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农家幺妹完本——by金波滟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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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梁哪里是能打长辈的人?他白白受了一回吓,挨了一顿打,眼下又被三叔拿话逼着,心里的委屈越发地向上冲,猛地推开三叔,冲回家里拿了一把铁锨向水塘跑去,“都是我的错,我就不应该造这个水塘,我现在就将它填平了!以后宁愿将这块地闲着,也不养什么鱼了!”
早有村里人拦住了,“宁二郎,这又关水塘什么事?”
宁清这时跳了出来,指了三房的人骂,“你们逼着我爹去填水塘,可真黑了心!拴儿到我们家的水塘去干什么谁不知道?你们敢不敢当着全村人的面说一声!”
三老太太是不肯认这个贼名的,“孩子小,不过去玩罢了,只是我们家里没看住。”
“别人家的孩子也小,也喜欢去玩的,怎么就没有又偷花折叶摸鱼的!”
“我们没偷过!”
宁婉听宁清与三老太太高声辩了起来,和大姐一起将她拉回来,“不必吵了,这事我们家总要村里给个说法。村里如果认为是我家的错,我们家就把水塘填了,如果不是我们家的错,总要给个话儿。”
三家村没有村长,有什么大事都是三家人共同商议。如今差一点出了人命,宁家要村里给个说法正是应该的,也免得将来再有什么麻烦。
宁婉不吵不嚷的,但神态十分坚决。刚刚拴儿出事儿她其实也吓坏了,当年胡敦儒将自家的地荒废后这里变成一个大水坑,似乎没有听说哪家的孩子落到水中的。可能是因为那时虽然也存了些水,水里也有些小鱼小虾,但是总比不了现在自家好好地建了个水塘,又养出了大鱼的好吧。
而世上只要有了美好的东西,就会有恶人出来惦记。
宁梁方才气得急了,一心要将水塘填平,现在被人拉住了冷静下来,又听幺女心平气和地说话,便也放下了铁锨,“对,今天的事村里好好议议吧,一定给我们家一个说法!”
在宁家大房的坚持下,村里的几位老人又凑到了一处断事儿,只是此次宁三老爷子没有参与——当然不是他自己不想,而是大家都不许他说话,“毕竟断的是你们家的事,‘自己的刀削不了自己的把’,你怎么能跟着断呢?”
手里拿着一把刀,却不能用它来削这把刀的把手。民间的俗话十分简单却也十分地明了,三老爷子听了板了脸说:“我一向最公正的,谁家的事都一样断!”
二老爷子最近身子不好,如今被大儿子扶着出的门,气息便有些不足,可是却向三弟瞪了一眼,“我还没死呢!”
第103章 结论
三家村老人们断事,一般都是一个姓出一个人,可是这些年来宁家三老爷子一直跟在二老爷子身后出面,而二老爷子又是性子软和不爱说话的人,时间久了,宁家这支断事倒大都落到了三老爷子身上。如今二老爷子一句自己还没死,就是告诉老三眼下并没有他说话的余地。
三老爷子只得闭了嘴,与大家一起站在宁家大房的炕下面,听着炕上三位老爷子说话。郭老爷子年纪最大,因此就第一个开口,“宁二郎,你这个水塘修得好,怎么也不能填了!”
