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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侯爷完本——by醉笑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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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大夫转身从画秋那头接过笔墨,执了笔在纸上笔走龙蛇的写着什么,口中道:“大约是老天心疼夫人,想让夫人少受些苦,所以这次没让夫人怀着的时候再遭那么些罪罢。”写完了,搁了笔,将方子递给沐春而后笑道,“这是安胎的药,拿去抓给夫人喝了。头三个月胎儿还不稳,虽然说夫人不是第一胎,但是总须得小心一些。”
沐春笑吟吟地点头应了一个“是”,赶紧将药方接了。
“既然如此,那在下今日就先行告辞了。”何大夫起身,朝着众人行了一礼,背起了药箱便道。
白氏应了一声,正准备遣画秋送一送何大夫,话还没出口,洛骁先笑着抢先道:“娘,我去送何大夫出府,您就在这里好生歇一歇,待会儿我再去叫厨房熬点米粥过来。这会儿你的身子可不是你一个人了的,不许再推说没有胃口不想用饭,若是将我的弟弟饿着了可怎么是好!”
白氏笑着瞥他一眼,道:“怎么,有了娘肚子里的这个,娘在你心里头就不重要了?”又道,“再者说来,你怎知晓是个弟弟?若是个妹妹你不喜欢?”
洛骁便笑:“自然不会。弟弟还是妹妹我都爱见着,正巧娘近来总说我和父亲不着家,想必是寂寞了。这下有个孩子陪着,娘也能开心些。”
这句话倒是真。平津侯本来公务就忙,如今洛骁也成日在外奔波,她一个当家主母,上没有恶婆婆,下没有复杂的姨娘斗争,唯一一个蹦跶的赵姨娘,她又瞧不上眼。且看在勇哥儿的份上,只要不闹得过分了,她也懒得与她计较。一来二去,整日呆在侯府里还真是有些寂寞了。
“行了,就你会哄我,”白氏心里舒畅,整个人的精神比之前好了许多,摆了摆手,道,“去送何大夫出府罢。”
洛骁答了个“是”,微微欠身做了个“请”的动作,将何大夫送出了屋子。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屋,及至山墙下,洛骁脚步忽而顿了顿,转头问何大夫:“我娘……”
何大夫闻言,只当是洛骁想问白氏情况,便道:“世子请放心,夫人虽然年岁大了些,但是身体底子还是很好的,胎儿也健康。日后只要精心养着,再请个有经验的稳婆在旁看顾,即使生了孩子也不会给侯夫人的身体造成太大的负担的。”
这话说出来,洛骁提着的心放了一半,只是不能与人言说的另一半却依旧是梗在胸口。暗自轻轻在心底叹了一叹:不过,自他重生以来,细数至今,由他直接或间接改变的事情还算少吗?——况且,他娘这次怀了身孕,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不会是一件坏事。
这么一想,洛骁瞬间又释然了,也不再胡思乱想,带着淡淡的笑将何大夫送出了府。
却说香桃那头回了刘姨娘的院子,刘姨娘正在椅子上正在绣帕子,见香桃回来了,抬头瞧她一眼,道:“这么匆匆忙忙的做什么?火烧眉毛了?”
香桃走到刘姨娘身边,道:“先头出门,碰见了侯夫人那边的沐春,见人正带着何大夫往那头赶,看样子侯夫人这肯定是病了。”
刘姨娘来了些兴趣,将手上的东西放下来,脸上浮出一丝笑:“我倒是席间怎生说是不同大家在一处吃了。本就瞧着她这两日精神似是萎靡,原来竟真是病了!”
说着便起身坐到了梳妆镜前,拿了梳子顺了顺发,对着香桃就道:“香桃,过来替我梳个妆。做主母的病了,我这做姨娘的不上门瞧瞧,且不是显得我不懂规矩了么!”
香桃似是也预料到刘姨娘会这么说,便也几步走上前,从她手中拿了木梳,替她理起妆来。
手上动作着,口中随意道:“对了,怎的不见小少爷?”
刘姨娘听起香桃提起这一茬,风淡云轻地道:“先前勇哥儿总是在我这里哭,左右止不住,便让他乳娘抱走了。这会儿应该是喂了奶水在乳娘那里睡了罢?”
