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完本——by两手空空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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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大家都不是很确定。
过了好一会儿,画面顿住,突然一张大脸出现在屏幕上。麦向冷不丁被吓了一跳。但这回算是肯定,那个晃来晃去的人影是齐田了。
她脸上有点脏,但看上去没什么大碍,大概是把手机拿起来了,画面晃动得厉害。对这边说了什么,但没有声音。皱眉低头不知道在干什么,过了一会儿,她的声音终于传了过来“听……吗”虽然卡顿得厉害。
“……耳……了……”
孔四方拿口袋里的便签本出来,写了几个字,对着摄像头。
过了好一会儿,画面上齐田低头捣鼓半天,手机提示,有新消息。麦向切出去,齐田发了文件信息过来“我没事。他昏了。”
专家跑得太慢,被土埋了,齐田摔了一跤好久才醒过来。把专家挖出来的时候,发现他虽然还有生命迹象,但一直没有恢复意识。在找了一遍没有出路之后,她就启动身上的sos求救信号,安心等待张多知来救援。睡了一觉醒来才发现专家的手机。
手机一直没声音,是因为插着带麦的耳机,但耳机坏了,拔掉耳机线之后就有声音了。
麦向就无言以对了。这还能睡得着!都不知道她是心太大还是傻。
张多知问“她还有多少电量?”
麦向输入信息。齐田看着分屏幕孔四方和张多知脸在屏幕上晃动,低头看了看手机“充电宝还有一次电量。”给他们看。
专家手机之前可能是正在充电,事故之后一直插着充电宝,现在手机显示百分之二十,而充电宝还有四个灯是亮的。
“很快就到。”
齐田对着摄像头做ok的手势,把手机放在上衣口袋,起身查看情况。
镜头随着她的动作晃得很厉害。
墓室里的灯还亮着一盏。光线非常昏暗。齐田走过去把灯灭了。打开身上带着小电筒。画面一会儿是墓室中间的棺椁,一会儿是地面,最后停在双目紧闭的专家身上。
齐田拍了拍他的脸,对方没有反应,又试了试鼻息。她手上有血迹,不知道是哪里受伤。大概是确定对方还活着,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他盖上。
随后镜头上移,前进。应该是站起来往外面走了。
洞口涌进来的泥很湿,要挖也不是不能挖,但是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如果贸然挖动,很可能会打破某种平衡,以至于更多的泥石涌进来挤占现有的生存空间,引发更大的事故。
在再次确认了周围的环境之后,齐田告诉这边的人,自己要关灯了。屏幕又恢复了一片黑暗。
张多知身边的助手说“不能确定墓室的通风情况,灭掉那盏灯是对的。”多一点可以呼吸的空气是一点。谁知道之后是什么情况呢。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
麦向说“要不要提醒齐小姐把视频通话关掉?”以防万一,到时候还有通个话。并且现在这边看也是黑屏,不能了解那边的情况。
孔四方打断他“不用。她看得见。”
麦向都要笑了。这边看到那边的情况,能做好充份的准备,可她看见有什么用?心理安慰吗?可是像齐田这种人,根本连害怕都不知道怎么写吧,哪里用得上这种心理安慰。
孔四方戴上耳机,没有理会他。
外头的人在急行军。而齐田静静坐在黑暗中。
如果黑得太彻底,有时候有些幻觉,感觉整个世界都不存在,只剩自己。但这时候手机屏幕还有光,能听到孔四方和张多知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一会儿问现在风向怎么样,一会儿问路还有多远。有时候因为信号太差,两个人说的什么她也听不清。画面也完全不能连贯,有时候孔四方动作太大,或者别的什么原因,还会喘气喘得很厉害,让人担心他下一口还接不接得上来。
