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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醋完本——by长沟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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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尖上又开始觉得刺痛了起来。
想起先前在马车里的一幕,叶明月只觉得自己的两颊越发的滚烫了起来。
她伸了双手,紧紧的握住了自己的脸,心里只懊恼的想着,当时她为什么没有干脆利落的扬手给了那厮一个重重的耳刮子呢?为什么就只会那样没有出息的气的哭啊?
这到底都是些什么事啊?
叶明月觉得她再也不想要见到沈钰了。
可是脑中止不住的又想起沈钰那时候说的话。
当时自己哭的那般声哽气噎的时候,那厮单膝半跪在她面前,一面拉着她的手,让她不要再哭了,一面就柔声的问着她:“我遣媒人去你家提亲,好不好?”
好个球啊。
叶明月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了他的手背上。虽然是在哭着,但却中气甚足的回了他两个字:“你敢。”
沈钰自然不敢。
今儿他这样亲吻了她一下,就让她哭成这样了。若是他再做了她不愿意的事,保不齐她就会哭成什么样呢。
年轻的指挥使大人自打生下来这十九年都没有怕过什么事,可是今儿头一遭发现自己竟然也有害怕的事。
看到叶明月哭,他就会觉得手足无措,脑子里一片空白,压根就不晓得要怎么样做才好。
但凡只要她不哭,别说只是手背挨了她几巴掌而已,便是她拿刀子29 照他的心窝子戳他都是甘愿的。
所以沈钰见自己的提议被她这样干脆利落的给否决掉之后,他沉默了一会,就期期艾艾的说道:“那,那你什么时候想让我去你家提亲了,你一定要告诉我。”
叶明月又是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了他的手背上。
她真的是要被他给气炸了。
哪有女孩子自己跑过去说让你来跟我爹娘提亲的事?这个沈钰到底有没有长脑子啊。
于是直至下车前,仍凭沈钰再在她面前如何的做小伏低,她都没有再理会他。
只是一路上打沈钰的手背打的次数多了,现下叶明月的右手掌心就一直隐隐的觉得作痛不已。
这样是没法子拿绣花针了。
叶明月低低的叹息了一声,起身从浴桶里站了起来,拿干净的布巾擦干净了身子,穿上了衣裙。
今儿是不用再出门了。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估计也不用再出门了。
临下车的时候,沈钰再三的嘱咐过她,说是让她近来都不要再进宫了。
虽然不晓得他为何会这样说,但连叶明月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总是不自觉的就会相信了他说的话。
譬如说先前在宫里遇到皇帝的那当会,沈钰让她不要抬头,不要说话,她便信了,于是便只是一直低着头跪在那里,一句话都没有说。
因着今儿不用出门的缘故,所以叶明月穿的衣裙都是家常的衣裙。
水绿色的对襟褙子,白纱挑线裙子,吃过午饭之后,便随意的拿了一本书,歪在临窗的木榻上看书。
只是看着看着,就觉得神思困倦,随后她自己也不晓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了。
等到醒来的时候,夕照已经映满了窗格。
她斜倚在木榻上发了一会子呆,想着先前的事,忽然就觉得有些睡里梦里的感觉。
不是很真实。
细数自己和沈钰见面的次数原也算不得多,且那厮在她面前惯常又是冷肃着一张脸,怎么他忽然的就喜欢上自己了呢?且按着今日的这场景瞧来,他心里仿似还有些怕自己的呢。
叶明月想起先前自己那样一下下的用力拍着沈钰的手背,但他却半句痛都没有叫,反倒是关切的问着她的手痛不痛的时候,她的嘴角不自觉的就往上翘了起来。
可随后又想着那厮不经过自己的允许,就那样粗暴的亲吻着她——纵然是她都已经歇息过一下午了,可现下她的舌尖还刺痛着呢——于是她止不住的又觉得心里有了些恼意。
再想起随后沈钰说的那句,等你什么时候想让我去你家提亲了,你一定要告诉我的这句话,她心里由不得的就越发的生气了。
哪里有这样的人呢?难不成这样的事还得她巴巴儿的跑过去告诉他的吗?他自己厚脸皮也便罢了,还以为她也和他也一般的厚脸皮吗?
