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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娇完本——by不语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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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丫鬟婆子忙笑着道:“夫人是出了名的贤惠孝顺,怎会对老夫人不恭呢,老夫人且耐着性子往下听,夫人所说的定然是好话。”
许夫人笑着道:“媳妇想,燕妹妹当年的琴艺名动长安,现在咱们家请的琴师并不如她,不如让燕妹妹连琴艺也一并教了,这样练字间隙学学琴既不枯燥,且有雅趣,况且请琴师的费用也可省下,虽然咱们候府不在乎那点银子,但细水长流总是好的。”
老夫人默然,隔了一会子才开口道:“你也不必瞒我,这一大家子人要吃穿用度,还要周情答礼,大老爷又是做的京官,没多少奉禄,这两年天灾又重,不是干旱就是洪涝,咱们家田庄里的进项大减,我虽不理家里的事了,可心里揣度只怕有些入不敷出,也亏你主中馈还能打理的井井有条,”说到这里又默了片刻才道:“一切听媳妇安排吧。”
许夫人笑着宽慰道:“还没到那种为难的地步,只要精打细算月月都能平稳的过去。”
老夫人将若谖搂在怀里,轻拍着她,叹气道:“要节省从我这里开始吧,谖丫头是断断不能省的,先不说咱们家就她一个女孩儿,且看看别的候府千金,哪个不是婆子丫头十几人簇拥,那是何等的娇生惯养、何等的金尊玉贵,再看看我们谖丫头,通共只有两个丫头像个人样,其余的三四个竟如庙里的小鬼一般,叫人余心不忍。”
若谖仰脸道:“老祖宗,谖儿已经觉得很好,老祖宗不必忧心,倒是老祖宗不能省的,百善孝为先,就承全了我们一个孝名呗。”
众人皆笑赞道:“谖小姐嘴巧心孝,很是难得。”
说了一会子话,老夫人乏了,命众人都散去。
若谖跑到东次间看着丫头婆子布置书房,因想着燕倚梦那样一个如玉的人,房间里若没个花应景只怕委屈了她,于是到慧兰苑准备向娘亲要两盆茉莉花来,没曾想,父亲也在那里。
若谖与父亲方永华相处的不多,感情淡淡的,见了他不过问一声好,不似在许夫人面前活泼。
倒是方永华很是喜欢这个独女,笑咪咪地问她近日都学了些什么,玩了些什么。
父女两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凝烟走了进来,若谖立刻站了起来,对方永华道:“我找母亲去。”正眼都没看凝烟一眼,便扬长而去,反正自己是嫡女,想给凝烟这个庶女面子就叫她一声姐姐,不想给就不叫咯,谁还会为这指责她不成!
果然,背后凝烟尴尬地笑了一声:“谖妹妹越长大越不懂事了呢!”
若谖马上从外把头探进来,凉凉讽刺道:“你娘见了我的娘要福身请安,你也一样!你从进门起给我问安了没!没有尊卑的东西,还敢背后嚼舌!”
凝烟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偷眼去看方永华,方永华只是笑笑,对女儿的刁蛮并不介意,凝烟心里一凉。
若谖吃定了父亲宠溺自己,挖苦道:“别看了,你就是把我父亲看化了,我父亲也不会胳膊肘往外拐,帮外人对付自己的女儿!”
若谖讶异地看着她,她从不知她如此牙尖嘴利,这么会拿捏人。
方永华无可奈何道:“谖儿,你太过分了。”
若谖心里明白老爹是给凝烟一个台阶下,自然见好就收,再说该看大戏的人尚未出场,不用忙着把戏演完。
她不屑地哼了一声,扭身走到廊下,问雨荷:“我娘亲呢?”
雨荷曲了曲膝,回道:“在厨房里做点心。”
若谖一径奔到厨房,对许夫人道:“娘亲,凝烟还没给你请安就要走。”
许夫人正在揉面,头上的凤头挂珠钗随着她的动作有节奏的晃动,闻言诧异道:“这是为何?”

☆、第五十八章暗斗
若谖把经过讲了一遍,撅嘴不高兴道:“真没想到烟姐姐是这样一个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我没叫她是无心,她没叫我是有意——我有时在老夫人那里玩,还忘了叫翠玉姐姐呢!她们怎么都能担待我的不是!偏烟姐姐不能,气量也太狭窄了!我还没走远,就听见她跟老爹那样说!太阴险了!”
