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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农家幺妹完本——by金波滟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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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开脸是女子成亲嫁人的标志,辽东的习俗是女子一辈子只在此时开一次脸,至于改嫁再嫁等等都不能再开脸了,因此十分地重要,一定要全福人来帮忙,春玲嫂子父母儿女丈夫都齐全,又是宁家最近的亲戚,才被选来做这个又重要又体面的执事儿。
祝福过后,春玲嫂子就给宁婉的脸上均匀地搽了一层粉,然后将刚刚的那根红丝线两头系在一块打上结,绕几个交叉,做成剪刀形状,用双手绷紧,并用牙咬着线的一端,把线贴着宁婉的脸“剪”,汗毛就被一点点地绞下来了。
她绞得十分细致,宁婉先前听人说过开脸时会有些疼,眼下却觉得并不明显,只在绞到鼻翼时有些刺痛,因此稳稳地坐着一动不动,别看这丝线平常,但是如果不小心可是会割破脸的,宁婉可不想在这大喜的日子自己脸上哪一处碰破了皮。
不多一会儿,开脸完成了,春玲嫂子就接过于氏递来的一个去了皮的熟鸡蛋轻轻在宁婉脸上滚了一圈,这时再看宁婉的脸,原本就十分细腻光滑的皮肤更加白皙,竟比那鸡蛋还要柔嫩。在大家一片啧啧地赞美声中,春玲嫂子就解开宁婉的辫子,将额前剪出一排整齐的流海儿,鬃角剪成尖尖的,再把其余的头发梳起来挽成光滑的发髻,最后戴上富丽的凤冠。
从此以后宁婉就告别了少女时的装束,改为妇人的打扮了,当然也就是她要离开娘家的时刻了。盖头蒙下来的时候,宁婉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掉落下来,家里的一切她都安顿好了,也没有什么担心的,可是依旧是不舍。
大姑和大姐就在一旁劝着,“别伤心了,娘家离着近,见面还不容易!”又拿了帕子递给她,“擦擦泪,女婿来接你了。”
宁婉赶紧拿帕子按了按眼睛,就在盖头下看到一双穿着官靴的脚,又听卢铁石说:“别哭了,你要是想家了,想什么时候回娘家就回去。”
他一向不懂得这些事的,女子嫁了人哪里能随意回娘家?就是离得近,也与过去不一样了。但宁婉心中的伤悲果然轻了许多,想说什么此时又不好说,就见他红袍子的下摆动了一动,想来是再给自己行礼请自己出门了。
果然大家扶起了她,到了正屋里辞别爹娘。地上铺了一块坐褥,宁婉跪在上面行了大礼,平日家里从不弄这些的,但是出嫁时总要十分隆重,就听爹娘哽咽着嘱咐自己,语句都不能连贯,宁婉再也忍不住放声哭了起来,“爹、娘,你们只管放心我,我会过得好的!”
“我们知道,我们其实就是高兴!”
“爹、娘,我会对婉儿好的,你们放心!”宁婉听着身边的人这样说着,突然就想笑了,自那天送契书来后,他们就没有再见过面,自己当然不会去找他,他也没来过,想来也是臊了,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被娘抓到,真是丢人。
“女婿都这样说了,你们又有什么不放心的!”大姑过来扶起宁婉,到了门前,大江哥就背起了她一直送到花轿中,一众亲友们都过来祝福,“一路顺利!”“夫妻和睦!”“早生贵子!”
宁婉再次泪眼婆娑,突然就听石头的稚嫩的声音,“姐,姐,你娘家有弟弟呢,要是姐夫敢对你不好,我替你撑腰!”
所有人都笑了,就是宁婉也觉得很好笑,卢铁石是那样高大威猛的一个人,而石头则是如此小小可爱的孩子,相差实在太大了。
石头见众人笑他却更加坚定地说:“我都五岁了,很快就长大了!真的!”
宁婉就拉住石头带到怀里,抚着他的头嘱咐,“姐嫁人了,你要好好照顾爹娘。”
石头人小,就钻到了盖头下面,拿小手将姐姐脸上的泪都擦了,“姐放心吧,我已经是男子汉了!”