于是叶明月便觉得有些闷闷的。
入夜的时候下了一场雨。
院子假山旁边栽种的那两株芭蕉这时便显出它的妙处来了。
隔窗知夜雨,芭蕉先有声。
淅淅沥沥的秋雨点点滴滴打在芭蕉平滑翠绿的叶片上,尤为的有意境。
叶明月推开了一扇窗子,看着院子里近处远处青白色的雨雾,又侧耳倾听了一会儿雨声,随后来了兴致,便往炕桌上摆着的掐丝珐琅海棠纹的三足双耳香炉里放了两块梅花饼进去,点燃了,于是屋子里瞬间就满是梅花清逸幽雅的香气。
她又洗了手,随后坐于琴桌后面,双手放于琴弦之上。
薛氏因着自己是出身商贾之家,纵然家中豪富,可像琴棋书画之类的她毕竟是不会的,她原就深深的引以为憾事。可随后又出了陈静馨那样的一件事。也是因着陈静馨琴棋书画都会的缘故,所以叶贤嘉才会那样的倾心于她。
因着这样的两个缘故,所以薛氏可是花费了重金请了名师来教导叶明月琴棋书画,乃至于女红针黹,就是为免着叶明月往后嫁人了,夫君遇到了一个像陈静馨那样的女子,随后便会倾心的事。
当下叶明月一曲《平沙落雁》弹完,双手虚虚的拢在琴弦之上,唇角带了笑意的在那发着怔。
屋中梅花清香犹在,窗外的雨声也依然淅淅沥沥的在响着,一切都是那样的静谧祥和。
黄鹂拿了小银剪刀,将红烛上的灯花剪了去,屋中瞬间又亮了起来。
她拿了琉璃罩子罩衫,转身见叶明月依然是坐在那里眉眼间带了清浅笑意在发怔。
于是她便笑着叫了一声姑娘。
叶明月回过了神来,望向她,轻轻的嗯了一声。
尾声上扬,唇角上翘。
黄鹂就笑道:“姑娘今儿心情好。方才我见您唇角一直都在上翘着呢。”
叶明月闻言,忙抿直了双唇。
小茶和小梅这时正拎了热水进来给叶明月洗漱,闻言小梅便笑道:“姑娘今儿可不是心情好呢。便是这琴音,我听着也较以往不同。倒多了几许缠绵缱绻的意思。”
小梅素来便对各样声音尤为的敏、感,这也是为什么她学着旁人的声音惟妙惟肖的缘故。
叶明月听了,就嗔着她:“偏你就听出了这许多东西来?你也不瞧瞧你自个儿现下才多大的年纪,还晓得什么缠绵不缠绵,缱绻不缱绻的?”
小梅较叶明月还小着两个月,尚且不到十四岁。
小梅闻言就抿唇一笑,说道:“奴婢又没有什么人来爱慕我,又会巴巴儿的不放心我,非要亲自送了我来家,自然是不晓得什么缠绵不缠绵,缱绻不缱绻的了。”
今儿她和黄鹂可都是陪着叶明月进宫的。回来的路上沈钰那样的对着叶明月,她们又不是瞎子,聋子,傻子,自然是晓得沈钰爱慕着叶明月,于是现下小梅才会说了这样打趣叶明月的话。
当下叶明月听了她的话,只羞的一张脸通红。
她便起身自绣墩上站了起来,赶过来要拧小梅的嘴。
小梅忙笑着往黄鹂的身后躲了,笑道:“黄鹂姐姐快救我。姑娘臊了,要来拧我的嘴呢。”
黄鹂如何敢真的拦叶明月,不过是虚拦了几下,随后就笑道:“姑娘,水快凉了,您赶紧的洗漱吧。”
叶明月也不是真的要来拧小梅的嘴,不过是面子上却不过去,做做样子罢了。现下既然黄鹂这样说了,她便瞥了小梅一眼,说道:“今儿我先饶了你,赶明儿我再好好的和你算算这笔账。”
小梅笑嘻嘻的也不以为意。
她在叶明月身旁也服侍了几年了,晓得叶明月最是个好性儿。便是前两年她打碎了一只龙泉窑的香炉,也没见叶明月骂她一句,反倒是说着这瓷器做了出来,总是会有破碎的时候。不然若总是千百年的不碎不坏,那烧瓷器的窑家还靠什么过日子呢?平日里她们彼此之间玩笑的话也是有的,也甚少见叶明月真的有动气的时候。便是今儿这话,小梅也晓得叶明月不过是嘴上说说罢了,赶明儿也必不会真的来和她算这笔账的。
当下黄鹂和翠柳服侍着叶明月卸了钗环之类,小茶和小梅服侍着叶明月洗漱了,随后四个人便退了出去。
