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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世完本——by两手空空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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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了,希望大家新年所有的努力都有回报,所有彷徨无助都被坚强坚定所取代。一往无前。
“此官何在?”齐田问。
家眷眼中一喜,以为有望,连忙大声回话“被徐大人关押起来了。”
“带他来”齐田吩咐。
年青的官员默默瞟了她一眼,应声对身后小吏说了句什么,小吏匆匆而去,不一会儿就把这来闹的家眷夫君带了来。跟着来的还有椿。
她身上有些轻伤,脸上还敷着药,但衣裳已经换过了,敛眸不动声色走到齐田身边,对她礼一礼,默默站在她身后去。
齐田心里静了静,缓缓伸出手来,椿知道她腿伤太重,连忙扶着她。
她也确实有些难以支撑。好在椿的手十分有力。
两个人向下走了几步。下面那个官员被带来押在下面。
他是个脸上没有三两肉的瘦子。此时目光惶惶。
他一出现,旁边许多劳工便围过来叫骂。原来他为府君办过许多事,有时候海外国的船提前来了,货却还不足够,他为了赶货在矿场监工,打死过好几个人,凡有病痛几天不愈的,也都被他带走,说是送回家去,现在看来都死在后山了。
听着一声声的叫骂,他只匍匐在地,痛哭流涕“我也是被逼的。我全是被逼的。我也不想。”还想往齐田爬,被卫军拦住才不能得逞。大哭“那前任手里也未必干净。如此淫威之下,岂有一个人是能干净的?我也是个读书知礼,识得善恶的人,从来无愧于心。可怪只怪这里不见天日。再是再刚直的人也要屈从。”家眷拖着孩子跟着跪下痛哭。不是悔过,岂不是知错,而是哭自己太倒霉太可怜。
齐田问“上任官员的家眷何在?”
年青官员拿了小吏给的册子上前说“前前任是死在去年中旬,前任则是八月才到任,刚刚到任第四日便不知所踪,府邸的下仆说是府君第一日便邀他去见,他回来便写上书,虽然往上递去,但回来的路上与下仆一道去买烧给死人的黄纸,说是若有不幸,请这下仆为他烧几张不使他黄泉路上太过落魄。后因不肯屈从于府君淫威,被来补任的现任官员所杀便死于非命。他夫人吕氏今年三月里投湖自尽。听闻先时她夫君过世之后她回乡想自立女户,可本地治官不许,说那里不是都城,容不得她祸乱纲常。莫约是因为后来被娘家人强行接回去被迫改嫁才自尽的,家里有三个女儿,大女儿病逝,还剩二个小女儿,被他兄弟接去了。”
齐田问地上匍匐的官员与其家眷“你们听见了吗?”
两个人目光躲闪。官员只哭“世上有圣人,也有凡人。岂能因为我是个凡人,就要获罪呢?”
齐田再没有这样恼恨,怒道:“上官行恶 ,或者下官不得不屈从,该受之罪罚轻重,只待查正依律也会自有公道。但为保自己一命,枉送了许多人命之后却无半点愧疚,竟然还能这样理直气壮,申辩无罪,以为自己如此行径没有半点过错。我先不说你受朝廷俸禄该如何如何,便问你,你这样‘无愧于心’,像不像个人!”
说着便让椿使人来把他带走。又道:“拟旨令苏任督办偏洲案。不该获的罪一条也不会多,该还的公道丝毫也不可少”
椿微微垂头应声“遵太后娘娘懿旨。”
一边的年青官员也默默躬身。他初看寿太后,年轻得还有些稚气,再说又是个妇人,以为她恐怕道理都知道得不甚清楚,只空有一些勇武,现在看来,她到是个脑袋清明的人。有这样的太后在宫里,只要她没有异心,也不怕幼帝将来会成个糊涂人。
那官员被扯走的时候,旁边有劳工对他叫喊着“你把我同乡带走的时候,也未见有人在旁边逼迫你。你抽我们鞭子的时候,也未见有人在旁边逼迫你。那时候不是凶神恶煞很是得意吗。现在一翻脸,就都是别人逼你了。”
还有人拿石头砸他。
齐田微微吐了口气,就要往码头去。
矿场还算是内事,码头那边就不一样了。这一仗打得突然,海上有许多海外国的船支,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何打算。毕竟这里可是有着丰富的矿产和诱人的‘黑金’。肯卖给他们当然好,若是现在要切断,那可就不容易。恐怕更大的风浪还在后面。
风雨欲来。
齐田走了二步,停下回头问年青官员“你叫什么名字?”
