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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局完本——by日照江南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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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英雄今日齐聚于此,想必是众志成城同仇敌忾。此次群雄大会为的是武林的将来,逍遥楼胡作非为已犯众怒,若我辈再不出手,将来坐等其声壮势大,必然再难去除!”他说罢,厅中即应声四起。
傅卿云淡笑一声,扬起黑金折扇,在胸前缓缓摇动。
他向来眼光毒辣,自然知道这些附和声中几成为真几成为假。于是场面话说完,便抬起手掌在空中轻拍两下。只见从大厅两侧鱼贯而入两列仆从,人手各捧一册,来到众人身后。
“各位,这是弊庄的冶兵券,将来各位如有需要弊庄打造兵器的,出示此物,弊庄必随时效劳。”
铸剑山庄自重振以来异宝迭出,不但重夺朝廷铸铁权,据说还搜集了各种西域奇兵与上古神器的图谱。想要求他们打造兵刃的客人踏破了庄门,奈何傅卿云从来是一副待价而沽的姿态,对于上门求售的人爱答不理,叫人直恨得牙痒。
原来他这数年放线,为的是等今天的这一条大鱼。现下傅卿云祭出这一招冶兵券,意在收买人心,不但下了血本且正中人下怀,其诱惑之大委实叫人难以拒绝。
有人伸手向那冶兵券探去,又忍不住抬起眼来重新打量了下端坐于上的傅庄主。这一眼所得与先前大不相同,先前人们见他只觉容貌甚美,现下一看,却看出了背后那份城府,与计算人心的了得。
知道别人要什么,又什么都肯舍得。这世上哪个还能强得过这个?莫不是这逍遥楼倒下了,江湖就成了他的?人群中有人如是想道。
可即便有人猜到又如何。有第一个领了冶兵券,便自会有第二第三个去领。大家见周围人都拿了,自己不拿像是吃了什么大亏。于是过不了多久,每个人都已把那封“投名状”似的东西纳入怀中。
傅卿云的扇子摇得愈发得意,他眯着眼说道:“看来逍遥楼之苦,各位早就感同身受,但望本庄在除恶路上能助各位一臂之力,也不枉各位的抬爱了。”
“傅庄主过谦啦,逍遥楼横行霸道,我们早就受够了!”有人领了好处,就忙不迭地卖乖。
“是啊!那什么灰羽军,仗着自己有些能耐在武林中作威作福。他们真以为是自己是得了天子将令么?嘿嘿,就是皇帝老子发话,咱各路好汉还未必听他的呢!”
“尤其是那个什么灰羽统领方见离!简直就是狐假虎威,不见他功夫如何本事,脾气倒大得很!从来不拿人命当一回事,但凡他看不顺眼的,一向是有杀过无放过。那什么灰羽军也是,助纣为虐,实在与帮凶无异。”
“方见离?你说的可是那个爱穿白衣,装模作样的小白脸?”群豪中有人忽然问道。
“金兄,你也见过他么?”
那金兄道:“见过,恐怕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怎么,他也招惹过你?”
金兄叹了口气:“上个月我与几位同门途经燕子岭,正在道旁的茶棚歇脚,恰好那方见离也来了。他进店见到了我们,走过来就拔剑对我师弟说道:把身上衣裳脱了。”
“这是个什么名堂?”
金兄续道:“是啊,我们也不懂这是什么名堂。当时他和随从们都穿着便服,没人知道他们的身份。我师弟便反驳道:凭什么?”
“是啊,凭什么?”
金兄摇头:“要是我早知道那是灰羽军,我一定拦着他让他乖乖脱下那件袍子。”
“为什么?难道他还会吃人不成。”
“何止吃人,他夺人性命简直完全不讲道理!我师弟话还没说完,方见离的长剑便已捅入他胸膛。只因剑刃太过锋利,刺破肌肤时竟无知无觉,我师弟直到把那三字说完,才发现自己中招。可木已成舟,就是要躲也已经晚了。”
众人道:“草菅人命啊这是!”
金兄眼中带泪:“就是草菅人命!你们猜方见离怎么说?他对我师弟说:因为你不脱,便只有与这白衣一同消失在我眼前了。”
有人道:“这样说来,我倒是也听人说过,这方见离自己一身白衣,却最见不得别人穿跟他一样的白衣裳。尤其是相貌俊秀、风姿朗朗的侠士,为此江湖上有不少青年侠士都折在他手上。更可恶的是他不但杀人如麻,每每杀了人还要给对方罗织罪名,破坏对方名誉。而那灰羽军又总是阴魂不散,维护在他左右,叫想报仇的人无处下手。如此恃众逞凶,实在是罪大恶极!”
傅卿云正愁大家对逍遥楼的恨意不够深不够浓,听见众人为这事群情激愤,当即推波助澜:“只要逍遥楼还在一天,这样的小人便不能伏法,各位受难的亲人好友便不能瞑目!今天不仅是我们难得的机会,亦是唯一的机会,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必然能够马到功成!”
“傅庄主,恐怕是众人齐心协力,你一人马到功成吧!”一把声音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从大厅正门,大步流星走来一人。
确切地说是两人,因为那人手中还提着一人。
只是这人浑身无力,被别人掐住了脉门毫无反抗的余地。他一路被拖拽着前来,到得厅中被当先那人用力一甩,脚下一个踉跄,几乎摔倒下去。
傅卿云看清那人的样貌,神色微微一变。
被抓来的正是苏晋之,此刻脸色惨淡,全然没有血色。而抓他的,竟是那小人得志的秦若欺。
这人武功实在稀松,可偏偏苏晋之连一丝武功都没有,正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才会撞在了他手里。
“方,方见离!”先前那控诉得满脸血泪的金兄伸手指着苏晋之,猛地大叫出声。
厅中没有见过方见离本尊的人们立即哗然:“他就是方见离?”
