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不设防完本——by长虱子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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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有helloKitty的秋衣~~
第21章 21
江鸿羽最近沉浸在和陆晓甜蜜的氛围中过了几天低调的太平日子,几乎快忘记自己不太着调的过去。
他处理事情有些暴躁,下手也狠,结仇的人不少,可是他妈的,他也压根没想到世界小到在B市这个小羊肉馆里也能碰到不对付的人。
江鸿羽放下手里的杯子,眼神比外面呼啸的寒风还冷,“蒋……老师”后面俩字儿,他几乎是咬着后牙槽吐出来的。
陈楠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但是多年自由搏击练下来,比赛打了这么多场,男人间那种挑衅的气味他重感冒都能嗅出来,眼皮一撩,神情也狠厉了起来。
牌打气质,狗咬怂人,谁怕谁就输。
面前的男人二十七八左右,剪了个板寸头,长相腻人,看着有些能打,浑身的肌肉似乎马上要从黑色的紧身呢大衣里面蹦弹而出。
“没想到还能再次碰见你”,蒋云甫扬着下巴,笑得有些不怀好意,阴阳怪气地说,“挺有缘,慢慢吃,待会叙叙旧。”
说完转身进了旁边的一间包厢,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进去后没有带上门,江鸿羽视线扫进去,里面至少有七八个和他同样身量的男人划拳划得正嗨。蒋云甫坐下和他们说了几句话,门口几个人明显也回头用眼光轮了他们这桌好几圈。
当然,不是什么善意的打量。
“操”,江鸿羽骂了一句,“陆晓,你赶紧带小鱿鱼回酒店,出门左转那可以打车。”
“蒋云甫?”陆晓皱着眉问。
“嗯。”江鸿羽看了陈楠一眼,“和我一起断个后。”
苏又榆放下筷子,盯着陈楠。
陈楠掏了根烟,叼嘴上,“Y市搁这儿离了多少杯优乐美你知道吗?回去后,去庙里拜拜佛,这运气,我就服你。”
江鸿羽笑了笑:“人生,有一次运气碰到准头,就够了。求太多,老天不答应。”
陈楠摘下苏又榆头上的棒球帽,帮他捋了捋快要扫到眼的刘海儿,再给他戴上,“没吃饱吧。和你陆哥先回去,回来给你带夜宵。”
陆晓面色微沉:“报警吧。或者让小乔来接。”
江鸿羽在桌下拍了拍他的手:“人都没动手,报什么警。再说叫小乔来,万一这孙子尾随我们到宾馆,我们是无所谓,骚扰到其他人考试就不好了。”
“行了,我们也不是练的假把式,打不赢就跑,自保不成问题”,陈楠安抚陆晓,“你和小鱿鱼在这,我们还得分心,大家都脱不了身。”
陆晓盯着江鸿羽,在桌下握了握他的手:“半个小时没回来,我就报警。”然后拉着苏又榆就出了门。
苏又榆被陆晓扯着往前走的同时,扭着脖子往陈楠的方向看,就算被帽檐挡着,那双眸子也亮得惊人。
陈楠扇了扇手,示意他赶紧走。
“行了,演十八相送呢”,江鸿羽拿出火机把烟给他点上,“赶紧抽,他们起身了。”
陈楠深深吸了口:“他妈的。”
乌泱泱一群人从他们桌走过,还吹了几声口哨,然后就杵店门口站着,虎视眈眈盯着里面,蒋云甫皮笑肉不笑坐江鸿羽对面:“出去聊聊?”
江鸿羽还是低估了蒋云甫的无耻和歪脑筋,一出门直接把他俩架到餐馆后一条死巷子里,压根没地方跑。
蒋云甫手里掂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棒球棍儿:“江鸿羽,事儿我也不想闹大,我工作到底因为你丢的,你挨我十棍子,你小男朋友我就不动了。”
江鸿羽握着拳,脸色铁青。
“我操,这丫就是那吃小孩儿豆腐的人渣?”陈楠火蹭地就起来了,“你以为是个人就和你一样,收起你那恶心的爱好吧谢谢您嘞。”
“人渣?恶心?”蒋云甫啐了口在地上,“他和我一样你知道吗?”
