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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又是你完本——by爱荔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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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断地奔跑,穿过空气带给她的“拥挤”的错觉,好不容易来到了一条看起来像是小吃街的巷口,然而周围是一片死气沉沉的寂静,便利店、咖啡厅以及手工制品店的墙壁上爬满了枯萎的藤蔓,一根根一条条萎缩成状貌狰狞的骨爪,吊着厚厚的蜘蛛网弯垂下来。
萎靡腐烂的气息之中藏匿着阴冷而又危险的欲望,她总感觉下一秒就会被不知名的生物吞噬似的,攥紧了拳头,惴惴不安。
手中无物,心里不太|安稳,她踹开一家店的大门,在最外侧的厅里寻了根结实的长水管抄在手上,四下张望了一番,才敢继续前行。
一声嘶吼划破死寂,她下意识地往侧边躲闪,只见一只人形的怪物自迷雾之中猛冲了出来,烟灰色的毛发被风吹得更为狂乱,挡住了大半张脸。它跑了几步,被什么牵绊住似的突然慢下来,略微俯低了身子,左右探看,似乎在嗅着什么。体表的黏液因为它的减速大块滴落下来,露出深棕色的丑陋皮肤。
时初努力地将自己藏在店门口的廊柱后面,躲避着怪物的视线。她将手中的水管攥得死紧,贴着柔软的衣服布料,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诚然,躲绝不是一种有效的方法,最多只能短暂地拖延。这个地方的怪物绝对不止她眼前这一只,她不能放弃任何通过观察发现这个怪物身上弱点的可能。
首先,它一定不是依靠视觉在弥天大雾里行动的,雾气之中的能见度很低,伸手才能勉强看见五指。时初也是依靠声音与它皮肤显现的与周围环境明显的色差来判断它的位置。
嗅觉的话,也不能算是个用来寻找猎物的主要工具。因为大雾中的水汽与腐烂味道过于浓重,极大地掩盖了事物原来的味道,单单依靠嗅觉,是无法判断猎物的准确位置的。
因而只剩下听觉这一种可能。
怪物依靠听觉来判断猎物的位置进行狩猎,因此,即使她使用的技能也没有什么用,只是将她的身形隐藏在环境之中,而无法消除她带来的动静。
如果真的那么不幸地正面对上了这个怪物,她必须先竭尽所能地破坏它的听觉。
怪物缓缓地转过身子,将头颅对准了她的方向,金黄色的兽瞳左右徘徊了一瞬,蓦地攫住她,那一刻,她的呼吸都要停滞了。
静谧得连枯藤上的一滴水落在地面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怪物胸腔中涌动着杂乱的兴奋气流,时初怀疑是不是自己的一下比一下快的钝重心跳声暴露了自己的位置,手心冷汗黏附在水管上,将那一截冰冷的水管捂热了。即便如此,她还是强迫自己屏住呼吸,贴着墙面一动也不敢动。
怪物一步一步地向她靠近,似也不能完全确定,每一步都略有迟疑。
脚掌踏在满是泥泞的路面上,溅起泥渣,它也在试探,这是不是意味着,在这个世界里,也存在着某种使它忌惮的东西呢?
怪物离她仅有五步之遥,它在那个位置停住了。纤细脖颈上的扁平头颅向两边分别转动了一下,与此同时,一直作为背景音乐的那个绵长的呼吸声忽然粗重了起来,变作将临窒息般的急喘。那怪物像是被惊吓到了一样,慌乱地跺了两下脚,嘶吼一声扭头冲向后面浓重的雾气里。
这是个什么情况?
时初手持长水管的动作仍没能完全松懈,面色凝重地向怪物消失的地方探了两眼,确定它消失在远处了,才敢从廊柱后面走出来。
她的推测没有错,怪物并不是这个世界的王者,它也是有敌人的,且这个敌人的力量不容小觑。在不知自己会成为任何一方的盟友还是双方共同针对的第三方敌人之前,她不能暴露了自己。
她开启了技能,咬紧牙关向迷雾深处走去。
这个街道给她莫名熟悉的感觉。在她看到那家再熟悉不过的咖啡厅之后,她已经可以确定这是目前她登陆过的四个世界都有交叉的街道。
她拉着画师司誉辰在这里奔跑。
她与影帝司誉辰在这里拍过戏。
她在这里把手腕流血的诗人司誉辰送上了救护车。
这也是她打工的那家咖啡厅坐落的位置,如今被枯萎的藤蔓侵蚀,雾气弥漫,看上去像是一座死城。
何为表象?
