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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侯爷完本——by醉笑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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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里头安排好了?”
洛骁将额轻轻抵着闻人久的,叹了一口气道:“到底是让他们担心了。”
闻人久静静地看着洛骁,好一会儿,低头咬了咬他的下唇,语气明明是淡然的,姿态却有一种独属的亲昵:“奔波一路了,先休息罢。”
洛骁似是有些稀奇,他原以为今夜闻人久与他还要再去讨论讨论明日早朝一事的。伸手将他略有些散乱的发理了理,亲了亲他的额心,低声问道:“殿下累了?”
闻人久只微微垂下眼:“既然有的休息,便好生休息。旁的计较何必急于这一时?”唇角微弯,勾出一丝冷笑来,“只怕有些人,今夜只能无眠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第一百四十五章
次日,闻人久却是罢了一日早朝。
他起得很早,天色还未大亮便出了宫,行了一路,最后却是屏退左右只身一人去了皇室的宗庙。
宗庙里头悬挂着自太、祖以来大乾历代帝王的画像,或威严或宽厚或英武,闻人久来的次数多了,倒也并不陌生。他站在中央,视线缓缓地从一幅幅帝王画像上略过,最后,落在了最新挂上去的那一幅画像上去。
一张正派的国字脸,浓眉大眼,看上去竟是个颇为精明勇猛的相貌。闻人久一哂:这宫中的画师倒真是厉害了,他瞧着他的父皇这么些年,竟也不知道他竟是长得如此气派。
将视线从画像上又移到了供桌上的牌位上,他没有下跪,只是垂眸地瞧着德荣帝的牌位轻声开了口:“孤总觉得,虽然父皇你并不是自我了断,但是你的死却也是你早就计划好了的。”
“你是不是……许久前就打算死了?”
空荡荡的宗庙里并没有人回应,闻人久也不在意,他缓缓地走上前,点了一支香□□香炉中,烟雾氤氲了他的眉眼,遮挡了他眼中复杂的情绪。
“你死了,大乾就由孤来好好接管,你且看着,孤手下的大乾二十年后究竟是如何一番盛景。”
闻人久的声音很淡,甚至没有波澜,但是一字一句的,说出的话却叫人心惊。
“另外,孤找到了心悦的人。是个男人。”闻人久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微微停顿了一会儿,像是在整理着思绪,但是说出的话虽然慢,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坚定,“孤会尽全力保全这大乾、保全他,孤和父皇不同,不会如同你一般——忍气吞声几十年去做一个懦夫。”
闻人久一个人待在宗庙里,就这样站着,也不再说话。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晌午之后有小太监过来询问是他否用膳,里头也没声响,直到福公公到了这宗庙外头,闻人久这才终于给了点反应,传唤他进去了。
“福公公。”闻人久见了来人,淡淡了唤了一声。
对于这个永远笑得如同弥勒佛似的福瑞,他的感情总归是有些不一样的。这个人,不仅仅在他父皇身边服侍了一辈子的大太监,同时也是自幼长在他母后身边,最得他母后信任的家仆。
如何从一名家仆进到宫中成了炙手可热的大内总管,其中是非曲折不可对外人道,但是毫无疑问,福瑞此人是德荣帝与睿敏皇后一生最信任的人。
福瑞见了闻人久便笑了:“来替先帝上香?”
闻人久没应声,只是视线又放到了德荣帝和睿敏皇后并排而放的牌位上去了:“父皇驾崩前可曾说了什么?”
福瑞笑了笑,也拿了支香点燃了,□□了香炉里:“先帝那般的死法,还能留下什么话呢?”
闻人久的瞳孔微不可见地缩了一下,他的声音倏然沉下来,隐约带上了一分肃杀:“福瑞!”
福瑞却并不害怕闻人久,他的脸上依旧挂着亘古不变的笑,回过头,瞧着闻人久轻声道:“陛下,奴才白日里已经叫下面将盘龙殿收拾好了,您今夜便可住进来了。”
闻人久看着福瑞,收在袖中的手缓缓地握紧了:“你的动作倒是快。”
福瑞笑着道:“若是按照祖宗礼法,若不是陛下远在苗疆,先帝驾崩的第二日便该将陛下接来盘龙殿了。”走到闻人久身旁,“耽搁了这些时候,好在这会儿陛下回了京,也是时候该去和礼部商量一下登基大典的事宜了……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您说奴才说的对么?”