小男子汉就不知被谁抱了出去,轿帘落下,三声炮响之后锣鼓唢呐也重新吹起,轿子就被抬了起来。
第178章 花轿
宁婉还是第一次坐轿子。
除了成亲的花轿,虎台县里也只有钱县令有一乘四人抬的轿子,还是官府里的,其实他也很少坐。
辽东之所以称“辽”字,就是因为这里天辽地阔,地广人稀,因此出门时轿子就不怎么实用。不管是四人抬的轿还是八人抬的轿,总比不了牲畜拉的车快捷方便,更不必说又省了许多人力,因此大户人家都备在车子,而成亲时也多用车轿,其实还是车子。
但是轿子与车子其实还是不同的,轿子方一抬起,宁婉就觉得头有些晕,轻轻将盖头掀起一个角适应了才好些。
花轿里是暗的,些许阳光照进来透下深深浅浅的红色,甚至将空中都染得红了。宁婉自然见过花轿的外面是什么样的,轿衣是红的,绣着种种喜庆的花纹,上面更用红色的锦缎结成许多花球装饰,又有长长的红色绸带自轿顶飘下,就连抬轿子的木杠也都要用红布包了,现在坐到花轿里面,只觉得自己都被染成了红色。
毕竟只有明媒正娶的媳妇才能坐花轿呢!因此时常会有些媳妇会得意地说:“我是八抬大轿抬进来的!”言外之意地位高贵,谁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先前宁婉是没有资格那样说的,但是经历了这一次她就有底气了!若是周夫人或者丁三小姐之流的再说些什么不中听的,她只要微微一笑,“我是三媒六聘坐着八人抬花轿从卢家大门抬进来的!”她们就只能哑口无言。
宁婉正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乱七八糟的事,突然间轿子猛地晃动起来,她赶紧放下盖头用扶住轿子两侧,轿夫们是要颠轿了。
平日里的轿子自然是要稳稳地抬,但是成亲的花轿却是不同的。在这喜庆的日子里,轿夫们自然也要闹些花样儿,与新人逗笑。果然轿子在轿夫们的号子下有节奏地一左一右晃动起来,宁婉用力撑住轿子两旁才没有被颠得从一面倒向另一面,忍不住“呸”了一声,“这群娶不上媳妇的二楞子!”
原来有心思颠轿的多是些没成亲的小伙子,看人家娶了媳妇心里发酸,就要折腾新娘,也真有新娘被颠得七荦八素告饶的,可是宁婉才不,她扶住轿子两边稳稳坐着,毕竟自己是坐着的,他们是抬着轿子走路的,看谁能撑得久!
果然颠了一会儿,见轿子里一点声息也没有,轿夫人们就又改了法子,向前走三步再向后退一步,还要左右晃上一晃,轿子就似一只小船一样悠悠地荡着,宁婉早已经习惯了,将身子靠在轿后,随着轿子一忽前忽后地轻晃,跟打秋千倒有几分相似!
心里一静下来就又听到轿外看热闹的人们齐声高赞,“瞧这轿子抬得多好!”
又听人们打听,“这是哪一家娶亲嫁女呀?怎么这样大的排场?抬轿子的就有三班精壮小伙子!”
其实宁婉先前也没想到卢铁石会用花轿来接自己,毕竟要从虎台县里抬到卢家老宅,总有十几里,坐车轿是最方便省事的,不想不通俗事的他竟然弄出这样大的排场来,此时便又猜到抬轿子的一定是他在军中的同袍,想起自己当年也曾与这些人共同守城,便对他们生了宽容之心,只要他们不怕累,就由着他们玩闹吧,反正都是精壮的小伙子们,浑身的劲儿总没处使!
直到出了虎台县,轿子才稳下来,一路疾行向卢家而去,宁婉知道他们在赶吉时,便也倚在轿子一角闭目养神,如果她先前听到的传言不假,那么今晚还有得忙呢!
三班轿夫轮流抬轿,换人时连轿子都不落下来,宁婉坐在里面都觉得像是飞一般地,当轿子慢下来时她就知道已经快到卢家了,随着锣鼓唢呐响起了喜庆的声音,这些抬轿的人们便又一步三晃地将轿子摆成一条龙,外面也渐渐人声鼎沸起来。
轿子落在地上,有人就在外面高声赞道:“一射天,天赐良缘,新人喜临门。二射地,地配以双,新人百年好合,三箭定乾坤!”来是要他向轿子射箭了,宁婉只听噗噗噗三声,轿帘上颤了三颤,就滑了下去。这箭是去了箭头的,但是如果卢铁石愿意还是能射穿轿帘,眼下他的力度把握得还不错,宁婉心里就想,这对他当然都不算什么!
