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完本——by醉笑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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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被浓稠的云遮盖住了,不知过了多久,那云又渐渐散了开来。
洛骁下了床,洗了洗手,又拿了帕子替闻人久清理了下,再上床,侧了侧头,却看那头双睫低垂,呼吸平稳,竟是已然睡着了。
苦笑了一声,感觉到自己身下还未解决的热度,洛骁叹了一口气,倒也习以为常了。伸手闻人久调整了一个姿势,伸手抱住他,轻轻地在他额上落下了一个吻。
“今天暂且放过你,下次可不就不会这么轻松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第一百三十一章
第二日,闻人久是在洛骁的怀里醒过来的。
那双手臂明明抱得并不紧,但是他却怎么也挣扎不开,推了半晌,眉头皱了起来:“洛子清,放孤起来!”
那头一直闭着眼的洛骁听到闻人久的声音变带着笑意睁开了眼,一双眸子清清明明的,不见丝毫睡意——分明是早便醒了。
“时候还早,阿久不再休息会儿么。”
“不必。”闻人久淡淡地道了一声,却发现洛骁的手已经没有松开,侧着头瞪他,那头却佯装不知,依旧搂着他亲亲昵昵地说着话:“阿久昨夜睡得好么。”
闻人久并不理睬他,洛骁也并没有打算闻人久接话,只是笑着瞧着他,低声道:“我却睡得不太好呢。”
闻人久听说洛骁话中有话,眯着眸子等着他继续。洛骁便撩了他的一缕发,似是玩笑似是埋怨地道:“阿久昨日舒服了便睡了,难为我辗转一夜。”
闻人久冷笑了一声:“你这却是怪孤了。”
“可不敢怪你。”洛骁俯身,轻轻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叹息似的道,“罢了,还是起罢。再躺下去,只怕今日便走不了了。”
闻人久感受到了洛骁身下隐约又隆起的硬度,眉头一紧,忙掀了被子下了床去。洛骁就半侧着身躺在床上瞧闻人久略显得几分惊慌的背影,唇边笑意深深。
“阿久可要我来帮你更衣?”
“不必!”闻人久这话答得极快,像是生怕洛骁再在这大早上弄出什么波澜来。洛骁在身后应了一声,果真就坐在床榻上瞧着他自己穿衣。
只是闻人久毕竟是自幼被侍候惯了的,这会儿叫他一个人穿太子那身繁复的要命的衣服,确实是难为人了。洛骁在后面欣赏了半日闻人久难得的笨拙,终于还是没忍心再让他折腾下去,亲自下床替他穿戴起了外衣。
闻人久微微低垂着眼,瞧着正在替自己系着暗扣,眉眼认真的男人,忽而问道:“洛骁,你究竟喜欢孤什么?”
洛骁愣了一愣,他抬眼瞧了闻人久一眼,直到将手上的衣裳穿戴齐整了,而后才道:“怎么好生生的问起了这个?”
“不能问么?”闻人久追问。
“有什么不能问的?”洛骁神态很轻松,如同闻人久只是问他,他们今早吃些什么那样稀松平常,“我喜欢你在我面前所有的样子。”
闻人久觉得洛骁是在敷衍他:“什么叫做所有的样子?”
洛骁一边穿着自己的衣服一边道:“我喜欢看殿下在众人面前运筹帷幄、指点江山的样子,也爱看殿下对着我皱着眉头,逃避吃药的样子,”侧着头,唇角上染上一抹暧昧的色彩,“当然,殿下在床上那样泪眼婆娑、色若春晓的样子,我也是爱极的。”
闻人久没有理会洛骁的调侃,他似乎是明白,又似乎是不明白,他站在原地,眉间带着些许皱痕。他的声音很淡,却带了一抹自己都无从察觉的疑惑:“那若是孤不喜欢你,你也会这样喜欢孤么?”
