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娇完本——by不语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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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子全被人一招扭断了,应该是武林高手干的。”
许夫人沉吟了半晌,道:“也许这群西域人出了寻芳楼,又不小心得罪了某个武林高手。”
“可是,之后还发生了一些事,似乎全都与燕倚梦有关。”
许夫人沉默不语,等着红梅说下去。
“凡是想轻薄燕姨娘的人第二天都会死于非命。”
许夫人想了一回,淡淡道:“也许是她的爱慕者不想别的男人玷污她,所以痛下杀手。”
这次轮到红梅不语,许夫人等了片刻,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红梅疑惑道:“若论对燕姨娘的爱慕,谁能越过老爷去!当时为了娶她进门,差点连宗子的身份都不要了,难道是老爷把那些人杀了。”可想了想,不对劲:“我家老爷虽是武将,却只懂得带兵打仗,并没有那么好的功夫。”
电光火石之间,许夫人忽然想到一个人来,也许,那人有那么好的功夫?
第二天早上,香草看看时辰不早,轻手轻脚到了凝烟房里,见她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眼神有些茫然,不知是一夜未眠,还是刚睡醒。
她等了刻片,见凝烟没有起床的意思,只得叫道:“小姐,该起床梳妆给老夫人去请早安。”
凝烟道:“你就跟老夫人说,我头晕的厉害,起不了床,不能去请安。”
她昨晚想了一夜,老夫人看她不顺眼,想逼她自己提出离开,自己怎么做都是错,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在她面前出现,那个老不死的就拿捏不到自己的错了。
香草觉得不妥,可想想昨晚小姐在荣禧堂受的屈辱,她就开不了口让她去给老太太请安。
话说回来,小姐心机太重,处处想讨巧,结果常常被打脸,全是自找。
老夫人自不必说,一把年纪了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小姐那点小把戏她又岂能看不穿!
便是谖小姐,生来伶俐多谋,不惹她,她便是一枚没心没肺的开心果,惹毛了她,她最是无情当面将人的伪装撕的粉碎,让人出丑。
小姐爱装柔弱,也只能骗住大公子,他天生烂好人一个。
香草无奈应了一声,去了荣禧堂。
那时老夫人和若谖正在用早膳,老夫人面无表情地听她跪着说明来意,冷笑念佛道:“你家小姐不来是我的造化,每次来必定弄出些故事手段来,我老婆子想多活几年,经不起她费尽心思折腾。”
许夫人前来请安,正好听到老夫人的话,没有做声。
香草羞愧难当,磕头告退。
吃过早饭,若谖去书房命丫头磨砚,候着燕倚梦来教她书法。
许夫人带着红梅进来,她从红梅手里接过用食盒,从里面拿出一碟金黄的枇杷,一碟新煮的菱角,还有一碟糖渍的藕片,道:“这些都是你舅舅一早派人送来的,指明了给你,其他兄弟姐妹皆没有份。”
若谖拿了一个菱角正思量着从哪里下嘴,听到兄弟姐妹四个字,顿觉心塞,放下菱角,默不做声。
许夫人以为她人小咬不动菱角,笑着道:“你先别急着吃这个,待会叫丫头用专门夹菱角的夹子给你剥开。”她把枇杷和糖渍藕片往她面前推了推,慈柔道:“先吃这些。”
若谖拣了一块糖渍藕片,随口道:“枇杷留着燕姨娘吃,她老爱咳嗽。”
许夫人神情微微滞了滞。
☆、七十六 探病
许夫人慈爱地看着若谖吃糖渍藕片,劝道:“再怎么说,你与凝烟是姐妹,她受了伤卧床养病,你有时间最好去看看她,别叫下人们看笑话,说你姐妹二人不和。”
若谖微蹙着眉,刚想说点什么,门外琥珀禀道:“燕姨娘来了。”便把要说的话咽下。
燕倚梦扶着蝶舞袅袅的走了进来,见许夫人也在,忙福身问好。
许夫人站了起来,笑着对若谖道:“我不影响谖儿练字了。”
又转头对燕倚梦道:“听老夫人说,妹妹只教了谖儿一个上午的字,她的字便大有进益,多谢妹妹了。”
燕倚梦低首谦逊道:“姐姐客气,是谖儿悟性高。”
许夫人道:“若谖儿不好好学,或是有不周到的地方,妹妹只管责罚,就当是自己的孩子。”
燕倚梦谨慎道:“教我肯定会认真教,却不敢将谖小姐看做自己的孩子,身份不配。”
许夫人笑着告辞,出了房门,忍不住回头多看了蝶舞一眼。
蝶舞并不是方府原有的奴才,她是随着燕倚梦一起进的府,她对她并不知根知底。
燕倚梦一直等许夫人离去一会,才问:“谖儿,你方才在跟你娘亲说什么?”