接着轿帘就被揭开了,宁婉被扶下轿子,先迈过一个火盆才被引到正屋里,因头上蒙着盖头什么也看不到,只在喜娘的指引下行了礼就被送进了洞房。
宁婉来过卢家老宅多次,因此估计着方向洞房应该就是卢铁石平日所住的东厢房,她被扶着坐在炕沿边,自盖头下面所见有限,只见到处都是一片红色,就连地面上也铺了红毡,一群女人五颜六色的裙角就撒在这红毡之上。
随即卢铁石也被引了进来,手里拿了一根秤杆挑开了盖头,宁婉眼前一亮,正看到他大红喜服胸前的如意团花,却不肯再抬头,她知道眼下屋子里所有人都在看自己,便端坐着一动不动。
女眷们便纷纷赞道:“新娘子长得可真美呀!”就算是新娘子不那么美,大家在这个时候也要如此赞的,“副千户真有福气!”
宁婉很想看看卢铁石的神情,他会是什么样子?像大河哥成亲时那样笑得傻呼呼的?还是板着一张脸纹丝不笑?只是那样必得仰起头来,她还是忍住了,眼看着他的袍角一旋出去了,屋子里的女人们也慢慢散去,忽听有人轻声说了句,“美又怎么样?还不是山村里的姑娘?家里又是开铺子的。”
这样复杂的家里,如果没有难听的话反倒不正常,宁婉恍若未闻,动也不动,身边却有人娇声笑了,“你家真是从大山沟里出来的?现在家里又开着商铺?”
宁婉头上顶着沉重的凤冠,这本只有诰命夫人能用的,但在成亲时却也许民间百姓载,先前家里有没这个能力,但现在有了钱爹娘岂能不让幺女风风光光的嫁?因此就赁了凤冠霞帔给心爱的女儿打扮上。是以宁婉连头也不大抬,略扫了一眼可就见屋子里只剩下三五个少女,说话的小姑娘正凑到了眼前俯身来看,自己也正看清了她梳着飞仙双髻,上面点缀着数颗指甲大的粉色珍珠,两只耳朵上也垂着一样颜色的粉珍珠坠子,一张娇俏的小脸,身穿粉红色绣金银双色百蝶小袄、翡翠百花裙子,裙下露出一点绣鞋,上面也系着两颗粉珠,正是官宦人家娇养的小姐,出现在此时此地,不必说一定是公公的大女儿卢宝珠了!
一个男人娶了两房妻室,之间一定是矛盾重重的,就连新婚之时小姑子都要来恶心嫂子,宁婉看着自己的手指甲,这些日子留得长了些,昨天又染了红色,显得十分修长好看,又将手衬得特别白皙,放在大红的嫁衣上面美得不像真人的手。当年吴夫人送自己添妆的那对金手镯已经重新炸了就套在腕上,如今垂下来只在衣袖边上露出一半,光灿灿的,就像特别摆好的,比小姑子露出的半只绣鞋要好看得多。
到底还是小孩子,见宁婉完全无视她便急了起来,身子一退裙子便动了起来,那只露出来的脚也缩了回去,恐怕正暗暗跺脚呢!跟在她身后穿着青绸比甲的丫环就开口了,“我们小姐问话,你怎么不答呢!”
宁婉将手抬起来再细致地看,指甲是娘帮着修的,用了半晌的工夫,修得十分地用心,指尖又圆润又好看,等长得长了还真舍不得剪短呢!斜眼看到小姑子脸已经涨得红了才闲闲地问:“你们是谁呀?”
“能在洞房里陪新娘子的自然是卢副千户的妹妹了!”那丫头气哼哼地说:“无怪人家说你是山村里来的人,连这个规矩也不懂!”
“原来卢家的规矩,小姑子就这样与嫂子说话?下人还可以上前斥责主人?”宁婉的声音慢慢高了起来,“那我当嫂子的是不是也可以问一下,你是不是明明知道我公公已经娶妻生子了却还是嫁过来的周夫人的陪嫁小丫头生的庶出女儿?你生身之母是不是已经抬了姨娘或者还是个服侍人的丫头呢?”
宁婉的话越说越快,一连串的词一下子砸在卢宝珠身上将她砸得慒了,一向觉得自己身份尊贵无比的她仿佛觉得自己的衣裳似乎都被人扒下来一般地丢人,立即就哭了,“你这样说母亲、姨娘和我,我去告诉她!”
“告诉谁都可以呀,但不是现在,外面正办喜宴,你不比我已经嫁了过来,还是没成亲的小姑娘,在嫂子的新房里哭着跑出去只能让人笑话,连名声都会不好了,再想嫁到好人家可就难了!”宁婉笑嘻嘻地说:“而且你姨娘也会跟着你受人笑话,你嫡母更会嫌你丢人的,毕竟教养你可是她的责任呢!”
