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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又是你完本——by爱荔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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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一脸莫名其妙,“为什么?不是刚才还亲好好的嘛,怎么亲完就变卦……”
他再也听不下去,胃中一阵痉挛牵起额头几根暴突的青筋,让他看起来像是随时要发怒的样子,“我说,请你出去。”
女孩一个哆嗦,提包走出了他的工作室。
之后女孩陆续见过他两次,一次哭哭啼啼地往他怀里扑,一次大笑着抽出一把匕首往他心窝里捅,此后再没消息。
他闭眼背靠墙壁,两根手指用力地按压自己的太阳穴,企图恢复一丝清明。但他脑海中浮现的画面皆是陈旧昏暗的色调,师父粗糙有力的手掌掐着他的脖子,将他的脸贴在玻璃钢上。
蟒蛇卷着气息奄奄的兔子,冲他张开血盆大口。
每次闭上眼,眼前呈现的都是过去种种,关于她的记忆少得可怜,似乎那点好不容易觅得的微光,也随着她的离奇消失而消逝了。
他开始做噩梦,接连几个晚上,蠕动的蟒蛇,被撕碎的兔子,师父枯槁的手,她染血的面容交替出现在他梦中,每每他从梦中惊醒,心总是砰砰跳个不停。本想到还有她在身边,心情也许会好转一些,但清醒后才反应过来,她也不在了。有时候他甚至会迷惑,她是真的出现过吗?还是他臆造的幻觉?
不,她不是。
他找到了被他随手塞进角落里的相机——她遗落在他这里,忘记带走的相机。他一遍又一遍地翻看相机里的几千张照片,看着她从懵懂青涩的模样一点点蜕变成他记忆里古灵精怪的女孩。他会想象着自己陪着她走过漫长的年岁,陪着她高中毕业,替她参考报考志愿,送她进大学,然后看着她穿上毕业袍……
几年来,哪张照片在哪个位置他都烂熟于心。
夜晚的降临,于他来说是一场煎熬。所以,他选择不眠不休的方式还原记忆里一个又一个她。最初开始创作的那幅背影是最早完成的,却一直被他小心藏着。有人参观过他的画室无意间瞥到那幅画,想要出高价购买,被他当场拒绝。
两个月后,他将这幅画无偿送往市立美术馆展览,只因为有人说在那儿附近看到了模样相似的女孩。
他怀着一点希冀祈祷她能看见那幅画,或者,能有什么人见到画中的女孩。
然而人海茫茫,终是杳无音讯。
回想起往昔总容易刹不住车,眼前人似乎也感知到了他的情绪波动,抬着一双湿漉漉的黑眼睛看着他,抿着唇沉默不语。
他也是埋怨过、憎恨过的。
可是到头来,这些年所有的埋怨与憎恨,都抵不过她这一眼。
“还是……被你打败了。”他扶着她的肩膀慢慢地俯下身来,手掌贴在她的腰际,渐渐收紧,将额头抵在她的颈窝。她张开怀抱搂住她,温柔无比地抚摸他的头发。心中酸涩,却不能说出一句。
“为什么要把我变成这样……”他在她怀中闷闷出声,嗓音带着不一般的哑,“为什么呢……”
他快要认不出这样的自己了。
“对不起。”
“可我竟然觉得……这样或许很好。是你,让我从一个没有情感的怪物变成了人。回忆起跟你在一起的日子会不自觉地微笑;想到你原来不在我身边,整个胃都在抽搐;走过很多地方找你时想着也许你就在下一个街角,也可能不在,就好像身体凭空出现一个豁口,天冷时漏风;哪里都找不到你的时候全世界都是黑色的;又想到从前你在身边时我对你做了那些糟糕的事情,心口像被淤泥堵着……”
她怀抱中的他在微微发抖,她不知所措,只能用力抱紧他,让他体会自己的温度是真实的,反反复复地告诉他:“我在你身边啊。”
当初她来到他身边,决心教他体会百般情感,不是想要他为她心痛。
这世界有千百种美好,为什么他单单把自己逐步苏醒的感知能力用在她一人身上?对他来说,她永远是一个不可能停留太久的过客。
她当初究竟是为什么要迈出那一步呢?