但就是这点光与残喘,让她感觉到生气,能隐约看到旁边躺着的专家胸膛在起伏,觉得自己始终是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中。
队伍行进到与目的地只隔着一条峡谷的地方,就被塌陷的山路拦住了去路。
峡谷这边和那边,两边相隔不到五十米,墓的入口在半山腰的悬壁上。不知道当年就是在这儿,还是百年来地势改变,刚好这里变成了悬壁。
因为雾气散了一些,能见度高了一点,能看到泥石之中露出搭帐篷的红蓝色条纹布一角。有些东西被冲到下面,移了位置。因为没有看到工作人员与幸存者,所以也不太清楚这些人是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了,还是已经全部被埋在下面。
咫在近尺,可却寸步难移了。前面是唯一可以走的路,上下都是直立的石壁,长达百米的栈道断裂。
麦向让直升机过去了一趟,但可见度实在太低。原本打算从一边向另一边拉钢索,但尝试下落的时候,看不到前面一边的整堵的悬壁,差点直接撞上去机毁人亡。向本地人询问,说这边气候特别,山雾有时候大半个月都不散。所以指望雾气在短时间内散去也不太可能。
不得已,一队人只能在原地驻扎,等可行方案出来。
麦向把这边的情况发给齐田。每个人也都因为没有进展而越来越沉不住气。
过了一会儿,齐田那边的屏幕亮了起来。
一开始麦向以为她是听到什么声响,打开灯看看情况。后来才发现,她往出口过去了。
画面在出口涌进去的泥堆那里打了半天转,之后就看到齐田撸起袖子,拿着地上大块的陶瓷碎片开始刨土。
麦向茫然“她干嘛?”虽然暂时没有办法,但她现在还是安全的。
张平平说“我们过不去,她得刨出去看看外面有没有埋人。”
张多知脸色非常难看。
因为如果不小心,外面的泥石有可能会再向里面涌,甚至可能把齐田也埋在里面。现在的情况,这边哪怕知道人在哪儿,发生什么事,也会来不及救援。
张平平却非常兴奋,大喊“田田加油!”
张多知怒道“胡闹!”把她推开,不让她离通话手机太近。
张平平没理他,双手做喇叭状,加大音量“田田加油!”但还是被张多知的人拦到一边去了,低声劝她“小祖宗别闹了。一会儿真气死你哥。”
镜头里齐田的手顿了顿,对着镜头比了个‘ok’的手势。还把镜头对着自己,咧嘴笑。
她脸上好多泥。一排牙齿白晃晃。
挖了一会儿,坐下休息了一会儿,镜头摇摇晃晃又站了起来。
孔四方沉默看着屏幕,一会儿就放下手机,叫负责人过来,听他们有什么解决方案。最后决定让麦向那边把射枪送过来。
射枪是以前是某个地方的渔民自己改造了用来捕鱼的。可以把手臂长带钢索的反钩矛射出去,命中大鱼之后绞动钢索把鱼拽住。
现在这个长度,这边能把钢索射过去,如果能扎到大树,或者卡在石缝里,受得住力。这边的人就可以借由钢索滑过去。
但要把东西送过来也不是那么简单。毕竟直升机看不见,只能看定位之后用灯光引导,然后把东西投下去。
等听到直升机的声音时,齐田那边还没挖到头。
张平平说“等我们过去,说不定田田都还没刨出来呢。”
但这个想法太乐观。因为射枪在水里与在空中受到的重力影响不同。好几次射出去,都没办法扎到可以受力的地方。
等齐田终于挖到一线光亮的时候,这边还在不停地失败。
越是快能出去了,越是危险。齐田看到那一小块光,坐下来休息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站起来。虽然再挖下去并没有什么大的崩塌,但挖一点空出来,上面就掉一点泥土堵回来。以至于齐田不敢有更大的动作,怕引起大片滑落。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种掉落才慢一点。等它渐渐止住。齐田小心地把洞扩大,差不多能钻过去之后,立刻就不再挖掘。小心地钻出去后,立刻找了木树板与树枝,将洞口上方固定住。
