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娇完本——by不语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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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老爷指着他们家关不严的窗户说,贼有可能是从这些缝里进来的。
官差不信,说那样大小的缝只够钻进来一只瘦猫,贼怎么可能进得来?
你们猜二老爷怎么说?”
若谖似随意问道:“怎么说?”
“二老爷说有一种功夫叫缩骨功,这种功夫可以把身子拉成一根面条。
小姐,世上有没有这种功夫呀,听着好渗人!”
琥珀微变了脸色,向若谖看去。
若谖道:“不过是无稽之谈,不必当个稀奇来报。”
绿玉应了声是。
待屋里只剩若谖与琥珀,若谖道:“姐姐不必担心,凡事有我,但姐姐以后再切不可轻举妄动,免得露了痕迹。”
琥珀点头。
☆、第二百九十七章 禀报
夜深了,外间的琥珀发出细微均匀的呼吸声。
里间,若谖只点了一根蜡烛,坐在窗前暗自垂泪。
白天的一幕仍如一记耳光打得她晕头转向,自尊心碎成了一地。
那么多下人都看见她走过来,肯定人人都猜出她是找他的,可他连敷衍都嫌多余,就那么扬长而去。
若谖恨恨咬牙:你既这么讨厌我,我也不会缠着你的!
子辰站在不远处凛冽的寒风里,身上的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一双星眼痴望着窗户上少女的倩影,伸出手去,想要擦去她脸上的泪珠,自己也想到根本不可能,顿在半空的手慢慢握成一个拳头,无力地垂了下来。
直到若谖房里的蜡灭了,他还伫立了很久才离开。
回到凌寒居,虎妞已经钻进被子里睡了,见到子辰,喵了一声,便又把脑袋插到蜷曲的身体里接着睡。
子辰在书案前坐下,从匣子里拿出那两条中秋节从若谖的水花灯里取出的布条,盯着上面的字看了许久,又放进匣子里,心烦意乱地握拳扺着自己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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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捧着一盘洗净的草莓,特别无奈地看了一眼凝神看书的若谖。
小姐并不喜读书,众所周知,她只是把书当消遣而已,像今儿从早上睁眼起看到正午已过,还是破天荒第一次。
她踌躇着走到若谖跟前,轻轻唤了声:“小姐——”
若谖只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便继续看书。
琥珀见她不睬,讪笑着道:“小姐又不准备考功名,这么刻苦读书干什么?大公子几个也不见得这么日夜抱着书读。”说罢,大着胆子来抽她手里的简书,谁知竟抽不动,心中微惊,知小姐这次生气不同往日。
琥珀在若该身边坐下,道:“都看了这么长时间的书了,脖子该酸了,小姐且把书略放一放,吃些草莓。
这些草莓可是辰公子冒险摘的,不吃放着白白烂掉,一来辜负辰公子的心意,二来怪可惜的。”
若谖终于从简书里抬起头来,眼里尽是讥讽:“他武功那么好,在悬崖边摘几个草莓不过如我们平地摘花一般轻而易举罢了,哪里用得着冒险?姐姐这话可笑!
辰公子是谁?不过老夫人收养的义孙罢了,并非我正经哥哥,他一个外姓男子,我一深闺女子,有什么情意可辜负?姐姐这话造次!
自我生下来,什么翡翠的盘子,琥珀的杯盏,上好的绫罗……糟蹋的东西不计其数,又岂在乎这几颗草莓,我可是从来不知可惜二字怎么写!”
琥珀素知小姐牙尖嘴利,说话会拿理却也刻薄,但对自己身边的人却从未如此,被她一通反驳驳得再难开口,只得起身,把草莓放在小姐跟前的小几上,方便她消了气自己拿着吃。
红香几个丫环围坐上炭炉边做着针线,连大气也不敢出。
再过十几天就是小姐十岁的生辰,她们做丫鬟的也没什么好送的,只能做双鞋或是袜子权当贺礼,聊表心意。
琥珀说了声:“我出去一会子。”
红香抬头,看了一眼琥珀,道:“外面风大雪大,冷得很,若不是很重要的事,姐姐别出门。”
琥珀听了,依旧挑开厚重的门帘,一股冷气迎面向她扑来,饶是她体格健壮也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缩了脖子,把手笼进袖子里,抬眼望了望天。
北风刮得碎雪在空中打转,游廊沿上挂了一串冰棱子。
小姐最喜欢冬季,有雪,有梅,还可以吃又烫又辣的各色火锅,更爱背着老夫人、夫人偷摘树枝上垂下的冰棱子嘎嘣嘎嘣嚼着吃。
小时候她人小够不着,总是姐姐前姐姐后,嘴上像抹了蜜似的哄着她们几个丫鬟帮她摘。
可她们哪里敢?小姐千金之躯,吃冰棱子吃病了怎么办,这个责任谁敢承担?