香桃听了这话,微微顿了一下,只想着自己这才出去不足半柱香的工夫,勇哥儿就算是哭又能哭到哪里去。扫一眼镜子里将自己妆容整理得精致的刘姨娘,心里觉得这样不大妥当,犹豫一瞬,委婉道:“只是,若是姨娘一直让小少爷呆在乳娘那里,怕是不太好罢。”
刘姨娘选了支珠花递与了香桃,蹙了蹙不耐眉道:“你当我不想自己带勇哥儿么?那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的心肝宝贝!只不过,勇哥儿也太闹腾了,在我手里一哭就不停,我又能如何?也就是放在她乳娘那里我能得一会儿清闲!”
——这不就是勇哥儿不亲你这个做娘的了么!
香桃心里这么想,到却也不敢说出来,只怕说的多了,反而让刘姨娘这头不待见她了。手上的动作倒是加快了,理妆完毕,将东西收了,问:“姨娘可满意?”
刘姨娘点了头站起来,嘴唇一抿笑着扯了扯手里的帕子:“走罢,去白氏那头瞧上一瞧,这究竟是怎么个病法!”
画秋听到敲门声忙走过去开门,探头一瞧,见是刘姨娘和香桃两个,原本来着笑意的脸登时就拉下来了,推了手就想把门关起来。香桃却上前将门抵了,皱眉道:“姨娘听说夫人病了,本都准备歇息了,却还特意起了过来问候夫人一声,你这是什么意思?”
画秋冷笑一声,道:“是够特意的,不过左右姨娘有心,就请姨娘再特意地回去一趟罢。我家夫人无碍,用不着看!”
画秋这一番话落在刘姨娘眼里,就更加落实了白氏确实正病危,瞬即也上了前,正待对那边说些什么,却听到屋里头传了个声音。
“画秋,来了什么人?”
画秋手上推门的力道小了些,有些忿忿地扭头道:“回夫人,是刘姨娘。”
“刘姨娘?”那头白氏声音似是有些疑惑,随即一阵窸窣声,只见一美妇人缓缓撩了布帘子走出来,看了画秋一眼,示意她开了门。画秋满脸不乐意,却还是让开了身子,将路让了出来。
白氏透过门淡淡地瞧了一眼刘姨娘,随即转了身,道:“外头冷的慌,姨娘进来说话罢。”
刘姨娘看着白氏那一眼竟像是要将自己看穿一般,不由得就有几分怵,只是这时候却也不好再退缩,连忙带着香桃走了进去。
白氏坐在铺了厚绒的美人榻上,见刘姨娘跟了进来,便问:“不知姨娘今日来是为的什么?”
刘姨娘见白氏面色如常,没瞧出来什么病色,心下嘀咕,面上只勉强一笑,道:“只是听着下面说夫人病了,心中担忧,便想着过来看一看。”
说话间,那头沐春断了一碗浓黑的汤药来,见着香桃和刘姨娘,眉头一蹙。
先前刘姨娘心底还有些虚,但是瞧着沐春手上的药,底气却又足了。瞧着白氏将药端在手里,便问道:“只是不知道夫人这是——”
白氏垂眸吹了吹那汤药,淡淡一笑,道:“却不知半柱香前我方请了何大夫,这会儿刘姨娘的院子里竟然都听见动静了。姨娘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呢。”
白氏这话说的不软不硬,却让刘姨娘心中立即“咯噔”了一下。正想着要如何回话才显得不失礼于人前,却听那头忽而一道推门声,再紧接着,便是一道浑厚而熟悉的男声。
“——画秋,听说夫人病了?”
抬头一瞧,竟是平津侯回来了!
白氏一抬眼,见平津侯大步流星地向自己走过来,沐春在一旁忙拦住了,道:“侯爷这一身寒气,却也不暖暖,仔细冻了夫人。”
平津侯叹笑一声,反倒是赔了句不是,站在离白氏三步外,见她手捧了药,忙问:“夫人这是怎么了?”
白氏却不立即回答,只慢悠悠将药喝了,抬眸道:“侯爷怎么知道我病了?”
平津侯道:“回府时遇见了骁儿……”
“却是儿子说的。”洛骁随着平津侯也进了屋,只是脸上挂着笑,与白氏对视了一眼,带着几分作弄得逞的味道笑着说:“只是这病究竟如何,却要娘亲自己说了。”
平津侯见着这么个情况,隐隐约约知道不是什么噩耗,脸上紧张的神情也放松了些,待身子暖了,走到白氏身旁,替她将药碗接了,问:“到底是如何?”
