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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娇完本——by不语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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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烟松了口气,又缓缓坐下,不急不慢道:“你怎知是他拿走了,焉知不是你自己没个收整,放到了别处。”
家吉道:“虽然我的房间凌乱,可这几只红蜻蜓因为很难才捕捉到,而且怕将来还要派上大用场,所以除开用来引那个小贱人上勾的那只外,其余的我都用一只竹筒小心收藏,昨儿我亲见子辰从我房里出来,一闪就不见了,我心里着慌,忙进去查看,就见装红蜻蜓的竹筒被人打开,少了一只红蜻蜓,所以我才怀疑他在查我们。”
凝烟气得柳眉倒竖:“既这么着,你们兄弟四个就该抓住他铐问!”
家吉瞪圆了眼高声争辩道:“你当我们不想,自从他救了若谖之后就攀了高枝,做了靖墨的贴身书童,吃住都在砚墨轩内,我们哪里有机会?就算逮到他又怎样,方府嫡长子的书童被打,肯定会被彻查,我们兄弟谁能逃脱无事?!”
凝烟听了家吉一番话,沉默不语,良久,才阴测测地笑着说:“既然这样,不如我们将计就计。”
家吉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不明所以地问:“怎样一个将计就计?”
凝烟道:“他既然那么喜欢红蜻蜓,你就承全他,把你所有的红蜻蜓全放在他的房间内……”
家吉想了一回,恍然大悟,咧着嘴笑道:“妹妹这个计谋真是阴毒!”
凝烟咬牙冷笑:“没听说过无毒不丈夫吗?这只不过初试牛刀,更厉害的在后面呢!”
晚上方永华回来,陪着许夫人、若谖和凝烟一起吃饭,靖墨三兄弟大了,住在外院,厨房按月例单独给他们准备膳食。
许夫人分别给方永华父女两盛了一碗冬瓜虾米鸭肉汤,对方永华说:“吃了饭,你有空去看看燕妹妹。”
方永华看了一眼若谖,道:“不了,我今天就在你这里。”
自从发生若谖差点淹死的事后,方永华更加宝贝若谖,只要在家就尽量待在慧兰苑。
若谖心理年龄有二十多岁,当然明白娘亲说那句的意思,见父亲不想去竹猗轩,便劝道:“父亲今晚还是去燕姨娘那儿吧,她今天可是受了不少委屈。”
凝烟正深恨许夫人忽略了她,没有给她盛鸭肉汤,本想匆匆吃完离开,别人一家三口秀恩爱,她在一旁算什么事!
这时听到若谖这么说,料想有些有用的八卦内容,便一粒米一粒米慢悠悠地吃着饭,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
方永华愣了一下,问道:“谁给你燕姨娘气受了?”
若谖道:“还不是温姨娘咯,看见燕姨娘跟华太医聊了几句,便跑到老夫人面前胡说八道。”
方永华气得把筷子往桌上一拍:“这个温若兰胆敢搬弄是非,犯了七出之条的口舌之罪,是不是非要我把她休了,她才满意!”
许夫人忙劝道:“算了,算了,像咱们这种人家,哪里少得了争风吃醋?”
她看了凝烟和若谖一眼,两个女孩儿在场,她刚才的话极为不妥,自己先不好意思了,讪讪道:“温妹妹心里也苦。”
若谖暗想,一男配多女,不受宠的夜夜守空房,心里哪有不苦的?只是这些话她不能说,别说她才九岁,在古代这些话题只要是未出嫁的女孩提都不能提,不然会被冠以轻浮的名声。
吃完饭后,方永华便去了燕倚梦那里。
晚上若谖躺在床上,居然破天荒失眠了,白天发生的种种在她脑子里过了一遍,总觉得纷乱之中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她想抓住什么,却又抓不住,一直辗转到天快亮时才渐渐睡去。
第二天中午闲来无事,许夫人把白梅昨天从库房里找出的几匹绉纱给若谖看,慈柔地问:“谖儿喜欢哪个颜色?”
