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天庭都在围观老子谈恋爱 番外篇完本——by扶苏与柳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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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幕在那之后几乎成了惠帝的梦魇,他日日从被人扼住喉咙无法呼吸的紧致感中醒来,大汗淋漓,终于不得不面对这样一个现实。
他虽是人间的帝皇,也不过是个凡人。
这现实像是把锋芒毕露的宝剑,几乎不曾将他的心脏都血淋淋地剜出来。他盯着那昏黄的铜镜千万次的想,他才是这黎民百姓的主人!为何,为何便没有那样令人恐惧的力量为自己所用?!为何没有那些个天神展现出力量来,帮着他扩疆土打天下,一揽这大好河山!
天子一怒,流血漂橹。那老道士却并不惊慌,只沉沉俯下身去:“陛下息怒。”
“老道虽无十分把握。却也有七八分了,还请陛下一听。”
惠帝的胸脯不断起伏着,他的一只露在外面的手不停地抽搐着,他深吸了口气,终究是在案后坐了下来。
“你且说来,朕听听。”
老道士不疾不徐道:“驸马身上祥光遍洒,以天眼看去,自有通天一股祥瑞之气。老道斗胆猜测,只怕是天上白泽此番下凡而来,实乃我大庆之幸啊!”
他这番话出口,惠帝却如同被一道从天而降的巨雷轰了个五雷轰顶。半晌,他方惨然笑道:“白泽?”
老道深深低下头去。
惠帝蓦地开口大笑起来,笑的几乎要喘不上气。笑完后,他慢慢开了口,问道:“你说,这白泽是来匡扶哪颗帝星归位的?”
这事已然再显然不过了,老道士知晓惠帝已经不是再问他,因而只是闭了嘴静默不言。
“你怎么不说了,你怎么不说了?”惠帝又笑出了声,“白泽,哈哈!他不是来帮助朕的,却是来帮朕的好女儿来推翻朕的!朕早就说,昭宁是最像朕的一个孩子了,果真是像朕啊,这份野心,当真是与朕分毫不差!”
他的眼神一下子阴厉起来:“若早知有今日,朕早就,朕早就——就该在她一出生时,就掐死她!”
说这话时,他不知为何,忽的记起了那小小的一团第一次被放入他怀中时。他抱着本朝的第一个公主,欣喜的捏着那软绵绵的小手,发誓要与她世上最贵重的宠爱——可是这段回忆很快便被他从脑海中抹去了,那个天真烂漫、跟在他身后软声撒娇的女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眸中燃着野心的篡位者。
“陛下!”老道忽然厉呼道,“此乃天意,绝不可逆天而为——否则我大庆之国运,当毁于旦夕之间!”
“什么逆天而为?”皇座上的人颤颤巍巍立了起来,殿外的日头将他身上拉出了长长的、长长的阴影,老道一下子眯起了眼,觉得那似乎是从惠帝身上蔓延开的长长一滩鲜血。他心内已有了些不详的预感,忙开口劝道:“陛下——”
“朕便是天!朕便是这天!”
惠帝癫狂地仰天长笑,嘶吼着,青筋爆凸地叫着,“朕便是天,何来的逆天?!”
老道士终于知晓那不详的预感究竟来自何处了——惠帝的整条手臂,都在以一种令人心惊的频率战栗着,而这种战栗很快便向那明黄色的人影全身袭去。老道士心头大惊,他忆起前些日子觐见惠帝时,惠帝将手藏入袖中的情景,终于有了最后一个猜测。他再也顾不得许多了,厉声叫道:“来人,快来人!”
“朕才是天命所归!朕是皇帝,朕是唯一的皇帝!”