白氏抿着唇笑了一笑,伸手捉了平津侯的手贴在自己尚且平坦的腹部,问道:“侯爷如今想要个公子,还是要个小姐?”
平津侯一怔,随即脸上闪过狂喜,他看着自己的手,似是想要动一下,却又仿佛怕会伤了什么一般,不知所措的全身反而僵硬了:“你……你……屛儿你的意思是……”
白氏点了点头,看着他的样子,随即取笑道:“侯爷你都是几次做父亲的人了,怎么竟还是如此,不过是有了身子,我又不是个瓷做的,碰一下坏不了。”
洛骁见着状,示意了一下左右,将沐春、画秋,还有刘姨娘两人带了出去。
刘姨娘手中的帕子被自己狠狠地绞在了一处,面色有些发白。一样都是怀了身子,对着她,侯爷从来就未曾有过这样狂喜得不知所措,温柔得恨不得将人捧在手心里的时刻。
十几年前白氏生了洛骁,她只当这是平津侯的第一个儿子,自然是要高兴些。可是,现在呢?她也为他生了一个儿子,怎么不见他对她如此温柔小意?
洛骁将刘姨娘的神色波动全部瞧在眼底,微微笑了笑,道:“天色已经这样黑了,却还让姨娘来我娘的屋子里跑着一趟,真是有心了。”说到此处,又微微顿了顿,道,“只不过,我虽然知道姨娘担心娘亲的身体,但是私以为娘亲如今需要的是静养。若是以后无必要,就用不得像这日这样过来探视了。”
刘姨娘嘴唇动了动,强笑暗暗反呛道:“倒是我听着夫人病了,一时间忘了其他,只顾着赶过来……却没想到反而落了错处了。”
洛骁却丝毫不介意这样力度全无的反呛,反而微微一笑,道:“姨娘知道就好。”正待转身离去,却又忽而转了头,道,“算算日子,三姐从侯府嫁娶出也快有一年的工夫了,却不知三姐那头过得如何?”
刘姨娘脸色惨白。
若是前一句还能算是提点敲打,这后一句可就是真真切切的警告,顿时心里的小心思全数都给收了起来,慌乱点头道:“很好的,很好的。”
“那便好。”洛骁点头,笑道,“勇哥儿我与娘亲也是极喜欢的,只是听说姨娘却反倒不怎么疼爱。若是姨娘真的嫌勇哥儿麻烦,待日后娘亲诞下麟儿,收入屋中一并养了便是。”
说罢,才与刘姨娘分开了。
刘姨娘呆愣地看着洛骁的背影,许久,有些瘫软地酿跄了退了半步软了身子。一旁香桃瞧了赶紧伸手将人扶了,她心中自然也是怕的,低低地便喊了一声:“姨娘,世子爷这是……”
刘姨娘这会儿却已经是被洛骁几句听起来风淡云轻的话吓破了胆,颤抖着唇摇了摇头,只低声道:“莫再在我这里嚼舌根了,还嫌我的麻烦不够多么!”
香桃被冲得有些委屈,但这个时候也不敢辩驳,只是好生将刘姨娘搀住了。
刘姨娘好不容易重新站稳,画得精致的脸上有了一丝苍老之意,摆了摆手,道:“回屋子罢!回去罢!”
香桃连忙点了点头,应了个“是”,紧步跟上了。
第90章 第九十章
转眼便到了四月。
二皇子闻人渚带兵一去阑泽就是两个余月,阑泽的□□虽是镇压住了,只是班师回朝的时候脸上却见不得什么喜色。
在早朝上受了德荣帝的赏,下朝后却是推了其余文臣武将对他的邀请。再看他眉头紧锁面色沉沉,瞧上去不像是打了胜仗,反倒像是吃了天大的闷亏似的。
闻人久同他一道下的朝,眼尾瞧见他低着头大步流星的从后头走上来,便稍稍停了停步子在金琉殿外的空地侯着,待那头走上前来了,才侧身开口对着他道了一声:“先前人太多,反而插不上话,这会儿正巧遇上了。”看着他道,“孤还未曾道一句恭喜,恭喜二皇兄此次出征顺利,凯旋归来。”
闻人渚也停住了步子,瞧了一眼闻人久,沉默好一会儿,笑了笑,半嘲讽地道:“带着训练有素的军队去跟大乾自己的子民去打,便是打胜了,却又有什么值得恭喜的呢?”
闻人久似乎是没有想到闻人渚会这么说,稍稍抬了眸子看他,淡淡道:“是以?”