话音刚落,江鸿羽拳头就抡他脸上了:“谁他妈跟你一样。”
后面几个人压根没想到江鸿羽在人数如此悬殊的情况下还会反抗,愣了一秒才压了上来。陈楠来不及思考蒋人渣的话,江鸿羽动手的下一秒他本能就一起冲上去压住了往下倒的蒋云甫,迅速在他肚子上揍了一拳抢过了棒球棒。
巷子里乱做一团。蒋云甫带的人虽不是练家子,但都是身材结实的汉子,拳脚直接上来,陈楠还没爬起来,硬生生抱着头挨了好几下。江鸿羽也好不到哪里去,两只胳臂被人架着挨打,腿却没歇气地踢了旁边一个人的膝盖弯儿。
陈楠拼命拽住棒球棍儿,那群人也只顾往他背上踢,没注意他手上的动作,他咬着牙往揍他那群人腿上一挥,趁着空挡赶紧直起身,直接朝夹着江鸿羽那两人的胳膊砸了下去,后背留给对方,被人从后抱着往后拉,江鸿羽眼睛发着红,直接撂倒了跟前两个人,一脚踢陈楠背后那人腿上,那人才嚎着松了手。
蒋云甫被江鸿羽一拳抡脸上本来就泛着晕,陈楠的一拳头实打实下来,俱乐部的老教练都得倒地十秒,更别说陈楠用了十一分的力直接打他胃上,现在还搁地上□□着。
没倒下的四个人这才认真对待起面前这俩小孩儿。哪个男人被人按着打不激发点血性,之前可能只是想帮朋友出出气凑个场,这下才实打实动了怒。
后面被江鸿羽撂下两人也撑着身起来了,吐了两口嘴里的血水。前后夹击把两人往墙边堵。
陈楠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瞬间还挺想笑。和剩下这几个人的仇恨实在来的莫名其妙,整个过程中,除了开场蒋人渣哔哔了几句,剩下的拳脚相向连句台词儿都没有,只剩下闷哼声、骂娘声、肉体撞击声儿了,比他妈看片儿还无聊,陈楠直接乐了出来,一群人都停住了脚步,看傻逼似的瞧着他,包括江鸿羽。
“各位大哥”,陈楠摸了摸鼻子,“冤有头债有主的,咱们也没什么血海深仇的,等会别打……”脸字还没说出口,就听见巷口处传来了警笛声儿。
剩下的人看了两人一眼,驾着地上的蒋云甫从巷口侧边的一个巷道里快速消失了。他们本来也没存走这几个小孩儿不报警的侥幸心理,就只想快速收拾了人跑路。
等人走了江鸿羽才弯下身子抱着肚子。
“你也赶紧走”,陈楠从兜了拿出烟盒,都扁了,勉强选了一根点上,“你这脸上还挂着彩,我跟着回去做个笔录,反正我闯祸也习惯了。”
“我的锅还需要你背”,江鸿羽蹲在那笑了,“也是我连累你了,我就是不想报警,麻烦,牵扯太多。”
陈楠皱着眉:“别闹,那还是我叫你们出来吃饭的,我没责任?我们没监护人,肯定得让小乔来领人,你现在这情况,别在C中折腾了。再说,又不是我们找事儿,最多被小乔教育教育。”
“我担心的根本不是这事儿”,江鸿羽抢过他手中的烟抽了两口,“小乔这菜鸟老师,学生在他眼皮字下从宾馆跑出来出了事儿,你知道这传回去学校多严重吗?我自己的恩怨连累人我挺过意不去。”
陈楠蹲下揽着他的肩:“连累我你倒挺好意思。”
两人正勾肩搭背升华革命友谊,都没发现警铃都停了半天也没人走进来。
“有点不对啊。”陈楠把江鸿羽扶起来往巷口走。
走到大马路上才瞧见陆晓和小鱿鱼正蹲边上守着。
陈楠顿时乐了:“怎么办到的啊。”
陆晓摇了摇手中的警报器:“刚刚路口买的。”
然后转头对江鸿羽说:“十块一个,给报销吗?”