蝶舞见她们有些私事要聊,把琥珀她们都带了出去。
若谖素来把燕倚梦当作知己,亳无顾忌地把许夫人的话原原本本说与她听,并无隐瞒,替自己不平道:“姨娘你说,凝烟何曾把我当妹妹了?若把我当妹妹看,又怎会几次三番对我痛下杀手?她既不把我当妹妹看,我又何必把她当姐姐看!娘亲说怕奴才笑话,那些奴才都不明事理么!况我一个嫡小姐赶着讨好一个想杀死自己的庶姐,只怕奴才真要笑我懦弱了。”
燕倚梦心疼的看着她,伸手拍拍她的小手道:“你的话不无道理,只是爱恨全写在脸上,易被小人防备算计。再者,娘亲的话还是要听,你可以心里不认凝烟是姐姐,但表面上要过的去,一则奴才看你以德报怨必赞你是个有气度的,从而更加鄙视凝烟,二则长辈们看了也舒心,家合万事兴嘛。”
若谖听了她一番话,心里的郁闷一扫而光,笑着道:“姨娘的话谖儿记住了。”
燕倚梦方才笑了,开始教她练习书法。
不知不觉过了两个时辰,又是将要吃饭的时间,燕倚梦摸了摸若谖娇嫩的小脸,道:“难为你这么小一练就练这么长时间的字,下午还要听西席授课么?”
若谖傲娇道:“早就不用西席了,女四书谖儿已经能倒背如流了,我现在都是自己找些书看打发时间。”
燕倚梦越发爱怜的看着她:“看得懂意思吗?”
若谖将背一挺,道:“怎么不懂!”
燕倚梦笑意更浓:“西席遇到你这样的学生可要蹲墙角痛哭流泪了。”
若谖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不解地问:“为什么?”
燕倚梦笑出了声:“本该赚你四年的束脩礼,结果只赚到一年的就要夹着包裹走人了。”
若谖听了也忍不住咯咯直笑。
燕倚梦主仆离去之后,若谖来到宴息处吃午膳,看见有罐龙眼枸杞鸽子汤,便对老夫人说:“谖儿想把这道汤留给烟姐姐。”
老夫人道:“这是上好的子鸽做成,我特意命厨房做了你吃,凝烟每顿大鱼大肉的比起她自己家里已在天堂,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你还用给她吃这个!”
若谖笑道:“这道鸽子汤加了不少药材,太补了,我怕吃了会流鼻血,凝烟姐姐昨儿流了那么多血,吃这个正好,以后再有鸽子,谖儿要红烧的。”
老夫人道:“既如此,随你处置。”
吃罢饭,若谖命琥珀提着那罐鸽子汤跟她一起去清芬阁,青梅在后半真半假的抱怨:“只琥珀一人是小姐的心腹么?总是带着她!”
若谖正色道:“你若不是心腹,我怎放心将满屋的东西交与你保管,既如此,你和琥珀换一换,你贴身服侍我,琥珀保管我各项财物。”
青梅看看屋外的骄阳连连摇头。
若谖和琥珀来到清芬阁时,正好碰见靖墨陪着胡太医从凝烟的房间里出来。
胡太医神色从容道:“小姐的伤昨日便无大碍,今儿应该更好才是,在下刚才把过脉,也确实恢复的很不错,不应该出现那样的症状。”
若谖福身问胡太医好,胡太医忙还礼笑道:“谖小姐多礼了。”
靖墨看了琥珀手里的瓦罐,肃着脸问道:“里面是什么?”
琥珀曲了曲膝答道:“是龙眼枸杞鸽子汤,老夫人特意吩咐厨房做给我们小姐吃的,小姐却想着昨儿烟小姐为赌一口气故意撞墙,流了不少血,便专程把这罐汤送来给烟小姐补身子。”
靖墨两眼才有了笑意,看着若谖赞许道:“难为你这么体贴。”
胡太医捋着长须,道:“谖小姐是个有气度识大体的,没有一般女孩斤斤计较的小心眼。”
靖墨忙谦逊道:“胡太医过奖。”
若谖却是心里一寒,刚才靖墨的表情她全入在眼里,一开始生怕自己来伤害凝烟似的,到后来听说自己是来送补汤的,样子才好些。
凝烟不过演个苦肉计撞个墙,他竟心疼若此,自己被凝烟推进荷花池差点丧了命怎不见他这样!