何为内里?
表里之间,又存在着什么样的联系?
地面开始震动,她心下一惊,连忙抱住能够承重的墙面蹲下。在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要想再藏匿已经来不及了。雾气之中,一群人形的怪物自前方涌过来,喑哑的嘶鸣之中混杂着受痛的嚎叫,浩浩荡荡,如同逃亡的难民,惊慌失措地狂奔而来,地动山摇。
它们像是完全没看到她似的,或是过于害怕,顾不上她的存在,直接略过她朝着远处奔逃。
它们在被某种力量追逐,不,是追杀。
她当下想不出其他藏匿的办法,只得开启了技能。技能的加持让她的身形消隐在雾气之中,她才敢稍微放下一点心来探出大半个脑袋观察迷雾身处的动静。
一个人形的身影自混沌之中缓缓走出来,手提长刀,刀尖划过地面,锋利的刀刃割断地面上纠葛的藤蔓,带起一道明黄色的火花。
有暗红色的粘稠液体沿着刀刃的豁口慢慢流下,有如窄小的溪流,汇聚在刀尖处,因为他的突然停下,而在地面上聚集成一滩狭小却分外狰狞的暗红。
这个人!
这个人!
她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不住打颤的牙齿几乎要将自己的手咬出血来。在看清他的容貌之后,她的头脑卒然一疼,竟然生生疼醒过来。
天花板惨白一片,似乎有一只大手紧紧捏住了她的心脏。
那个提着长刀浴血自迷雾中走来的人,那副透过迷雾清晰展现在她眼前的面容,那张她万分熟悉的脸上露出的全然陌生的笑。
是E-1世界绑架了她的假反派。
是F世界认出她是谁的假反派。
他是司誉辰。
他是司誉辰。
是昨日还与她耳鬓厮磨的司誉辰。
她抹了一把脸,迫使自己清醒过来。忽然想到包里还放着他给她的小纸条,匆忙地揣起手机下床,摸出那张被她小心收好的纸条。
她用抖得不成样子的手展开纸条,调出手机中的通讯录。在瞥见通话记录的第一眼,手机“哐当”一声摔在桌面。
司誉辰留给她的手机号码,与她通话记录中与假反派联络的,是同一个。
时初丢掉手心里被她揉得褶皱不堪的小纸条攥紧手机,慢慢地滑坐到地面。空调吹出的冷气下沉,使地面温度维持在“凉”的范畴,但不至于冷。而时初却觉得,自下而上泛起的寒意,要将她整个人冻得透骨。
当所有的温柔美好的表象都腐化脱落,露出内里残酷而荒诞的本质。曾经深信不疑的,沦为阴谋论者的虚妄假象,曾经诉说着温情爱意的,在更早之前对她露出了冷意锋芒的刀尖。
她应该相信谁?
她该怎么做才能救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大招放送一半,接下来持续高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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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最近一直在听法语歌码字,发音真的好舒服啊。推一首《Je vais t'aim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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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没有更新,下一次更新是十二月七日,20:30,不见不散~
☆、悄声无息的抗争
头痛欲裂,脑海里曾经被强制封存的某个意识在这时候挣脱了束缚,翻江倒海地倾覆在她面前。
不带感情的机械金属音没头没尾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任务者意识中危险讯息已清除!”
“安全保障信息已植入!”
她终于回想起系统对她的意识做过些什么。
一切都是处在人为操控之下的。
系统派送给她的任务背后,都是别有居心的。
引起世界转换的作弊机制并非BUG,而是特意设置。
她为什么会来到《FEVER》世界?
她为什么会来到《FEVER》世界?
她为什么会来到《FEVER》世界?