小鱿鱼从陈楠一出来就猛地站起来盯着陈楠的脸瞧了又瞧,琥珀色的眼睛里一眼望去都是担心。
“好了,我没事儿”,陈楠在裤子上擦了擦手,捏了捏他的脸,“把帽子摘下来给老江。”
回头就瞧见陆晓正扳着江鸿羽的脸检查伤口。陈楠看着他眼里的担忧缱绻和江鸿羽垂眼浅笑的温柔,之前好几次刚要转过的弯卡在了一个微妙的位置,他想拐过来,可是他不知道自己拐过来接下来该怎么办。
直到上了车回了房间,他还有些恍惚。
第22章 22
没有人天生会处理环境带给自己的伤害。
也没有人教过陈楠。畸形的家庭环境让他形成了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他有一个自己的圈。
对圈外的世界他漠不关心,生冷又强硬;而圈内人都划入了他的安全区,他随心所欲,全然信任,只有真心交付,从未有过猜测揣度。
可是感性世界从来没有一条界限是清楚明朗到条条框框。他被安全感这个盲区麻痹了太久,导致很多东西,看得不真切。
当脑海内陆晓和江鸿羽相处的日常点滴和那些诡异的细节慢慢如散沙聚集在一起,那个逐渐成型的陌生轮廓让他慌张又惊恐。
任何真正的尊重与理解,都是建立在对事情本身的认知上。
而这个概念离他太远,他有限的人生经验里没有一种处理方式让他可以对这件事作出一个反应。
世界上的任何一对同性恋之前对于他来说都可以无所谓,可以口头上接受,包括苏铭和小鱿鱼父亲的关系,那是因为这个群体始终没有出现在他的保护圈内,对他的生活不会有任何影响,他没有权利去干涉别人的性取向,也没那个心思和精力。
他心里真的认同吗?他压根从来就没深入想过。
而当这样的情感正发生自己两个朋友身上,他便失了心魂。
恶心吗?他绝不会这样去看待陆晓和江鸿羽。
不接受吗?这是他如同家人一般的朋友,是他在这个世界苦苦挣扎的救命稻草,是他的光,他要怎么放得开。
接受吗?怎么去接受?他不知道。
还能像以前那样吗?可是兄弟变成了情侣、爱人,他自问无法泰然处之。
到底怎么做,才能算是“正确”的?
他不知道。
陆祥之知道了怎么办?他俩以后怎么办?
他不知道,他统统不知道。
他可能唯一确认的一点就是,以他对这两人的了解,这绝对不是冲动或者好奇下滋生的感情。
陆晓是一个清醒自持、认真通透、非常明白自己要什么的人;而江鸿羽,太狠太决断,他舍弃一切,单枪匹马来了C市。
他们的感情怎么阻拦,或者换句话说,谁能拦下来。
可真要接受吗?到底要怎么去接受。
他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了解这两人。
万一这两人分手了又怎么办?
陈楠觉得自己的理智都被浴室里的热气蒸腾掉了,浑身发软,脑袋也晕乎乎,直到陆晓敲门,他才关了水,穿上衣服别别扭扭走出去。
坐在房间地毯上吃夜宵的两人还不知道,他们在陈楠的脑子里都快过完一生了。
见陈楠走出来,小鱿鱼挪了个窝给他。
“给你点的馄饨”,陆晓说,“喝的饮料你自己选吧,随便买的。”
陈楠嗯了一声,舀了一个馄钝喂嘴里。
“不烫吗?”小鱿鱼看了他一眼。
“嗯?”陈楠。
“你怎么心不在焉的。”陆晓一边说一边把面里的生菜挑出来放江鸿羽碗里。
是啊,陆晓不喜欢吃生菜,以前和自己吃面的时候都是把它留碗里。江鸿羽来了后,自然而然就变成往江鸿羽碗里夹。
以前自己哪有去注意这些,就算瞧着了也没多想。
陈楠看得一愣一愣,看来兄弟和媳妇儿还是有区别的。
江鸿羽?媳妇儿?好像不怎么对?
想哪去了!?
陈楠摇了摇头,赶紧拉自己回魂:“浴室里待太久,有点脱水。”
江鸿羽从旁边袋子拿了一水瓶拧开递给他,他右手的皮肤下还有些血管破裂的小红点,是刚刚揍人时留下的。
陈楠看了看他的脸,额头上有两块擦伤,简单处理了一下贴了两块防水创口贴。
“你身上没事儿吧,等下擦点药膏。明天记得戴帽子。”陈楠说。
“嗯”,江鸿羽答,“还有一管儿药放你床头柜了,等会记得擦。小鱿鱼提醒他,不然准得忘。”
陈楠神思不宁,食不知味,吃了几口说:“我去楼梯口抽支烟。”
走到走廊尽头安全出口门的楼梯里时,他才发现自己换了衣服,烟和打火机一样也没拿。
“我操”,刚转身就瞧见一颀长的身影站门边,“我操,能不能出点响儿!”