若谖指着粉红、粉绿、湖蓝色三匹绉纱,道:“这些我都喜欢。”
许夫人笑道:“你太小,压不住湖蓝色,粉红粉绿倒是适合你。”
凝烟在一旁,看见那匹湖蓝色色绉纱分外好看,心想,小贱人穿不了,应该给自己吧。

☆、第三十八章苦肉计
许夫人把粉红、粉绿两匹绉纱拿到一边,指着另几匹对白梅说:“收库放里吧。”
凝烟忙开口道:“伯母,这些绉纱经不得放的,放长时间自己就要烂掉,没的可惜了好东西。”
许夫人笑着摸了摸她左耳葫芦形状的玳瑁耳坠道:“你倒是个会惜物的孩子,以后伯母给你说门大户人家,嫁过去主中馈,定能把夫家治理的井井有条。”
凝烟俏脸绯红,将脸别到一边,含羞道:“伯母越老越没正经了。”
许夫人将她的一只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摩娑,慈柔道:“你们姊妹两年纪尚幼,跟你们说这些的确有些早,但是女孩儿不同于男孩子,男孩子只要自己肯求上进就行,可女孩儿一生的幸福却是押在姻缘上的,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男孩入错了行还可以改,女孩嫁错了郎却没有回头路可以走,所以我当然要为你们姊妹俩挑个好夫婿,只有看着你们安好,我才能放下心来。”
凝烟心里升起一股暖意,她的生母程氏可从来不会对她说这些温暖人心的话语,她只会教她带着敌意憎恨身边的每个人。
许夫人转眸对白梅说:“既然谖儿喜欢这匹湖蓝的的,做一顶帐子给她挂。“又指着若谖挑剩下的道:“这些你们拿去分了,做几件裙子穿。”
凝烟的心倏忽如坠冰窟,这个许夫人可真是狠,宁愿把这么好的绉纱给丫鬟都不分一点给她!
白梅领命,抱起那几匹绉纱喜滋滋地出去了。
许夫人将粉绿色的绉纱在若谖身上比了比,满眼都是笑,道:“这个颜色越发衬的我们谖儿如美玉一样晶莹。”
若谖撒娇的一头钻进许夫人的怀里,娇软道:“人家本来就很美嘛!”
许夫人笑得合不拢嘴,连连道:“是是是,我们谖儿天下第一美。”
凝烟妒火中烧地看着她们母女两个。
许夫人将布摊开,拿了画粉和尺子在布上打线方便裁剪。
若谖和凝烟就在榻上翻彩绳玩。
已是盛夏,一到中午人就犯困。
许夫人掩嘴打了个哈欠,看了看在榻上和凝烟玩的正欢的若谖,不放心她,因此不敢去睡午觉,吩咐红梅道:“将那大红袍严严的泡上一杯来。”
红梅遵命,端来一杯浓茶。
许夫人接过来喝了一口,嫌烫,便顺手放在了一旁的小几上。
凝烟看了一眼冒着白气的热茶,眼珠转了转,将双手提在肩上,扮作老虎的样子,笑嘻嘻道:“老虎来了,要吃小兔兔了!”
若谖咯咯笑着,将手里的彩绳一扔,向前爬去,躲开凝烟的追捕。
凝烟比她大许多,自然比她灵活,总是将她的路堵死。
若谖左躲右躲,发现临近小几那里是个缺口,便奋力向那里爬去。
凝烟大笑着追来,若谖回头看了她一眼,开心地笑着左转往前爬,丝毫没有留意到长长的裙尾扫在小几腿上,小几晃了晃,那杯茶倾斜着向若谖顷了过来,凝烟惊叫了一声,整个人扑在了若谖身上,将她护住。
那杯热茶全都倾在了凝烟的左臂上,烫得她大哭不止。
许夫人和红梅白梅几个丫头手忙脚乱地把凝烟扶起,卷起袖子一看,胳膊上已有半个巴掌大的地方烫掉了皮,露出粉红的肉来,看得人心惊肉跳。
许夫人急得不行,忙遣人去请华太医。
不多一会子,华太医到了,给凝烟检查包扎了伤处,道:“隔天在下还来换药,大约换个五次就应该痊愈了。”
许夫人道了声“多谢”,又问道:“会不会留下疤痕?”
华太医沉思了一会儿,道:“伤势这么重,小姐又这么小,留下疤痕总是难免的。”
若谖本来对凝烟为救自己被烫伤有所怀疑,现在老夫人正嫌弃她,她会不会使这招苦肉计挽回她在老夫人心中的印象呢?
所以凝烟烫得大叫时,她只在一旁冷眼看着,好在她年龄小,众人只当她吓傻了,哪里会猜到她心里还有这些盘算!
可现在听了华太医的话,她之前的想法又有所动摇,凝烟才十四岁,再狠也不会把自己烫成重伤,莫非之前自己落水真的是几个巧合造成的意外?