若谖懒得看他一眼,对着胡太医福身浅笑,走进了房间,还隐隐听到靖墨有些不甘的问:“烟妹妹头晕成那样,……怎会没事?会不会是……胡太医错诊了?”
若谖嘴角微微勾起,一个行医经验颇丰的半百太医会错诊这点小恙?
“妹妹,你来了。”凝烟挣扎着从床上坐起。
若谖眼底闪过一丝鄙夷,真是太爱演了!昨天一流血她就及时的给她止了血,哪里至于虚弱到如此地步!
若谖记得自己前世顽皮,两三岁时从楼梯上滚下摔破后脑,因为害怕家人责罚,和小帆躲在外面,直到一个街坊奶奶发现血人一般的她,把她送回家去,老爹那天正好在家,忙带了她去医院处置,医生也只不过缝了针,连药也没开,七天就痊愈了,那七天里还不是照样上幼儿园,照样玩耍!只是失血过多头有些晕罢了,哪里就连床都起不来了?
若谖心里冷笑,你凝烟装别的也就罢了,装病娇,那不是撞枪口吗,姑娘我前世比林黛玉好不了多少,吃的药比吃的饭还多,久病成良医,你那点龌鹾小伎俩怎能瞒过我火眼金睛!
当下含着笑,轻移莲步,走到凝烟的床前,道:“姐姐还是等大哥哥在时再装病娇吧,只有他才买你的帐。”
☆、第七十七章 教训
凝烟一怔,马上笑了起来,利索的在床上坐好,挑衅的看着若谖,轻蔑道:“也是!跟你这个小贱人装病娇浪费老娘我的表情!”
她话音刚落,若谖一掌甩在她的脸上,竖起淡淡的新月眉怒喝道:“你胆敢对我无礼一次,我就掌掴你一次!”
凝烟一手捂着脸,难以置信的盯着若谖道:“你竟敢动手!”
若谖挑眉冷笑,神色极为蔑视:“我有什么不敢的!揭了你的皮都不在话下!”
凝烟刚想大呼救命,被若谖一眼看穿,眼神更是不屑:“你叫吧!叫大声些!最好全方府的人都能听到,然后你跟他们哭诉,说我扇了你耳光,看有没有人信!”
凝烟做好的口型僵住了。
若谖人小力气也小,那一巴掌扇在脸上并没有多痛,只是叫人屈辱难当,自己若真的叫唤起来,把靖墨引进来,可脸上哪里看的出伤!
况若谖又是机变能言的,到时倒打一耙,让靖墨认为自己栽赃陷害那就糟了。
现在情形于自己极为不利,若再抓不牢靖墨的心,自己休想咸鱼大翻身!
凝烟怨恨的死盯着若谖,咬牙切齿道:“你小小年纪,竟如此心狠手辣!”
若谖坦然笑道:“承蒙夸奖,跟你比起来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凝烟气结,一时竟无言反驳。
若谖越发笑的明媚娇艳:“你太高估了自己,暗箭伤人、借刀杀人、栽赃嫁祸这些谁不会!只在于为或者不为!我今儿来是告诫你,不要再想着陷害我或者子辰,”她想了想,道:“应该是方府里所有的人,我就到此罢休!若你执迷不悟,以陷害他人为乐,我定奉陪到底!到时,看谁玩的过谁!”
她从琥珀手里接过瓦罐鸽子汤,笑盈盈道:“今儿先给你一个下马威,长长记性!”
凝烟正在想她要怎样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就见若谖一瓦罐鸽子汤迎面泼在她的脸上,随后把汤罐狠狠往地上一摔,顿时响起令人心惊肉跳的碎裂声。
那汤并不烫,只是一脸一身一床尽是鸽子汤,弄得她狼狈不堪,又是诧异又是惊恐的看着若谖。
门外响起脚步声。
若谖嘴角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冷笑,但转瞬即逝。
她向后连退几步,一副惊恐委屈的模样,耍着哭腔叫道:“烟姐姐,你!”
门外的脚步声顿时加快,靖墨和香草同时出现在了房门口,两人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若谖骇怕的缩在角落里,琥珀直接吓成了木头人。
凝烟又羞又气的坐在床上,流海被淋湿贴在额上,发梢脸上不断有液体滴落,锦被也全脏了,两只沾着汤水的鸽子和一些湿漉漉的药材凌乱地洒在上面,床下是摔碎的瓦片。
靖墨只觉眼前一黑,听到香草叫了一声:“小姐——”从袖子里掏出帕子,就要冲过去给凝烟擦拭。
靖墨喝道:“出去!”
