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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娇完本——by不语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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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名门淑女想笑又怕失仪。
若谖奇怪,好好的,许菌怎么会摔倒?
她朝地上一看,许菌刚才站的地方有一颗蓝色的猫儿眼。
刚才她坐在王皇后身边时,看见刘康手腕上就戴着一串蓝色猫儿眼手串,心中一动,莫非是刘康看见许菌要暗算她,出手教训许菌,扔出这颗猫眼珠,让许菌正好踩上,才站立不稳的,……只是,这也太冒险了。
若谖趁众人注意力都在许菌身上,忙走过去用裙子遮住那颗猫儿眼,回头看了一眼刘康,用脚偷偷地把那颗猫儿眼从裙子下踢到他脚边,自己却装做蹲身捡东西。
许夸早就注意到那颗猫儿眼,她一直在留心谁会捡起那颗珠子,见若谖蹲下身,又鬼鬼祟祟起身,眼里闪过一丝阴狠的笑容。
王皇后见撞皇上的人是许菌,只得隐去怒火,笑着道:“许二小姐怎这般慌张?”
许夸未等许菌开口,抢着答道:“启禀皇后娘娘,我妹妹走路最是斯文,刚才……是有人暗算她。”
汉元帝的母亲许平君就是死于宫斗,他平生最恨背后暗算人的小人,当即沉声问许夸:“是谁陷害菌儿?”
许夸欲擒故纵道:“此人是皇上和皇后娘娘所喜之人,夸儿不敢说。”
汉元帝冷着脸道:“你尽管说,不论是谁,祸乱宫廷,朕都严惩不贷,凭他是谁!”
许夸方道:“是忘忧公主。”
众人目光都聚焦在若谖身上,若谖一脸懵懂,傻乎乎地问:“为什么是我?”
汉元帝也问许夸:“你有何凭证?”
许夸道:“夸儿亲眼看见是忘忧公主扔了一颗珠子在我妹妹脚下,害她踩在上面,脚下打滑,才会撞到皇上身上,滚下台阶的。而且——”她看着若谖道,“夸儿亲眼看见忘忧公主把那颗珠子捡起了,那颗珠子此刻就在忘忧公主手里。”
众人见她说得煞有其事,都怀疑地盯着若谖。
若谖如六月飞雪般委屈,质问许夸:“我为什么要害许二姨,能帮我想个理由吗,许姨?”
许夸结舌,仓促之间她还真找不到若谖害许菌的理由,但很快,她就稳下阵脚,冷笑道:“公主心里怎么想我哪里会知道?我只知道,那颗珠子在你手上却是千真万确的事!”
若谖坦然道:“许姨说说是什么样的珠子,看能不能在我身上找到。”说罢,展开双臂,等着人来搜身。
许夸道:“是颗蓝色的猫眼珠。”
汉元帝派了两个女官搜了若谖的身,别说猫眼珠了,什么珠都没有。
许夸顿时慌乱起来,喃喃道:“怎么可能,我明明看到她蹲下去捡起来的。”
若谖不齿道:“许姨,别装了!我前脚受封公主,你后脚就与菌姨联合起来演出这出苦肉计栽赃我,莫不是你妒忌我吧?”说罢,认真的看着许夸。
皇上和王皇后都质疑的看着许夸,还有其她淑媛鄙视的目光,让许夸如芒在背,面红耳赤道:“我没有……我没有……”
汉元帝阴沉着脸,沉声道:“夸儿,你去给忘忧认错!”
许夸猛地抬眸紧盯着皇上,想说什么,终究没敢言语,无可奈何地当着众人的面福身给若谖赔罪。
若谖一笑了之,太子却道:“你给忘忧福身,也不算丢人,毕竟她现在是公主。”
许夸闻言,气得险些把嘴唇咬破。
薄昭仪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这时微微笑了笑。
众人在殿前分散。
刘康与若谖擦身而过时,在她耳边小声道:“多谢公主。”
若谖笑而不语,抱着古琴由着一位李尚宫带领在一群宫女的簇拥下出了深宫,来到外殿。
外殿殿前站着许多丫鬟仆妇,都伸长脖子在花团锦簇的人群里寻找自己的主子。
琥珀绿玉见到若谖,叫了声:“小姐!”向她跑来,李尚宫笑着道:“你家小姐已经受封为忘忧公主了,切不可再喊小姐了。”
琥珀绿玉且惊且喜,忙蹲下身福礼道:“奴婢给公主请安。”
若谖正欲说话,许氏姐妹从她身边经过时,许夸极傲慢憎恨地瞪了她一眼。
若谖有些恼怒,暗想,刚才给许氏姐妹两的教训还不够,得重重惩治才好,心思一转,趁势摔在地上,怀里的古琴被摔出老远,摔得弦都断了好几根。
一时众人都惊呆了。
李尚宫忙亲自去扶若谖,若谖全然不顾自己,失声大叫:“皇上御赐的古琴!”