许夫人内心愧疚不已,虽说伤处在臂膀上,别人见不着,对凝烟的美貌几乎没有影,可是一旦嫁了人……那个疤痕便是美玉有瑕。
凝烟见许夫人蹙着眉,用右手拉了拉她的袖子,安慰道:“伯母,别愁了,烟儿一点也不痛,便是以后落下疤痕烟儿也不介意。”
许夫人叹了口气,抚了抚她的脸,心疼地看着她。
到底是个纯洁不谙世事的孩子,她哪里知道,她以后若是嫁个沾花惹草的夫君,那块无伤大雅的疤痕就是夫君要纳妾的最好借口。
自此,许夫人待凝烟犹如亲生,与若谖一般无二。
老夫人知道了此事,感叹道:“烟儿品行原是好的,以前做出那样的事来全是程氏那个毒妇调唆的。”因此也怜惜凝烟,赏了她不少好东西。
宝珠、瑞玉捧着老夫人的赏赐跟着凝烟往慧兰苑走去。
一个人影从石子路旁的美人蕉后面跳了出来,道:“妹妹过的可真是富贵。”
凝烟向后退了一步,定睛一看,是自己的大哥家吉。
她回头对宝珠、瑞玉笑着道:“有劳两位姐姐把东西先送回去吧。”
等两人走远,才问家吉:“哥哥找我有什么事?”
家吉拔下她头上的一朵南海珍珠串成的珠花揣进自己的袖子里,嘻皮笑脸道:“妹妹吃肉,别忘了给口汤哥哥喝呀,哥哥我可是一直为妹妹鞍前马后的效劳。”
凝烟一听,顿时落下泪来。
家吉吓了一大跳:“我只是拿了你一朵珠花而已,你就哭成这样,太小气了吧。”
凝烟道:“我是舍不得珠花吗?”说着,将两只翡翠耳坠取下,塞到家吉手里:“这个也给你。”
家吉有些不知所措的问:“那你……你究竟为了什么哭?”
凝烟将宽大的袖子挽起,露出那块烫伤。
家吉更加莫名其妙:“这不是你为了救谖儿留下的吗?我现在虽然在外院,可也听说了。”
“我为了救谖儿?这全是伯母自己编的!明明是那杯热茶要烫到谖儿身上,伯母将我一推,替她女儿挡了灾!”凝烟切齿道。
家吉一听怒了:“我这就找她们理论去,哪有这样欺负人的!”
凝烟将他拦住,冷笑道:“你当我们是什么?不过比奴才略好一点罢了,吃别人的,喝别人的,住别人的,当然由着别人搓扁揉圆!”

☆、第三十九 章 诬陷
家吉气得半晌不语,跺脚道:“我终究会要她们好看!”
说罢,把珠花拿出来,连耳坠一并还给凝烟,转身走掉了。
凝烟把东西收好,看着家吉的背影冷笑:“我的这点家当来得不易,怎么会叫你白白拿去!”
方靖墨素来最疼幼妹,在国子监里听到若谖险些被烫的消息,向老师告了假,带着两个兄弟赶了回来,得知凝烟为了救若谖受了伤,对她自然感激不尽,特意拿了一对燕子形状的金钗答谢她。
凝烟并不接,只是看着他笑:“谖妹妹是墨哥哥的妹妹,也是烟儿的妹妹,姐姐救妹妹是天性使然,墨哥哥为什么要巴巴的拿这个谢我,难道把我当外人?”
一席话说的方靖墨汗颜,对凝烟越发敬重。
方靖墨回身把若谖拉到跟前,用手指点着她秀气的小鼻子说:“可别忘了烟姐姐对你的手足情哦。”
若谖将软软小小的身子靠在他的怀里,一手指着心口,娇声娇气的答道:“谖儿全记这里了。”
一句话引得满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凝烟弯成新月的眼里,一丝狠戾一闪而过。
晚上,凝烟躺在舒适的绣床上,一遍又一遍抚着那块疤痕,切齿道:“看着吧,我要从你们那里抢到的是我付出的千百倍!”
几天之后,清芬阁已经修整好了,凝烟正式搬了过去。
搬家的那天,若谖随着许夫人一起来到清芬阁。
这房舍犹如女孩子一样,只要装扮一番,必定好看。
所有的门窗全都重新上了油亮的黑漆,墙壁也重新刷白过,换上了烟霞红的纱布蒙了窗户,与院子里碧绿的藤蔓相映成景,已看不出先前的落破。
若谖暗暗点头,自己的娘亲总是没有薄待凝烟。
屋内的陈设虽说算不上奢华,可是贵在典雅,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小姐的闺房,就连凝烟看着也满意。
之前她非常担心房舍破烂,再怎么说自己是方府的大小姐,如果住的比伯父的姨娘们还差,那群狗眼看人低的奴才还不对她墙到众人推!