香草一愣,停了下来,无奈地看了凝烟一眼,转身退出了房间,和门外的宝珠瑞玉一起蹲在墙角处偷听。
靖墨几步跨进房来,额上青筋直跳,目光凌厉地扫过若谖和凝烟,声音沉得如一座大山压在人的心上:“这是怎么回事?不要告诉我是你们谁失手弄成这样的!”
“大哥哥!”若谖和凝烟同时耍着哭腔叫了起来,两个人皆泪光点点极其委屈极其幽怨地盯着他。
那画面太凄美,让人无法直视呀!
靖墨几乎招架不住,头大的蹙紧剑眉,道:“你们一个一个说与我听。”
他目光落在凝烟脸上:“你先说。”
凝烟心中暗喜,装做不经意的偷瞟了一眼若谖,她悲愤的咬唇低头而立,不免心里得意,小贱人,笼络人心方面你还是输给了我,连你嫡亲的哥哥都偏心于我!
凝烟仰起脸来,哽咽道:“不知何故,谖妹妹进得房来,也不言语,便将满满一瓦罐鸽子汤向我泼来,然后就装出一副委屈相,大抵是想故伎重施,陷害我吧,之前在我家院外她明明是自己摔倒,却偏要赖在我身上!”说罢,滚下泪来,肩膀因哭泣一耸一耸的,我见犹怜。
靖墨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若谖,道:“谖儿,你要怎样解释?”
若谖气愤不已,单薄的胸口起伏不停,死性不改的倔脾气突然就上来了,牙尖嘴利道:“大哥哥的表情不是已经认定了烟姐姐血口喷人的话了吗?何必要谖儿解释!便是谖儿解释了,大哥哥又能信几分!”
靖墨见她如此,反倒灭了气势,神色甚是尴尬,嗫嚅道:“你不说,怎知我不信?”
凝烟一面油泣一面坐观虎斗。
若谖深吸了一口气,隐忍着愤怒,言语犀利道:“大哥哥去年才被选的孝廉,应不是个糊涂人,怎不想想谖儿即使要修理烟姐姐也不必亲自动手,只用借老夫人夫人的手即可,但大哥哥想想,我何曾这样做过!
再者,我也不会选在烟姐姐房里动手,况且大哥哥也在此,万一撞破我又该如何解释!退一万步说,我既打算动手,就应把鸽子汤煮的沸沸的,兜头浇在烟姐姐的头上,她的伤口经此一烫,定要恶化生脓,岂不整她整得更彻底更解恨!
至于故伎重施,不知谁陷害过谁!难道大哥这么快就忘了吗?”
她冷哼一声,冰冷地看着靖墨:“有人善演苦肉计,有人偏要上当!既这么着,谖儿也无话可说,大哥哥要怎么看谖儿请随意,谖儿只当没这个哥哥!”说到此处,不禁落下泪来,冷笑不止道:“别人家的哥哥皆是护着幼妹的,偏我的哥哥却对我百般的敌对!自己也不想想,是谁在大哥哥面前搬弄我的是非,我又何曾在大哥哥面前搬弄过谁的是非!至于烟姐姐说我假摔,大哥哥亲眼所见,自己不会分辩么!”
扭头对琥珀道:“咱们快走,再也别来这里,这里住着大哥哥的心头宝,咱们惹不起躲得起!”说罢,一甩手,满脸愠怒转身欲走,靖墨在后喊都喊不住,伸手去拉她的手,被若谖一掌拍掉,怒目道:“我可不是凝烟姐姐,惯爱与你拉拉扯扯,这算什么?又成什么体统?我好端端冰清玉洁的女孩儿家岂容你们带坏!”
一席话说得靖墨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七十八 心伤
主仆二人出了清芬阁,琥珀忧心忡忡道:“小姐,你刚才那么一闹只怕大公子的心更偏向凝烟那个贱人!”
谖此时已用帕子擦去眼泪,神色平静自信道:“这倒不会,我在大哥哥心目中就是个刁蛮任性的,我越用好言语说,他越不信我的话,我越是言语冲撞,他倒是能信我的话,何况,在此之前胡太医未尝不说话给大哥哥听,告诉他凝烟那个贱人是在装病娇,他心里一思量,定会认为是凝烟在使苦肉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