他这话最得大家赞同,因此炕下便一片赞同之声,“还是郭老爷子说得有理,宁二修了个水塘,我们整个村里都跟着借光,还有胡家村的人也方便多了。”
原来宁家水塘的鱼自长大后,哪一家想吃鱼,就拿来几个钱取了宁家的网兜捞上几条,十分地方便。三家村这地方偏僻,买东西不容易,先前没钱也就罢了,眼下各家靠着山货手中有了些余钱,可想吃此肉要跑几十里,因此馋了便都爱到宁家去捞两条鱼。特别是宁家原也不以这水塘为营生,也不过半买半送而已。
许多人家原也打算修鱼塘却都没修,种种原因都有,但最重要的却是有了宁家如此便宜的鱼,自家再修个鱼塘只是多余了。现在宁家若将水塘填了,明年再想吃条鱼可就难了,又要跑上几十里路才行。
余老爷子也说:“不错,这水塘不只产鱼,宁二郎又种了荷花,闲着没事儿时到那边转转挺好的。就是咱们三家村的孩子也能知道荷花、莲蓬长什么样。”
“可不是?”又有人赞成,“我去洗衣服时总愿意站下看一会儿水塘,尤其是荷花开的时候,怪好看的呢。”
宁二老爷子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们的意思。
由此就已经定下来水塘不必填了。
郭老爷子就又说:“拴儿的事,要我说应该怪拴儿他娘,才几岁的孩子,怎么不看住,由着他乱跑?掉到水里才想起来去找宁二郎,可那又有什么用?这一次万幸救了回来,下一次要是出了事,你们可别再怪宁二郎了。”
余老爷子也说:“拴儿娘,不是你余叔说你,你也该管教管教拴儿了。村里这么多年岁差不多的孩子,谁也没去水塘里捉鱼,谁也没随便就摘好不容易才种出的荷花。”
拴儿娘原本就站在屋角,现在恨不得缩到墙里去,涨红了脸答应,“是,是,以后我一定好好管教拴儿。”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两个字都几不闻了。
其实拴儿将来养成一个小混蛋,基本没有拴儿娘什么事儿。自拴儿出生,就抱在三老太太身边,就是每日吃奶,也是拴儿娘过去喂了之后就要走的。等拴儿稍大一些,根本与自己的爹娘一点也不亲,只认爷奶,甚至他还会打爹骂娘。
可是,眼下没有教养好拴儿的错还是落到了拴儿娘身上,三老爷子和三老太太毫发无伤。
正如当年,自家从没有做错过,可是在村里却得不到公正。
事情虽然不一样,可是道理却是相同的。拴儿娘外村嫁过来的,娘家又比不了罗双儿,在三房一向是个受气包,眼下她背了黑锅很平常。
就像刚刚大家吃过午饭后闲聊时说的一样,三家村断事的老人们根本不可能做到帮理不帮亲,眼下他们不敢欺负自家,但是却会对三老爷子手下留情。就说因着宁雪的关系吧,郭老爷子就会对三房留情几分,而余老爷子与三房也有很近的亲,他又是郭老爷子的小舅子,他一向与姐夫关系不错;二老爷子也没有必要为隔房的侄媳妇出头,而拴儿娘也确实是拴儿的亲娘……
宁婉环视四周,见大家都神态自若,并没有一个反对的,其实只要是村里的人,应该没有不知道拴儿养在奶奶屋里的吧!
众人的34 冷漠让宁婉心里突然激荡起来,她替拴儿娘不平,恨不得立即跳出来反驳。可这时二老爷子慢腾腾地开口了,“二郎家的水塘养鱼是为了全村人,再有谁家的孩子落到水中,就是出事也二郎也不必管。”
拴儿毕竟没事,三老爷子略张了张嘴就闭上了,郭老爷子和余老爷子相互看了一眼,也觉得能够接受,就点了点头,向下面说:“大家可都听到了?这件事就这样定了。”
宁婉的不平慢慢息了下去。虽然她恨三房人下流卑鄙带着孩子去偷鱼,但是如果拴儿真出了事,她觉得爹娘和自己怎么也不能真正袖手旁观。自家尚且如此,在外人看来,应该更觉得家里要担些责任的吧。但是二老爷子却将这些责任全部替自家推了出去!
无庸置疑,他偏心自家。也许是因为他们都是姓宁的,但是宁婉更相信二老爷子是因为觉得愧对爷爷,才会尽力帮自家一回,而自家,其实也应该领情的。
一霎间,宁婉想到了赵太太教过自己的许多事情。县里各方势力的争夺,各家的勾心斗角,还有一些事务的处理——不是要处置得最公平合理,但却是要达到平衡……她如今才意识到,小小的三家村其实也是一样的,而她自己,也不可能为了一个表面的公平,却放弃给自家最好的待遇。
宁婉毕竟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少女了,她还懂得,若是拴儿娘什么也不改变,那么就是自己眼下站出来为她说话,也于事无补。人终究是要靠自己的。
事情断完了,几位老爷子先走了,大家也陆续退了出去,拴儿娘在最后贴着墙出来,宁婉便向她说:“既然拴儿有什么事都是当娘的应该管的,嫂子就要真正管起来呀!”
拴儿娘根本没有听懂,低着头说:“嗯,我都听长辈的。”
宁婉提高了声音又说:“可是,拴儿是你的儿子,将来他出什么事也是你的责任,却不是长辈们的!”