唯有这个问题,在她没能想出答案之前,就被系统作为危险意识清除了。她一路走来,都是在“不容许怀疑世界意识”的安全指令下行事的,所以在面对种种怪相之时,并没有考虑到“这根本就是‘世界’搞的鬼”这种可能性。
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原因。
手机听筒部分传来了略带迷惘的沙哑嗓音,像是从睡梦中刚被吵醒,比平时略微低沉一些,有种无法言喻的微妙,“喂,怎么了?”
这个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不像是她记忆中假反派的声音,而是她熟悉的司誉辰的声音。现在是凌晨三点,他接起了?8 怕抑写聿Τ鋈サ牡缁啊?br /> “喂,司誉辰。”她颤抖着手,把手机屏幕贴在脸颊,紧紧按着。
“哭了?怎么了?”那边有窸窣的响动,大概是他从床上坐了起来,声音也褪去了迷蒙,因电话另一端泄露出的来不及掩饰的哭腔而紧张起来,“别怕,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没……没事,我就是做噩梦了。”她清了清嗓子,捂住嘴巴和鼻子不让自己继续流泪,“不小心按到通话键了,对不起……你、你继续睡吧,别耽误明天的课了。我没事。”
电话那头的他沉吟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听你的声音状态,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我是真的没事,真的。”她捏紧了手机,吸了一下鼻子,“我睡着就没事了,明天再给你打电话。真的,晚安。”
没等那边回答什么,她便挂断了电话。
此刻的她还无法收拾好自己来面对他,只能采用挂断手机这个最无礼也最消极的方式暂时逃避。
但司誉辰不是被她挂断电话就这么轻易放弃的人,在她手机屏幕黑下去的五分钟之后,座机电话铃就响起来了,铃声一阵接着一阵,不等来她接听就不罢休地继续震天花板。为了避免把左邻右舍都吵起来拍她家大门,时初赶紧接起了电话。
“挂完电话舍得接电话了啊。”那边的声音带着一点嘲讽,语气不算太好,但勉强控制住了,没有发怒。
时初理解,换做任何人好意的关心换来不给情面地挂断电话,都会窝火的吧,更何况是他。听到她的声音,他稍微收敛了语气中的不满,犹有幽怨地说:“如果连座机都打不通,我大概就要在半夜三点的时候开车来你家门口撬锁了吧。”
时初:“……”
心中压抑着的坏心情似乎因为他这一句话而暂时消解了一些,她背靠墙面,两只手都扶在了听筒上,仿佛这样可以汲取他话语中的一点力量,“我没事啊。”
“你的声音还在发抖,气息听上去一点也不稳定,况且,我能感知到你一定的情绪波动,在我面前不必撒谎,时初。在那个噩梦带给你的影响淡化之前,你无法正常入睡。所以啊,在座机电话挂断之后,你乖乖回到床上躺好,用手机给我拨个电话,我听你讲,等你入睡。”像是怕她耍什么小把戏,他在挂断电话之前加了一句,“别想等我挂了电话之后搁着听筒免打扰,不然我就真的上你家门口撬锁去。”
时初:“……”
感觉……撬锁这种事他好像真的做得出来。
她握着手机钻回被子里。她望着天花板,似乎心尖上积的一点儿冰渣子被他轻巧地揉化了,有点迷惘,却还是听了他的话,打通他的电话,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得把梦中的情景复述一遍。
“司誉辰,我梦见我被困在一片树林里,树林里有怪物,也不知道有没有发现我。”
他的呼吸声在一瞬间停住了,仿佛过了漫长的几秒,他才从怔愣中恢复,说:“嗯。那些怪物的样子,你看见了吗?”
“嗯。它……长得像人,很高大,皮肤是深棕色的,眼睛是猛兽的眼睛,是金黄色的。嘴巴很大,獠牙很尖,嘴巴咧到最大程度……足以一口咬掉一颗头。”
司誉辰罕见地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半晌也没说话,她以为他睡着了,小声嘟囔了一声,刚想挂电话,却听他说:“你白天都在想些什么呢,怎么做出这么可怕的梦来。”
“我怎么知道……然后我逃出了那片森林,来到一个没有人的奇怪地方,怪物追过来了,但更像是逃过来的。我躲了起来,所以那只落单的怪物没有发现我,接着,一群怪兽从相反的方向逃出来,像是在被什么东西追杀,之后我就醒了。”
“想听听我的解读么?”