因为那出于好奇心的一步,她成了给他带来灾难的罪魁祸首。
她是糖衣炮|弹。
她是万恶之源。
“不,不是的。”他说。
她已经没有多余的惊讶分给他读出她心中所想的行为,只听他说:“你是我这辈子,上辈子,下辈子,遇见过最大的幸运。”他抬起头来,一双眼在逆光里认真得发亮,“小家伙,你听着,我知道你身上有很多不可言说的秘密,你来自什么样的地方,消失的这些年去了哪里,又为什么突然出现,你不能说,我不过问。但是,你既然回到我身边,就不要再次突然消失了,好不好?”
她在他烈火灼烧般祈求的目光里缄默无言。
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我怀抱的最大秘密,是你。
要她怎么说出答应?
他不愿她突然消失,她又何曾想不打一声招呼就离去?
只是一切都不是她可以选择。
命运实在吊诡,予她无限欢喜,又令她徒有回忆。
见她许久沉默,他心下明了。抬手拍拍她脑袋,“至少告知我一声?”
“阿辰,我也许……很快就要再次消失了。”而且,永远不会再回来。
“好,我知道了。”
“那……最后你想做些什么?我都答应你。”
他沉思片刻,立即决断:“让我抱一会儿,我们一起看日落?”
“嗯。”
他带她来到了画室。
三十一楼的高度向下俯瞰,是笔直的公路,和低矮的楼房。一轮火红的落日悬在地平线上方,将整条路照得通红。玩具一样的车流徐徐没入太阳所在的尽头。
时初倚在他怀里,呼吸浅而长。
“你不在的日子里,我也做过不太坏的梦。我梦见我很小的时候,被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追着逃。你就是现在这副模样,从天而降。你拉着我逃跑,挡在我面前,抱着我。我大概从很早很早的时候就见过你了,或许是上辈子的事,总之我从那个时候就喜欢着你了吧。”
他把玩着她的手指,摊开她的掌心在上面落下轻柔的吻。
“你好像也这样亲过我的手心,我记不太清了,所以我总喜欢盯着你的手,喜欢被你触摸。”
落日一寸一寸西沉,一寸一寸被地平线吞没。炽烈的阳光在此刻也显出温柔仁慈的模样来。
“只是那个梦的结局我不记得了,所以没办法告诉你,我们上辈子到底有没有在一起。”
她不说话,只笑着摇了摇头。
“太阳落山了。”他轻声对她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低沉微哑的嗓音听起来仿佛在叹气,“就不跟你说再见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跟我心爱的大变态说再见。
写这章时候的心情很复杂,希望能够传达到两人的一种转变吧。
还是跟F一样,这是一个假的BE分支。会回收。
谢谢读到这里的大家。
☆、不后悔这份执迷
时初看着火红落日的最后一寸光华没入地平线,想要转头用一个微笑来为这个世界他们的重逢画上休止符,却见身边人的面容定格在一秒之前,与此同时,突然弹出的面板上标有E-1的数据变作“20”。
司誉辰消失了。
发亮的矩形框下移至V世界的窗格内。
心中的声音对她说,他并不是绝对意义上的消失。
你们的每一次分离,都是为了再度遇见。
去吧。
她必须走下去。
她去了市立美术馆。
她不知道V世界的司誉辰所在的时空自从她的离开究竟过去多久,美术馆入口处的布置仍与她离开之时相似,她不确定总服务台的工作人员是否换过了人,但私人展厅F馆正在闭馆装潢,大约是前一期的特展结束正在准备下一期的特展。
她记得他与她走过满是黑暗的走廊,也记得在那段漫长的黑暗长廊里经历的脸红心跳的瞬间。她对着紧闭的大门出神,直到摸到自己的嘴角呈明显向上弯曲的弧度,才转身下了楼。
玻璃房餐厅中的阔叶植物似乎长高了一点,方格状切割成统一大小拼接的玻璃上蒙上了一层灰,模模糊糊地映着里面的光景。她依稀瞧见个人影,掩映在高过半人的绿色植物间。心中某根弦突然被拨动,她怔怔地走上前去,手覆在门把上,推开了门。
自顶端房梁上垂挂下来的绳上铃铛适时地“叮铃”一响。
坐在餐厅中央金属藤条状椅子上的人闻声望来,也是一怔。
随之而来的是椅子摩擦地面的声响,他太过慌张,站起身的时候几乎一个踉跄,打翻了桌上的茶水杯。瓷质水杯翻到在桌面,半杯水“哗啦啦”地全泼在了桌板上,但他浑然未觉,只定定地看着推开门走进来的女孩。
她像是从他的记忆中走出来,一步步向他走来,对着他笑。
她扶起茶水杯,抽了几张纸巾将散在桌面上的茶叶尽数拂去。
他抬手似乎是想碰一碰她,却僵在半空中,停留在距离她头发一寸的位置,不再向前。她收拾好桌面,转头看向他,问:“怎么了?”