年青官员躬身“臣朱青。复考第一科取官。老师是在都城开设过学馆的关先生。”对齐田身边的椿微微颔首。
椿十分意外。
齐田问“你们相识吗?”
朱青说:“彼时,在关先生的学馆,椿姑姑说过一席话,臣下如今都还记得。”
齐田问“说的什么?”往椿看。
椿也茫然。
朱青说:“椿姑姑说,凡胸中怀有志向者,哪一个不是步步坎坷呢,还望众位以后在艰难之时想一想,娘娘对众位给予厚望,是以为将来国之兴衰、民之福祉都寄托在众位身上。众君一路去,是为天下,亦是为家人,为自己,为后人。”
顿一顿又躬身“被害的前任吏官,其实也与下臣同期,包括死在本地的巡监,如今还不知所踪的何大人,都与臣下一样,是关先生的学生与先皇后同门。彼时因椿姑姑一番豪言,我们都很是触动。虽然先皇后娘娘不再,但也时常以其共勉。艰难时亦为助力。警醒自己时刻不要忘记初心。”
椿不晓得自己说的话能叫这么多人记住,一时惊愕,胸中波涛翻涌。她紧紧握着齐田的手臂。
“苏大人很是推崇太后娘娘,下臣与许多人一样起初并不以为意,可今日方知其所以然。虽只窥得一斑但未尝不能知其全貌?娘娘有勇有智,是能受得托付值得尊敬的人。”朱青说着向齐田伏身大礼,郑重道“臣子朱青,见过太后。”与之前相比同是俯首称臣,可又并不完全一样。
齐田心潮起伏,抬抬手“皇帝年幼,以后要有劳诸位。”转身便向外走。
心里却在想,哪怕只是一点点的火苗,果然也不是毫无用处的,哪一场燎原的大火都是从那点看上去微不足道,被风一吹就灭的星星点点而来。早年种下的因,现在已经结成了果,长成可以依靠的力量,能扶一扶她这个‘单薄’的太后和年幼 的皇帝了。
等车来的时候,停在山的路上,齐田没头没尾地突然问椿“你知道是我吗?”
椿并无异色。
她说“奴婢知道是您。”也许因为那些露出了一角的黄符,也许因为齐田的一言一行,哪怕一开始只是怀疑,可在悬崖边齐田的一跃同却叫她知道,这是小娘子活过来了无误。
她记得在大庙的时候,主家对她说“遇到危险不要怕,人活着是最在紧的。我会来救你的”只有在主家眼中她自己的命与这些做奴仆的命相比较,并没有更珍贵。
两人侧首,四目相交。因为身侧重重卫军和身后跟随着的官员,并没有再多说。
车来了,椿道:“道路坎坷,奴婢扶着娘娘。”
齐田笑了笑“好。”虽然极力忍耐,但受伤的腿确实疼得厉害。扶着椿的手蹬车而去。
☆、第183章
齐田以为海外国的船是被宁国的船所困,到了码头才发现,原来是起了大风。
刚从长街走出来,衣裳就被吹得乱飞,路上虽然因为前面那一场乱仗原本也就没什么行人,但挂在店铺外面的招牌此时已经被吹掉了不少。还没有掉下来的,也瑟瑟欲坠。也有没关好的店门被吹开,里头东西被吹得东到西歪的。
码头因为三面有阻挡风到不大,但能看得葫芦形的码头出去,外面波澜壮阔,惊涛拍着入口的礁石,飞溅起的水花迸到半空那么高。就算是港内的大船,也在微微随着水浪起伏不止。
见到齐田过来,徐鳞立刻领人来迎,一手压着帽子,一手去欲去扶她,看到椿在默默把手缩回去。齐田走近他,就遇到一大股药味,但从面貌上看,他除了脸色惨白一些,到也没有别的,问“你伤到哪里?”