许夫人收了笑,道:“这就是你烟姐姐的不是了。”
若谖更加理直气壮:“就是!她还耍脾气要走,走就走,娘亲做的好吃的点心一块都不给她吃!”
许夫人被她孩子气的话逗笑了:“凡事和为贵,她若真像你说的那么阴险,我就更要留住她了,免得她出去乱讲,说我们一家都欺负她,做个糕点都不给她吃。”
许夫人吩咐在一旁帮忙的红梅道:“你去帮我把凝烟留住,再派几个小丫头把三位公子请来,我们一家人团聚。”
红梅应诺而去。
若谖也出了厨房,对侍立在廊下的琥珀说:“你先给我摘些茉莉花送进来,然后大哥哥一进院,就击掌给我报信。”
琥珀不解地问:“为什么大公子一来奴婢就要击掌?”
若谖双眼笑成月芽儿:“表示热烈欢迎呀,记住,只可击三下。”
“哦~”琥珀还是很迷惑,一脸懵懂地看着若谖走进屋里。
红梅正笑着对凝烟道:“夫人说了,要烟小姐务必吃了点心再走。”
凝烟听了一头雾水,自己何曾要走了?一眼瞥到若谖正在偷笑,心里顿时明白,定是遭她暗算了,不知她刚才背着她与夫人都说了些什么。
同时心里疑惑,这个小贱人前几天还很粘自己,怎么一夜之间开始针对自己了?
若谖倨傲地横了凝烟一眼,转头对红梅道:“麻烦姐姐给我拿几根银丝来。”
方永华诧异地瞪圆了眼睛:“你要那干嘛?”
若谖神秘抿嘴一笑:“先不告诉爹爹。”
凝烟眼里掠过一丝不屑,半是讥讽道:“妹妹又要做茉莉花手镯了。”
若谖没有搭理。
红梅答应一声,转眼就送来细银丝。
琥珀也用帕子包了一大捧茉莉花送了进来,顿时满室芬芳。
若谖挥挥手,示意琥珀她们退下,自己展开帕子,将茉莉花一朵一朵往银丝上穿,片刻功夫便做成了一只茉莉花镯,戴在自己腕上左瞧右瞧。
方永华饶有兴趣地旁观:“没想到我们谖儿手这么巧。”
凝烟柔柔地笑着:“虽是手巧,终究是辣手摧花,换作我是舍不得为了自己身上有花香就摘了这些花儿。”
若谖听出她字字句句在贬低自己,褒扬她本人,心中已燃起怒火,门外恰恰响起三声清脆的掌声。
她莞尔一笑道:“姐姐是看不惯我摘花呢,还是因为我昨天做了茉莉花镯没送给你,所以你记恨在心,故意在大哥哥面前中伤我!”说到这里冷哼一声,学着凝烟刚才的腔调道:“换作我是绝不会为了让大哥哥宠爱我而恶意贬低她人的!”
凝烟心一沉,她是怎么知道的!不由得想起昨天方靖墨书房外那几声诡异的猫叫,心里惊疑,莫非……脸刹时涨得通红,心虚地看了方永华一眼,硬着头皮分辩道:“我几时在大哥哥面前说过你的坏话!”
方靖墨正好走到门口,听到她姊妹俩的对话,当即将食指在唇边竖起,示意侍立在门口的琥珀等几个丫头噤声,自己则站在门外偷听。
昨天傍晚,凝烟告诉他说若谖总是欺负她,他倒要看看这个刁蛮任性的小妹妹是怎样踩凝烟的头的,抓她个现行,让她无可抵赖,自己趁机好好教训她一番,又可以不牵连上凝烟,真是极好的机会。
若谖正对门口而坐,扫了一眼门口地上那道颀长的黑影,嘴角漾着一抹冷笑,佯装不解道:“怎么有人跟我说姐姐在大哥哥面前说我为了跟姐姐争一对翡翠手镯大发脾气,把娘亲种的茉莉花全糟蹋了呢?”
凝烟一听大大松了口气,想必昨天跟靖墨说话时,隔墙有耳,被哪个奴才偷听了去,跑到若谖跟前讨好卖乖告密来了,不由咬牙切齿:让我日后查出是谁来,定要他碎尸万段!心里暗想,这种事只要她不承认,靖墨又不在现场,死无对证,自己一口咬定被奴才陷害即可,脸上紧绷的肌肉顿时松弛下来,笑呵呵道:“妹妹果然太年幼了,有人在妹妹面前挑拨你我的关系,妹妹就应该赏他一顿嘴巴子!便是你太小没力气扇人耳光,也应告诉周大娘,一顿乱棍打死这种挑是非的贱奴!”