在场谁不知道,御赐之物被无端损坏,轻则杖刑,重则可问斩。
许氏姐妹脸刷的白了,许夸正欲把许菌拉走,许菌己惶恐大叫:“我只从你身边经过,碰都没碰你,是你故意摔的琴,休想赖在我头上!”
许夸几乎快被许菌蠢哭了。
现已是夜晚,虽有千盏宫灯亮着,可大殿前这么大,景物根本就模糊不明,而且那些名门淑媛大多是第一次参加皇家盛宴,都三三两两兴奋地说着话,无人注意到刚才发生了什么,许菌这一喊,倒好像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没有的事也变成有了。
若谖被李尚宫扶起,惊讶地看着许菌:“我正奇怪是谁撞了本公主,原来是你呀!”
一个宫女捡起那张古琴呈给李尚宫看,李尚宫看那琴摔得不成样子,不敢擅自处理,一个是刚册封的公主,一个是尊贵的皇上表妹,哪一个她都得罪不起,于是把她二人带到皇上跟前。
汉元帝阴沉着脸听完李尚宫的禀告,怒斥道:“叫你照顾公主是这样照顾的吗,人摔了,琴也毁了。”命拖出去大打二十大板。
若谖忙跪下求情:“皇上请息怒,李尚宫提醒过谖儿把琴交给一名公公抱着,就是怕人多光线又暗有个闪失,是谖儿没听李尚宫的话,皇上要责罚就责罚谖儿吧。”
汉元帝闻言,勉强收了怒气,道:“罚李尚宫去浣衣局洗一个月的衣裳。”
李尚宫谢过龙恩,退了下去,临走的时候感激地看了若谖一眼。
许菌是汉元帝的嫡亲表妹,他实在不好对她用刑,但又不肯姑息她,下旨道:“以后永远不许许菌进宫!”
许菌听了,如被人打脸一般颜面无存,不管怎样大呼冤枉汉元帝只是不信,而且更加恼怒:“许多人看见,你还要狡辩!”。
许夸一看皇上动怒,再争执下去许菌只怕会吃更大的亏,强拉着许菌灰溜溜地出了宫。
若谖有些诧异,她预料之中,皇上最多责骂许茵一顿,没想到竟不许她再入宫,这比打她一顿板子责罚的还要重。
若谖离去的时候,听见皇上沉声对安公公道:“你彻查此事,看是谁指使毛延寿如此做的,所有相关人等全都问罪!”
若谖此时方悟到皇上因何生气,她略踌躇一番,转身就往殿里去,被刚出来的安公公拦下,低声劝道:“公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公主快回吧。”
若谖一咬唇,绕开安公公进到殿里。
汉元帝看了她一眼,阴云密布的脸色稍稍缓了缓,和颜悦色道:“忘忧还有事吗?”
若谖跪了下来,汉元帝吃惊地静静看着她。
若谖开口道:“谖儿知道下面所说的话触犯天威,可人命关天,不得不说。
有些事或有些人错过了就错过了,皇上不必迁怒与谁。
就算有人有心蒙蔽皇上,故意把永宁公主画丑,但永宁公主在宫中整整五年,皇上都不曾遇见她,可见缘浅至此,皇上又何必懊恼?”
汉元帝定定看了若谖良久,忽然大笑起来:“你快家去吧。”说罢,命安公公亲自送她回府。
若谖已是汗湿里衣。
若谖被封为公主的消息早就传到方府,阖家大小站在府门前迎盼,一直派人打听若谖到哪儿了,那些派去的人回来禀报,宫里元宵宴会已经结束,别人家的千金都陆陆续续出了宫,唯独不见自家小姐。
方老夫人听了不免心焦,命再去打探。
又过了半个时辰,派出的家丁策马而回,一脸喜色道:“小姐带了皇上和娘娘们赏赐的东西正往家来。”
方老夫人悬着的心方才落回肚子里,斥道:“你这奴才,该改口称谖儿为公主了!”