徐鳞只说“并无大碍。”报称海外国的人现在没有什么动静,全都缩在船上,不理外事的样子。先时还有府君的人想上船求助,但对方并没有放悬梯。
椿意外“他们竟识相?”
徐鳞摇头“未必不是有别的打算。毕竟这些船属国不同,恐怕也需要时间达成共识。以一船之力能做的事情又不多。还不如先观望形势,再做打算。”
齐田点头。手搭在额头望码头看。
码头上大船有五艘,挂的旗有四种。船上也有不少人站在甲板上,大概是在打量这边的情景。
齐田向徐鳞问“我们神机有多少?”
徐鳞则头看一边敛目垂首的辛游,辛游连忙上前“现在能用的都在徐大人那里了。若是赶工,恐怕一个月也制不出十只来。一是熟练技艺的工匠人数有限,二是材料。现在虽然发现了大矿,不再像以前缺稀,但重要的材料难炼耗费巨大。不是一时之功。”说着不免要告罪。外面停那么些船,他看见了。他也不是傻子。怎么不知道如今的形势。
齐田摆摆手“你们也辛苦了。这样东西能制成这样,已经十分叫人吃惊。”她也知道,在军事上宁国虽然有跨越了时代的神器,对于这个火药都是稀奇东西的时代而言,算是最强杀伤力的武器,可真的要装备出一只完整的军队与四国抗衡却还远远不足。
一是产量不够,二是军士们没有经过专门的训练,大部份人对这个东西还很陌生,更加削弱的战力。
并且,她刚才拿徐鳞那只枪起来看就发现,这个东西现在的设计虽然在这个时代而言,已经是巅峰,可怕水,是一个没有解决的问题,下雨天用不得。便是个大弊病。真的打起仗来,还能雨天停战不成?
这时候,身后有大臣道“不如快把这些海外国来使请下船来。我大宁乃是礼仪之……”
话还没说完,朱青便出列反驳“他们与我朝罪臣勾结,买卖禁物,算什么来使??即是居心叵测,此时便如独虎遇狼群,一旦示弱,便会被一拥而上,成为被人瓜分的肥肉。”
被他堵的官员不满:“朱大人也太危言耸听了吧。据闻海外国多居于岛屿,以渔业为生,一国之地不足我们一府之地大小。我堂堂大宁,威震海外,他们区区蛮夷之地的小国,岂敢以卵击石?”
朱青道“以一国之力,或是以卵击石,可以四国之力呢?何况这四国也并非都是岛民。再者,玲珑精巧有玲珑精巧之利,地大物博有地大物博之弊。大人没有听过蝼蚁食象,独豹也可以杀死比自己大几倍的犀牛?如此时刻岂能自视甚高而掉以轻心。”
那官员嗤道“那朱大人的意思,区区几个海外国,还能灭了我大宁不成?简直天方夜谭。”向齐田道“臣以为,我大宁即为大国,便当拿出大国的风范来。”
齐田看向这两个,朱青显然是不服。但他深以为太后必然是会站在自己这边的,毕竟她与这昏聩无能尸位素餐的人不同。可却见齐田点点头“便由徐大人出面,好生款待这些来使吧。”
朱青深感意外。连忙叫道“太后……”还要再辩,齐田却示意他不要再多说。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徐鳞陪太后一行转身离去。
那大臣对他笑笑,有些讥讽的意味,对他拱拱手道了一声“朱大人”也跟在队伍后面去了。
日头当空的时候 ,徐鳞果然带着人往码头去,朱青等在码头,原本想着拦住了徐鳞再劝一劝。
哪怕太后不能理解,作了错误的选择,他也十分失望,可他也不肯放弃,这事关着一国安危,以及百姓接下来的几年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还是想要再努力一下。
可迎上去,却看到跟在徐鳞身边的不是太后又是谁呢?