若谖眼睛朝天一翻,神色甚是轻蔑,尖锐回敬道:“谖儿听西席教导,得饶人处且饶人,多大一点事,罚跪一个时辰或者罚饿一天就行了,至于乱棍打死要人的性命吗?姐姐心也太狠了!”她不屑地斜睨了凝烟一眼,继续道“再说了,我一个嫡女为你这个庶女出头岂不叫府里的奴才笑掉大牙?况我要怎样行事也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凝烟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不自然地维持着脸上的假笑。
若谖将双腕伸到凝烟的面前,露出那对冰种翡翠玉手镯,换了一脸娇憨道:“姐姐昨天是在场的,这对翡翠镯子是我娘亲送给我的,对吧。”
凝烟有些莫名其妙,只得应道:“是呀。”
若谖缩回手,满意地笑道:“姐姐这里承认了,在大哥哥面前就不要胡说是娘亲把手镯给了姐姐谖儿去抢的话!”
她看了一眼门外地上变成参差不齐三道影子,道:“这么贵重的首饰,做娘的当然只会留给自己的宝贝女儿,岂有给他人的道理!姐姐的谎言若是有人信,那人的脑袋一定被驴子踢了很多脚,成了白痴!”
门外,靖涵靖文轻轻推了推靖墨,小声问道:“大哥,你脑袋被驴踢了?”
靖墨正在汗颜,听了这话,强作淡定,低喝道:“胡说!没有的事!”
屋内,凝烟右眉一挑,冷声道:“跟你说了,我不曾在大哥哥面前这么说过,全都是贱奴在造谣生事,妹妹怎么还不醒悟!”
谖儿忽然笑了,装做恍然大悟的样子,道:“是哦,是哦,贱奴的话不可信,是谖儿当真了。”
凝烟不齿地把眼光移开,果然是个孩子,这么容易就糊弄过去了!
方永华也笑着道:“谖儿小,容易轻信别人,烟儿你就多担待。”
凝烟笑道:“这个烟儿当然明白,只是不知是哪个奴才这么大胆敢毁谤我!”说罢,两眼直视着若谖。
若缓含着一抹天真无邪的笑,与她对视。
比气势?谁会输给谁?
想当年,有讨厌的男生追求她时,她盯着那个男生看,那眼神可退百万雄狮。
果然,不过片刻,凝烟招架不住,将目光移开,却见靖墨三兄弟走了进来,不由心里一紧,紧张地盯着靖墨。

☆、第五十九章调查
凝烟暗暗打量,见靖墨神色与平日无二,不像是听到刚才她和若谖对话的样子,袖子里紧握的拳头渐渐松开。
许夫人带着白梅端着几盘点心进来。
方永华笑道:“都吃点心吧,别再争吵了。”
许夫人随口笑问道:“在吵什么?谁和谁吵?”
靖墨细细地打量着母亲,她气色很好,神情也安详恬静,不像昨天被气得心口疼过。
方永华刚要开口,凝烟抢在前头迫不及待地笑着道:“没人吵架,我和谖儿说着玩儿呢。”
许夫人并未在意,靖墨深深地看了凝烟一眼,她脸上的笑容有些牵强。
若谖嫌戴着翡翠手镯拿点心吃不方便,便取了下来,搁在桌子上,伸出小手要去够离她最远的蛋皮小饺,靖墨见状,拿了两个往她的小碟子里放,若谖一只手把小碟子覆住,将樱桃小嘴一撅,气恨恨道:“谁要你好心!”
众人都费解的盯着若谖,不知她为什么突然闹起小姐脾气,平日她虽有些刁钻古怪,但并不是个不随和的人。
只有靖墨心知肚明,拿着蛋皮小饺的手僵在半空。
凝烟忙笑着解围道:“谖妹妹不吃给我吃吧,我最爱吃蛋皮小饺了。”
靖墨置若惘闻,直接将两个蛋饺扔进自己的嘴里。
这次该凝烟捧着小碟子的双手顿在空中几瞬,自己很没意思地放了下来,心里又开始忐忑不安,刚才的谈话靖墨究竟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
如果听到了怎么脸上不见气恼,可若是没听到,又怎会如此对自己?
她忍不住不停地拿眼偷觑靖墨,靖墨只作不知,凝烟心里更是七上八下。
靖文在三兄弟里年龄最小,也最藏不住话,问若谖道:“刚我在门外偶然听到有奴才在妹妹面前挑是非,是哪个奴才?”