闻人久眯着眼瞧他,像是在思量着什么,许久,袖中握紧的手缓缓松了,唇角陷进去半分,似笑非笑的:“福公公考虑的是极,不愧是在父皇身旁服侍了一辈子的奴才。”
福瑞抚了抚自己手中的拂尘,只是笑:“时候已经很晚了,陛下想必还未用膳罢?再者说来,宗庙里到底阴气重,莫要伤了殿下的身子。回去罢。”
闻人久道:“什么时候了?”
福瑞道:“过了未时了。”
“是不早了。”闻人久转了身子,淡淡道,“走罢。”
福瑞应了个“是”便跟在了闻人久身后,只是还未出宗庙,前头走着的人忽而又开了口:“你说,父皇这一去,能在下面见到她么?”
闻人久没说“她”是谁,福瑞也没问,只是微微低下了头去,笑眯眯地道:“应是会的。先帝熬了这么些年,终归是该能见上一面了。”
“是么?”闻人久冷冷地笑了笑,“隔了这么些年,在那奈何桥旁也不知他们即便是相见又是否能够相识了。”
说罢,也不再多言,抬步便出了皇室宗庙。福瑞瞧着前头闻人久略显纤薄却挺得笔直的背影,像是回想到了什么,眼底划过一丝怀念,随即回过头看了一眼被袅袅青烟遮盖住的牌位,笑了一笑,伸手将宗庙的门关了,这才复尔又追上了闻人久的步子。
宗庙外头,福瑞已经替闻人久将车辇准备好了,闻人久坐上去,行至一半,却正巧与另一个队伍与一条狭窄的巷口遇上了。那头的主子将车帘一撩,见到闻人久,眸子里头49 极快地闪过一丝阴翳,但脸上到依旧是阳光灿烂的,笑起来一双眼睛变弯成了可爱的月牙模样:“却是巧了,我还想说太子好不容易回了宫,想找个时间过去坐一坐呢。不知太子殿下现下是要去何处?”
闻人久掀了掀眼皮扫了对面一眼。有时候他也是不得不对闻人安生起些许佩服来了:明明他对他屡次动了杀心,恨他恨的想要将他拨皮拆骨、挫骨扬灰才好,这会儿见着他却依旧还能笑得这样甜腻。
不过总归还知道唤他一声“太子”,不再玩小时候那套叫他“哥哥”了。
“七皇弟这便是叫错了。”闻人久看着闻人安讨喜的眉眼,心底除了轻蔑之外不知怎么的,隐约又生出了些许厌恶,“该是时候改口唤‘陛下’了。”
闻人安此人虽然看着年岁小,但是在一众皇子里,他毫无疑问是最有野心的那一个。自他小的时候,闻人久便知道他是怎样的人,如今从苗疆回来的这一遭,他更是明白的彻底。
闻人安有野心,他知道,也乐得在闲暇之时陪他玩玩。但是,他不该动他身边的人。
他不该伤了洛骁。
他喜欢那个位置?满心满眼都想要那个位置?那么,他就要从他的眼前亲自将它夺走。他要让闻人安明白,有些东西,他就算是步步为营、机关算尽,最终也只能是他闻人久的。
闻人安的面孔几不可查的扭曲了一下,他脸上的笑还勉强地在眉眼之间浮着,只是声音略有些干涩起来:“陛下?”