不过她换了一身军士的打扮。因为盔甲太硬,身材上到也看不出与男人有什么差别来。不过面容过去清秀些。一手按在剑上,大步而去,竟有些英姿勃发的意思。
因为大船停的地方离码头有些距离,所以要先坐小船。徐鳞在码头等着,手下把小船架来,那‘军士’便上船去了。
朱青心都悬起来。虽然他也知道太后是能亲自跑到偏洲来的主,可此时却是亲眼看着人上前去了,这种忐忑实在叫人难捱。他提着袍角,快步跑上去想要拦,可等他跑到,小船已经驶远,快到大船边上了。
他急“这,这!”拉徐鳞“你怎么放她去!”太后先头做了什么,他不在,是劝不着,现在他既然看见,就不能当看不见。
徐鳞微微回头看了他一眼,淡淡说“是朱大人啊。”
朱青怒道“你也是读过书的!圣主不乘危而徼幸都不晓得劝一句吗!!”
徐鳞望着齐田去的方向。没有说话。
这时候也看不清什么了,只见到一个黑色的人影站在船头。远处是惊涛骇浪,可她却站得很稳。
之前从码头回去之后,齐田一说自己的打算,徐鳞就是不同意的。
长贵进偏洲之后,再没有出去,他便知道偏洲之险已经坐实,哪怕面上不显,可心里有一万个后悔,自己当时应该劝住齐田。
对别人、哪怕对幼帝来说,齐田只是个没有用处的太后,甚至都不如太皇太后有根底坐得稳,如果她不能得势只是身为傀儡,那有她没有她朝廷一切都能继续,似乎不会有任何差别。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对他来说是不同的。
这种懊悔,一直到攻破了偏洲,见到提着头颅一身血从室内走出来的那个人,都没有消散。
可当听到这次她的计划之后,他却还是没有办法出声阻止。有些花,要娇养在琉璃屋里,冷了热了细心照料才能活。而有些花,长在悬崖上的石缝里,迎着风吹雨打怒放。
他遇到这样一朵花,却不能把斩断她的根与枝蔓,移到装饰华贵的玉盆里去。只能站在那儿迎着风为她撑一把伞,
朱青还要说。
徐鳞打断他的话:“如果她被我劝服没有来到偏洲,你还会敬佩她,甘心俯首吗?”他和苏任,可以让人们对她不得不恭敬,可她无法一直生活在别人的影子下,依靠别人活着。她生来就要自己走到高处去的,叫世人对她俯首,看到她的光彩。
朱青顿一顿,便停了下来。只是反问“她这样拼命,你不怕吗?”世人总会猜测,一个过于出色的太后,对幼帝来说是助力可也未必不是威胁。一个人尝到了权利的滋味,谁知道会变成什么模样。
徐鳞却只是笑。
他莫明,还想问,这时候,海上‘砰’一声枪响。
朱青闻声望去,有一艘大船上挂着的旗帜应声而落,被狂风吹卷,呼啦一下就变成天边的一个黑点了。
而一直不肯放梯子的大船终于有了动静,不一会儿,小船便反航回来,身后跟着几艘海外国的小船。
朱青惊骇。哪里不知道那旗子是被打掉的呢。这比打桌上的茶盏与旗杆都不同。那些是静止不动的。而这次她打断的是挂着旗帜在风中狂舞的飞绳。别说是朱青了,可以想像,那些海外国的人受了什么样的震撼——随便来了一个小兵,便有这样的神技。手里拿的东西是他们见也没有见过的。
海外国的人上了码头看到徐鳞,再看看他身跟的那些军士,每一个人腰上都有那样一件神机,原本因为几条大船之间因为共同的利益进行了简单结盟而略有些倨傲,现在半点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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