闻人渚深深看着闻人久,轻声道:“有时候,我还真是羡慕平津世子——”话说到一半,却不再说了。虽说他并不像自己的母妃那般视闻人久为眼中钉、肉中刺,但是毕竟身在皇家,又非一母同胞,想让他待他如平常百姓家中兄弟一般也是不可能。
硬生生将自己过于外露的情绪收敛起来,拱手同闻人久告了别,径自坐了轿子回自己殿里去了。
回到自己的宫殿里还未呆上多长时间,却听得外头通报淑妃来访。遣了身旁的大宫女前去将淑妃和茹末迎进了屋子,这头上前便虚扶着她到椅子上坐了,随后低声道:“母妃今日怎么到儿子这处来了?”
淑妃没做声,眼角扫了一眼茶盏,旁边机灵的宫女见状便连忙将茶添上了。
茹末瞧了瞧闻人渚,便笑道:“二皇子是有所不知,自您两个月前去了阑泽后,娘娘就日夜牵挂着您,总是时时担忧您在阑泽可会遭了暴,民的毒手。一来二去,人都消瘦了不少。
今儿个早上娘娘得知您昨儿个夜里回来了,便就一直在风荷殿内等着,只不过等来等去,等得这早朝也散了,却还是见不着殿下人,娘娘想着大约是殿下有什么不便,是以便特意带着奴婢赶过来了。”
这话一说闻人渚也算是明白了——他母妃这是在怪他呢。
心下叹了一口气,却还是笑着将先前宫女沏好的茶双手捧着递到了淑妃手中,道:“这倒是儿臣疏忽了,还望母妃原谅儿臣这一回罢!”
淑妃斜睨了闻人渚一眼,伸手接了茶,浅浅抿了一口。这便是高兴了。
放了茶盏,将人拉到面前细细看了一遍,然后道:“我的渚儿受苦了!”说着,又恨恨道,“都怪那些无知可恨的愚民,好好的做什么造反,吃饱了撑的不成,连累我儿在外奔波操劳!”
闻人渚听了淑妃的话,带着笑的脸上笑意稍稍浅了一些,看着淑妃缓缓道:“若是他们吃的饱了,也不会有这一遭了。”
淑妃皱了皱眉头,似是没想到闻人渚会为了这个顶撞她,反问了一句:“什么?”
闻人渚在淑妃旁边拿了个凳子坐了,道:“阑泽受了灾,官府不但不拨款赈灾,还催着要加收春日田间的税赋。百姓们拿不出,纠集在一起去官府讨说法,谁知却叫那阑泽的县令给打死了几个——这下捅了马蜂窝,才渐渐演变成暴,乱事件的。”
淑妃听了这话微微一怔,侧头朝茹末看了一眼,茹末点了点头,与闻人渚屋子里的宫女、太监忙退到门前守着去了。
见身旁的人都在门前把守着了,稍稍将身子倾过去了些,蹙眉忙出声问道:“这话是谁讲与你听的?”
闻人渚苦笑一声,眼神里闪现出几许难堪来,道:“还需的谁讲给我听?这事儿在阑泽早已经不是秘密,也就是阑泽的几个当官的在上头压着,没敢给报到朝廷上来,写了个折子只道是流民暴,乱,请父皇派兵帮着镇压,将事情糊弄过去了罢了。”
淑妃微微抿了抿唇,有些犹疑地道:“本宫记着,那阑泽的县令……似乎是冯族的旁支?”
冯族乃大乾的一个大姓,可堪堪与南陵陈家所齐肩。在朝堂上足足占了一成,虽未出什么权倾朝野的大臣,但是却也不可小觑。
而且更重要的是——如今冯家家主官居正三品大理寺卿,正是与二皇子一派交好。
闻人渚点头,面色复杂地道:“虽说血缘关系远得很,但是确实是与冯家有着瓜葛。”
——这便是绝不能动的意思了。
虽说一个小小的阑泽县令碍不着什么,但是若是因此与冯家离了心那便是得不偿失。是以他们暂时不但不能去动他,反倒还是要为着那头做起掩护来。
这不由得让闻人渚觉得几分憋屈。
淑妃正了身子,端起茶盏吹了吹,浅抿了一口,神色倒是恢复了,淡淡地道:“既然暴,乱都已经压下去了,事情就且这样罢。”侧头看了看闻人渚还是面有不甘的模样,皱眉道,“怎么?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还想为那些愚民讨个公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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