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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娇完本——by不语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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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正吃得满嘴冒油、不亦乐乎。
她将嘴里的肉吞下去,方才答道:“小姐是候门千金,当然不知。这些货郎收长发是为了卖给有钱人家的夫人小姐,用来夹在自己的真发里,梳高耸入云的发髻用的。”
若谖恍然大悟,难怪曾经看见有的贵妇头发又多又厚,盘在头上层层叠叠,好是好看,只是觉得沉甸甸压着慌。
她当时还想,怎么有人会有这么多头发,太不科学了,现在才知道原来有假发参杂在里面。
若谖正欲转身离开,街道旁,一扇破败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粗布补丁衣群的贫寒少女从一个黑洞一样的低矮屋子里走了出来,怯怯地喊:“货郎!我要卖头发!”
若谖心想,还真有人卖头发,一时好奇,和琥珀两人蹲在一个隐蔽的旮旯处,边吃羊肉串边看是怎么买卖头发,有种前世坐在家里边吃零食边看综艺节目的即视感。
一个皮肤晒成古铜色的中年汉子挑着晃悠悠一上一下沉重的担子,迈着矫健的步伐走了过来。
少女扶着没有刷漆的门框,低头垂眸小声问:“我这一头长发可以卖多少银子?”
货郎放下担子,仔细看了看少女为了卖头发特意披着的乌溜溜的如黑缎子般的长发,伸出了三个手指。
少女大喜,兴奋地脸通红,叫道:“三两银子!”
黑洞一般的屋子里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仿佛在凄凉地应和着少女令人心疼的喜悦。
货郎笑道:“姑娘,你说笑了,你的长发只值三吊钱。”
货郎的话如一桶冷水兜头而下,少女脸上一滞,顾不得羞怯、难堪,急急道:“我的头发这么长这么黑,又这么柔顺,怎么只值三吊钱?”
货郎叫苦道:“市场行情就是如此,你一把长发又不出本钱,卖与我,现得了钱,我还要愁卖出去呢。”
少女争辩道:“虽不出本钱,可长成这么长要好几年,并且为了发质好,每次采了桑叶煎了水洗头,也是费功夫的。”
货郎叹息道:“我不过小本生意,也只出的起这个价,姑娘嫌价低,我也无法。”说罢,挑起担子就要走。
少女一把抓住货郎的担绳,红着眼哀求道:“大叔,我哥哥病重,我现急着要钱给他抓药,三吊钱太少,连药都抓不回,求大叔多给点。”
货郎看来也是个好心人,长叹一声,道:“看姑娘说的可怜,我就加20文吧,再不能多了。”
少女千恩万谢。
货郎从担子里拿了剪刀将少女的头发剪下,给了钱,挑着担子离开。
若谖看了心里涩涩的难受,少女家贫,戴不起花儿,唯一可以臭美一下的大概也就这么一头秀发了,现在又迫不得已卖了,端的是可怜!
少女的头发被剪短到连扎都扎不起来,她怕人看见自己难看的模样,忙缩进了屋里,将门关的严严的,等再走出屋子时,头上包了一块褪了色的花布,低着头,匆匆向药铺走去。
若谖见状,正要吩咐琥珀,就听琥珀压低声音疑惑道:“香草怎么在那里。”
若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看见香草躲在墙角盯着货郎。
若谖“咦?”了一声。
琥珀虽然专注吃,却对自家小姐还是添加关注了的,闻声,问道:“小姐,怎么了?香草要跟货郎私奔?”
若谖道:“你想多了。你再看看香草。”
琥珀照若谖说的做了,不解道:“没发现不对劲呀。”但忽然之间意识到什么,又看了香草一眼,惊讶道:“呀,她头部受伤了!”
若谖盯着香草头上的绷带问:“你说——她脑袋为什么会受伤?”
“自己走路不长眼,跌破了头?还是被凝烟那个贱人虐待打破了头?”琥珀不走心,胡乱猜测道。
若谖道:“如果真是被凝烟打破的,凝烟为何要打她?”略一思索,得出了答案:“莫非是你假冒香草揭发她兄妹两的事情败露了?所以凝烟以为香草是内鬼,把她打成这样了?”
又一想:“不对呀,依照凝烟兄妹残暴的性格,如果认定了香草是内鬼,一定会直接活活打死,哪还会容她带着伤出门逛?”
