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货在古代完本——by吕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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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嗡嗡~~”
众人一时齐齐怔愣在当场。
“嗡嗡嗡~”
“毒蜂!杀人蜂!大家快跑啊!”夏豆放声大叫。
“壮士你捅了马蜂窝了!快跑!”夏豆推了一把那壮汉,拔腿就往夏老爹那边跑。
“嗡嗡嗡~”
世人常总一窝蜂来形容乱哄哄的,混乱无章的,瞬息间一拥而上的场面。
如果这个窝还是个大窝,这个蜂还是毒蜂。
那这个混乱程度还得翻x番。
“啊!我的眼睛。”
“救命啊!”
“快跑啊!”
到处都有人在在狼奔豕突,耳边尽是凄厉惨叫。
混作一团的像是成千上万的毒蜂嗡嗡声震耳欲聋,浑身上下被毒蜂蛰得痛不可忍。夏豆感觉自己再晚一秒就要倒在这儿了。
拉了夏老爹和戚石头就跑。
跑哪儿去?随便跑。
痛吗?痛得要死。
可毕竟还不会死啊。
夏老爹和石头吓得三魂七魄都离了窍,脚步比她还慢。
“爹,石头!快跑啊!”
嗡嗡嗡~
毒蜂倾巢而出铺头盖脸而来,誓要与这群毁窝人同归于尽。
跑跑跑!
拼了命也要跑。
不知跑了多久,不知跑到了哪里,大脑严重缺氧,胸口稀薄空气像要窒息,四肢酸软无力,喉咙干灼得似乎要冒血来。
“小夏,小夏!快跑!快跑”
“爸爸,爸爸!”
“别回头!小夏,跑!”
“呼…呼…呼…”
“豆妹妹,往这边,这边!”有人拉着她的手换了个方向跑。
继续跑。
大脑一片空白的夏豆似乎出现了幻觉,眼前一片混沌的昏暗里像是隐隐出现了日光。
小夏,小夏,豆儿,豆儿。
我是夏豆,我是夏豆蔻。
“啊?”
“啊~”
“啊!”
三声惨叫接连响起。
砰通砰通滚下山坡的那刻,夏豆仿佛看到了前世父亲那刚毅又慈爱的面庞。
“哎哟...哎哟哟...”
第10章 涓滴慈悲
夏豆从昏迷中醒来时天已落黑,林子乌压压一片看不大清,远悬天际的弯月有点点银光散落。
浑身都是火烧火燎的疼痛,她的神智仍有些模糊,努力睁着眼看了半响幽森黑幕,夏豆突然苦笑着咧了咧嘴,今儿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耍嘴子的总死于嘴炮。
如不是在那伙人面前自作聪明地忽悠,就不会被返过头来掳走。
被掳后若是不逞能出计抓人,就不会让那伙人抓到夏老爹。
如若如若,总之有很多种可能全身而退,而不是沦落到现在副惨况。
“豆儿,豆儿,”不远处传来了夏老爹气若游丝的呼喊。
“爹,爹,你在哪儿?”夏豆连忙挣扎着撑起身来,踉踉跄跄地寻着声音方走去,走近了夏老爹身周,却见他正满脸痛色地瘫躺在地上,
“爹,你怎么了?”夏豆急急蹲下身去探看。
“豆儿,爹,爹只怕摔断腿了,痛得慌,钻心痛。”
摔.摔断腿了?