叶明月安歇的时候是不喜有人在屋内的,所有她们四个人惯常都是服侍着叶明月安歇了,随后四个人便归自己的屋子里歇息着。
因着叶明月喜亮,便是晚间睡觉的时候,屋中桌上还要留着一盏灯。
橘黄的光亮透过淡紫色的撒花纱帐照了进来,便有几分恍恍惚惚不真实的感觉。
叶明月侧身躺着,总是睡不着,脑子里总是想着白日里的事。想到了高兴的时候,由不得的就唇角上翘,想到了那不高兴的时候,由不得的心中就又有了恼意,倒恨不能现下就去找了沈钰,劈头盖头的好好的说他几句呢。
到后来听着窗外的芭蕉夜雨,她终于是慢慢儿的睡着了。
一夜梦中还是沈钰那个煞神。
☆、第79章 心中释然
有道是一场秋雨一场凉,分明前几日还热的人流汗,次日早起的时候却是觉得凉飕飕的。
天空还是阴沉沉的,淅淅沥沥的小雨也一直在下着。叶明月在衣裙外面罩了一件玫瑰紫二色金的妆花褙子,坐在临窗光线好的地方绣着白衣观音大士的绣像。
已是八月初了,到九月十九,满打满算的也不过近一个半月的时间,她可要加快些才是,不然延迟了太后的事,她可是担不起这个罪责。
一连好几日都在下着秋雨,她便专心的只在屋子里做着绣活。
好容易的等到了八月初十这日,连日阴沉的天终于是晴了。
叶明月吩咐了黄鹂和翠柳,趁着这样好的日头,将她冬日的衣裙和大毛衣服都拣出来晒晒,“不要等到明儿又像前几日那样的一直下着雨,等到天冷的时候,那过冬的衣裙都来不及晒呢。”
黄鹂和翠柳应了,带了小茶忙忙的开叶明月装过冬衣裙的箱子。
叶明月做了一会绣活,抬头见窗外天空澄澈高远,日光明媚温暖,心中欢喜,便简单的收拾了收拾,随后就带了小梅出门,想着一面逛逛花园子里的景致,一面去前院看望看望薛氏。
园子里几株桂花开的正好,叶明月赏玩了一会,便继续的往前走。
武安伯府的花园子虽然算不得大,但也还有一处规模不算小的人工挖出来的水池子。池子旁栽了几棵木芙蓉花,想来现下应当是开的正好。
只是她尚且还未走到水池子那里,便见着旁边的岸上有人。
其中一个是男子,着了浅蓝色的杭绸直裰,正背对着叶明月这里。
但纵然只是一道背影,叶明月依然还是一眼就瞧出来了这是叶明齐。
因着这些日子一直在下雨,她又要赶着绣那幅白衣观音大士,所以她都没有往前院去过,更没有见过叶明齐了。这当会猛然的见到了他,叶明月心中只高兴不已。
她正要走上前去,忽然目光就又瞧清楚了叶明齐对面站着的那个人。
领口绣花卉纹的粉色对襟褙子,牙色绣折枝红梅的马面裙,生的眼如水杏,面如花萼,却是林谷玉。
叶明月的脚步微微一顿。
林谷玉不晓得在和叶明齐说些什么,正微垂了粉颈,一双手在绞着自己的衣带。
园子里多是姑娘的住处,所以叶明齐进园子里来也并没有带小厮,而林谷玉也并没有一个丫鬟在身边跟着,现下就他们两个人这样面对面的站在一块,若是教旁人看到了,那必然是会有闲言碎语传出来。
于是叶明月当下再不迟疑,抬脚就往他们那里走了过去。
“哥哥。”人未到,她已是先出口叫了一声。
叶明齐闻声回头,一见是叶明月,他俊朗的面上便浮上了笑意。
“圆圆。”他往前走了两步,迎了过来,笑道,“我正要去寻你,可巧你就来了。”
叶明月笑着走上前来,随后在林谷玉面前三步远的地方站定,笑道:“原来是林姐姐。林姐姐好。”
林谷玉一张俏脸原就笼了一层薄薄的红晕,这当会见着叶明月来了,面上便越发的红了。
“五姑娘。”她呐呐的叫了一声,随后就不晓得该说什么了。
心里却是隐隐的有些失落。
今儿是休沐的日子,叶贤锦在家,且昨晚就歇在了林氏那里。