拴儿娘方才有些听懂了,抬起了眼睛,就见宁婉向她点了点头,“孩子是嫂子生的,自然也应该嫂子好好教养,养好了将来会孝敬你们,养不好了恐怕当爹娘的就要受苦了,到那时长辈们也许都不在了呢。”
话说得这样直白,拴儿娘并不是傻子,终于完全明白了,“可是公公婆婆……”
“谁家都有长辈,孝敬长辈也是对的,但没听说因此就不管孩子的!”
“我知道了,”拴儿娘声音不觉得大了些,“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再不能让他不走正路!”
“嫂子既然明白,就比什么都好!”宁婉将话都说到了,觉得已经仁至义尽,将来拴儿会不会还会成为一个小混蛋,那就看拴儿娘的了!
此时宁梁和于氏却在商量,“我们备一份礼给郭夏柱送去吧!”如果没有郭夏柱,拴儿恐怕就会出事了,先不说三房的人会怎么闹,他们却永远不会心安,这也正是今天三房的人打人时他们一味忍让的原因。
宁婉听了,“我陪着爹娘一起去。”她也着实感谢郭夏柱的。
宁清在一旁说:“按说三房才应该备了礼过去呢,如今我们家去了,他们一定也就免了。”
宁梁和于氏都摇头,“三房的事我们管不着,只是我们依着自己的良心做事就行了。”带了宁婉一同去了郭夏柱和罗双儿的新房子。
郭夏柱因身上湿了早回了家,现在已经换了干净衣裳,正在院子里用一个大盆洗衣裳和尿布,见宁家人过来便赶紧站起来,“宁二叔、二婶,还有婉儿,你们进屋里坐。”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小豆儿这两天肚子不好,尿布都弄脏了,双儿一直抱着她没空儿,我就帮忙洗一次。”
在三家村,洗衣裳的活儿都是女人做的,除非家里没有女人。因此郭夏柱才在家里洗,而没有去村里人常洗衣裳的山溪旁。现在被宁家人看到他在洗尿布——这比洗衣裳还令人觉得不应该是男人做的,就难为情了。
于氏早将手里的东西塞给女儿,“你去看看双儿,让你爹与夏柱说话,我来洗。”说着就坐在刚刚郭夏住坐的小凳子将盆里的衣裳一件件地洗了起来。
宁婉本也想帮忙的,但是盆里有郭夏柱的衣裳,因此她倒不好动手。三家村虽然只是个小村子,也没有富贵人家将女儿娇养在家里的习惯,但是年青的女子给男子洗衣裳总是不合适的。
这时罗双儿听了声音也从屋里出来,手里还抱着小豆儿,脸都涨红了,“二婶,二婶,怎么能让你帮我洗衣裳呢!赶紧放着,等小豆儿一会儿睡了我再洗!”
于氏就笑,“你带着这么小的孩子哪里有空儿?偏家里又只你们两个,也没个老人帮着,我闲着也是闲着,几下子就帮你洗好了。”又催罗双儿,“赶紧抱着孩子进屋,外面冷。”
罗双儿抱养了小豆儿,按说郭家老太太和郭大娘都应该帮她一把手,可是她们因为罗双儿分家出去了本就十分不满,所以从来都是不闻不问的,把从没有生养过的罗双儿忙乱得不成。
就是连夏柱,也不能像别人家的男人一样整日去采山货,而要时常留在家里帮罗双儿的忙。
若非如此,他今日也不会在午时去打水洗尿布,也就不会遇到拴儿落水,更不能将拴儿救出来。想到这里,宁婉就又笑着向手足无措的罗双儿说:“我们来感谢夏柱,其实也应该感谢小豆儿呢,要不是她,夏柱今天恐怕也上山了。”说着拉了她进屋,“别把小豆儿冻着了。”
郭夏柱挑了许多水,于氏就在院子里将衣裳洗好又漂干净,然后晾在院中的绳子上,这才进了屋子,又瞧瞧小豆儿向罗双儿说:“我看了尿布,小孩子这时候都这样的,你别担心,小豆儿没事。”
罗双儿便吁了一口气,“二婶既然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又用手指了指宁梁和夏柱在的屋子,“他比我还急,今天连山也没上,还说少挣些钱也不要紧,小豆儿才是最重要的,又说今天还不好,明儿个就去镇上请谢大夫看呢!”语气虽然是责备,但其实话里话外满是喜悦,不知不觉又笑了。
郭夏柱在那边与宁梁说着话,正好也开怀大笑起来,“二叔说得对,我们乡下人不就是图个老婆孩子热炕头吗?”