“朕是——”
大群的宫女太监涌入了大殿。他们惊呼着,不安着,冲过来扶住了他。一张张漂浮着的面容在惠帝眼前晃动着,像是地狱中群鬼的呼啸,而他拿手拂过脸边,终于知晓了是什么让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血。
满手鲜红的血。
他嘴角汩汩向外冒着血液,终于浑身一瘫,像是一座不堪重负的大厦,终于昏昏然彻底倾塌。
第114章 113.01.27
大庆明历年第七年。
明黄色的绮罗帐于这一室明明暗暗的阴影中飘飘荡荡, 满室皆是略腥甜的血腥气味, 小宫女连着往香炉中插了三把百合香, 还是掩不住这令人心生不安的味道。闭上眼,几乎都能看到一大朵一大朵血色的花绽开的场景。
这个登位不久、年轻有为的帝皇,就就沉睡在这明黄的帷帐之后。帷帐水一般漂浮起来, 上面那条绣的雄伟的龙也就随着这水活了过来,于空中缓缓飘动。
皇后不在,周贵妃也不在。在这样病重的时刻,他身边只有个年岁尚小的小宫女,扎了双鬟, 在看见他嘴角缓缓溢出的鲜血时, 只会惊呼着要叫太医。
叫太医已经没用了。
惠帝哆嗦着嘴唇, 想要叫住她,然而事实上他只是从喉咙中挤出了几句断断续续的嗬嗬声, 像是破烂不堪的风箱中发出的噪音。
他费力地睁着混沌的双眼, 痴痴盯着那条缓缓飘动的龙。
朕是......朕是真龙天子......
一只纤纤素手忽的将这帷帐慢慢掀了起来, 露出一张芙蓉花般娇艳的面容来。额间点着一点水仙花钿, 愈发让这张本就倾国倾城的面容蓦地鲜活起来。
“贵妃娘娘——”小宫女显然是惊到了,忙手忙脚乱过来请安,“您——”
姿容华贵的贵妃缓缓挥了下手,将她遣下了。她亲手接过了那碗药液,慢慢的用小调羹搅着,看着那微棕色的药液发出袅袅的白雾来。
半晌后,她忽的轻声笑了声,像是怕将那树枝上的鸟儿惊飞了般轻声细语道:“陛下,如今,您可有臣妾当年的感受了?”
当年那个娇艳的少女心中含春,静待着那个已说好了夫君上门来娶她过门——
可是那一天,她日日等夜夜盼,生生盼了这许多年。
再也没能盼到过。
那个信誓旦旦的男子,终究是为了那至高无上的、令人心醉神迷的位置,彻底放弃了他曾经心悦的女孩儿。
惠帝断断续续地喘息着,努力瞪大自己已然浑浊的眸子,他忽然从方才那轻柔的语音中,得出了一个令他心惊胆战的结论——
不是昭宁。
不是昭宁!!!
汹涌而来的波涛翻卷的让他几乎要窒息,他战栗着颤抖着,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周贵妃却已经没有了听的兴致。她懒洋洋伸手理了理鬓发,随即踏步走来,在惠帝惊恐的目光下,于这龙床边翻找起来。
就在枕下,她终于摸到了一个小小的凸起,按下去却是一个机关——出来的是个只有巴掌大的紫檀木雕九龙纹机关盒,打开来看,分明是一尊晶莹玉润的玉玺。
“你看,陛下,我有多懂你——”周贵妃面上溢出一丝诡异的笑来,慢慢把那传国玉玺捧了出来,看着那日光在那上好的和田玉上折射出千万种光彩来,“你一直要把这些个令你觉着不放心的东西随身带着,眼下你躺在床上不能动了,这玉玺也就跟着你一处到这床上来——陛下,臣妾说的可对?”
惠帝眸子中的色彩逐渐变为了灰暗的,他哆嗦着嘴唇,终于意识到面前这个自幼与自己相识的人究竟有多么懂自己,甚至连每一个微小的习惯都铭记于心。而可怕的是,他却从不清楚、或者说没有那个闲暇,去关注这样一个妃子的喜怒哀乐。
他在对方眼中几乎是透明的,可他却对真正的敌人毫无所觉。
这才是真正令他觉得惊恐的东西。
周贵妃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便不再在这处多待。她急匆匆的要去筹谋大事,那里知晓就在那层层帷幕之后,又有另一个人影慢慢踱出来。
那是一双皂青色的道靴。
“陛下。当日老道与您说的话,您可有主意了?”
躺在龙床上的人极缓慢、极缓慢地眨了一下眼。
明明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甚至无任何含义的眼神,老道士却瞬间便心领神会,将自己的腰深深弯了下去:“谨遵圣命。陛下,您这是做出了一个正确的抉择啊。”
无论是正确或者不正确,于这个躺倒在床上早已行将就木的人,似乎都已经是无甚关系的了。他只能细细地、破碎的喘息着,努力地睁开自己的浑浊的眼。
“剩下的,都交与老道吧。”
这一晚,注定是无法平静的一晚。无数诡谲奇异的云于空中翻卷着,翻出千万种瑰丽多姿的色彩。夜风于梧桐间呼啸而起,隐隐有冰冷的兵戈颜色于夜色中一闪而过。
惠帝休息的勤政殿一夜灯火未熄,待到天色将明之时,终于有什么人从中缓步踏出来,大皇子的面容上情不自禁便浮现出了丝笑意。他颤抖着手从那小太监手中接过传国玉玺,难掩心中的激动,将这尊色泽莹润的绝世玉玺高高捧起来,威严向这天下世人宣告道:“我,是新一任的帝皇!”