琥珀用胳膊碰碰她,小声道:“小姐,香草好像往我们这里来了。”
若谖抬眸,见香草在离她俩藏身处十几步的地方,冲着货郎喊:“大叔请留步!”
货郎停下来,回头问:“姑娘你也要卖头发?”
香草窘迫地点了点头,问:“值多少钱?”
货郎好笑道:“姑娘总要把头发披散了,我才好估价呀?”
香草只得忍着羞耻将头发解了。
货郎细细地看了,道:“两吊半钱。”
香草急了:“怎么就值两吊半?大叔刚才收人家的可是三吊钱!大叔可不能看人打发!”
她最后一句话,货郎听着很不舒服,脸色也暗沉了些,道:“我做生意从来童叟无欺,姑娘的头长既没方才那位姑娘的长,又没她浓厚,我如果三吊钱收了,只怕亏的连裤子都没的穿。”
说罢要走,香草忙在后说道:“两吊半就两吊半吧。”
货郎方止了步,将担子放下,拿了剪子要剪香草的头发。
香草小退了一步,嗫嚅道:“大叔再加几文钱吧。”
货郎知她是个精明的,暗中偷看了他与别人的交易,再才露面。
他脸上无一丝笑容,上下打量香草道:“看姑娘衣着,虽是粗布,却有八成新,耳上、腕子全是银饰,不像是家贫,又没个生病的哥哥,怎要求人施舍几文?
只可惜我也是讨口饭吃的穷人,哪里施舍的起?
姑娘若想不劳而获,前面不远处有个酒肆,姑娘上那儿讨去。”
一席话说的香草面红耳赤,进退不得,只得讪讪道:“大叔不肯就算了,何苦挖苦人?——就依了大叔的价吧。”
待拿了钱,香草摸了摸自己的短发,匆匆离去。
若谖对琥珀道:“姐姐跟踪香草,看她得了钱要干嘛去。”
琥珀问道:“那小姐呢?”
☆、第一百零三章 遇险
若谖道:“我在此等刚才那个姐姐,把身上的银子给她就回去。”
琥珀担忧地问:“小姐可认得回家的路?”
这话太切中要害,若谖微怔,但马上就想到了主意:“我可以叫那位姐姐送我回府。”
琥珀方才放心,道:“那奴婢先走了。”
临走前看见若谖手里剩下的三串羊肉串,道:“小姐不吃给奴婢吃。”
若谖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的羊肉串已没了,自己还保持着拿着羊肉串的姿势,愣了一瞬,放下手来,百无聊赖地等那位贫女归家。
还好,只等了片刻,那个贫女就提着几包草药低着头匆匆往家赶。
若谖从藏身处走了出来,轻唤了声:“姐姐。”
那个少女只顾走路,突然跳出个人来拦住归路,唬了一跳,向后退了一步,待看清是一位不到十岁的富家小姐时,才将提到嗓子眼的心放回了肚子里,带着些许平民对贵族的卑微问道:“小姐有何事?”
若谖脑子转的极快,自己就这么冒冒然将银子给她,即便她接了,也会因被施舍而产生自卑感。
若她太有骨气,不接受,到时可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于是装做可怜兮兮道:“我与丫鬟偷偷溜出来玩,丫鬟不知跑哪里去了,我又迷路了,求姐姐送我回家。”
那个少女心地善良,忙满口应了,指着自家的破门道:“那里是我家,我将药放回家里就送小姐回去。”
若谖点头,随她进了她的家,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鼻而来,若谖被呛得干呕。
少女不好意思道:“委屈小姐了。”
若谖笑着摇头:“姐姐客气,我没事。”
等眼睛适应了屋内昏暗的光线,才看清屋子最里面放着一张破烂的榻,榻上躺着一个病恹恹的青年男子。
少女将药放好,对榻上的男子道:“哥哥,我送这位小姐家去就回来。”
那男子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
若谖却不走,道:“我略懂一点医术,让我给这位哥哥把把脉,看是什么病症。”
少女想着若谖金枝玉叶,自家哥哥又是男子,若谖给她哥哥把脉,男女授受不清,太亵渎人家千金大小姐了,因此不肯,道:“前两天请过大夫看过,说是伤寒。”
若谖走到榻前坐下,伸手去拿男子的脉,那男子好像自己是秽物一般,生怕污了若谖,将手缩进身上盖的烂被子里。
若谖故意嗔道:“再不拿出,我就伸被子里去寻。”
兄妹两震惊不已,他们可没见过这般侠肝义胆不吝的主儿!