宁婉听着也不觉笑了,如今不只自己家的日子过得好了,郭夏柱和罗双儿也没有重蹈覆辙,虽然他们还是没有自己的孩子,但是眼下的小豆儿却将他们的愁思驱散,给他们带来了无尽的欢喜。
第104章 铺面
天气越发冷了下来,家里也过了收山货炒山货最忙的时候,大姑和大姐他们就也要回梨树了,宁家商量之后决定将水塘里的鱼都捞出来。虽然因为水塘太小不能学查干湖那样在冬天破冰捞鱼,但是也一样是买一张大网,将鱼从水底清上一次,准备将大鱼都网出来,至于剩下的小鱼,就由着它们了,能不能平安过冬也只能听天由命。
听说宁家的水塘要网鱼,三家村人全来看热闹,就是胡家村也来了许多人,毕竟这也是山村里从没见过的大事呢。
这一天中午,村里几个身子最精壮的小伙子先喝了酒暖身子,然后从两侧下了水,将大鱼网从水底兜过,然后一总到岸边,一起将网向上拉。
不想,几个人竟然拉不动!
看热闹的人便立即补了上去,人多力量终究要大许多,大网被拉了上来,里面竟然有几十条大鱼,最大的有一尺多长,平日里捞鱼时都没见过的,也不知这些鱼怎么藏到了现在!
大姑夫因为看过冬捕,因此这次网鱼正是听他安排,眼下便一拍巴掌道:“真没想到这个小水塘里竟有这么多鱼!”又向宁梁说:“小舅子,我们应该再网一次,也许还有漏网的鱼呢!”
大姑在一旁兴奋不已,“当然要再捞了!”
第二次又网上了二十多条鱼,第三次也有几条。捕上来的鱼鳞光闪闪,在水塘边的地上跳着,尾巴打在地上发出“啪啪”的声音,这样的场面原是三家村从来没有的,大家都笑着说:“今天可真是见了世面!”
大家见了鱼都觉得有趣,自然有人上前细看或者拎起来掂掂重量,不过看过之后也就放下了,唯有宁家三房的拴儿抱了条大鲢鱼就要回家,“奶!奶!回家给我炖鱼吃!”
拴儿娘拉住拴儿一巴掌打在屁股上,“这不是我们家的鱼,赶紧放下!”拴儿就大声哭了起来,“我要!我就是要!”
拴儿娘却不为所动,将鱼抢了下来放回去,又打了他一巴掌,“不许哭!”
同来的三老太太就骂儿媳妇,“他还小呢,要拿就拿着玩吧,你打他做什么!”
拴儿娘却不像平时一言不发地顺从,拉住要扑到奶奶身上的拴儿大声说:“婆婆,既然村里人让我好好管着拴儿,我就得好好管他。”
无怪这两天拴儿娘时常与自己抢拴儿,原来却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三老太太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前两天的事还没真正过去,在众人面前,她怎么也不能将那天的话都反悔了,毕竟当时她不只根本没承认拴儿的错与自己有关,还当众指了儿媳妇骂,说她不好好地管孩子呢。
毕竟是一向宠到心底里的孙子,三老太太看着拴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十分地心疼,上前一步想将拴儿拉回来,可是拴儿娘却不放,“娘,拴也不小了,再这样下去将来可怎么办?”说着将拴儿紧紧地抓在手中,“我带他来看网鱼,就是想告诉这鱼不是我们家的!”
谁能想到,一向老实的拴儿娘竟然敢与婆婆争了起来,还稳稳地占了上锋,村里人其实都注意到了,但是大家却多做没看到,该做什么还在做什么,唯有宁婉向拴儿娘投去了一个赞扬的目光。拴儿管好了,不只是三房的好事,也是三家村的幸事!
鱼网得差不多了,宁家事先早有准备,因宁婉手快心里也有数,就由她将鱼现场各种鱼拿了些分送给下水捕鱼的几个人,就是帮忙拉网也不会空了手回去。另村里各家都送了一条,关系亲厚的自然还要再加上些,还有送到胡家村干娘家的,不一而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