昭宁公主一半面容都隐在了这葱茏的花木的阴影之下,她并未说话,只是淡淡扫了这里诸人一眼。
“怎么可能!”二皇子的面目猛地狰狞起来,向前跨了一大步,狠狠揪住了大皇子的领子,“孤才是真真切切的嫡子!你,你不过是个庶长子——”
“大哥,”昭宁浓密的睫毛扇了扇,“父皇忽然病重,我们皆不能入内,甚至这两日连父皇的面也未曾见过——如今忽然便传出来了个传国玉玺,只怕不太可信吧?”
“这里哪有妹妹说话的份儿?”大皇子冷声笑道,猛地将二皇子拽着他领子的手扯开了,“妹妹不过是个女流之辈,当日领兵打仗已是荒唐至极,如今,居然连这皇座都想染指么?”
“何来的染指?”
忽如其来的声音令众人的目光皆聚集了过去,那是个穿着皂青道服的老道士,雪白的胡须一大把,双目炯炯,看上去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他一把将手中明黄色的卷轴展开了,朗声道:“御前总管何在?”
“在此处!”
于总管从人群中缓步迈出,将那圣旨慢慢展开,提高了声调大声念道:“有女昭宁,沐天之德,承仙之恩,有功于社稷,有利于百姓......虽为女子之身,却具龙凤之才,堪为一任帝王!”
堪为一任帝王......堪为一任帝王!
这句话仿佛是从天而降的一道霹雳,瞬间将这站着的众人惊了个目瞪口呆。连带争锋相对的大皇子与二皇子也慢慢转过头来,那其中满满都是某种奇异而无法置信的色彩,还有难以言喻的惊诧与狠戾。在亲眼见证他们这双染满血丝的眼之前,昭宁从未想到过,有人的眸子里能承受住这样多种强烈碰撞的感情。
而她缓步踏上去,于众人的目光中慢慢下跪接了这一道圣旨,傲然扬首道:“儿臣,接旨。”
“这不可能!”大皇子一下子瞪大了眼,转向这里站着的朝臣,“昭宁她只是个女子!一个女子!一个女子不在房中绣花作画,难道你们还真要眼睁睁看着她登上皇位不成?!”
他不敢置信地一个个人看过去,而与他四目相对的朝臣都扭头躲开了他的目光。他们都在那日亲眼见证了昭宁身后火凤腾飞的一幕,于信奉神鬼之论的大庆而言,这样的神迹几乎已经是铁一样的证据。
这个人,莫说她是个有勇有谋的女子,哪怕她只是个世事不知的婴儿,有这样的神迹傍身,她也能顺顺当当的坐上皇位。更莫论她于社稷有功,于民间也颇有威望,除了是个女子,真是再挑不出一丝不顺心之处了。
而这一点,也因着她是有神明庇佑的人而不甚重要了。
这世间,又有几个人敢与天斗呢?
大皇子看了一周众人,见他们纷纷目光躲躲藏藏,忽的仰头大笑起来。他一下子拔出自己藏于衣袖中的宝剑,寒光闪闪直指昭宁:“既然你执意如此,就莫要怪大皇兄心狠了!这个位置,非属我不可!”
剑锋已然到了喉咙,昭宁却被另一人牢牢护到了身后。冷着脸的驸马伸出一只手,轻而易举便擒住了大皇子握着剑的手,冷冷地吐出令人肺腑生寒的四个字:“成王败寇。”
无数人影从他身后的道路涌入,皆是穿着甲胄的兵士,他们身上浸满了暗红色的血迹,一下子将这里的人围了个全乎。大皇子二皇子面色灰败,面对放在脖颈上的利剑,终于颓然放下了手。
已然是败了。
而此时,一轮新生的朝阳终于跃上了梢头,漫洒的金光驱散了最后一丝黑暗,将这世上魑魅魍魉都照的无处遁形——于这样的光芒普照之下,一个崭新的时代已然准备来临。
三日后,昭宁公主承袭帝位,国号为姽明。无数奇臣英才汇聚于此,而其中更为耀眼的,却是那些个女子的光芒。
后史中记载,此乃一个巾帼的时代。
第115章 114.113.01.27
昭宁登基第一日。
满朝文武皆仰头望着她, 史上第一位女皇庄严地坐在了那宝座上。她这日并未施太多脂粉, 眉间一点英气勃勃, 将最后一丝属于女孩儿的娇羞之气也悉数去了。望着这满朝乌压压的人头,权倾天下的女皇微启朱唇,做出了她的第一道反应:拿明黄色的衣袖猛地掩了一下嘴, 忽的便踉踉跄跄退了下去。
众大臣:......