众人在寒风里又等了好一会子,终于看见一长列马车缓缓驶来,皇上和娘娘的御赐之物竟有十车之多。
方永华忙厚赏了众皇家侍卫并各太监公公,方靖墨三兄弟指挥着家丁把御赐之物从马车上搬下,搬到老夫人的宴息处,几乎将宴息处堆得无处下脚。
一家人看着满屋子金银元宝,珍珠翡翠,绫罗绸缎,各色点心高兴得合不拢嘴,围着若谖打听她在宫里的一举一动。
若谖详尽地叙述了一遍方才脱了身,回到东次暖间睡下,也不知是不是兴奋过头,走了瞌睡,整个方府都已进入梦乡,她却仍睡意全无。
忽然有什么从窗户跳了进来,沉闷地落在地板上。
若谖心呯呯直跳,莫非是辰哥哥回来了?除了他会翻自己的窗,还会有谁?
若谖轻轻叫了声:“辰哥哥。”无人应答。
若谖有些奇怪,起床点了蜡烛向窗户走去,冷风从洞开的窗户里灌了进来,扑在她的身上,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用手护住险被寒风吹灭的蜡烛,低头看见窗下趴着一个颀长身材的黑衣男子。
若谖先把窗户关了,再蹲下身来,把那男子翻转到正面一看,竟是几个月前在芙蓉树林里追杀她的那个墨门少年。
只见那少年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唇无血色,手脚冰凉,他的身上身下全是血。
若谖急起身把以前配制的云南白药找了出来,解开少年的衣服,见一把匕首直没入偏离他心脏三寸的地方,很是瘆人。
若谖定定神,伸出颤抖的双手,一只手拿着块细布轻轻按在少年伤口处,免得拔匕首时血溅得到处都是,另一只手则小心翼翼地把匕首往外拔。
她刚一动,那少年骤然睁开眼睛,以闪电的速度扣住她的喉咙。
若谖挥手打掉他的手道:“都快死了,就别老想着杀人了。”
那少年也不说话,一手捂住伤口,硬撑着爬起来,想要翻窗离开。
若谖想起子辰来,他行走江湖,可也是这般凶险叵测,顿时动了恻隐之心,在后叫道:“你就这么出去寻死么?”
那墨门少年并不理她,挣扎着打开窗户,翻出窗去,扑通摔在地上,一动不动。
若谖摇头,都快死了还逞强,她穿了衣服,系了披风,也从窗户跳了出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试着拖了拖少年,竟如死猪般沉重,根本拖不动。
若谖蹲身狠命地掐了掐那少年的人中,把他弄醒,把他生拉活拽从窗户拽进自己的房间,把他按在地上平躺,吓唬他道:“再乱动,我就宰了你!”
少年露出个无力的笑容,他们这种在刀尖上舔血的杀手谁惧生死!
☆、第三百四十八章 治伤
若谖娇蛮地戳戳少年的额头,道:“我马上要给你治伤,你乖乖的,不许喊痛,不许惊动他人,不然我救不了你。”
少年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了片刻,忽如一夜春风来似的,展开一个笑容,虚弱道:“你动手吧。”
若谖故做惊奇道:“咦?你原来会笑啊,我还以为你练功走火入魔,脸上肌肉僵硬变面瘫了呢。”
她像个长者一般苦口婆心劝道:“没事多笑笑,嘴上不会长痔疮的,只有多笑笑,女孩子才敢靠近你,傻瓜!”
少年有些瞠目结舌地看着她,他接触的女人不多,少女就更少了,仅有的那些与他一样均是杀手,也跟他一样早就没了七情六欲,因此也是一张张面无表情、如面具一样的脸。
眼前这个少女不仅如天边的朝霞般明艳动人,更难得的是她的娇俏活泼。
少年的心不禁呯然一动,痴看着她如玉的小脸竟移不开目光。
若谖拿了一块布在他嘴边,命令道:“张嘴!”
少年看了看她手里的布,不解地问:“你想干什么?”