夏豆当即脑袋嗡的一声响,顿时瘫坐在地上,脑海刺啦刺啦闪出一片黑白磁点。
“豆妹妹,豆妹妹。”
又有人在喊她,她尚在怔忡中没有应声。
“豆儿,你如何了?”夏老爹硬撑着半起了身,又伸出去手抚着夏豆的臂膀肩背:“可是也伤着哪里了,莫怕,莫怕,爹这就带你回村里,咱就去请大夫。”
“我..我无事,爹,你..”夏豆低头跪在地上,声音莫名有些哽咽。
她想起前世父亲满身血伤时,她也是除了哭什么忙也帮不了,明知哭没有任何用,可是眼泪就是不争气地大滴大滴掉落。
“豆儿,莫哭,莫哭,可是哪里痛,可是那..那伙强盗欺负了你..”夏老爹的声音里尽是痛楚涩苦。
“不不,爹,我背你起来,咱们去看大夫,不会有事的,定不会有事的,”夏豆神情慌张近乎癫狂。
她起身摸索着在灌木丛里折了几根直木棍,又想扯烂自己的衣衫做绷带,戚石头在一旁虽不明她的用意,但见了连忙拦住她,干脆扯了自己的腰带递上。
夏豆接过嘶声道谢,又俯身去替夏老爹绑上固定好骨位,她从头到尾话语沉默动作利落,气势似是不顾一切,夏老爹和戚石头被她吓得呆愣,等到她试图摇摇欲坠地去背人,这才回过神连连拦住,最终三人互相搀扶起了身。
“对,咱们得赶紧回家,”夏豆最后说了句。
她抬头细看了天上星子辨好方向,头顶这苍穹黑幕里的满天星辰,扶着夏老爹一步一行的往回路走。
不久后,那片草丛中又有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晏祁迷迷糊糊地从昏迷中转醒,方才滚下山崖似乎撞在坚石上,这会正头痛脑胀,似乎又有带着毛刺的荆条落在了他的脸上,他皱着眉头微微挪了挪头,又勉强抬起手去拨开,不想摸到了一个竹篮子。
意识渐渐清明,触觉感官也越发清晰,此时天色已黑,他正躺在冰冷的硬石上,手脚僵硬通身伤痛,帷帽早已不知在哪里散落,这只不知从哪里滚来的小篮子,正巧卡在他的脑袋边。
他咬着牙撑起身半坐在地上,抬首望了望沉沉天幕,星垂旷野,银月似钩,若是平常的公子祁,定当邀月会饮几杯。
可此时他腹内饥渴交加,浑身伤痛难忍,毫无心思赏景。
这趟原阳之行委实艰险重重,他细细回想白日种种,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竟被晏惟那厮追到穷途末路,狼狈不堪到如此境地。
对,是那个小丫头,定是那古怪的小丫头作祟。可连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都斗不过,岂不是更令人惭怍绝望。
晏祁心底蓦地冒出一股无名火来,抬手便要去扔那破篮子,手边却触到个些圆溜溜的玩意儿,他捡起来借着星光细看,是一枚个大饱实,溜圆滚滑的小果子。
仅仅思虑了半瞬,那枚果子便被他送进了嘴里,再把小篮子提到身前,拨开盖压的荆条,大半篮果子让晏祁的眼里迸出前所未有过的喜色,几乎一口一个,公子祁在这旷野郊外狼吞虎咽的大嚼着不知名的野果。
酸甜滋味的刺激了他的味蕾,汁水沁润了他的喉咙,十几枚果子下肚,腹中火烧般的饥饿感也得以纾解,晏祁一气儿把那篮小果吃了大半。
待终得以饱腹,四肢恢复了些气力,他拿着野果回过神来,仰面朝着黧黑穹天轻笑了几声。
往日种种似浮云飘散,名门公子,少年才子,都与他再无干系,半生荣华不过一场镜花水月。
天命不可逆,人就该轻易认输了么。
山穷水尽之时不是还有篮鲜果作伴,解他饥渴除之困乏,岂不足矣。半刻之后,晏祁提着小篮摇摇晃晃起了身,理顺衣襟抚过袖幅,四处再望望这片山岭,昂首阔步头也不回地往原阳城走去。
上天既在绝人之路时,还残留着涓滴慈悲。
那我就莫辜负这滴慈悲。
夏豆睡醒时发觉自己已经躺在夏家的炕床上,隐约听得外间有喧闹声,她忽地想起夏老爹,连忙起身跑了出去。
一群人正围站在夏老爹床边指指点点,娘亲李氏在床沿处坐着揩泪,夏荠和夏树立在一旁抽噎。
“娘!”她皱着眉头走近,声音嘶哑地喊了句。
“豆儿,你醒了。”李氏转过身来,眼里涌出的欢喜是真实的,可稍瞬便冷了下来,只勉强柔声道:“怎么不好好的躺着”。
“爹如何了?”夏豆探头去看夏老爹,心里陡然一痛,他爹正躺在那张破木床上,一张脸被蜂蛰的浮肿不堪,浑身都是血迹,右腿用布带绑着,有青绿色的草药汁溢了出来。
“你爹醒过一回了,方才大夫来了给接了骨,敷了药,痛昏了过去。”李氏没有看她,只低低地揩着泪。
夏豆没再作声,只拉着夏荠再回了姐们俩睡的内房里,夏豆细声问夏荠她醒前的事由,夏荠抽抽搭搭地又轻哭了起来。
“晚上你和爹没回来,村里人都来看热闹,里长伯伯拿了银钱给娘,娘说不要,要去找你们”。
夏豆初醒正头昏脑涨,仔细想想昨夜的事,似乎是在他们半路坚持不下去时,路的那头有村人敲着响锣来找。
原来娘亲请的人来找的,那里正又怎会无缘无故给李氏银钱?难道这村里还有抚恤金这一说法?
