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二世祖日常完本——by七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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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氏容貌比陈氏差了许多,不过也是一清秀端庄的妇人,见她两腿突突地打着摆子,忙上前扶住她:“怎么弄的?老太太又罚你了?”
这些年沈琼楼的爹娘一直外放,在府里呆的时日极短,她当初年纪尚小又不能一并带走,爹娘便托了大伯母照管,这近十年沈琼楼一直是由大伯母照料的,两人真比亲母女还亲近几分,倒衬的陈氏像外人了。
她弯腰扶着膝头,呲牙道:“劳大伯母惦记,就是刚才在里屋跪了会儿,现在有点站不住。”学这些古人文绉绉的说话真费劲。
邵氏闻言也心疼的不行,不过她比陈氏理智许多,倒没有哭天抹泪的,只是亲手把她扶着,又忙不迭地命人取药酒给她揉按膝盖,柔声嗔道:“你也是心眼实,不会换个轻便的姿势跪着吗?”
沈琼楼讪笑,她一吓就什么都忘了。
陈氏孤零零地立在一边,她回来这些日子宝贝闺女一直对她十分不耐,倒是和大嫂十分亲热,现在看来两人凑在一处有说有笑倒似亲母女,却独独不理睬自己,心里不由得一阵伤怀。
沈琼楼要是知道肯定觉得十分冤枉,她对亲妈和伯母都没啥印象,自然也谈不上跟哪个亲近了。
邵氏说了几句,对着陈氏道:“楼儿这孩子没什么大事儿,我先带她回去上药了,弟妹也不用担心太过。”沈琼楼这几年都是住在大房院子里的。
陈氏闻言更觉难过,低低地应了声,后退几步让开了道。
邵氏回去之后就命人摆上了满满当当的吃食,然后对着她嘘寒问暖,半句不提她犯错的事,沈琼楼被搞的十分疲劳,她算是知道原身那性子是怎么养成的了。
第二日一早,沈木就来找沈琼楼说话,让她正经去给许家和被砸了纳采礼的陈家道歉,他想了想又觉得不放心,怕她处事不周全反倒得罪人,干脆自己也豁出老脸,让沈琼楼先去道歉,他随后过去压阵。
沈琼楼:“…”哎,她原来以为她爹是比较正常的,没想到也是二世祖养成团的一员。
事情既然已经商议好了,她就带着赔礼骑着马先行出发,幸好骑马是自带技能,不然她还得走着去。
一行人堪堪到了正街,就见街上缓缓行来辆前垂青绮络带,绣着升龙五彩云纹的马车。
她自然不知这些纹路的意义,只是觉得花草虫鸟做的还挺好看,不由得转头多看了一眼,没想到马车竟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车里探出只白洁纤长的手,手里握着紫金马鞭,鞭梢在她下巴上轻佻地扫过,继而挑逗似的一抬:“沈琼楼?”
第3章
沈琼楼不由得怔了下,按说但凡知道她在京城名号的,都是避之唯恐不及,没想到还有人敢主动挑衅。
她正走神的时候,那鞭梢就玩味地勾住她下巴,又往上提了提。
她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挥开他那鞭子,眼看是个来找事的,当下也不客气,摆出原身惯有的二世祖德行,手里的缰绳一抖,横着眼睛冷冷道:“知道上回跟我这么说话的都怎么样了吗?”
马车里的人没说话,她以为是自己语气太重,也不想又结下大梁子,于是放缓了语气,把下半句顺嘴溜了出来:“坟头的草都有三尺高了。”
车里静默了一时,忽然青色绣夔龙纹的车帘被撩了起来,一声轻笑传出,车中人目光漫不经心地落到她身上。
沈琼楼一直觉得世上的美人分为四品,第三品是本身容貌不错,可以用脂粉矫饰,让人赏心悦目,第二品是气质上佳,谈吐从容,使人心神愉悦,第一品就是两者兼备,容貌风采无不是上佳,可谓百里挑一。
至于极品,那就是传说中的倾国佳人,顾盼灿然,流转生辉,不论男女都甘愿为之倾倒,这种才可谓之绝色。
她在现代没见过这等人物,没想到在古代却见着一位极品中的极品,绝色里的绝色了。
她目光从那靡丽艳致的眸子小心地移开,却又不慎落到饱满红润的仰月唇上,不留神就陷了进去,一时只觉得惊心动魄,有些无措地挪开眼。这是大白天见了艳鬼了?