他抿了一下嘴唇,笨拙地收回手,摇了摇头,“饿吗?”
她扫了一眼桌面,又瞥见逐渐聚集到玻璃房外不断向内张望的人,道,“不太饿。”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闭紧了嘴巴,缄默地看着她。“好久不见”、“这些日子你还好吗”、“工作如何了”,有太多想问,但即将脱口而出的刹那,他发现说什么都不妥帖。
“外面的人都看着我们呢,要不换个地方?我们坐下喝杯茶什么的?”
“好。”
时初与司誉辰在周围群众的注视下一前一后地离开了市立美术馆,她听见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
“这不是当年那个什么影帝吗?这是他前女友?”
“不清楚她是谁。影帝倒是知道,当年他跟他经纪人打官司也是闹得沸沸扬扬,听说最后赔了高额违约金,干脆不演了。”
接下来的话她也没心思去听,加快脚步走向停车场。司誉辰的车在等她,她拉开车门坐进去。
“想去哪里?”他专心开车,目视前方问她。
“随便哪里都可以,你定就好。”
确实是随便哪里都可以,她对这里并不熟悉,除了几个常去的地点,她几乎想不起来有什么地方可以坐下来喝一杯。最重要的是,只要是跟他在一起,去哪里都无所谓,即便是在这车上呆上一天,她也没有意见。
“好。”
他的话不多,一路上两人找不到话题聊起,皆是沉默。沉默也得趣,她干脆在一旁撑着下巴看他,眼睛一眨不眨,他偶尔瞥她一眼也不回避,笑嘻嘻地迎着他的视线,直到他耳廓浮上一层绯红。
他还是这么容易害羞。
司誉辰特意选了家颇为清静的茶楼。出于私心,想着能和她再多待一会儿,他稍微绕了点远路。偷偷瞄了她一眼,不要被她发现才好。
茶楼的二楼走廊尽头,是一间不算很大的小包间。格调是雅致的古典风情,竖着小荷点翠的屏风和两只细颈的花瓶。细颈花瓶上是白鹤纹样,展翅欲飞,一左一右凑一对。司誉辰瞥了那翅膀一眼,默不作声地别过了头。
司誉辰不懂茶道,简单地要了一杯碧螺春,时初则要了果茶。果干在热水里发胀,逐渐圆胖起来,她双手捧着圆鼓鼓的茶杯,吹散上涌的热气。
他几次翕动嘴唇,才勉强说出一句话:“你最近还好吗?”
她喝了一口茶,偏头想了想,回答:“说好不算好,但也不算太坏。还是像以前那样惊心动魄。”
“这样啊。”
“你呢?”
“就像别人口中说的那样,跟范珂瑞闹翻了,打官司,赔违约金,再也不演戏了。”
“那你……觉得这样做值得吗?”
他抿一口茶,不置可否,“无论值得与否,都已经到了今天这样的地步,抱怨也好,后悔也好,都是没有用的。”见她面露落寞,便又着急补上一句,“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依然庆幸能找回原来的我。”
“现在同我说话的这个阿辰,是原来的阿辰吗?”