男子只得把手伸出,若谖把了脉,是伤寒没错,问那少女:“这位哥哥发病有多长时间了。”
少女答道:“半月有余。”
若谖蹙眉:“怎么拖了这许久日子?”
少女尴尬道:“家贫,起先得病,哥哥就硬扛着,扛不住了,就想着在床上躺几天会好,谁知越来越重。”
若谖听了心里沉重,对少女道:“将大夫开的方子给我看看。”
少女拿了方子她瞧。
若谖看了,倒底汉代医术落后,虽诊断对了病症,可方子并不十分对症,另开了方子给少女:“重新抓药,吃上七天就应痊愈,若没好,再来找我。”
少女迟疑着接了药方,看着买回的草药,心疼不已,半晌低头小声道:“我已没钱再为哥哥买药,就将就着这些药吃吧。”
若谖肃着脸道:“姐姐可是说糊话了,不对症的药就是吃上一年也是无用的,还耽误病情,至于药钱——”她说着从荷包里拿出一大锭白花花的银子来,“姐姐送我回家,这是给姐姐的报酬。”
少女忙推辞:“举手之劳,小姐不必客气。”
若谖笑着道:“虽是举手之劳,对我却是天大的恩情,若姐姐不送我回家,我可能仍在大街上乱走,倘或被坏人抓去,可怎生是好?
人常道,知恩必报,我这点银子又岂能报答姐姐护我周全万分之一?不过意思罢了。姐姐如果执意不收,我也不敢要姐姐送我,就让我出去被坏人抓走。”说罢,转身欲走。
少女拗不过她,忙拉住她道:“我依了你便是。”收了若谖的银锭,放在她哥哥的枕下藏好,又叮嘱一番,才与若谖离去。
二人在路上互问姓名,若谖得知少女姓叶名小红,哥哥叫叶武,父母早丧,兄妹二人相依为命。
少女自从知道她是永安候千金方若谖之后,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敬畏之意,言行举止较之先前更为拘谨。
两人边走边说着话,不知不觉走到一条僻静的小巷,忽跳出一个满脸横肉的粗鄙汉子来,拦住了去路。
若谖和小红均吓了一跳。
若谖见那汉子形容猥琐不堪,不是什么善类,拉着有些吓傻的小红调头就跑。
谁知那汉子从后头赶来,老鹰抓小鸡般一手一个,把她二人各拎在在手里。
若谖一面挣扎,一面威胁道:“何方毛贼,竟然敢对永安候府千金行凶,我劝你趁早放了我俩,不然我与小红姐姐不论谁少了根寒毛,定叫你活不了!”
那汉子纯粹就是个无赖,一脸痞笑道:“大爷我又不吓大的!候府千金正好,想必你身上穿戴的都是值钱货,今儿大爷我劫财又劫色!”
小红已经吓哭,只知软弱求饶。
若谖知道,越软弱歹徒就越嚣张,她忍住心中的惶恐,张嘴对着汉子粗皮大肉又肮脏的手臂狠狠咬去,痛的汉子惨叫着把她甩了出去,眼看就要撞到墙上去了,不死也要重伤。
小红吓得惊呼不已。
若谖仗着前世近十年的舞蹈功底,又兼身轻体软,空中来了个转体翻,双脚在墙上一蹬,化解了撞力,有惊无险落在地上。
那汉子一看,扔掉没什么油水的小红——反正她已吓得腿软,跑不动了,恶虎扑食般向若谖扑来。
若谖见难以脱身,灵机一动,一手指着他背后,惊喜大叫:“捕快来了!”
那汉子一听,刹住脚步,急回头,一看,背后空空如也,知道上当了,顿时气恼的额上青筋兀起,再看若谖,已拉了小红往前飞奔。
☆、第一百零四章 得救
那个汉子已经气成疯狗,狂吠着向两个女孩追来。
若谖心里焦急,只管拉着小红没命地跑。
慌不择路,竟跑进了死胡同。
若谖叫苦不迭,只得转过身来,小红用双手拽着她细瘦的胳膊,看着一脸凶相步步靠近的汉子,惊惶的喃喃道:“怎么办?怎么办?”
