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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货在古代完本——by吕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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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群小姐们听这话又笑作一团,这边的小姑娘们脸色都有些讪讪,周玉萏喏喏地站在原地,脸上喜色已然全消,踢毽子的小姐们谁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场面一时僵了下来。
“母亲同你说了多少次了,凡事得需收敛,你这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改,”周玉萏倒是未与那群人一道讽笑,只脸带肃然地走近,朝着周玉萏硬声说道。
“六姐,对不起,”周玉萏缩了缩手脚,小声的道歉,周玉棠目光朝园中众人转了转,不着痕迹地从夏豆身边划过。
末了从丫鬟手中接过帕子,轻轻柔柔地替周玉萏擦拭薄汗,声音也软了许多,“你这顽皮性子,总之是让人放心不下,若不是我未见你才出来寻,还不知你要疯闹到何时。”
周玉萏受宠若惊,连忙接过手帕,再次道歉,“让六姐担心了...”
“爱玩也就罢了,同家里相熟的小姐们也无甚大碍,”周玉棠眉目流盼,朱唇轻启,朝着夏豆瞥一眼,慢声道:“但你左右也得顾忌着自个儿身份,别什么...人,都能当做玩伴好友。”
小姐们一个个年纪不大却都是人精儿,看着周玉棠说话似是意有所指,旋即有几个接口问到:“咦?这是哪家的小姐啊?”
众人视线顺着声音瞬时齐刷刷聚焦在夏豆身上,夏豆愕然抬眼,正对上周玉棠冷若冰霜的目光。
第90章 茶事
夏豆从前许少与六小姐周玉棠有来往,也因为晏祁的缘故,她对这姑娘一直秉承着能避则避的态度,但这时见她伙同一群人势汹汹来找自己的岔子,心里咯噔一下顿时生出几分不妙来。
“这是大伯母外家的夏姑娘,这位是州来王神医家的王小姐,”周玉萏在一旁柔声介绍道。
“哟,大夫人外家的姑娘,”那位唤作素宛的女子摆手嗤笑一声,她声音尖尖细细的,兀的有些刺耳,“玉棠,莫不是,这姑娘还是你家表亲?”
周玉棠这时神情冷肃,沉着脸没有作声答话,众人这时看出了些微端倪,一个个观望着都不好接话,“素宛姐姐,夏豆她是....”周玉萏想解释几句,却又被那女子快语打断,“玉萏,你姐姐方才不还在教导你,不单说同人来往得顾忌着身份,更遑论认亲戚,你可千万得擦亮着眼睛。”
“这位白衣裳姐姐,你又是哪家的小姐?”
夏豆正缄默着,只听得王濮已在一旁出口问,她声音爽脆如银铃,歪头询问间一派天真稚然,“你说的话我怎就半点都听不懂呢。”
“你也是大夫人外家的亲戚么?莫不是周家的亲戚你个个都认得,因从前未见过夏姐姐,才紧巴儿地来问清由来好认亲?”
“我....”那女子一时语塞,愕然讶异间竟结巴起来,“你....”
“我,你,怎么了呀,嘻嘻,姐姐说话时快时慢的,真让人捉摸不透了”,王濮扑闪着大眼眸笑嘻嘻道:“不过嘛,就算周家的上下亲戚你都认了个遍,也难免有遗漏的不是。大夫人不久前才派人将夏姐姐从我家接来,正巧也人生地不熟的,不若你也好好介绍下自个,也好让我们认识认识你呀。”
到底是十六七岁的姑娘家,牙尖嘴利也不过是逞个口舌之快,被王濮这一同抢白,杨素宛当即就支支吾吾着不知如何应答。
因杨素宛家的家世本就不怎么拿的出手,她母亲是城西杨员外家的填房,因和周家有些许旁门关系,杨家才派遣杨素宛时常与周玉棠往来。
小姑娘们见杨素宛被噎得个面红耳赤,顿时唧唧喳喳埋头低声窃笑一阵,周玉棠眉头愈发地紧蹙,从夏豆两人面前滑过的目光,已然带了复杂的色彩。
“呵,都别只净顾着说笑,来者是客,各位来府里做客,理应尽心款待,先前是小妹不知礼数,怠慢了各家小姐,眼见就快到开宴的时辰了,诸位随玉棠去正院候宴吧。”
周玉棠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旋即返身往前院走,女孩儿们收敛了笑声,尾随着去了正院暖房。丫鬟们端了新茶点心上来,方才玩花毽的小姑娘们早有些口干舌燥,一个个顾不得矜持端了茶水便饮。
因这会儿就快到了饭点,她这上的又是浓茶,饭前吃茶刺激脾胃,夏豆便没去动桌上的茶水,不想这被有心人看了,竟又有了新的说头。
“玉棠,你家这茶当真不错,汤味醇厚,香气清芬,可是今岁新出白毫银针?”周玉棠身旁的女孩儿似是无意地娇声问道。
“嗯呢,我也正想说呢,这白毫银针色香俱佳,一吃便知是今春头一轮的新茶,价值可不菲,这茶我爹前儿得了半两,当宝贝疙瘩似的搁在匣子里头,半点不准我们动他的,哪里能像这样给大伙儿吃喝,也就是周府有这样的富贵做派。”
“谁还不知道你爹是个茶痴,啧啧,”先前那小姐嬉笑道,话锋一转,又朝夏豆看看道:“不过好茶也要懂的人品鉴,要是不懂茶道,喝茶如牛饮,或是半点也品不出好坏,反而委屈了这好茶不是。”
众人纷纷点头应和夸赞,正说笑又有人问:“咦,夏姑娘,你怎么不喝呀,是吃不惯这茶?”
