。你天天这么晚回家,我也怪想念你的。不如我明天和你一起去吧。”
“我天天晚归,还不是为了我们更好的生活。你若是明天和我去,我给人看病,反倒不方便。反正我在李家药铺做郎中,也是暂时的,不久我就不去了。你便可以白天也看到我了。”倪重阳哄着杨端午。
次日,倪重阳照样去药铺开工。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几个客人问诊之后,倪重阳正想站起来伸个懒腰,忽然谢家家仆走了过来,和李家掌柜的说了几句,便来对倪重阳说:“公子,我们九姑娘有请。”
倪重阳一怔。
李家掌柜说:“是九姑娘患有顽疾,要你过府去诊治。银子九姑娘到时候会和你结算的。”
倪重阳拍了下脑袋:“是了,她昨日说自己有顽疾,百医不能好,到是提过这事。”
“那就劳烦你过去一趟。店铺里的事我会让小二帮忙下。”李掌柜和谢家的几个家仆都是认识的。
谢家的人不好得罪,可是药铺的大主顾呢。
倪重阳拎了药箱,便跟着家仆去了。
谢宅座落于县城东郊,连绵十里,好几个主宅,次宅就不必说了,零零点点的花园好几个,池塘绕墙,石桥横拱。大门两边都有持刀护卫站立。
倪重阳在家仆的引领下,穿过一片小花园,来到了谢花宝的主宅边上的厅室。等候谢花宝叫唤。
过了一会儿,谢花宝移步到了耳房,因为身体不适,便躺卧在榻。
刚一进门,映入眼帘的是多彩的景色。漆红色的大门内,正对着门的是一块花鸟屏风,屏风后,粉色的幔帐垂下,谢花宝,就躺在幔帐后面的床榻上。
按照规矩,倪重阳不能单独与谢花宝见面,也不能与谢花宝有肌肤之亲。
家仆将倪重阳介绍给谢花宝的一个贴身丫鬟后,便出了门。
只见这谢花宝一副熟睡的样子,呼吸也是均匀柔和,若不是事先告之有恙,还真是看不出来。
丫鬟将倪重阳引到内屋坐下,才去唤醒了谢家宝。
“小姐,夫人给你请的先生来看你了。”
谢花宝这才睁开朦胧的双眼,朝倪重阳的方向,努力的看了两眼,并礼貌性的点点头,弱弱的说:“有劳先生了。”
话音刚落,这谢花宝就又躺了回去,似乎又睡着了一般。
丫鬟轻轻的将谢花宝的手拉到一边,铺上了薄薄的一块丝绸,又挪了一圆凳在谢花宝的床前,等待着倪重阳诊治。
倪重阳先前已对谢花宝的病情有所了解,思索片刻,便坐了下去,将手搭在了丝绸上。
这谢花宝所患怪疾,乃咳嗽也,可并非普通的咳嗽,乃是每晚子时至次日寅时,咳嗽不止,夜不能寐。过了这时辰,便如常人一般。可每晚咳嗽以至不能安眠,导致谢花宝精神一日不如一日,令谢家焦急,遍请名医,仍然无明显改善。
倪重阳行医日久,如此怪病,确是不曾遇见,多方名士诊治无效,料想必需非常手段不可。
脉诊毕,倪重阳又静心听闻了谢花宝的呼吸之后,才慢慢起身。
“现在午时,谢小姐需要休息,等申时我再过来。”说罢,倪重阳转身离开。
谢花宝似乎也听见了倪重阳的话,嘴角微微一动。
申时,太阳渐渐西沉,倪重阳再次前来,手上,多了一盆迷迭香。
果然,不出倪重阳所料,谢花宝的精神,比午时好了不少,已能坐在一旁。
见倪重阳复来,谢花宝起身相迎。
“小姐有礼。”倪重阳作揖回礼。
耐心询问了谢花宝的病情之后,倪重阳更加确定了自己起初的判断。
子丑时乃肝胆经气血最旺之时,寅时乃肺经气血最旺。谢花宝每晚夜间咳嗽,由子时起,则病源在肝胆,而非肺腑。这也正是为何谢花宝咳嗽久治不愈的原因所在。
当晚,倪重阳将迷迭香放在了谢花宝的房内,交代几句之后,便离开。
翌日,倪重阳前来复诊,说是复诊,其实是带药过来,以药是否应验来验证先前的判断。
“先生昨日并未用药,但昨日夜间,我咳嗽却有所缓解,莫非是那花的功效?”谢花宝好奇问道。
“那花名迷迭香,气味芬芳,还可镇静止咳,偶用有效。”倪重阳耐心解释道。
随后,倪重阳让丫鬟拿药去煎,让谢花宝服下。
一刻钟之后,谢花宝忽感胸中憋闷,旋即咳出一小碗黑痰,且有一股腥臭味。
见此情形,倪重阳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再调理数日,谢花宝的咳嗽,必可痊愈。
倪重阳走后,谢花宝对着玉屏风出神。
“小姐,药煎好了。”奴婢进来,手中拿了药碗。扶谢花宝坐起,并于她身后垫了个枕头。
谢花宝但见黑色的药汁盛在鲤鱼跳龙门图的青花瓷碗内,很有喜感,她鼻子抽了抽,那浓郁的药味也好像淡了,便问:“这药可是倪公子开的那副?”