许夫人将她的住所整理得越好,传达给奴才们的信息是她方凝烟在许夫人那儿还是受宠的,那帮奴才谁敢小看了她!
许夫人对凝烟说:“我这么布置也不知你满不满意,要是缺什么或是想要什么,尽管找我,如果丫鬟婆子有不听使唤的,直接叫了周大娘撵走。”
凝烟感激道:“这样已是极好,谢谢伯母。”
许夫人闲话了几句,便带着若谖离去了。
那时已近午时,太阳火辣辣的毒,若谖将扇子放在头顶上遮挡着太阳,跟在娘亲身边往慧兰苑走,嘴里抱怨道:“晒死了,谖儿回去要吃冰镇的西瓜。”
许夫人嗔道:“只能喝绿豆汤,你一吃冰镇的东西又该喊肚子疼了。”
若缓不乐意地撅着嘴,一撇头,看见不远处荣禧堂附近,子辰被反捆了双手,跪在毒太阳下的碎石地上,膝盖被碎石扎破,殷红的血沁入了石头里,嘴唇也是干裂出一条条触目惊心的血口子。
她一时惊呆了。
许夫人见她止了步,也停了下来,柔声问道:“怎么了?”
若谖已经提步向子辰走去,许夫人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问道:“你要干什么?”
若谖回头道:“我要救他。”
许夫人生气道:“你知道他为什么跪在这里受罚?”
若谖诧异道:“为什么?”
许夫人冷冷地看着子辰,一字一句道:“他就是设计害你落水的真凶!”
若谖更是云里雾里:“子辰是在自己落水之后才出现的,他怎么就变成了真凶?”
许夫人鄙夷道:“这才叫做心机重!前两天你靖墨哥哥那里丢了一块玉佩,因为那块玉佩是先皇赐给你爷爷的,丢不得的,周大娘便带了人搜查,自然先从你靖墨哥哥身边的人查起,侍书、青砚等小厮都是主动配合,唯独子辰,先是有些不情愿,后来周大娘向他陈述了利害,他才勉强同意,却事先进了自己的房间抱了个盒子出来,周大娘在他房里一无所获,急得青筋直跳,看着他怀里的盒子,也是病急乱投医,叫他把盒子打开看一看,其实也是不抱什么希望的,谁知他竟不肯!”
若谖不敢相信地看着许夫人:“最后从那个盒子里找到了那块玉佩?”
许夫人抬头看了看日头,道:“再站下去,我跟你都要烤焦了,咱们家去,我慢慢说给你听。”
若谖不舍地看了一眼子辰,他也正抬起头来看着她,虽然精神看起来很差,却冲着她努力地笑了一下。
若谖心里一酸,将脸别过一边,再看子辰,他如墨般的眼眸里有些许难过的情绪。
若谖是怎么也不会相信子辰会偷东西,更不会相信他会害她,但是此刻她救不了他,只得先跟娘亲回去,把事情的经过弄清楚,再想办法。
许夫人一面走,一面继续说:“子辰死活不让周大娘搜那个盒子,只一再声明他没有偷靖墨的玉佩,可越这么说,周大娘越起疑,既然没偷,为什么不让查看?于是命几个家丁从他怀里把那个盒子强夺了过来,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一条锦帕和几只红蜻蜓的干尸。”
若谖听到“红蜻蜓”三个字心咯噔一沉,问道:“这跟哥哥的佩玉有什么关系?”
“周大娘跟你的想法一样,虽然奇怪子辰为什么会拼命护着这些东西,但还是把盒子还给了他。本来,子辰就此差点蒙混过关了,只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哥的一个小厮青砚提醒道,这些红蜻蜓的干尸很可能与你落水有关。”
若谖一头雾水:“会有什么关系?”
“青砚说,你落水的那天他看见子辰身子浸在荷花池里,一双手在一朵未开的荷花上动来动去,不知在干什么,等子辰走了之后,他好奇地走过去一看,原来子辰把一只红蜻蜓的干尸用蜘蛛网粘在花蕾之上,那只蜻蜓的干尸应该是用重物压制成展翅的样子,粘在荷花上不仔细看跟活的一个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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