陈楠不知道为什么这股火就烧了起来。
江鸿羽把烟和打火机挨着丢给了他。
“谢了。”陈楠接过烟抽出一根给自己点上,他听见了烟草燃烧的声音。
“知道你每次一紧张,就要抽烟吗?”江鸿羽突然说。
陈楠笑了笑:“你是第二个这么说的人。”
一阵短暂的沉默。
江鸿羽:“你知道了。”
陈楠没回答。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
“其他话我不多说”,江鸿羽的声音又低又沉,“就一件。陆晓没想瞒你,他本来打算考试后找你聊,你给他点时间让他自己说出来。”
陈楠声音发闷:“你也给我点时间。”
江鸿羽笑了:“不劝劝?”
陈楠吐出的烟圈氤氲在黑暗中:“有用?”
“没用。”江鸿羽乐了一会,又收起了笑,“我没想逼你,不过我挺想你接受的。我对很多事很多人都可以无所谓,但不包括你。”
陈楠又一阵没说话。
“我其实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你知道吗”,陈楠走到江鸿羽面前,背后靠着墙,“我就听说过,没想着身边这么亲近的人也能是。我其实不太懂。”
“让我缓缓”,陈楠垂着头,“吃个粽子都得消化半天,你总不能让我吞个炸弹下去马上就给你放出个烟花屁来吧。”
回去的时候小鱿鱼在卫生间洗澡,陆晓正收拾着残羹剩饭。
和江鸿羽聊了几句,他最初的震惊慌乱已经缓和了不少。江鸿羽还是那个江鸿羽,陆晓也还是那个陆晓。谁就规定他俩之间的关系一定要是自己自以为的想象中那样?
慌乱散了不少,担心忧虑却又萦绕在心间。连他都对这一份感情的反应都是如此糟糕,以后他们将会面对如何举步维艰的境地。不管江鸿羽想在他面前表现得如何坦然自若,那语气中的斟酌早就暴露他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内心。
可是陈楠没法儿骗他,他如果不能真正认同,又如何与他们并肩作战,在他们的一隅小天地中撑起一个角。
陆晓又唠叨了一遍让他记得检查身上的伤和擦药,才被江鸿羽拉回了房。
他坐在地毯上靠着床,呆了好一会,直到小鱿鱼洗完澡出来,才回过神。
小鱿鱼的头发湿哒哒的还滴着水,整个人身上都带着雾汽儿。
陈楠皱了皱眉站起来,从卫生间拿了根毛巾让他擦擦头发。
苏又榆胡乱揉了两下又扔在一旁,蹲在行李袋面前翻东西。
陈楠叹了口气,拿着毛巾蹲在他后面帮他擦。
“找什么呢?”陈楠问。
“眼罩,有光我睡不着。”苏又榆在行李袋里扒拉着。
小鱿鱼的头发很柔软,发量却多,陈楠擦了一会,抓了一把,还是湿润润的。
陈楠站起身去卫生间的柜子里看了半天也没瞧见吹风,出来翻了一圈才发现在床头柜。
小鱿鱼还蹲行李袋那儿,陈楠一把把他薅床上坐着,把吹风插在床头插座那儿,坐在他身后帮他吹头发。
吹完又揉了揉:“好了,眼罩没找到就不找了,房间里的窗帘应该是遮光的。”
他走过去把遮光布和外面那层窗帘纱都拉上了,回头对苏又榆说:“关灯试一试。”
就灯熄灭的那一秒,他感到了眼前一黑,紧接着下一秒就瞧见了小鱿鱼脸上斑驳的光影,和他那双与光影相得映彰的浅棕色瞳孔。
城市的灯火透过镂空的花纹投射在这个房间,隐约和某个电影场景里的画面有几分相似。
陈楠心里憋着事儿,静静躺在床上,一会儿放空,一会儿又开始操心陆晓和江鸿羽。隔壁床的小鱿鱼也不知道翻了多少次身,还没消停下来。
陈楠已经数不清自己今天叹了多少次气,翻身下了床,缩到隔壁床,爬到小鱿鱼身旁。他侧躺着身子,一只手轻轻覆上了苏又榆的眼睛。
“睡吧。”陈楠放低了声音说。
苏又榆的睫毛从他手心扫过,然后轻轻“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