她在心里很是闷骚了一把,面上却更加绷的紧,还是那车中人先开了口。
他漫不经心地斜靠在车中的软塌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鞭柄:“好啊,那就来瞧瞧,你如何让本王的坟头长出草来。”声调泠泠,却带着暧昧低沉的尾音。
艾玛,本王?!本来以为靠着皇后姨母和侯爵老爹在京里肯定吃不了什么亏,没想到刚出门就演了出二世祖装B被打脸的戏码。
她匆匆忙忙下马行大礼,一边不住地脑补,瞧这样子这王爷好像还跟她认识,难不成又是被原身得罪过的哪个苦主?她虽然继承了沈琼楼的记忆,但也只有近日的,就连一年前的都非常模糊。
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吓人的,她仔细回想还是想不起来,但被这人的气场催逼着,额上冷汗都涔涔冒出来了。
车里人挑了挑眉梢,简单的动作也被他做出些缱绻的味道:“怎么不说话了,当年不是挺能说的吗?”
听这语气果然是有梁子,沈琼楼一紧张面瘫的毛病就又犯了,嘴唇动弹几下,半晌才想出几个字,默默道:“长大了,懂事了。”鉴于她不知道该自称什么,只好省了主语。
这答案显然又出乎车里人的意料,他目光这才正经落在她身上,目光从她微颤的长睫上流转而过。
她头发一丝不苟地梳起来,衣裳也严丝合缝地扣到最高处,显然是个颇严谨规整的人,比起前年那个满身戾气,知道他身份之后又吓得浑身发抖的沈琼楼,如今这个显然更有些意思。
他敲了敲车板,目露玩味,嘴角微牵:“你比原来有趣不少。”
沈琼楼跪的腿发麻,而且这时候街上人多了起来,她被瞧得忒尴尬,敷衍道:“王爷谬赞。”
车里人见她身子微颤,低低笑了声,眼里便是一片潋滟波光:“跪着累吗?”
她木着脸点了点头:“累。”所以能让她起来了不?
那人哦了声:“那你就继续跪着吧,跪到明日午时再起身。”
跪一天腿都要废了,这什么仇什么怨啊!原身到底怎么得罪他了?
对待强敌不可硬撼,大不了阳奉阴违一番,他一离开她就走人,这人还能一直盯着她?因此她面上如古井无波,默默地应了声是。
车里人见她乌黑的瞳仁闪烁,却不见愤懑戾气,忽的笑了笑,几分奇异的兴致乍然生出:“几年不见,你性子倒是改了不少。”
他语调又转了转,颇有些暧昧不明:“咱们来日方长,不急在这一时,起身吧。”
沈琼楼可算是明白阴晴不定这个词的意思了,一脸懵逼地站起来,就见车帘放下,不远处的马车轮又转动起来,载着车中美人远去了。
她摸着脑门子不能理解这什么什么王的脑回路,却见身后跟着的几个随从还跪着,她忙不迭地抬手让人起身,身后跟着的随从们就战战兢兢地不敢说话,生怕她心气不顺拿自己撒气。
沈琼楼倒是没想这么多,转头问道:“刚才走的那个是什么王?”
随从听她问的随随便便,腿一软差点又跪了,哆哆嗦嗦地道:“回三姑娘的话,是当今圣上的十三弟,豫王爷。”
沈琼楼听完更蛋疼了,把皇上的弟弟这个身份和自己皇后的外甥女对比一下,瞬间被秒成渣渣,原身长脑袋是为了显个高的吧?得罪这么个猛人。
她正在这边为身上的一摞黑锅长吁短叹,没料到这一耽误的功夫沈木已经跟上来了,见她立在长街上不走,皱眉道:“不是让你先去陈府给人赔礼吗?怎么还在这里呆着,忘了你祖母的话了!”
沈琼楼冤枉死了,忙把方才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沈木眉头皱的更紧:“你又怎么开罪这位王爷了?”