这是怎么了?激动过头以至于连皇座都坐不好了?
他们彼此交换了个茫然的眼神,呆呆立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做些什么。片刻后,女皇却又若无其事回到了宝座上,只是眼神很是空茫, 嘴角似乎也有些抽搐。
下朝后, 贾琅及水溶被召进了宫。那里本朝第一位男后已然在等待着了, 他抱了个大红绫缎的襁褓,里面似乎塞了什么颇为圆润的东西。他紧紧抱着那包裹, 面上满是奇异的容光, 仿佛在抱着自己的孩子似的。
“皇后这是怎么了?”贾琅好奇地凑过来, “你怀中是什么?”
“你小心些!”白泽的眉头一下子便蹙了起来, 小心翼翼将那襁褓向下稍稍拉了一点,使贾琅二人能看清那其中究竟揣着何物。
那是一颗足有半个手臂长的、圆润洁白的、泛着莹润光泽的......
蛋。
“这是什么蛋?”头一次见这样大的蛋的贾琅也茫然了,“变异的鸡鸭蛋?还是恐龙蛋?”他眼神一凝,“总不会是外星人要攻入地球了吧?”
而且,这样大的一颗,只是看起来就觉得一定不太好吃......
白泽投给了他个莫名其妙的眼神,那目光中的含义表明他显然一个字也未曾听懂,否则他便不会只是如此淡定地坐在此处了。他只是专心致志抱着这个圆润讨喜的大蛋,拿手一下一下抚摩着那莹润的蛋壳,眸中满是脉脉的柔情。
“我儿子。”他略带骄傲地向贾琅宣告道。
“什么是你儿子?”贾琅茫然左右看了眼,这宫室中一个伺候的宫女也无,唯有他、水溶及帝后二人。他慢慢张大了嘴,惊道:“不会吧?”
白泽嘴角皆是压抑不下去的笑意,将大蛋抱的更紧了些:“会。”
“可是可是......”贾琅难得纠结了一把,求助似的看向嘴角含笑的白衣神仙,“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人......难道不应该生个婴儿出来么?”
为什么会是一颗蛋啊啊啊啊!
一只手悄无声息搭在他的肩上,淡定自若的白衣神仙将人拉进了自己怀中,让他的侧颊微微磨蹭着自己胸口处的衣服暗纹,低声道:“天上的神兽皆为破壳而出。若是有了神兽的血脉,倒也算不得是什么稀罕事。”
贾琅默默地张大嘴,半晌后又闭上了。他艰难地组织了半日言辞,方在口中艰难地挤出来一句:“所以,陛下今日是......”
一直撑着额头的热腾腾新出炉的当今圣上表情也很是迷茫。她的面上混着极度的不可思议与欣喜,令她的面容都有些扭曲了。昭宁将面颊都藏在袖子后,喃喃道:“朕当时只是觉着有些身子不适,有点作呕......”
哪里知晓只是去了次净房,便直接产出了颗蛋来。若非她在战场上练出来了些眼疾手快,这蛋说不定便直接掉在地上摔了个粉身碎骨。
只是饶是如此,这事的发展也完全出乎了女皇的意料。她咬着嘴唇定定盯着自己的孩子,默默接受自己突如其来便成为了母亲的事实。
“要孵多久?”贾琅摸着下巴绕着白泽走了一周,“还得寻个什么方法,将这件事支吾过去才是。”
“作为参考,”白泽终于从刚为人父的欣喜中脱身出来,面色猛地一肃,“当日我......不,本宫出生时,孵了整整七七四十九年。”
众人的面色都颇为整齐的一变。
“这不成。”贾琅很忧虑,“等这孩子出来,陛下也都六七十了......那个时候,只怕这孩子的身份便很是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