夏豆从见着周玉棠伊始就没怎么开口讲话,听有人点名问起,才微微笑了笑道:“先前喝多些茶水,这时还不甚口渴,”态度和和气气的,也不再多解释。
杨素宛几个又刺了几句,夏豆一一笑着应了,像是听不出弦外之音似的,反倒让先开口挑衅的几个碰了一鼻子灰。杨素宛这行人也算看出来了,不似她身旁那伶牙俐齿的王家小姐,这夏氏女子就是坨软棉花,油盐不进的主儿,偏偏这种人最难应付,怎么也探不出她的底儿来。
小姑娘你一句我一句,都没让夏豆皱下眉头就被打发了回去,末了周玉棠到底沉不住气,轻飘飘地开口道:“听说夏姑娘师从州来王神医,不知对药膳食养可有何见地?”
“不曾有探究,”夏豆不假思索地答。
周玉棠被噎了噎,“阖府上下不是在传言夏姑娘善通药理之道,姑娘莫不是在谦逊?”
“那倒没有,六小姐抬举了,我从前跟随王神医也不过是个药仆罢了,寻常做些捡晒煎药的活计,学得也是些皮毛,哪里说得上是善于药理之道。”
“那姑娘之前放出的风声便是在自夸咯?”杨素宛接话道。
“噗嗤,”夏豆忍不住笑了笑,“小姐可真是喜欢说笑,风声可不是我放出的,也从来不曾听得什么说我通药理的传闻,不知六小姐从哪里打听来的?”
周玉棠面上显然浮了一层薄怒,嘴角克制不住地绷紧,看着夏豆厌恶之意愈甚。夏豆看着她恼羞成怒的模样,倒莫名生出恶趣味来,心中有些发乐,比起“笑面虎”周大夫人,这女儿的道行到底还浅了点。
“不过,”夏豆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沉吟半瞬,“我从前也听神医他老人家说起过,关于茶饮的一些道道。”
“有何说法?”看热闹的小姑娘好奇问。
“饭前吃茶多有弊处,刺激脾胃,不利消食,最好少饮,何况看六小姐面色莹白,唇色较淡,似有气虚血瘀之症,再加之白毫银针性寒凉,茶虽是好茶,也要斟酌着用,”夏豆伸手拈着茶盖轻轻刮了刮茶沫,“我也是这么一说,全无恶意,听或不听在于六小姐了。”
夏豆轻轻柔柔地说了几句,周旁的姑娘顿时纷纷朝周玉棠望去,果然见她面色白得有些异于常人,甚至眼帘处有发青的痕迹,双唇虽上了粉脂,但怎么看都像是原色很浅淡的模样,还真像个气血不足的。
“你!”