若谖心里也不得主意,又被她如此唠叨,更觉心烦意乱,想不出办法逃脱,只得赌一把,故伎重施道:“辰哥哥快来!”
汉子狞笑道:“少装神弄鬼吓唬人,大爷不会再上当了!”说着还冷哼一声,道:“管你哪个哥哥来,我都将他捏成粉末!”
他话音刚落,只听背后一个少年朗声道:“我来也!”
若谖惊喜交加:“辰哥哥,你真的来了!”
汉子诧异回头,子辰已如离弦箭般飞身而至,一顿旋风腿踢在汉子脸上胸口,那汉子口吐鲜血,倒地不起,惊恐万状地看着子辰,求饶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若缓坏笑道:“杀了你就不好玩了。”说罢,一步一步奸笑着朝那无赖汉走去。
无赖汉双手撑地,蹬着双脚,向后坐着挪移,骇怕地问:“小姐要干什么?”
若谖脱下一只鞋来,照着无赖汉的脸一顿狂抽,娇斥道:“我叫你充我大爷!我叫你把我赶的到处乱蹿!”
子辰瞠目结舌,他从不知娴雅不可方物的若谖竟有这样彪悍的一面。
无赖汉被打的神志不清,尤不忘含糊不清道:“我不是大爷,小姐才是大爷。”
子辰上前拦住她道:“小心累着自己了。”
若谖这才停了下来,将鞋穿上,踢了无赖汉几脚,喝问道:“以后还敢不敢再做坏事了?”
无赖汉艰难地睁开被打的青肿的眼,畏惧地看着若谖道:“再也不敢了!”
若谖方才罢休,对小红道:“我跟辰哥哥回家,姐姐也赶紧回去给你哥哥煎药吧。”
小红应了一声,向她二人道了谢,转身往家里跑去。
只剩下若谖和子辰,若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乖顺地跟在子辰后面走。
子辰问道:“你怎么一人跑出来了?”
有话可聊就好。
若谖瞬间活泼起来,往前小跑了两步,与子辰并肩,答道:“我才不是一个人,是和琥珀姐姐一起出来的,只是她被我支去办事了。”
子辰“哦”了一声道:“以后别私自出来了,不是次次好运,我刚好路过救了你。”
若谖笑道:“原来如此,我说我怎么就会拘拿术了,说谁谁到。”
子辰听她声音动听的如才出谷的小黄莺在啼叫,情不自禁扭头去看她,见她头发有些乱,停了脚步,伸手替她整理。
若谖羞涩地低下头去,却未躲避。
子辰的手触到她头上的珠翠,微微一顿,放下手来,摸了摸衣袖里的那两朵纱花,又将手拿开。
两人回到府里,子辰一直将若谖送到垂花门前,才停下步子。
若谖准备进内宅,见子辰似有话说的样子,问道:“辰哥哥还有什么要交待谖儿的吗?”
子辰道:“没有,只是想送你一样东西。”
若谖内心雀跃,这还是子辰第一次送东西给她,不禁充满了期待。
子辰拿出一枚银顶真来给她。
若谖接过来左看右看,又像戒指又不像,惊奇地问:“这是什么?”
子辰道:“这是顶真,套在中指用来顶针尾,以免伤手,妹妹做针线正用的着。”
若谖脸上的笑意如花般绽放,自己将顶真戴在中指上,欣赏了一番,道了多谢,就要往内宅去。
子辰把她叫住,若谖回头,一双美眸静静看着他。
子辰的手在袖子里摸了又摸,看着若谖耳朵上的明铛,终究没有把那两朵纱花拿出来,温柔地对若谖道:“就是想嘱咐你,好好走路,别像个小白兔一样乱蹦乱跳,摔倒了可不是玩的。”
若谖“嗯”了一声,往里走去,心想,辰哥哥喜欢文静的女孩子,以后再不可疯闹嘻笑了。
若谖一个人走在园子里,阖府上下都忙着准备晚上的酒宴,竟无人留意她的行踪,若谖窃喜不已。
当经过那片芙蓉树林时,她记到了昨夜诡异的火光,想了想,一头钻了进去,按照脑子里的记忆寻找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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