“里长伯伯给了多少钱给娘?”她问夏荠,嘴角牵动脸上的肌肉有些疼痛,抬手摸了摸自己脸,果真肿胀得像是发面的馒头,她想起夏老爹那张浮肿的脸,很是佩服夏荠这小丫头还能这样软声软气的和自己说话。
“我也不知道多少,应该是不少,听他们说是银子,可都被二叔拿走了。”夏荠又啜泣起来。
银子?她又想了起来,应该是昨日那黑衣大汉扔的那锭。
也许是他爹怕自己有个万一,托里正把银子带回给她娘,可李氏要人不要钱,求着村里人帮着上山找人。
“你先别哭,跟姐说说,钱怎么被二叔拿走了?村里人怎么还围在这里,吵吵嚷嚷的爹睡得也不安生。”夏豆皱着眉头道。
“二叔说去请大夫要钱,娘就全交给他了,村里人..村里人是因为..”她嗫嗫嚅嚅不敢看夏豆。
“因为什么?”
“因为二叔说姐你..你是被强盗掳走的,强盗杀人不犯法,村里人都怕的紧,不敢去找人,娘说把银钱都分了给大伙儿,叔伯们才应了。”夏荠低着脑袋用手指去扣床沿。
夏豆的脑子这才清明起来,那夏老二骗走了银子,李氏又应了村人里找到人分钱,眼下人是有惊无险的找回来了,那银子的事儿总得给个说法。
“夏木呢?”她又问。
“大哥跟着王大夫去他家拿药了”夏荠闷闷道:“大夫是庆叔请来的,二叔他,他根本没去喊。”
饶是夏豆再好脾气,都被夏二叔的无耻气炸了肺。
讨回银子这事儿宜早不宜迟,说不准夏二叔转身就给花了,那可就无力回天了。
顾不得满身伤痛,夏豆一咬牙站起身,疾步朝着外房走去。
“各位叔伯,”夏豆朝着那堆人群高声喊了句,声音嘶哑却格外尖利,众人顿时齐齐回头看她。
“我知道为着寻我大伙儿都费了大劲,诸位放心,我娘许了叔伯们的酬金一分都不会少,”夏豆走了进来,浮肿的脸上神情庄肃。
“咳咳,那啥,我们也是关心夏老大不是。”
“呵呵,是啊,银子的事情也不急,不急在一时。”
笑话,不是为了银子,谁会到这村里数一数二穷的夏老大家来,闲着没事也不会在这儿干杵着看热闹啊。
众人还围在这儿的目的虽就是等夏豆这句话,但也不好就这么直白白说出来是不,小女娃就是不懂事,一时众人皆呵呵地干笑。
“银子不是我爹娘不给,实在是被我二叔借口请大夫全骗了去,”夏豆扶着房门沿泫然欲泣。
“我二叔,他也,太过分了,我爹这腿还不知治不治得好,叔伯们的银子都还没给呢,他就狠心全骗走了去!”
第11章 讨个说法
啥?银子都夏老二都骗走了?
“这黑心肠的也太过分了吧,昨晚他可没跟着去寻人的。”
“那怕死的根本不敢去。”
“拿了这钱不怕黑心吗,难怪是个要绝户的。”
一听银子都被骗走了,众人面色均是掩不住的失望愤怒,当即纷纷指责咒骂道。
“诸位叔伯,我二叔是今早拿的钱,咱们现在去讨还来得及,就怕他转身就给花了,那可是我爹的救命银子!”夏豆凄声哭到。
“闺女你别急,叔伯们都看着呢,那夏老二做的当真不是人事,我们帮着你去讨要。”
“好,那就谢诸位叔伯了”,夏豆像是激动的声音都有点抖,“夏荠夏树,咱这就去讨回银子,娘,你在家照看爹就好。”
众人义愤填膺地说走就走,一行人颇为轰轰烈烈地往夏老二家走去。
到了夏老二屋前,却见他家两扇大门竟是紧闭的,这青天白日的,不正是做了亏心事要躲在屋里头么。
小萝卜头夏树腿脚快,跑到门口敲得夏二叔家大门嘭嘭作响。
“二叔,二叔,快开门!”