“你这女子,亏你王神医哪里习了药道,都说医者仁心,哪有你这样红口白牙胡说一通的,”杨素宛几个瞬时便变了脸,瞪着夏豆怒声道。
“我姐姐若不是好心,至于提醒六小姐饮食需慎么,”王濮“哐当”一声拨拉了一下茶盖,有些动气的开口道:“六小姐气色不好就是我也能一眼看得出来,好意提醒你反被误作胡说一通,当真是不识好人心。”
王濮毕竟是神医的亲孙女,她开口说这话,众小姐们倒不怎么好表态,周玉棠面色白一时红一时的,更是分外难看,王濮瞥了瞥看好戏的众人,一时气性上来又加了句:“再有,白茶是入了药典的,素来有一年茶,三年药,七年宝的说法,白毫银针也是越旧越好,今岁的新白茶有什么好稀罕的,也亏得你们当宝。”
这话一出,方才还捧着茶夸不绝口的小姐们顿时尴尬了,原本是瞧着夏豆王濮两人装扮不甚出彩,又听说身世颇为寒酸,才寻了由头出言挑衅,话语里有心带着轻意,不曾想反被奚落了一遭,亏得还有几个和事的打圆场,加之周玉萏在其中周旋,场面才慢慢缓和下来。

来喊客人的仆妇们一进门就觉察出了不对,以往周家摆宴邀客,各家小姐们聚在一处,哪次不是众家围着六小姐,唧唧喳喳嬉笑不止,何曾像今天这样,姑娘们各自埋头静思,满室鸦雀无声。
“六小姐,”婆子谨慎着开口,“夫人那边传来话,说是开宴了,让小姐领着着各家小姐们前去用食。”
“知道了,”周玉棠冷冷一声,婆子暗自诧异了一瞬,这六小姐,样子可不大对啊。
一场宴席无惊无险的过去,之后竟然还有不少家小姐跟夏豆套热乎,请她得空去自家府上坐坐,夏豆依旧只温温雅雅笑,没说好或不好,也半点不曾得罪人,但那副样子在有心人看来愈发刺眼。
“玉棠,你看那野丫头那副轻狂样,你且看着,总有她好看的,”远处杨素宛绞着手帕在周玉棠身旁恨声道,一起的几个小姐们这回倒没再应和,杨素宛愤愤不平,“你们一个个没出息的,就那么个野丫头都对付不了...”
“够了!”周玉棠忍无可忍一声怒斥,“还嫌丢人丢得不够么。”
她看着杨素宛一脸呆滞的模样愈发厌烦,“果真是小门小户出来贱坯子,半点上不了台面。”
口一快就将心里的恶语吐了出来,几个小姐妹闻声皆是一惊,被骂得杨素宛更是不敢置信,“玉棠...”
“若想再跟着我,一个个闭好你们的嘴,”周玉棠阴沉沉抛下几句便往人群走去,身后几个犹豫了半刻又连忙尾随了上去,唯有杨素宛还在瞠目结舌在原地。

宴散过后,周家丫鬟仆妇先后领着夫人小姐们先去映露阁,正好分批让马车轿子接客人回府,一进映露阁,原本窃窃私语的小姐们声音明显的拔高了不少,不用仔细听都能觉察出其中的雀跃之意。
夏豆原本是要坐轿回自己院子,但因映露阁与修竹院顺道,便被周玉萏说笑着拉着一道走了,到了地方才知众人欢喜雀跃的缘故。
周府摆宴的由头,今日众家前来的目的——云城少将公孙云越,正在这映露阁中。
仆妇们本意是要领着夫人小姐们去暖阁歇息,途中需经过假山湖溪,姑娘们的步子愈发地慢了起来,走两步歇一阵,余光都在四处张望着。
“夏姐姐,王姑娘,你们可听说过公孙小将军?”连周玉萏都按捺不住拉着她俩人小声道,夏豆与周玉萏同岁,但因差了些月份,故而周玉萏说着说着便将她唤成了夏姐姐。
“你是说?”王濮早不耐烦众人走得这般慢,这时刻意拉长着音调道,“公孙...云越?”
“嘘嘘,小声点,”周玉萏急急地竖着食指噤声,王濮噗嗤一声笑,颇有些得意地朝夏豆昂昂下巴,嘴里说的却是:“没见过啊。”
“咦,我跟你们说,”周玉萏莫名的脸颊有些泛红,“待会儿我们要经过映山桃溪,那公子,正领着一行人在那里玩流觞曲水......”
“啧啧,难怪...”王濮摇头晃脑地叹道,周玉萏双颊愈艳,脱口问,“难怪什么?”