她出来的瞬间,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确保洞口不会再被掩埋,对这边的人挥挥手,齐田就开始在原工作组住扎的地方刨人。
因为棚子是整片被压下去,可能下面还压着人。
张多知他们站在对面,都能听到齐田的叫声。
她边叫,边趴在地上听,通过回应确定那些人的位置。第一个有回应而被刨出来的是结巴。
他被压在几个行李箱旁边,头在行李箱有棚布中间的缝隙处,得以呼吸微薄的空气,但身体被泥石压实了,完全动不了。把他刨出来才发现左腿腿骨被压断了,之前是被压得太死,血才没有流失太多,现在突然移动,血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屏幕上一瞬间全是血。断掉的骨头森森地露在外面。
张平平捂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齐田不知道有没有被吓住,她的手有点抖,但动作非常快地把自己外套脱了,将穿在里面的衬衣脱下来,原来是想撕一几根布条,可没想到不像电视剧里面那么容易,咬了好几下也扯不开,只好干脆用整个衬衣去扎大腿附近的血管。
结巴还有意识,他的闷哼声,和齐田的喘息,断断续续地在所有人耳边回荡。
孔四方打断沉默“往她附近射。”
随行明白他的意思,连忙行动起来。试了二下,反钩矛就落在对面的小树上了,虽然什么也没有抓紧,但齐田也很快明白了他们的意图,爬到小树上,把长矛够下来。找到可以着力的地方,把钢索盘在上面。
然后对着这边挥手,示意他们试试。
好几个人过来拉着钢索试了试重力,确实稳固之后,立刻便开始上滑钩。青年因为怕高,怎么也不肯过去。最后和孔四方一起留在这边。
两个人远远看着对面忙碌的身影。时不时听到张平平叫“这里有人。”
有些人还活着,有些人却不行了。很多都是被压死的,有一些是因为窒息。有些被抬出来,放在一边,因为匆忙,连遮脸的白布都没有。有些人是扶着出来的,虽然还有气,可也奄奄一息。轻伤只是少数。看到同伴变成这样,有些人茫然,有些人失声痛哭。
孔四方的人开始在原地搭光标。麦向的直升机已经在路上了。
差不多人都挖出来了,齐田把结巴送上直升机,才和张平平坐着钢索往这边来。
她人还在钢索上,远远地,对盖着毯子脸色惨白虚弱的青年招手“喂。孔四方”敏捷地从滑索上蹦下来,站到他面前。对考古队的那个人说“你们教授没事。醒来就问东西还在不在呢,你快过去清点一下。”
说着背对那个人,偷偷摸摸把一个抱在衣服里的东西塞到孔四方怀里。
孔四方轻声问“是什么?”
她示意他帮自己藏起来。小声说“我的剑。”
孔四方不动声色地接过来,收在毯子下面。那个东西又冷,又冰,散发着森森寒气。但像烙铁一样,灼热他的心。
☆、第115章
很快考古工作组那边也来人了。
虽然只是在指挥棚那边,但与现场的考古队员取得了联系。工作组长还进行了讲话。不外乎是先安抚,然后动员——现场这个情况,以后再要继续工作是很难的。并且挖掘出来的东西都还得找回来。虽然失去了好几个同伴,但气氛除了伤感,还有一种为事业牺牲的悲壮,轻伤的考古队员稍加休息,就立刻放下悲痛,参与到寻找被埋的文物当中。
齐田陪同孔四方是自己人中最后被接出来的。
到达临时营地,就看到好多眼生的人,秘书过来说,是工作组那边的人来了。
从山里出来的人换装备的时候,工作组那边的人一直在旁边徘徊,但也只是徘徊而已。因为他们这次挖掘的是已经被盗过的墓穴,留下来的差不多都是大件,如果被带出来会非常显眼。
齐田回来把身上全是湿泥的衣服换了,就有工作组那边的人过来,跟孔四方交涉,能不能把现场的仪器借给他们使用。