那夏老二正在想思如何藏得这笔横财,他婆娘刘氏可不管那些,钱入了我家门,还想掏出去不成,这么大一块银子,她正喜得打颠,这时听见有人在敲门,当下也没多想,扭着腰膀便出来拉门。
这大门刚开了一条缝,夏树就泥鳅似的溜了进去,“姐姐,快来!”
刘氏一见是夏老大那兔崽子,当即眉毛一竖就要破口大骂。
“二婶,你快让二叔出来,他骗了我爹和叔伯们钱!”夏豆紧随其后推开了门,迎面就高声哭喊道。
“什么钱,我拿了你什么钱!”夏老二听见动静走了出来,梗着脖子粗声叫嚷。
“我娘给你请大夫的钱,我都看见了,”夏荠站在姐姐身后大声说到。
“对啊,你娘给我请大夫的钱,钱都给大夫了啊,我哪有钱?”夏老二转着那双贼溜溜的眼,不屑的朝夏荠嗤声。
“二叔,好歹是一个姓,您不能这么狠心啊,二十两的救命银子,您拿着安心吗”,夏豆又掩面哭哭啼啼。
“呔!你这贱坯子想钱想疯了吧,哪里有二十两?那锭钱有十两就顶天了,二十两你做梦呢!”夏二叔涨红着脸唾沫四溅。
“我,我不是也不知道是多少钱么,叔伯们也没告诉我多少”,夏豆无辜地转头看村里那些叔伯。
“我们哪里知道多少钱,就看了眼,摸都没摸”。
“我们可不知多少钱,不是我说,夏老二,这回你这事做的太不厚道了点,怎么能这样呢。”
“夏老二,钱不是你拿的你怎么知道是十两?”
没有涉及自身利益,谁都不肯撕破脸,方才就都站在夏豆背后看热闹,这会子夏豆把火引到他们身上来了,才一人一句说起夏老二来,且这话说的比之前在她家骂的可客气多了。
“二叔,您还是把钱给我吧,我娘说了,叔伯们冒着大风险去寻人,一人要给一百文酬劳的,那银子那也是叔伯的钱。”
夏二叔一听要给这些人钱,登时眼睛都要瞪出来:“你娘那疯婆子是疯了!”见众人都在看着他,气势不由弱了下来:“你..你那点银子你家木哥儿拿走了,都拿去抓药了”。
“二叔,我没拿你的钱!”
人群后边突然挤出了个黑脸小伙,正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我刚从王大夫家回来,药钱都是庆叔垫的,王大夫知道我家穷,说一贴药一贴的钱,以后慢慢给,银子都还在你手里。”
可不正是去拿药的夏木回来了。
“正是要烂烂一窝,一窝小崽子要翻天了,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二叔,那钱不是你拿了谁拿了。”夏老二恼羞成怒干脆胡乱骂嚷。
“是我陪木哥儿去取的药,他确实没拿钱,大夫那边的钱都是先赊着的。”身后又传来了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是听了消息后赶来的庆叔。
“丫头,你这脸是..”庆叔一见夏豆倒被惊了一跳。
“叔,无事,被蜂蛰了下。”夏豆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
“痛得可厉害,待会儿去叔家拿点蒜头,捣碎了涂上,能消肿,”庆叔皱着眉头怜悯地说道。
夏豆心底有些感动,假哭着的眼睛当真一酸,连忙低了头道:“真没事,叔,多谢了。”
无亲无故的都能帮一把是一把,名义上的兄弟却只顾吞钱,果真花有千种,人有百样。
“姐,里长伯伯来了!连景明哥都来了!”
凑热闹不怕人多,方才夏豆就偷偷吩咐了夏树去村头喊里长,这会子终于拖了那里正来。
“哟,明哥儿咋来了呢。”
“明哥儿回来了啊。”
“哎呀明哥学堂休沐么,难得回来,多待几日。”
夏树喊了一声景明哥来了,惹得村里人频频回头去招呼几句,夏豆心下纳罕谁人能有如此大的脸面。
只见人群主动让出一条道来,走出来位十六七岁年纪的少年郎,身形颀长,面色净白,穿着件水青净面圆领襕衫,头戴黛青儒巾,端的一副清俊书生打扮。
这正是里长家那位在城里书院求学的小儿,夏豆早闻其名,村里人对这未来的秀才老爷看重的很。
那戚景明右幅袍袖半抬与身前,脚步不紧不慢,一路向各路叔伯颌首回礼,直到走到了夏豆的身边才停了脚,亦朝着夏老二谦恭有礼地喊了句:“夏二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