“难怪这些人....”王濮指了指前后磨磨蹭蹭的女孩子们,“都跟迫不及待要出笼的鹦鹉似的。”
王濮话音未落,周遭瞬时起了一阵异口同声的惊呼,夏豆随着众人往前方桃林一看,正见一行白袍襦衫的少年郎,在桃林溪水旁饮酒唱诗,因隔得还远,看不出具体是哪些人,但如此阳春三月,风雅书生清贵公子们齐坐一处,溪水潺潺,桃花相映,已是极为难见的妙景。
那厢少年们明朗快意的笑声阵阵,这厢姑娘小姐们一个个双颊绯红,扭扭捏捏差点挪不动步子。
“啧啧,春天啊,荷尔蒙盛放的季节”,夏豆偷乐呵着边走边叹,她与王濮步伐放的快些,这时已走在最前头,途径桃溪时,匆匆瞥过那行少年郎们一眼,猝不及防的对上了一道目光。
正处行列中间的某男子,带着蒙面的帷帽,只露出一双清幽幽的眼,正在灼灼桃花之下,笑意盈盈地望向夏豆。
第91章 雕虫小技
“等闲识得东风面, 万紫千红总是春,”桃溪边传来吟诗声,同伴几个拍掌笑赞,杯盏继而往下传。
女孩子们渐渐走得近了,那边也听出了动静,少年儿郎兴致愈发高涨,有浮躁胆大的已遥遥往这边望,下一个便意有所指地答道:“新妆宜面下朱楼,深锁春光一院愁。”
“哟!这可不大应景,”众人一阵呼喝起哄,答诗的书生不服输道:“怎地就不应景,总归有个春字在,”又是一阵笑闹,这时女孩儿已走到了桃林侧畔,自然能听见那头的对话,一个个面泛桃粉,却要端正步伐保持目不斜视的矜持模样。
再下一个人时,更是直白放浪了,折下桃花一枝,拖着调子地往这边慢声道:“桃花一簇开无主, 可爱深红爱浅红,”话语一毕众人皆是大笑,“吟错了吟错了,这两句可无春。”
身侧人便去捞溪水里的酒盅,哗啦啦起一阵水声,吟诗者被罚一大杯,醇酒壮胆,那边人索性放开胆子喊:“□□如此美如画,云越公子,不若请那旁的画中仙们亦来共赏?”
这时夏豆才从那惊鸿一瞥里回过神来,桃树下男子自顾笑眼盈盈,甚至提了酒杯朝她颌首示意,夏豆确定了那人是谁,心头阴云骤然俱开,天光乍现,嘴边也免不得挂了笑意。
因驻足了这阵,后头的姑娘们都已走近,有泼辣些的女子半掩着面朝那边喊:“袁家小郎,休得孟浪。”
原是早就相识的,女子说罢,眼色不由往流水上游望去。溪边首座铺了水青缠花纹的毡子,正端坐着身着湖青缎袍的年轻公子,公子自顾拢着袖子听众人笑闹,面上表情柔和又慵懒,碧溪周遭都是华衫锦衣的书生少爷,却半点未能遮掩那人清贵出尘的气质。
女子的小心思被看穿,座上起哄声越发大了起来,“云越公子,云越公子!”,余下几人笑闹,“不若任意题一字,令那赵家二姑娘作词?”
公孙云越的遐思被打断,不动声色的朝四下看了看,正巧见着那头夏豆与蒙面乔装的晏祁在盈盈相望,唇际勾勒了丝若有若无的笑,缓缓一抬手,似是有相允之意,座下那些个好玩的公子哥们,便齐齐起哄相邀起来。
若先前还是阳春白雪无关风月的以文会友,这会儿见着款款而来的绮罗粉黛,一个个早就不满于清汤寡水的吟诗作对了。
又因在场有许多家的公子小姐们早已相识,诗会比才又没那多拘束,不下几个回合,这边赵二姑娘就忍不住出声应战,念了首自作的诗,诗意格局虽有限,叙的是女儿家春日感怀的心绪,倒别有一番趣味在里头,众人拍手叫好。
有了带头不怕事的,接着有好几人都应了声,双方你来我往,其乐陶陶,几轮过后,女孩这边稍微读了些书的都答过了,之中不会作诗的也硬憋了几句,毕竟念得好不好是其次,总归女子无才便是德,能在云越公子面前挣个脸也是好的。
最后作答的是周家的六小姐周玉棠,周玉棠本身确有诗才在,再加之有前边不少红着脸磕磕巴巴憋诗的女孩子们对比,落落大方的周玉棠一出口便是满堂喝彩,她吟的是首赞春的七绝,应时应景,文辞雅,寓意也不错,学子文人们越咏越觉得甚有内蕴,当场提了笔墨便要写录下来。
女孩们也与有荣焉的推推搡搡地笑闹,周玉棠这时面色才泛了点红润,樱唇含笑,身形挺得端正,姿态风仪显得愈发光彩夺目。
“阿景,可是失神了?”场面这般闹腾,公孙云越却见晏祁仍只盯着那头的小姑娘看,不由得语有促狭地朝着晏祁笑:“中意哪家的小姐,看得这般目不转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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