这个问题她也想知道啊!只能苦着脸答不出话来,幸好沈木对她的烂事也没兴趣知道,反正肯定不是什么美好励志的故事,所以略问了问就不再提了。
他转头叮嘱道:“豫王爷封地在川蜀,文治武功都极出色,在朝中颇有声望,过去的事儿就算了,以后跟他说话注意着些…”他想了想,又补了句“哎,罢了,你这性子…以后见他直接避过吧。”
有些话他没跟沈琼楼说,这豫王连圣上都十分忌惮,不得不用召他回京这种迂回手段削弱他对藩地的影响力,可见此人势力深远,而且性子古怪,轻易不能得罪。
沈琼楼:“…哦。”不早说。
沈木见她低头不言语,还以为她被吓着了,二世祖养成团的属性爆发,沉吟道:“不过你也不必太谦卑了,以礼相待,让人拿不出错儿即可,想来豫王不是那等睚眦必报之人。”
沈琼楼:“…恩。”才怪。
遇见豫王只是个小插曲,最终的目标是给被毁了亲事的陈家和许家人赔礼道歉,父女俩干脆一道去了陈府,没想到连门儿都没进,在门口被人阴阳怪气地讥讽几句,带着一肚子的晦气悻悻掉头。
接下来还要去许府,从记忆里来看,她估摸着这位许公子还是沈琼楼的意中人,可惜流水无情,许公子对沈琼楼可谓厌恶至极。
许家离锦川侯府不远,沈木和沈琼楼站在街外停顿了会儿,给自己做足了心里建设才去敲许府的大门,幸好这回总算是给人迎了进去,不过没见着许公子,只见了许祭酒和许夫人。
许祭酒多少还能沉得住气,只是面上不好看,许夫人想到儿子亲事就是被她搅和的,直言讥讽道:“锦川侯府好大的威风,这回身后是跟了多少人过来?上回砸了我儿的纳采礼,这回莫不是想连我们许府一道儿砸了?”
沈木从没被个妇人这般讥讽过,三十多年的脸面算是一朝丢尽,不着痕迹地瞪了沈琼楼一眼,拱手道:“楼儿顽劣不驯,毁了令郎的婚事,沈某深感内疚,和家中长辈已经教训过她了,如今她已经知错,特地上门来赔礼道歉,只盼着能补偿令郎一二。”
沈木到底是惯常混迹官场的,话说的极漂亮,许祭酒想着到底同在官场,也不好闹的太难看,面上已有几分缓和。
只是许夫人仍还不依不饶:“我们家门第低微,受不得侯爷这番赔礼,侯爷还是回去吧,免得折煞了咱们。我们不过是被砸了次纳彩礼,又值得什么呢?就是整个家都被砸了,也只有赔笑忍着的份儿。”
沈琼楼觉得许夫人说话太难听,但谁让自己这边理亏,只好也跟着低头道歉,许夫人瞧见她更没有好气,说话愈发尖刻。
沈琼楼纵然好脾气,也没忍住回嘴道:“夫人教训的是,不过当初议亲之事是你们家先提的,沈府又没强逼着,我固然做的不对,难道府上就没有半点错处了?”
许夫人没想到她一个丫头片子这般直喇喇地说自己亲事,顿时被噎了个倒回气。
沈木听了这话便知道这事儿今日定然是黄了,于是放下赔礼带着沈琼楼告辞走人,出了门还是意难平,恨恨骂道:“瞧瞧你干下的好事儿,被人 骂了都没脸还嘴!”
沈琼楼默默地道:“当初是许家先悔婚的…”
沈木冷哼一声:“他们悔婚自然是他们不对,你就不能等我回来再讨要说法?如今闹出这等没脸的事儿来,就是有理也变成没理了!你瞧瞧世人只有指责咱们的,哪里还会说许家的错处!”
沈琼楼也觉着沈木说的有理,不过旁人都道许公子品貌出众,年纪轻轻地就中了举人。而沈琼楼小胖妞一个,还是那般人憎狗厌性子脾气,所以那姓许的瞧不上眼,当初许家悔婚的事儿一传出去,只有暗里讥笑她癞蛤蟆吃不着天鹅肉的,却没人说许家背信弃义,也难怪原身怒极。
她感慨完就摸着自己白胖的手郁闷。
父女俩满脸晦气地回府,就见门口几个护院和一众人推推搡搡,被推搡之人大声叫嚷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算你们是侯府,你们府上三小姐欠了赌债也不能不还吧!”