福瑞便施施然地走上前,朝着闻人安行了个礼,笑眯眯地道:“正是呢。陛下好不容易回了京,也该是时候回去盘龙殿了……这会儿时候早,正是准备带陛下去盘龙殿瞧瞧,布置若还有什么不合心意的便趁早换了,也好让陛下夜里能住的舒服些。”
闻人安闻言,眸底隐隐泛起了一层血色来,但是却又瞬间被强压了下去,若不是闻人久一直紧盯着他,甚至都要以为自己看错了。
“是了,陛下与先帝喜好不同,这会儿也该是看看。”闻人安乖顺地笑着道,“只是陛下也方才回宫,千万莫要累着了才是。”
闻人久漫不经心地垂了垂眸子去看自己长得略长了一点的指甲。他觉得自己挺喜欢瞧着闻人安现在的样子的。明明恨他,却又伤不着他。不但伤不着他,甚至还得咬碎了牙给他陪笑脸说吉祥话。
挺有意思的。
“朕听说,在朕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七皇弟替朕为着大乾做了不少事呢。”
闻人久的声音平平淡淡的,没什么波澜,但是闻人安心头本来就虚,这会儿听着他的话,竟然背后隐约起了一丝汗意。
“陛下谬赞,臣弟……不过是尽自己本分,替陛下分担了些事务罢了。”
“本分?”闻人久的声音意味深长地停了停,“再过几日……”待夜里空下来了,他再让洛骁替他修一修指甲罢,闻人久这么想着,将手收了起来,淡淡地出了声,“便是朕的登基大典了。”
“先帝的入葬仪式你做的不错,几日后朕的登基大典——也要劳烦七皇弟你奔波了。”
闻人安胸口猛地一窒,一股怒气在胸口不断翻涌,腥甜的血冲到了喉头,直将他憋的眼前发黑。
“登基大典事关重大,臣弟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是么。七皇弟不愿,那便就算了罢。”闻人久直直地瞧着闻人安,一双冷淡的眸子明明没什么波澜,但是在闻人安眼里却恍若看到了一种高高在上的讥笑。一瞬间,他竟感觉到了一种全身被扒光了似的狼狈。
“福公公,该走了。”
只一瞬,闻人久便又垂下了眸子,他将车帘放下了,淡淡道了一声。福公公应了一句,冲着闻人安一笑:“这路甚是狭窄,七皇子殿下您看?”
闻人安从牙缝里挤出一个笑来:“怎么能当陛下的路?”对着左右低声呵斥道,“让路!”众人诺诺,忙将路让了出来。
福瑞就笑了起来,尖着嗓子喊了一声:“陛下摆驾盘龙殿!”
“起驾!”
眼见着闻人久的车辇远去了,闻人安这才转过头朝着那头看了去。一双眼眸明明灭灭,最终化为了一片阴冷。
闻人久!
☆、第一百四十六章
第一百四十六章
登基的日子最终定在了五天后。
“十二月初八倒是个好日子,只是也未免太赶了些。”洛骁陪着闻人久一同批阅奏折。一坐一整天,连续几日的折腾让闻人久的脸色有些难看,洛骁在一旁瞧着心疼,但是也劝不了什么。
闻人久却似是毫无所觉,俯身在书案上笔走龙蛇:“礼部选的日子,说是吉祥。左右大典是由他们操办,朕也懒得去说了。”
洛骁叹了口气,将闻人久的手背压住了,轻轻地道:“你看了一天了,歇会儿罢。”
他们离京数个月,朝中大事小情累积了不少,便是这会儿不眠不休地处理,也才堪堪解决了冰山一角。闻人久倒是没跟他唱反调,顺着洛骁的力道把笔搁了,缓缓地将身子靠在了椅背上,掀了眸子瞧他,声音里隐约带了几孩子气:“脖子疼。”
洛骁便低低地笑了起来:“连续在这里坐了这么些时辰,可不是脖子疼么。要让我替你去唤太医来么?”
闻人久眯了眯眼,神情慵懒:“不要太医。”说罢,朝着他扬了扬下巴,“你替朕捏捏。”
“我?”洛骁爱极了闻人久现在这样像是撒娇的样子,他唇边的笑更深一分,戏谑道,“却怕弄疼了陛下,夜里陛下不让我上床了呢。”
闻人久懒洋洋地扫他一眼:“不让你上床你就不上了么?”
“我自来是听陛下吩咐的。”洛骁这么说着,却是起了身走到闻人久身后替他缓缓地放松起肩背和脖颈来,“若是手重了你就告诉我。”
闻人久微微倚着洛骁有力的手臂,半晌“嗯”了一声,跟个猫儿似的。
“尚衣局那头已经从民间又选了几十个绣工了得的绣娘,这些日子正在赶制登基大典的龙袍和帝冕,虽然日子紧,但是倒也算不上什么问题。”洛骁边替闻人久放松边缓缓道,“至于其他的具体事宜,礼部和户部正在商量着,这些年大乾风调雨顺,国库比之前要充实些,慕容远也是过来通了气,让陛下你不必太过顾虑。”
闻人久“嗯”了一声,又道:“却也不用如何奢侈,不过一个仪式罢了,你明日与礼部说一声,一切从简……”
“这可不行。”闻人久话未说完,却被洛骁笑着打断了,“其他什么都可以从简,但是这个不行。”
闻人久略有些奇怪地侧头看了看洛骁。洛骁却不解释,只是微微笑着,用手轻轻地滑过闻人久耳侧的发,低声地重复道:“这个不行。”
这是他的执念。
十二月初八那天是个艳阳天。阳光洒下来,将帝京冬日的寒意也驱散了许多。闻人久卯时便起了身,焚香沐浴更衣后,随礼部众大臣去了皇家后山祭坛告祭礼。
午时,礼成,便谴了人将鎏金龙椅于郊坛前之东,将冕服置于龙椅前。右相此时便领着文武百官面向龙椅方向高呼:“告祭礼成,请新皇即位!”