早间叶贤锦又让丫鬟去请了她过去一块儿用早膳,她却不过,只得过去了。只是在饭桌上,她瞧着林氏阴沉沉的面色,便只觉得心里沉惴惴的。于是用完了早膳,她便对叶贤锦和林氏说今儿天气好,她要去园子里逛逛。
其实她是不想在那院儿里待着,看林氏的眼色罢了。
谁又是傻子呢?林氏头先对她那样儿的好,现下却又时时的忌惮着她,她心里岂会不晓得是怎么回事?无非是觉得叶贤锦对她关心太过的缘故。
但她也不喜欢叶贤锦对她关心太过。她十分的不喜欢叶贤锦望着她的目光。*辣的,让她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就跟没穿衣裙一样。
其实她私下也去寻了林文山,让她回家对父母说一声,她不要在这武安伯府里待着了,要回家。只是祖父祖母的原话是,你回来做什么呢?好生的在武安伯府里待着,争些气,给我们找一个家世好的女婿,多要些聘礼,这才不枉我们生养你一场。
林谷玉心里也晓得,父母哪里是为着她的幸福着想呢,不过是想让她嫁一个家世好的人家,往后好帮衬林家,再多要些聘礼,好给林文山说亲用罢了。
但同样都是林家的子女,做什么这就跟卖她一样的?有了这样的一个娘家,她这辈子的日子会好?便是姑母,对她话里话外的也是这个意思。
叶明齐和叶明月见了面之后,又与她说了一会儿话,叶明月和叶明齐便要去前院薛氏那里,邀着她一块儿回前院,但是她却拒绝了。只说让他们先回去,她还要继续的在这园子里逛一逛。
八月的天,纵然是今儿日光明媚,但一阵阵的风吹在身上还是凉飕飕的。更何况她身上的衣裙说起来还是夏日穿的那种轻薄料子,这样的风吹在身上,实在是有些凉的慌。但即便是如此,她也并不想这样早的就回去。
回去做什么呢?看林氏的脸子吗?
她寻了一块背风的山子石,垂着头坐在那里,一面自伤自恋,一面落泪不止。
也不晓得是过了多长时间,她抬手用手里一直攥的水红色手绢掖了掖面上的泪水,就打算起身回前院去。
只是坐的时候长了,腿就有些酸麻。她这刚一站起来,就只觉右腿那里似是有百千只小蚂蚁在噬咬一般,极是难受。
她低呼了一声,身子不受控制的就又坐回了山子石上面去。
这时就听得有一道低沉的声音在旁侧响起:“你有没有事?”
她循声望了过去,就见那人穿了檀色的锦袍,生的一张白净的脸,颌下三缕牙须,通身的气质极是儒雅。
却是那日见过的叶贤嘉。
林谷玉见了,忙起身要站起来行礼。但右小腿连带着右脚那里依然还是酸麻的,压根就没法子屈膝不说,便是连站都有些站不稳了。
她口中低低的轻呼了一声。
叶贤嘉见状,便温声的问着她:“可是坐的时候太久了,所以腿脚酸麻的缘故?”
当着叶贤嘉的面,自己却出了这样的状况,林谷玉心中觉得极其的害羞,一张白净的面上早就是飞上了两朵红云。
她轻咬着唇,对着叶贤嘉点了点头,又轻声的说道:“教二老爷看笑话了,我实在是,实在是......”
说到这里,一双眼圈儿早就红了。
叶贤嘉便笑了笑,安抚着她:“这原也不是什么大事,何来笑话一说?林姑娘客气了。”
不过心中却还是很失望的。
方才他想着李义山的那句诗,留得残荷听雨声。想来前几日一场秋雨,园中池子里的荷叶现下不晓得会是一幅怎么样的场景,就想着要进来瞧一瞧。但不成想远远的就见着林谷玉坐在这处山子石上,垂头流泪。
仲秋的天气,她穿的这样单薄,身形又是这样的纤瘦,坐在这里淌眼抹泪的,让人见了,原就会觉得心疼。更何况她又有一张与陈静馨生的如此相似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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