不管卢宝珠的发难是谁安排的,但一定不是她的本意,她不过是个刚过十岁的小姑娘,又懂什么,且自己又与她有什么关系?
但是宁婉不许她欺负到自己头上来!
需要打压卢家老宅这一派的人只有周夫人,但是据传言,周夫人是那样大度贤良的人,世人都知道她其实是误以为吴夫人已经不在世了才嫁给卢指挥剑佥事的,后来对吴夫人从来都是十分尊敬,卢指挥佥事的所有俸禄银子都交给吴夫人,甚至她还会自嫁妆里给吴夫人添补些月例。是以,就算刚刚的事原样传出去,也不会有多少人相信是周夫人指使的卢宝珠。
对于就要见面的周夫人,宁婉果然十分好奇,她着实想知道为什么一个堂堂指挥使家的女儿,一定要赖着嫁给铁石的父亲,然后酿成了如今的局面,难不成辽东只有卢指挥使一个好男人不成?
就算是今天卢宝珠的发难,根源也在铁石的父亲,也就是自己未来的公公。庶出的孩子最终不是赵国葆那样对嫡母恨之入骨就是对嫡母刻意讨好,而堂堂正正活着走自己路的太少了,毕竟他们从小的经历将他们推到了如此的境地,寻常人很难走出来,卢宝珠恐怕就是后者,因此她的一切都操纵在嫡母手中。
甚至卢铁石的性子也难免受到从小的经历所影响,明明有个当官的爹却似没有,娘也因此一直郁郁寡欢,还不如果真是丧父的好呢。
想到了这里,宁婉不由得对卢宝珠的厌恶又轻了些,毕竟才是十来岁的孩子,与她生气又有什么用,就一挥手说:“你带着丫头们回屋里去吧,我不用你陪。但是为了你的名声起见,还是把眼泪擦干净再出去的好些。”
卢宝珠原本要哭着走的,被宁婉一句话又似拴住了腿一般停在门口,依言擦了眼泪带着几个丫头就出去了。留下宁婉一个人倒自在了,起身走了几步又伸了伸懒腰,坐了一路轿子看着风光,其实真很累呢!
第179章 嘻笑
宁婉在屋子里转了转,忽听门响,赶紧又坐了回去,原来是吴婶端着一碗饺子进来,笑着说:“宁姑娘,哎叫错了!二少夫人,一定饿了吧,赶紧吃几个饺子垫一垫。”
宁婉还真饿了,今天起得早,又只吃了两个荷包蛋,现在已经过了午时,肚子里早空了,遂起身笑道:“谢谢吴婶了。”
吴婶早与宁婉熟了,就笑着说:“外面的酒席都是自虎台县酒楼里要的,我瞧着油油的怕少夫人不爱吃,就拿来自己包的饺子。”
宁婉也不与吴婶客气,“酒楼的席面有什么好的,我最爱吃吴婶包的饺子了!”说着接了筷子就夹了饺子吃了起来。
吴婶就悄声问:“我刚见小姐出去了,明明少爷只来这么一个妹妹,那边的夫人也让她陪少夫人的,怎么又走了?”
“她还小呢,随她的意吧。”
看宁婉神情自若,吴婶便也不疑有他,转身又出去给她端来了饺子汤,“原汤化原食,吃饺子一定要喝饺子汤的。”
宁婉就喝了半碗,觉得身上又暖又饱,又与吴婶说了几句家常,忍不住就打起瞌睡了。吴婶就笑,“我放下被子少夫人睡一会儿,外面的席恐怕要吃到晚上去。”
“不大好吧。”
“没什么,我就在门外,有什么事就来叫少夫人起来。”
吴婶是个本份的人,宁婉一向相信她,因此就点了头,将头上沉重的凤冠拿了下来,又脱去喜服倒在炕上睡着了。
这一觉醒来就见外面已经黑了,宁婉赶紧起来重新穿戴好,打开门悄悄向外看,吴婶就过来了,“不着急的,安平卫和虎台县里的客人已经走了,眼下还有二少爷的许多朋友外面正搭帐篷呢,晚上还要摆席。”
卢家老宅并不大,住不下许多人,但也不是不能挤挤的。到了要搭帐篷的程度,那要有多少人呢?“那里来的许多人?”
“是从多伦来的,一个叫陈勇的百户带着几十人,”吴婶一直在外面,因此就知道了,“听说他们本来是领东西的,听了二少爷要成亲就都赶来了,吃过酒明早就要拨营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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