洛骁脸上的笑意微微顿了顿,他抬头瞧着闻人久,许久,轻轻地道:“便是殿下不喜欢我,我也会喜欢殿下,至死方休。”走过来,伸手揉了揉闻人久的发:“殿下且在这里歇一会儿,我去唤下人打点水进来。”
闻人久看着洛骁离去的背影,许久,垂下了眸子。他想着洛骁方才的表情,还有那样轻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跳跳的有些快。
为了顾及闻人久的身体,一行人南下速度并不快,走走停停,约莫用了两个月余才到了苗疆。
苗疆地方虽小,物产倒是富饶。巫织将一行人安置在了她自己的宫殿内,以苗疆最盛大的仪式来迎接了洛骁、闻人久一行人。
有关于大乾和苗疆的百年和平协定是双方早就拟定好了的,签订的过程也无什么波澜。将协议签完收拾妥当了,然后才到了此行的重头戏上。
洛骁与闻人久趁着夜深来到巫织的屋内,屋子里头出了巫织,还有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他见了闻人久便行了一礼。闻人久免了他的礼,瞧着巫织问道:“此人是——”
巫织道:“此人便是巫族现在的长老,也是白巫族内知识最渊博的巫医。”随即对着洛骁道,长老替人问诊时从来不喜有人在旁打扰,世子还是随我且先出去等上一等罢。”
洛骁微微皱了皱眉头,似是并不情愿:“我便就是在此守着也不成么?”
巫织失笑道:“殿下就在我这屋子里,世子却还怕出什么纰漏么。”
洛骁还是不太放心,正欲开口,却见闻人久对着他摇了摇头,意思便也是叫他不要再说了。轻轻叹了一口气,到底是没有再去辩驳,点了个头,对着闻人久道:“那我便随大巫先在外头候着,若是殿下有什么吩咐,开口唤我便是。”
说着,这才随巫织出了屋去。
待那两人都已经离去了,老者这才对着闻人久缓缓地道:“殿下平日只怕不太爱惜自己的身子罢。”
闻人久掀了掀眼皮看着那老者,道:“何为不爱惜?”
那老者道:“殿下该明白我的意思。”
闻人久眯了眯眸子,道:“朝中势力未稳,孤放松不得分毫。”
那老者瞧着闻人久,叹了一口气道:“殿下还是先伸手让我替你把把脉罢。”
闻人久略一点头,将自己的手臂放在了桌上。老者将手伸过去,探了探脉,脸色有些复杂。
“如何?”闻人久见那巫医久久不言,淡淡开口问道。
老者将手缓缓收了回来,他沉默了许久,似乎是在考虑着要怎么开口向闻人久解释才更妥当:“金线蛊分子母蛊,当子母蛊分离之后,母蛊可在宿主身上存活至少二十年。”老者说的很慢,“但是殿下,如大巫所言,她将母蛊植入你体内分明不过十年时间,但是你体内的蛊虫,却已经呈现衰弱垂危之态了。”
闻人久脸色未变,只是眸色瞧起来越发深沉:“可有法子根治?”
那老者苦笑着摇了摇头:“根治是不可能的。当下唯一的法子,只有先以药浴将养着殿下的身子,再寻合适的机会将殿□□内已经衰弱的蛊虫置换下来。”
“而且,此法也不过是强行续命罢了,若是殿下日后还是如此损耗着自己的身子,只怕——”
屋外,巫织瞧着洛骁频频望着屋内瞧,神思不属的模样,忍不住笑出来:“世子倒真真是担心殿下担心的紧。”
洛骁便笑:“殿下是大乾尊贵的太子,我作为他的下臣,自当时紧张他的。”
巫织道:“你比起旁的臣子,对殿下的关心可只多不少。”
洛骁眸子微微垂了垂,并不接话,另寻了话头来问:“殿下的病已经很严重了么。”
巫织听到洛骁说到这,靠着墙笑了一笑,道:“如若不然,我怎么就偏生赶在这时候去了京城?”瞧了洛骁一眼,解释道,“子蛊对母蛊的感应远在你的想象之上。去年年末,殿下可是病了一场?”
经巫织这一说,洛骁立即想起岁前他回京那会儿,闻人久正巧感染了一场风寒,虽不是什么大病,但是却莫名让他昏迷了一整日。
“正是。”洛骁答道,“但是御医只说殿下风寒入体加之劳累过度,并未有什么大碍。”
巫织温婉一笑,道:“那一日,我吐了血,昏迷了三日。”
洛骁心下微微一惊。
巫织道:“巫族的蛊,寻常人自然是查不出什么的。是以我这才上了京,一是为了签订这份协定,二来就是为的此事。我方才平定苗疆,初登大巫之位,此时的我也还死不得。”
“你是说——”洛骁脑中思绪有些乱,他从未想过此事会如此严重,“殿下——”话说到此,却是说不下去了。
巫织伸手将耳旁散落的发别到耳后去,道:“放心罢,长老会尽力的。”
若是尽力也无用呢?若是以你整个巫族也无法救治他呢?到那时,又该如何?