父女俩离得近,把这话听了个分明,沈木气的浑身发颤,指着她怒声道:“不知所谓的东西!你竟然学人去赌!你这个,你这个…”
沈琼楼是个有强迫症的,见沈爹最关键的两个字半天没冒出来,脑子进水接了话:“孽障。”
“啪”
又一巴掌。
第4章
后来赌债的事儿终于解释清楚,是沈琼楼和位贵胄小姐用蹴鞠戏打赌,赌得是家里的上品火玉,总算不像是沈木想的那样,去些下九流的地方当烂赌鬼。
不过就是如此也把他气得够呛,对着沈琼楼连斥带骂足有半个时辰,直到口干舌燥才愤愤地甩袖走人了。
她刚进屋她大伯母就带着药油走了进来,看着她脸上的巴掌印子,小心往自己指尖点了点药油,也不假丫鬟之手,亲自给她揉按,极是不悦道:“二弟也真是的,姑娘家也下的去这般狠手,要是把你打破相了可怎么办?”
其实她爹盛怒之下还是留力的,沈琼楼讪然道:“也是我不争气。”这句是骂原身的。
邵氏温温柔柔地给她揉脸活血:“楼儿懂事了,知道体谅父母的苦心了。”
这都算懂事,她原来是有多不懂事啊!沈琼楼想了想,突然哎了声:“门口还来收账的人还在呢。”
邵氏忙按住她道:“你快别操心这个,好生歇着便是,我已经命人送了块火玉过去,现在人已是走了。”
沈家大伯去得早,邵氏年轻守寡,仅有的一子身子也不大好,一直拿原身当亲闺女宠着。沈琼楼听了十分歉疚:“让您破费了,我以后想法子补给您。”
邵氏嗔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呢?”
她擦完药又温言安慰一时,还悄悄塞了个荷包到她袖子里,里面有十几枚金银锞子,低声叮嘱道:“家里最近断了你的月银,这些你先拿着花用,不够再来问我要。”然后起身带着丫鬟离去了。
沈琼楼捏了捏荷包,再一次感叹二世祖养成团的威力。
邵氏被丫鬟搀着出了院门,就见自己身边的大丫鬟秋荷过来低声道:“大夫人,二夫人听说三姑娘病了,赶着要来探望呢。”
邵氏不经意地掖了掖唇峰,面上迟疑一瞬,又道:“那真是不赶巧了,楼儿才歇下。”
秋荷人极伶俐,躬身道:“奴婢这就去回了二夫人。”
邵氏点了点头,扶着丫鬟的手转身走了。
沈琼楼今天过的心力交瘁,旁边丫鬟过来摆晚膳,她瞧了瞧,见尽都是些重油重甜的食物,难怪她硬生长残了。她捏了捏肚子上的肥肉,长叹一声,只挑了些素菜吃过。
旁边伺候的大丫鬟见她如此,面上不由得露出几分讶异,不过也不敢多话,只把吃剩下的端下去了。
几个丫鬟看出她倦意,极有眼色地上来服侍她洗漱换寝衣,她觉得十分别扭,只好跟给她篦头发的丫鬟转移注意力:“你今年多大了,在这儿多久了?瞧着挺眼熟的。”
给她梳头的丫鬟手顿了一瞬,随即道:“奴婢今年十六,在姑娘屋里伺候整三年了。”
沈琼楼:“……”迷之尴尬。
这真的不能怪她记性不好啊!是原身自己有脸盲的毛病,而且又不怎么在意下人,所以在她记忆里几乎没这个人。
她尴尬之下问了个更尴尬的问题:“你叫什么?”
给她梳头的手顿的比上回更久一点,随即沉静道:“奴婢元芳。”
沈琼楼:“…好名字。”
古人的生活节奏缓慢,如果没什么大事儿都是早睡的,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着自己才抽到的大天狗,刚买了皮肤的英雄还有一集没看的美恐,轮着想了一遍竟然真着了。
没有熬夜渣游戏,第二天早上精神饱满,邵氏见她眉眼比昨日畅快不少,便命下人做了几样她爱吃的点心,提着食盒过来笑道:“三月里桃花开了,咱们去后院的沧水亭里坐坐,一边赏花一边吃茶,岂不是美哉?”
沈琼楼感念她一片关护之情,自然满口应下,和她慢悠悠地出了门,到了沧水亭坐下,又让下人把点心吃食摆上来,都紧着她的爱好来。
沈琼楼泪目,原身简直是被宠上天啊。不过她已经下决心减肥,这些东西也只能苦大仇深地看着。
邵氏见她不动弹,给她夹了个蟹黄包,一边劝慰她:“你最近先在家里安生呆几日,吃的喝的都紧着你来,等过几日你祖母的气儿消了,我再去帮你说和说和,你再出去玩,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