“嗯,你说。”
他的声音温润好听,是科研工作者一贯的冷静,“最近快要考试了吧,压力大?”
她回忆了一下档案里记载的,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嗯。”
“这么怕考试?”
“……嗯。”是挺怕的。
“那就好好复习,少想些有的没的。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
按照他的说法,“梦境”的成分又多了一些。
有一瞬间她想,会不会真的是她这个身份残留的记忆与习惯让她将“考试”妖魔化,又将朝夕相处的司誉辰幻想成大BOSS。但她知道不是这样,也只得口头应着,慢慢地平复了呼吸。
她适当地将某些细节掩去,也尽量使用一些模棱两可的说法,避免引起他更大的怀疑。他没有表现出异样,只叮嘱了她醒来之后再打电话给他。
第二天她醒来时候发现通话是在早上六点多的时候挂断的,那时候她应该毫无意识了,竟也没梦到别的什么恐怖元素,不深不浅的睡眠持续到现在。
心口暖融融的。
这样的司誉辰,怎么会是那个绑架了她,又提刀走向她的假反派呢?
***
今天一天她都没课,于是她决定去邻校找司誉辰。
在教室门口等待司誉辰的间隙,她低着头,静下心来思考了一遍自己的处境。
首先,她的耳后绑定了一个一直为她加持技能然而别有用心的系统,如果说原先的系统们都是人工服务的话,如今这个系统的服务人员似乎是下线了,也可能成功被司誉辰屏蔽了,只剩下选择技能的机械选项。
其次,这个世界的司誉辰身怀许多谜团,甚至通过他自己的能力推知了一部分真相。他对她的感情来的太突然,令她受宠若惊。不知这份以爱为名的感情里,究竟有几分真心,几分试探。
再是她两次入梦进入的那个大雾漫天的逼真的世界。穿过幽深的树林之后,那片荒芜而又阴冷的区域就好像是这个世界的复刻,或者说……背面?司誉辰曾经提到过的词语突然冒出来,这个形容再贴切不过了——不是单纯意义上的“背面”。那个幽暗阴冷死气沉沉的世界,仿佛就是现在这个世界不为人知的“背面”,被光鲜外表掩藏着的内里。
司誉辰口中的意识监控也是成立的,只不过监控者并非来自那个内里的世界,而是存在于……另一个空间或者维度。
啊,这样说来,她忽略了一个根本性问题。
她走过一个又一个世界,与不同世界的司誉辰接触,逐渐地忘记了一个根本性问题。
这里是一个二次元的世界。
而她,是来自三次元的人。
那么拥有意识监控、技能加持功能以及上帝视角的系统,也定然不会是来自二次元本身的。
目光的落点虚焦在自己的鞋尖处,恍惚一下,她抬起头来,眼中俨然褪去了初至《FEVER》世界时的那种盲目的欣喜与意气用事的鲁莽,浮于表面的锋芒被敛了下去,沉淀在深深眼底,静得如一片湖。
跳出“时初”本人的框架去看整个世界,有两股力量互相抗衡:司誉辰和目的不明的系统。而她作为一个外来者,是系统用于进一步接触司誉辰、达成某种目标的工具,也是一个极不稳定的变数。她能够与任何一方结成同盟,也能作为独立在两种力量之外的第三方力量……明哲保身。
下课铃适时敲响,学生陆陆续续地从教室里走了出来,司誉辰是最后一个走出来的。他胳膊下夹着几本书,空出手来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她走上去,看着他隐约乌青的眼底,不免心疼,“是我的电话让你失眠了吗?”
他对她笑,轻轻在她头顶心揉了一下,这时候还不忘开玩笑,“你的声音只会让我在梦里见到你。”见成功将她逗得脸红,才收起了玩心,“不是你的错,是我那边的一个数据出了点问题,我没能抢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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