“正是。小姐今天看起来很高兴呢,奴婢见了也高兴。小姐就应该天天这么高兴才对。”奴婢打量着谢花宝,每当谢花宝这个病发作的时候,她都是郁郁寡欢的。可是今天却是例外。
谢花宝想起倪重阳,心里就会莫名的喜悦,连带着他开的药也不觉得苦了。
一口气喝完了,奴婢奉上蜜饯,谢花宝也不吃,用舌头舔了舔嘴唇,奴婢服侍她继续躺下不提。
杨端午帮烧饼店的这几日,店铺生意****火爆,买烧饼的,买酱料的,简直是络绎不绝,杨端午也是累的不行,到了晚上,她累极还要和何湘捷一起做饭。
倪重阳总是很晚才回来。
这日,李如湮来作客,杨端午连忙迎进,李如湮说:“我也是吃完了晚饭,跟娘坐车去镇上,顺道来看看端午姐姐你的。”
“如湮,你也要常来做客才对。”杨端午把饭碗撤了,奉上果品茶水,和李如湮坐下聊了一会儿,李如湮说:“端午姐姐,这是我做的刺绣,送给你的。你看看喜欢不喜欢。”
杨端午接过,见刺绣上是一对比翼双飞的鸟儿,做工精细,针脚扎实,很欢喜:“多谢如湮,绣了这么好的帕子给我,日后我可要随身带着了。”
李如湮然后起身:“娘在村口等我呢,我也要走了。”
“这么晚去镇上做什么呢?”杨端午随口问了句,一面亲自送她出门。
李如湮说:“是去谢家九小姐宅里,她这两日旧病复发,需要人照顾,我娘是个热心人,因为和谢家也算朋友,就带着我去。”
李夫人这么做,无非是想攀上谢家这么个权势,好日后为她的儿女多谋条路罢了,杨端午可以理解。
正
李如湮说:“怎么姐姐不知道吗?”
杨端午笑道:“谢家的事,莫非我应该知道?我有千里耳不成吗?”
“那也不是,这两日,我听我伯父说,倪公子天天都在谢姑娘的宅子里,医治到很晚才走的。我以为,倪公子告诉姐姐了呢。”李如湮说着,却见杨端午忽然失了神,愣在那里,又叫了一声:“端午姐姐,我走了。”
“哦,好走啊。我就送到这里了,路上小心。”杨端午热络地说道,转身回去。
杨端午坐在床边的竹椅上,一只手放在膝盖上,另外一只手撑在下巴上,难得露出一副悠闲的样子。
可她的大脑,却在飞速转动。
原来倪重阳这两日,是去谢府专门给谢花宝看病了。
谢花宝她是见过的,才貌自是无双的,家世又高,大铭朝任何一个男子都想娶这样的女孩子。当然,偏偏她又是林安夜的未婚妻。
杨端午是很不在意男人的,或者她总故意表现出不在意的样子,因为她害怕受伤。可如果结婚了之后,她却是会变的很在意。
“重阳哥哥不是去镇上行医吗?他和我说都是呆在店铺里的,怎么会都呆在谢家宅子里呢?”她第一次,感觉到不安全感。
因为是首次去镇上工作,杨端午怕倪重阳不熟悉,每次回家,都会问他在镇上做了什么,有什么难题,所以倪重阳也会都回答她。可是倪重阳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去谢宅看病,并没提到整日呆在谢家。
正想着,倪重阳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