凝烟正小口吃着奶油小面点,一听此话,脸刷地白了,一下子呛住,猛咳起来。
一旁侍立的香草忙上前去拍她的背。
若谖眼里含着鄙夷不屑横了凝烟一眼,一语双关道:“那个奴才不是在我面前挑是非,是在大哥哥面前挑是非!”
凝烟才顺过气来,此时又被气得噎住,自己虽然是庶出,好歹也是主子,在若谖嘴里却被等同于奴才!
偏她还不能发作,不然若谖这个火爆的性格与她顶真对质起来,靖墨又在现场,自己的谎言岂不一一被戳穿?靖墨三兄弟怎么看自己?方永华夫妇又怎么看自己?恐怕自己在方府里彻底失势了,跟她生母程姨娘一样,只能做只苟延残喘的米虫,无人会关心她的死活。
她只得将这口恶气吞下,心里想,刚才的谈话只怕靖墨已经听去,自己得想个法子补救。
靖墨微蹙着眉,淡淡道:“吃点心都堵不住三弟的嘴吗?”
方府家教甚严,凡作兄弟的都要敬重兄长,兄长说什么只有听的份,靖墨话虽不重,靖文却是立刻噤声。
凝烟心里一松,靖墨还是站在她这边的,脸上忍不住露出得意之色,小人得志地斜睨着若谖,很有些挑衅的意味。
若谖一边嘴角微微翘起,讥讽地看看凝烟,又看看靖墨,不紧不慢地吃着点心,喝着茶,气定神闲,凝烟心里反而没了底。
近了中午,老夫人派人来接若谖回荣禧堂吃饭,临走前,若谖才记起自己来慧兰苑的目的,向娘亲要了四盆开的最好的茉莉花,命两个婆子抱着,琥珀撑了一把大油纸伞给她遮阳,在一群丫鬟婆子的簇拥下回了荣禧堂。
一进屋,若谖就看见燕倚梦刚跪着听完老夫人的训话从地上站起来告退,临走时冲着她笑了笑。
若谖从未见过她这么开心的笑过,知道她是为能借着教自己书法亲近自己而高兴。
老夫人看见若谖眉开眼笑道:“只顾陪着你母亲玩儿,就不管我这个老婆子了。”
若谖走到老夫人身边坐下,将下巴一扬,道:“老祖宗变的跟凝烟姐姐一个样了,尽会血口喷人!谖儿去娘亲那里还不是为了讨两盆茉莉给老祖宗,现在大暑天,人容易困乏,闻闻茉莉花香,精神要好些,免得白天睡多了,晚上走了瞌睡,于老祖宗的身体是最不宜的。”说罢,命那两个婆子把茉莉花抱上来给老夫人看。
老夫人很是满意,抚着她的背道:“祖母逗你玩呢,你竟当真了。——只是凝烟血口喷人是怎么一回事?”
若谖把昨天在砚墨砚里偷听到的话告诉了老夫人,不过隐去了凝烟说老夫人赐她血燕被她要走胡乱糟蹋的那一段。
既然凝烟如此歹毒,要一箭双雕置她和子辰于死地,那她就要她好看,一刀一刀慢慢将她凌尺而死,所以那个血燕事件暂且放一放,等到合适的机会再抖出来,对付毒蛇就要打七寸。
老夫人气愤道:“果然是老娼妇生出的下流黑心的胚子,连这种离间骨肉的毒计都想得出!你大哥哥也是个糊涂的,竟也信了!”
吩咐翠玉道:“你去把大公子和凝烟那个小贱人给我找来!”
若谖见状,借口衣服有些汗湿穿在身上不舒服要去更衣,退了下去,进了自己的房间,只留琥珀一人侍候更衣。
琥珀见她心事重重的模样,问道:“小姐,何事发愁?”
若谖看了她半晌,直言道:“姐姐,我能视你为心腹吗?”
琥珀虽然常常掉线,这时却神情肃然,曲了曲膝,郑重道:“奴婢愿为小姐赴汤蹈火。”
若谖脸色一缓,带着些微的笑意道:“我才不会让你做那么危险的事,我只要你不出卖我就可以了。”
琥珀瞪圆了眼睛不解地问:“奴婢是小姐的,自然忠于小姐,小姐怎么会如此说?不如奴婢以死明志!”说着就要撞墙。
若谖眼角狂抽,一把抱住她的腰,道:“好啦,我知道你忠心。”
心里却忍不住腹诽,要不要情绪这么激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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