因为陵山墓那边又发生了严重滑坡。虽然没有任何人员伤亡,但想要继续发掘的话,小打小闹是不能行了,必须借助大型仪器,要把仪器运到山里来,还得靠空中。工作组经费有限,这个古墓又不具备太高的价值,错过这次机会,可能就不会再继续挖掘工作了。
秘书干笑,往孔四方看,孔四方没说话,看向齐田。
工作组那边的人早就知道这些人全是为了一个小姑娘来的,这时候也不由得多看齐田几眼。
齐田被这么多人看着,并不窘迫,大大方方说“我也是受惠者,这种事我可不好开口呀。不然你们就当是向孔先生租用吧?孔先生看行不行?”伤势重的人差不多都救出来了,后继也只是工作方面的。
孔四方点点头。
齐田说“那就按小时计费。一个小时一万。”
孔四方嘴角微微扬了扬,没有说话。
工作组那边过来的人震惊“一万?”这不抢吗?分明就是不想帮忙。向孔四方说“孔先生家大业大,平常慈善也没少做的,就发发善心嘛。支持支持我们,不然工作很难进行下去。”
孔四方受了风寒,声音有点暗哑“挖坟这种工作,如果进行不下去,也没什么可惜。我不觉得你们和盗墓贼有什么差别。”旁边的麦向听得尴尬地摸摸鼻子。
工作组那边的人争辩“古文物地发掘是有很多重大意义的。”
孔四方说“中国人讲究入土为安。不论因为什么原因,我也不希望自己从地下被挖出来。你呢?”说完示意可以走了。
齐田从秘书手里接过轮椅扶手。背过身走了几步,小声说“我也不希望别人把我挖出来。”又补了一句“如果我死了。”
孔四方笑了笑,拍拍她的手“没人会把你挖出来。”
齐田想想说:“现在我们扯平了。”
孔四方摇头。
齐田莫明。
孔四方拍拍自己怀里。
齐田笑“那我怎么报答你。”
“有空多请我吃饭。我朋友很少。”
齐田点头“好。”
上车前齐田回望了一眼绵延山脉,大概她永远也不能确定,这里埋藏的是不是自己。
但是她知道,就算是给她一个机会去确认,她心里也是拒绝的。她不想去面对‘我最后怎么样了’这种问题。也不认为知道结局会对自己有任何好处,想想关雉,不是自以为洞悉未来吗?可结果呢?
她只想踏踏实实地走好现在的每一步,就算是到了最后,也不会后悔。因为她这一生的每一步,都尽了全力。
从山里出来,齐田立刻和张多知一起去了医院。
山里运出来的伤员都在这边。结巴也先被送到这里来。
之前一起进山的青年坐在急诊外面。见到张多知,明显地瑟缩了一下,才点点头打招呼“张先生。”
“你老婆怎么样?”张多知想点烟,看到禁烟的标志又停下来。
“不是老婆,我们还没结婚。”青年连忙解释。
张多知笑“那就是有事了。”
青年表情十分尴尬。
他和女朋友是同组,又因为家庭情况相当,才渐渐走到一起。但现在情况又不同了,事故中女朋友是轻伤,但有点出血,到医院来才发现是宫外孕。一开始他也觉得没什么,只是件小事,可打电话给家里,他妈就不怎么高兴了,本来一开始也不太喜欢他这个女朋友,主要是工作说走就走,到时候谁给他顾家,谁家家里照顾老人?现在一说宫外孕,那以后受孕会比较困难,不孕的机率要比普通人高。那孙子怎么抱?
青年跟家里吵了一架。但挂了电话,心静下来,也实在踌躇。以前觉得还不错的对象,现在就要斟酌。毕竟结婚成本高。万一婚后发现真的怀孕困难,一直不能生育,就不太好办。
医疗技术再发达,也是要花钱的。并且又含有运气的成份在里面,如果不是那么走运的话,会是一个持续的消耗,直接影响到以后的生活水平。他结婚是想要幸福平淡的生活,不是自找麻烦。什么不离不弃生死相依,做人要面对现实。
张多知笑了一笑。跟齐田去接结巴。
结巴被送过来之后,医院就表示腿肯定是保不住的。齐田和张多知商量立刻让宋印联系了国内擅长这方面的医生准备手术,安排转院事宜。虽然花费很高,但齐田没有半点迟疑。
张平平到不想跟着跑,在休息区等两人。
她坐下,就在青年对面。吃着棒棒糖,歪头一直盯着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