可辰公子是不怕的,小姐要,他就从腊梅树上摘,那些冰棱子都带着一股腊梅香,小姐眉开眼笑的。
等小姐吃完冰棱子,辰公子早就煮了姜汤来给她喝了。
到了夏天,小姐又要去荷花池捞蝌蚪养着玩儿,也是辰公子帮着捞给她,还天天帮她换池水,养出一些小青蛙来跳得满屋都是。
辰公子自小对小姐就是百依百顺,哪怕小姐想要天上的星辰,他也一定会想尽办法摘了给她。
可昨儿怎么突然就对小姐这般冷漠?
昨儿的事,别说小姐会生气难过了,就是她这个局外人也很是抱打不平。
人的心啊,就如这天气,昨儿还是艳阳高照,今儿就是风雪天,既琢磨不透,变得也快。
琥珀唏嘘着踏着积雪去找子辰。
沿路上有扫雪的婆子见了,讨好道:“琥珀姑娘,仔细脚滑。”
琥珀笑答着:“妈妈们辛苦了,这么冷的天还在扫雪。”说罢向前行去。
婆子们开心地笑了笑,谖小姐手下的丫鬟从不仗势欺人。
琥珀一径来到花厅,天太冷了,花厅也挂着了帘子挡风雪。
琥珀挑帘进去,里面乌压压地站满了回事的人。
辰公子坐在一张长案后面,平静地听各路管事一个一个的禀告,很快给了指示。
屋子里没有生火,如寒洞一般冷,回事的人们个个通红着鼻尖,缩肩拱背的尽量蜷着身子,唯有子辰舒展着身子坐得挺拔,犹如鹤立鸡群,极为眩目。
琥珀正看得出神,忽见子辰向她看来,心头微微一颤,垂下了眼帘。
子辰和正回事的人说了两句,起身向她走来,到了跟前问:“你怎么来了?”声音醇厚动听,天然有种温柔味儿。
琥珀抬眸,看见众人都好奇地向她看过来,忙道:“辰公子,借一步说话。”
两人到了外面,琥珀问:“辰公子知道小姐昨天来找过你吗?”
子辰负手望着远处轻轻地点了点头。
琥珀见他毫无愧疚,不由心头火起,提高了声音质问道:“那辰公子还掉头走掉!辰公子知不知道你那样做小姐有多难过,从昨儿晚饭起,到今儿的午饭都没怎么吃,话也懒待说……”
☆、第二百九十八章 中计
子辰左顾而言他:“谖妹妹一天大似一天,再过十几天就十岁了,也算是少女了,应该懂事了,往后嫁到别人家也这般任性如何使得?你要好好劝劝她。”说罢转身进了花厅。
琥珀如被焦雷劈中,犹僵立在雪地里,想着往日辰公子对小姐的千般宠万般好,和此刻的绝情,脑子里嗡嗡做响,半晌才清醒过来,心中暗恨子辰,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小姐金枝玉叶般的玉人儿,上哪里找不到比你更好的!一路抹着泪回到了东次暖间。
忘尘正站着回话:“……家祥托阿雄传了几次话,急着要见奴才,奴才按照小姐吩咐的,一推再推,今儿是他第五次要见奴才。”
若谖点头:“自然不能他一提出见面,咱们就迫不及待地答应。
那个家祥也是个有心计的,答应的太快,难免让他起疑,倒是这样吊着他,他反而不疑有他。
——既是第五次了,你且去见他吧。”
忘尘一拱手,退了出去。
若谖看了琥珀一眼什么也没问,琥珀稍安了点心,她生怕小姐问她去干什么了,她该如何做答?
又一想,小姐冰雪聪明,她肯定知到她出去干什么了,可她却不问,莫非她已猜出了答案?
想到这里,心中忐忑。
小饭馆里,忘尘看着饕餮大餐的家祥,恭谨地问:“不知祥公子这么急找奴才有什么事?”