他闻言略微怔忪,不知是因“阿辰”这个称呼还是别的。默了片刻,他说:“那你喜欢吗?”
她几乎在他话音刚落之时便答:“喜欢啊。”
他恍惚。
他想起了在月光下对他说出“最喜欢”的兔子小姐,奋不顾身挡在他面前的女孩子,一屁股坐在铁轨上对他撒娇的小家伙。烙印在他记忆深处一张张鲜活的笑靥,纷纷与他眼前这个重合。名为宿命的洪流自他记忆深处横冲直撞,汹涌而来,而她的面容,竟然从来不曾改变。
他终于无声地笑了,越过桌上竹质茶盘,握住了她的手。她也迅速地回握过来。没有别的言语,仅凭这份心照不宣的默契。这是他久违的温暖,熏着果茶一点香甜的热气缠绕在他们交握的指间。
她说“喜欢”。
“有多喜欢?”
“很喜欢很喜欢。”
“很喜欢是有多喜欢?”
她沉思了一会儿,说:“如果——我说如果,我走过很多的世界,也遇见身份、性格截然不同的你,但我就知道那是你,每一次,我都会准确无误地喜欢上你。”
是这样。
他想听情话,她就说给他听。
“时初,”重逢之时,他第一次叫了她的名字,这些年来他都没有用这个名字叫过那个与她拥有相同容貌与身份的女孩,只因为他知道,她不是她,从来不是,“那时候,你让我等你一下,我……就一直在等你。还好,你遵守诺言回来了。”
他的这副模样令她心疼,她问:“那如果我不遵守诺言的话,你要怎么办?”
“一直等下去啊。”
“怎么这么傻呀?”
“我认为值得的事情,就会去做。为了你,从来都是值得的。”
他说:“我最近总是梦见你。有时候是真实的回忆,有时候是从未发生过的片段。对了,从前你提过的喷泉广场,在你离开后新建起了一座,广场的中央提着一首诗,我觉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不再演戏的我很清闲,会四处逛一逛,恰好路过那座喷泉广场,看见了那首诗。我去查了那个诗人,可惜找不到关于他的记录。诗里的内容让我产生共鸣,他失去了他的爱人,我失去了你。不过我比他幸运,我等来了你。”
“我也梦到过一个画家,他早年受尽折磨,而变得扭曲,他一直在寻找期望中的‘美’,收藏了千千万万他认为‘美’的瞬间,却因为一个女孩认识到自己。”
他没有说,无论是那个诗人还是画家,都长着与他一模一样的脸,他觉得那或许就是他自己,因为他们都恰好在自己需要拯救的时刻,遇见了她。
时初什么也说不出口,就连她自己也无法确定他们是否身处梦境。如果是梦,那么醒来之后他们还是会身处不同的平面,意识到他们不曾重逢吗?
“时初,在等你的时候我曾经告诉过自己,在你回来之后要做一件事。我明白你或许很快就要走,但至少了却我一个心愿,好吗?”
“好。”她甚至不问是什么愿望。
他牵着她的手,无比郑重又无比欣喜地来到她面前,单膝跪了下去,“时初小姐,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对这个情节并不陌生,他曾在别人的人生中不止一次地经历过这样的情节。准备好花束,准备好定制的钻戒;或者身着戎装策马归来,点起满城灯火;或者于乱世中执起佳人之手许她一方安定天地……
而这一次,他手边没有鲜花钻戒,也没有点起全城灯火。
唯有一个他,捧出赤|条|条一颗真心。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清楚地看到泪水从她眼眶中凝聚、滚落。温热的液体滴到了他的脸庞,她只是不断地点头,捂着脸泣不成声。
他或许是自私的,明知她会再度离开,明知她无法与他共度余生,他也要执迷不悔地听到她口中一声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 前些日子家里出了些事,真正体会到了头脑一片空白,全身发抖,连打电话求助的声音都是抖的这样的状态。更感生命无常。在能够的情况下,还是要多花些时间陪陪家人呀。
今天也要谢谢读到这里的大家。谢谢你们的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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