洛骁想要问,但是一个个问题在脑中盘旋许久,却又怎么都问不出口,垂在双侧的手紧紧握住了,半晌,还是按捺了下来,只是站在门外越发焦急地绕着那方寸之地踱起步来。
不知过了多久,那扇紧闭的门终于开启了,闻人久从里头走出来,瞧着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脸色焦急的洛骁,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洛骁见闻人久面色如常,心里稍微定了一定,低声问道:“殿下……巫医如何说?”
“还能如何说?”闻人久掀了眼皮瞧他一眼,“蛊虫效力衰弱,明日起巫族会准备药浴给孤——待日后再去换一次蛊虫,便无碍了。”
洛骁听闻人久说的风淡云轻,心中却还是有一丝不安,抬头瞧一瞧跟在他们身后的老者,见他微微点了点头,这才心下安定了些:“这么说,是无大碍了?”
“孤已经说了,你还要追问什么?”闻人久瞪他一眼,拂了袖淡淡道,“明日一早准备药浴,现下也不早了,回去休息罢。”
洛骁应了一声,拱手朝巫织和那巫医告了辞,紧随着闻人久便离去了。
巫织同老者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那头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巫织才问道:“殿下——”
那老者微微摇了摇头,巫织便不说话了。半晌,叹了口气,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第一百三十二章
第一百三十二章
这药浴整整泡了十日,旁的无什么,只是闻人久的脸色瞧起来倒的确是好了不少。
第十一日上,那巫族老者又替他把了一次脉,洛骁这次执意在旁守着,巫织拗他不过,也只能随他去了。洛骁站在闻人久边上,见那巫医许久不说话,心里头也是焦急得厉害。等了又等,直到那头收了手,这才开口问道:“殿下如何了?”
那巫医将东西收了收,笑道:“这几日的药浴对殿下起了些作用,殿下只要仔细着身子,平日里莫要太操劳了,短时间内不会有大碍的。”
洛骁听了这话,不但没有轻松下来,眉头反而拧得越发紧了:“长老所谓的‘短时间’是何意?”
闻人久抬头扫了一眼洛骁,道:“子清,你太激动了。”
洛骁低头瞧着闻人久一副风淡云轻的模样,心下又急又气,低声道:“你不在意自己的身子,可我在意。”
闻人久的睫微微地颤了颤,声音却是平稳的:“孤不是不在意,只不过巫族长老都已经在此了,便是孤着急,又有什么用呢。”
巫织听着洛骁和闻人久两人说话,心里也似是有些触动?5 狭饲暗溃骸叭羰悄芄唬颐亲允窍胍钕铝粼诿缃煤锰嫠派碜拥模皇堑钕率谴笄⒕苛袅苏庑┦焙蛞咽羌铝恕!?br /> 侧头看了一眼巫族的长老,交换了一个眼神,道:“我已经让长老开了张药浴的方子,此次殿下回京,我且再派遣一名族内的巫医随殿下回去。之后三日泡一次药浴,待得日后时机成熟了,我与长老会携带着新蛊上京为殿下换蛊。”
闻人久的视线缓缓划过巫织的脸,唇角一弯,忽而陷落出一个细小的弧度来:“到时候换了蛊,大巫于己身也能轻松许多了。”
巫织的心思被闻人久一言道破,面上也不显得失措,她温婉一笑,并不否认:“殿下说的是了。”
“孤与子清在此处已经耽搁了太长时间,也该是时候离去了。”闻人久起了身,道,“至于其他的事,那便有劳二位准备了。”
巫织与那长老应了一声,一同将那二人送出了屋子。
一路上洛骁紧跟在闻人久身后,不发一言,直到那头洗漱完了准备上床歇着了,终于看不过去地出了声:“你这般模样,是在同孤置气么?”