闻人久的目光透过群臣,淡淡里落到那一把阳光下泛着金色光晕的龙椅,他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想。洛骁走到他的身边,在他耳边低声道:“我扶你过去。”
闻人久垂了垂眸子,没说话,只是微微颔首,随着他和众人的牵引坐上了那把龙椅。
闻人久方坐上那鎏金椅,文武百官们便立即与他面前,照着早朝时的模样站好了,礼部尚书举了冕服上前,张有德举了装着玉玺的盒子跟着上前,紧接着,右相与平津侯捧着衮冕行至闻人久面前,而后跪着将衮冕置于案前。待听得闻人久道了一声“免礼”后,右相与平津侯这才起了身,将案上的衮冕亲自替闻人久戴上,又回到了自己的队伍之中。
福公公站在闻人久身旁,高喊一声:“奏乐。”随即,众大臣便随着乐声朝着闻人久鞠躬。一共拜了三拜,平身时那乐声便止了,随即又是三拜。待乐声彻底止了,福公公便引着右相走到闻人久面前,道:“跪,搢笏。”
右相跪下去,随即百官便都跪了。福公公又从张有德手里将玉玺捧了出来递给右相,右相接了,捧着玉玺举到闻人久面前,口中道:“新皇登基,臣等谨上御宝!”
闻人久便接了那玉玺,又放回了张有德手中的盒子里。福公公见他接了玉玺,便高喊一声“就位”,右相退回去,又听一声“拜”,便又同百官跪了下去,最后听一声“平身”复尔站了起来。
日头已经有些偏西了,一阵风吹过带起些许寒意,但众人此刻倒都恍若未觉。福公公抚着手里的拂尘,口中又唱:“鞠躬。”百官鞠躬,紧接着又是“拜兴、拜兴、平身,搢笏”等等,百官接按着他所唱步骤一一做了,待得那头新帝解严,福公公高唱一声“礼毕”,百官退去,这才算是告一段落。
此处罢了,福公公又护送着闻人久去了宗庙,皇家族谱上,闻人久封太后为圣母皇太后,追封睿敏皇后为太后,又分别将先帝后宫中有地位的妃嫔赐了名号后,这才又紧接着去了金琉殿。
金琉殿上百官早已站好,见闻人久登位,纷纷上表称贺。礼部尚书立于一旁,监管着礼乐始终。洛骁代替着众武官替闻人久卷帘,张有德捧着玉玺置于案上,殿外由礼部大臣鸣鞭炮,殿内百官在福公公的指引下对新帝行三跪九拜之礼。
百官贺罢,好一番折腾,这新皇登基大典终于算是成了。
其实,若是说彻彻底底的礼成,却也不算。每一任新帝登基大典的最后一项都是册立皇后,只是闻人久情况特殊,他还是太子的时候别说立妃,便是一个通房丫头也不曾有,这最后一项自然便也就空了下来。
——也不是没想过要让闻人久赶在大典前选个家世清白的官家女立为皇后,只是那头不松口,文武百官也是没了办法。是以,在大乾千年的历史里头,闻人久大约也是第一个没有立后便登基了的皇帝了。
夜色降临,连续整整三日的盛大的宴席开始。
洛骁坐在闻人久的左手下方,纵然周围莺歌燕舞、热闹非凡,他依旧只是侧着头微微抬眸瞧着那帝冕加身的男人,深色的眼底流转间,隐约便能窥见那里头流淌着的一抹令人惊心的爱恋。
别的都可以从简,但是这个不行。他的阿久,是大乾的王,他值得一场最盛大的登基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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