家祥一双手抱着个猪肘用力地撕咬:“我想尽快把青梅弄到手。”
忘尘微怔,随即笑了起来道:“心急吃不得热豆腐,祥公子不先与她培养感情,她怎肯委身与你?”
家祥一脸不耐道:“前儿听到消息,这几日朝廷派人到监察司选拔底层官员,许多人已开始准备厚礼买官,我若错过这次,不知等到何年何月。时间紧迫,哪有时间去哄那个贱啤!”
忘尘显得很为难:“这么急?实在难办。”
家祥重重拍了拍他的肩道:“只要你帮我成了事,待我做了官,定然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忘尘面上神色甚是不屑和轻蔑,但只一瞬便消失了,装出一副诚恳的模样,正色道:“奴才岂是为了好处才帮祥公子的?实在是仰慕祥公子的才学和人品,若祥公子再提好处二字,奴才只有先行告退。”
家祥哈哈大笑:“我不提,我不提!但你得帮我得到青梅!”
忘尘做苦思冥想状,半天才道:“仓促之间,也只有一个办法。”
家祥等了好久,菜肴都快吃完,酒也快喝完,以为没希望了,听他如比说,顿时来了精神,两眼放光,催促道:“什么办法?快说!”
忘尘欲擒故纵,摆摆手道:“还是不用这个办法,太损阴德。”
家祥有些着恼:“成大事的人哪里讲究那许多!你与我若真的肝胆相照,就不应瞻前顾后!”
忘尘故意装做中了激将法,将桌子一拍道:“那好,奴才豁出去了!”将手一招,家祥把耳朵凑了过来。
忘尘附在他的耳朵道:“青梅那丫头倾慕我家大公子,待会儿我去骗她,就说大公子也属意于她,约她今晚子时在西边的抱厦相见,祥公子你先去那里等着,接下来该怎么办,不用奴才说吧。”
家祥猥琐地嘿嘿笑了两声:“不用,不用!不就是霸王硬上弓嘛!”
忘尘腼腆地笑了笑。
“可我怎么进府去?”家祥发愁地问。
忘尘道:“这个好办,待到戍时起了更,祥公子在西边穿堂等奴才,奴才自去开了小门放祥公子进来,到了子时,祥公子就可去西边的抱厦。”
家祥喜不自胜,又有些不放心:“你别哄我。但只那里人过的多,怎么好躲?”
忘尘道:“现在天冷,走动的人少,奴才再给些上夜的小厮们一些酒食,他们有了吃喝,谁会顶风巡逻?”
家祥听了,喜得手舞足舞,丑态百出,又想到一件事:“抱厦久无人居住,恐怕里面寒冷。”
忘尘笑道:“好说,奴才先去把炕烧热了。”
家祥彻底放下心来,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忘尘见桌子上的几盘菜被家祥吃得比狗舔得还干净,道:“出来太长时间了,奴才得回去,祥公子也走吧。”招手叫来店小二,结了帐。
家祥摇头:“我坐会子再走,免得像上次一样,吃了酒肉吹了风,拉了几个时辰的肚子,都拉虚脱了。”
忘尘暗笑,道:“上次是上次,这次是这次,哪里次次就闹肚子?”
家祥死活不肯,忘尘先走了,回到方府,把情况禀明若谖,若谖遗憾道:“可惜我不惯熬夜,只能错过一场好戏。”
快到子夜的时候,琥珀出门往外走,刚走出荣禧堂,青梅从后叫住她,道:“我看见大公子怎么往荷花池那里走去,要不要去看看?”
琥珀愣了愣,道:“我去看看。”便往荷花池的方向走去。
青梅见她上当,嘴都乐歪了,匆匆往西边的抱厦小跑而去。
琥珀并未走远,返了回来,看着青梅远去的背影很是开心,回到了东次暖间。
红香几个都没睡,见了她,全都一窝蜂围上来问:“青梅上当了没?”
琥珀点头。
红香几个拍手趁愿,又赞道:“小姐真是料事如神。”
绿玉有点不甘道:“可惜不能现场去看。”
琥珀警告道:“你们不许给小姐添麻烦!统统睡觉去!”