洛骁坐在床榻旁瞧着他,叹了口气道:“我怎么舍得同你置气?我只是担心你的身子罢了。”思索了片刻,又道,“不然,殿下还是在这苗疆多呆几日,待得——”
闻人久并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瞧着他,洛骁见了他的那个眼神,心下便知晓了那头的态度,还未说完的话梗在喉头,半晌,化作了一声苦笑:“罢了,我知道我的话便是说与你听你也是听不进去的。”
闻人久道:“孤知晓你担心孤的身子,只是现在的时局,容不得孤有分毫差池。”
洛骁知晓闻人久说的都是对的,只是心中隐隐的不安却让他有些静不下心来。
“行了,有什么话明日再做讨论罢。”闻人久躺了下去,“时候不早了,熄灯休息罢。”
洛骁见闻人久不想再多谈,也是无法,过去正准备熄了灯,却听外头忽而传来一阵敲门声。侧头与闻人久交换了一个眼神,低声问道:“何人?”
外头便低声回到:“回禀世子,是属下。”
洛骁听出是赵睦的声音,伸手将门开了,让赵睦进了屋子里。内屋里头,原先已经上了床的闻人久也披衣而下,走到了外屋来,瞧着赵睦神色不属,淡淡开口问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这般惊慌?”
赵睦飞快抬了眸子瞧了闻人久一眼,而后从怀里摸了一封书信递上去,声音略微有些不稳:“殿下、世子,京城传来消息……陛下……陛下驾崩了。”
洛骁听了这话,心下猛地一沉:终于,终于还是来了——只是上辈子的德荣帝是因着沉迷炼丹、修仙,活活将自己折腾的身子虚弱,最后才在一场大雪里没能熬过来,这么去了。
可这辈子德荣帝并未曾接触过什么旁门左道的“仙丹”、“修道”,身子虽小灾不断,但瞧上去大体也是康健的,怎么他们离京才三个月,竟是毫无预兆的驾崩了?
帝京那些人的面孔在脑中全部过滤了一遍,最后定格的,却是久远的仿若梦境中的那一张身着龙袍,稚嫩中带了几分残忍的面容。心中微微一颤,一种直觉让他几乎肯定他的猜想大约正是事情的真相。
七皇子,闻人安。
上辈子洛骁命丧闻人安之手,他虽然痛恨自己糊涂,恨自己识人不清,但是成王败寇,输了便是输了。这辈子,他一直都有意避开了能与闻人安见面的场合——倒也并不是心念旧情,只是觉得没有必要了。
只是,离了他,闻人安终究也还是那个野心勃勃的七皇子,他是明白他的,为了那个皇位,并不喜欢的男人的他可以与自己虚与委蛇这么些年,其不择手段、忍人所不能忍的心性可见一斑。若说是他造成了德荣帝的死亡——
一旦打开了这道门,洛骁不由得想得更多了起来,如果真的是闻人安下的手,他为何偏是选得此刻?帝京之中闻人久虽是羽翼渐丰,但到底还未一家独大,他都已经等了这么久,怎么就忽而出了手?
那上辈子呢?上辈子他曾为了帮闻人安夺取皇位,亲自伪造了德荣帝的遗照。现下想来,当初德荣帝的死也不是不蹊跷的。还是说上辈子德荣帝的死,也与闻人安脱不了干系?洛骁越想越深,过往一直被他忽略的一些事朦朦胧胧的开始浮上水面,一时间让他有些心神不宁。
站在洛骁身旁的闻人久的面色有些白,他拆开手中的信笺,快速地将里头的内容瞧了一遍,一双如子夜般漆黑的眼眸里神色越发晦涩深沉起来。
“殿下?”洛骁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他注意到了闻人久的异常,开口时略有些担忧,“你——”
“孤无事!”闻人久淡淡地摇了摇头,伸手将那信笺捏在手里握住了,“父皇驾崩一事只怕有些蹊跷,帝京里有郡主和侯府拖着,暂时出不了大的纰漏,还是此地也不宜久留——吩咐下去,叫随行的护卫都去收拾东西,一个时辰后,集合出发!”
☆、第一百三十三章
第一百三十三章
对于德荣帝的死,闻人久与洛骁虽未明说,但是各自心中都有一番计较。无论先帝的驾崩是事出有因还是遭人暗算,现下帝京那些子人所有的关注都会落在顶着太子之名的闻人久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