若谖不屑地横了他一眼:“我又不吃你,干嘛吓得脸都白了,把这块布含在嘴里,待会儿痛的时候,用力咬这块布,可以避免你控制不住自己叫出声来。”
少年哭笑不得,自己脸色苍白是因为失血过多,并不是因为害怕,他把脸一偏:“不用,我不怕痛。”
若谖放下那块布,道:“随你。”便开始动手拔那柄匕首。
少年始终牙关紧咬,没有吭一声,额头上却渗出黄豆大的汗珠。
拔出匕首,若谖小心翼翼地把伤口周围的血擦了擦,趁少年体内的血再次涌出来之前赶紧把云南白药洒在伤口上,这样止血更快。
果然,血很快就止住了,若谖道:“你先躺会,等结痂了我就给你包扎起来。”
说着起身,到了外屋,倒了一杯热水,拿了保险子,走到少年身边蹲下,把手里的杯子放下,扶起那少年,把他的头半抱在自己臂弯里,然后把保险子往他嘴里塞。
少年连问都不问,信任地张嘴接了。
若谖拿起茶杯准备喂他喝水,好把药吞下去,少年笑着道:“我已经直接吞下去了。”
若谖端茶杯的手顿在空中,一双美眸里腾起浓雾。
子辰孤身漂泊在江湖,是不是也像这个少年一样,吃尽千般苦,随遇而安,吃个药丸都没口水喝,就那么生生咽下。
若谖正准备把茶杯放下,少年忽伸手握住她的皓腕,道:“我口渴。”
若谖目光盯着他握着自己腕子的手不说话。
那少年顿显羞窘之色,急松开了手。
若谖把一整杯水喂他喝了,问道:“还要吗?”
少年点点头。
若谖拿着空茶杯到外间去倒水,记起自己七岁那年,子辰因为救了自己被凝烟陷害,跪在毒日下的碎石地上,口焦唇裂的样子,……这么冷的天,他可有热饭吃,可有遮风挡雪的地方?
若谖正思绪万千,忽觉手上一烫,——茶杯的水倒多了,溢到她手上了。
她赶紧放下茶杯,甩了甩被烫的手,无意中看见窗外一轮冰寒的皎月,不禁凝望起来。
——与君千里共婵娟,君心在把谁来念?
辰哥哥,你还想我吗。
若谖抬手擦去忍不住滚下的泪珠来。收回心事,端了水喂那少年喝了。
少年解了渴,恢复了不少生气,眼中也渐渐现出光彩,凝望着她。
若谖被看得有几分不好意思,脸上也微微发烫,暗想,子辰可从未用这种眼神看过自己。
……他的目光总有些凉薄。
若谖看少年胸口那差点致命的伤口已经结痂,便把少年扶着坐起,犹豫了一下,忍羞含怯把少年的上衣脱了,准备给他包扎,却见他背上有许多触目惊心的伤疤,暗想,这少年也是吃了不少苦的,不禁心生怜悯,一面把布条绕着他身体给他包扎伤口,一面轻声问:“你叫什么?家住哪里?父母何人?”
少年只答了声:“墨城,我叫墨城。”便惜字如金。
若谖想,另两个问题他要么不知道答案。要么就是不想说。
包扎好伤口,若谖又细致地帮墨城把衣服穿好,细心地问:“肚子饿吗?”
墨城毫不犹地摇了摇头,肚子却跟他唱反调咕咕咕咕迫不及待地呐喊,墨城顿时一脸尴尬。
若谖掩嘴无声地笑了笑,道:“你等等。”便转身出了屋子。
正月十五的夜晚,风冷得如刀一样割在脸上,若谖把披风裹得紧紧的,在雪地里奔跑,把雪踩得吱吱响,眼前却出现那次从阿牛哥家出来,她与子辰并肩走在雪里的情景,他走在她身边风雪来袭的那一侧,他迎着风雪的那一侧肩上落满了白雪。
若谖跑到厨房,厨房里竟还有灯光。
若谖推门,看见柳婶坐在灯火下打盹,听到响动睁开眼来,见是她,慌的站了起来,惊讶地问:“这么晚了,小姐……公主怎么还没睡?”
若谖摸了摸腹部,腼腆地笑了笑:“肚子有点饿。”
柳婶忙看有什么可让公主吃的,嘴里问道:“怎不叫丫头们来,公主自己亲自来了?”
若谖道:“她们一个个都睡的死沉死沉的。”又想想这样说不妥,因此补充道:“主要是我想看看雪夜。”
柳婶早听人说她有几分痴症,笑了笑,便没往下问了,装了一碟点心给她。
若谖摇头道:“我不吃这些,想要汤汤水水的东西吃。”
失血过多的人喝些肉类的汤恢复得要快一些。
柳婶笑着道:“正好奴婢在炖鸡汤和火腿汤,预备明儿早上老夫人吃的,老夫人最爱老火汤了,奴婢这就一样盛一罐给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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