几个丫鬟怏怏然。
方家祥戍时到了西边穿廊,左看右看不见忘尘的踪影,试着用手轻轻一推,侧门是虚掩的,忙闪身进了府,又小心翼翼把门带上。
值守的小厮聚在门房里喝酒赌钱,无一人留心到他进来。
家祥躲在角落处静待子时,可天气实在太冷了,只捱了小半个时辰便扛不住了,提前跑进了抱厦。
忘尘说话算话,果然烧暖了炕,家祥坐在坑上,冻僵的身子渐渐暖和。
只可惜长夜漫漫,时间难熬,家祥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只是干转,等着青梅。
好容易听到外面更声响了十二下,子时到了,家祥更是心急,伸长脖子往外看,就是等不到人影,心里猜测:别是青梅没有上当吧。
☆、第二百九十九章 处置
正自胡猜,只见黑魆魆的来了一个人。
家祥便认定是青梅,不管皂白,饿虎一般,等那人刚至门前,便如猫捕鼠似的,抱住往屋里炕上拖。
那人软体娇香,并不则声,由着他去,片刻便成了好事。
家祥心满意足地躺在那人身边,正想着怎样告诉她实情,让她心甘情愿跟了自己,忽听外面有纷杂的脚步声,不由惊疑,正准备穿了衣裤去看,已涌进一群举着火把的护院家丁,登时目瞪口呆。
众家丁从中间分开一条路来,卫总管走了进来:“青梅今儿下午对我说,西边抱厦因无人住,藏污纳垢,我只不信,现一巡查,竟是真的!”
家祥心一沉,扭头去看枕边人,青梅以被掩胸半坐了起来,正一脸含羞带怯准备开口,忽然发现身边之人竟是家祥,登时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怎么是你!”
卫总管冷笑:“天下竟有这等奇事,一个女孩子家偷人也就算了,居然唯恐天下人不知,自己揭发自己!”
青梅紫涨了脸不说话,心里却在想是哪里出了差错,家祥却疑心是她与忘尘做了圈套他来钻。
卫总管侧脸吩咐身边的一个护院:“立刻请了夫人来!”
家祥闻言,刹时面白如纸,一个劲地道:“我是被人陷害的,我是被陷害的!”
青梅也迫不地大喊:“我也是!”
卫总管冷冷道:“是不是冤枉你们自去跟夫人分辨。”
过了一会子,许夫人带着红梅和周大娘来了,半夜睡的正香被人叫起,且又是因这等伤风败俗的丑事,一向和气待人的许夫人也忍不住黑沉了脸。
家祥和青梅那时已在众目睽睽之下胡乱地穿好了衣服,被卫总管赶下地来。
许夫人走到坑边坐下,眼神凌厉地在他二人身上划过,沉声道:“你二人口口声声说是被人陷害,是怎么被陷害的,说来听听。”
家祥青梅瞪目结舌,二人心想,这样说起,怎么说。
家祥总不能把他和忘尘的龌鹾的计划公诸于众吧,先不谈青梅的反应,就是许夫人都不会饶了他:品行败坏到如此地步,而且打主意竟打到方府来了!
青梅更不敢实说,是因为偷听到大公子与琥珀的对话才演出这场偷梁换柱的戏码,一来毁坏了大公子的名声,惹许夫人记恨,二来曝露了自己心机重,三来来者并非大公子而是家祥,会使许夫人认定自己行迹败露故意诽谤大公子拿他掂背,更是死罪难逃。
两人权衡利弊,都低了头,紧闭着嘴。
许夫人见状,冷声道:“既然都不说话,那就是没冤情咯!
既是这样,说明你两情投意和,我也不棒打鸳鸯,就承全了你们。”
青梅一听急了,她可是一点也不想嫁给家祥,他是什么货色,她还不清楚?况且要是凝烟做了她的小姑,她也不会有好日子过,当即跪了下来,爬到许夫人脚边,抱住她的腿苦苦哀求:“夫人,奴婢错了,原谅奴婢这一次吧,千万别把奴婢许配给祥公子!”
许夫人皱眉命左右:“把她67 拉开!”立时上来一个家丁,揪住青梅的头发,把她往旁一扔。
许夫人厌恶的看着青梅道:“你既已失身于家祥,不嫁他嫁谁?难不成想沉塘?”
青梅吓得立刻噤声。
许夫人命道:“把他二人关进柴房,派人仔细看守,千万不能让他俩自尽了。”说罢回慧兰苑继续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