然而那金兄又定了定睛,揉了揉眼,忽然改口:“错了错了!是我认错了。虽然这位公子相貌上与那魔头十分相似,身上也穿白衣,但仔细瞧过才知道他不是方见离,不是方见离。”
傅卿云点点头,慢条斯理对秦若欺道:“秦公子,莫非你也将这位认错,所以才兴师动众将他捉拿来此?”
秦若欺嘿嘿冷笑,扫视了一下周围,说道:“我压根都没见过什么方见离,自然不可能是为了这种原因。”
傅卿云问:“哦?那是为了什么?”
秦若欺嘿嘿笑起来,仿佛已然成竹在胸,能随时将傅卿云掀翻在脚下:“当然……是为了拆穿你的阴谋啊。”
☆、营救
这句话太过石破惊天,众人当场一片哗然。
“这可从何说起?”
“兄台,话可不能乱说啊。”
有人刚拿了傅卿云的好处,这时难免嘴软替他说两句好话:“我看兄台是烟霞派人士,这兴许只是个误会,万一冤枉了好人可是亲者痛仇者快呐。”
“是啊是啊,逍遥楼作恶多端,在座恐怕没一个没吃过他们苦头的。要是阁下有别的想法,还请拿出证据说话!”
这秦若欺在江湖上毫无声名,众人说话间也是看在他一身烟霞服色的面上才留了三分情面。但秦若欺何等脾气,恐怕在座所有人还没他瞧得上眼的,非但毫不领情,还冷笑一声:“傅?4 鞯娜泛檬侄危】伤饷创蠓阎苷挛木烤故撬约夯故窃诔「魑唬蠹矣忻挥邢牍空忮幸Bサ沽耍乱桓銎鹄吹挠只崾撬训来蠹倚闹忻皇矗俊?br /> 有人挺身而出:“要是江湖非要有人统领,那选个心服口服的,也比横行霸道的好!”
秦若欺瞥了说话人一眼:“是么?那要是这心服口服的与那横行霸道的沆瀣一气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
“呵呵,我不过是提醒诸位别光顾着捞好处,连贱卖了自己性命都毫不知情!”秦若欺扯起苏晋之的胳膊,将他用力一搡,“呐,前不久家破人亡的萧堡主就是一个好例子。”
众人立刻交头接耳起来。这些人里头除了秦若欺与裴霄到过萧家堡,没一个曾亲眼目睹过此案。关于萧亭柳的死江湖上知道的本就在少数,而知道其中缘由的就更少了。大部分人都只是听了个头尾,至于萧亭柳为何而死,是不是罪有应得,背后有没有黑手操纵,所有人都一样摸不着头脑。
于是人们立刻议论起来:“听说逍遥楼早就盯上了谢萧两家的家传匕首,这些年来两家一再回避,看来最终还是没能逃过他们的毒手啊。”
“听说萧家全家都死了,就连他六岁的小外甥都没能逃过呢!”
“啧啧,真是丧心病狂!”
秦若欺道:“看来各位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萧亭柳其实是死有余辜,他表面上一派清高,其实早就对逍遥楼暗中投诚了。只是他这人太爱卖弄小聪明,一面许诺献宝,一面却耍手段想偷谢家的宝物上交,最后东窗事发,被逍遥楼的人亲自出面收拾,这才会落得个家破人亡的境地。”
他这话七分真三分假,先前听说过一言半语的人这时一下就被他唬着了。
秦若欺见大家慢慢噤声,又道:“这姓苏的就是逍遥楼派到萧家堡的人,别看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连萧家堡这样大的基业都一样毁在他手里呢!”
苏晋之看他一眼:“你这信口开河也太……”
“我若说谎,叫老天当场下个滚雷劈死我!”秦若欺当场赌咒发誓,竟然眼也不眨,飞快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亮于众人眼前,“各位请看,这就是我从他身上搜出的东西!萧家堡一心想护的七星日月匕!大家瞧瞧,他要不是逍遥楼的人,怎么可能将这东西带在身边,萧亭柳之死谁从中得利,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苏晋之的脸瞬间更白了,纵然他舌灿莲花,可证据胜于雄辩,就算他有一百张嘴巴现在恐怕也不会有人相信他。
秦若欺一脸得意:“小师公,我劝你还是别装了。当年你可是连烟霞派都敢大闹,区区一个萧家堡在你眼里又何足挂齿呢?”
这一声“师公”叫出,众人又是一阵大奇。
秦若欺道:“不瞒各位,这人就是十多年前被反出我烟霞派的叛徒!此人违反门规欺师灭祖,认他也是辱没了我烟霞的名声!众所周知烟霞派与铸剑山庄数代交好,所以他自小便与这位傅庄主认识,真没想到两位现在也情谊依旧,这叛徒竟在会偷偷摸摸藏身于此。傅庄主,你难道没什么要解释的么?”
傅卿云始终冷眼旁观,不动声色,此时被秦若欺诘问,啪地一下收拢纸扇:“近逍遥楼者,与我不共戴天。”
秦若欺笑:“说得倒漂亮,听阁下的意思,莫非是想说你不知道这叛徒的身份?”
傅卿云微微蹙眉:“他仓皇而至,我念在旧情勉强收留,不曾怀疑更不曾搜身,所以一时失察,不知他背后竟然还有如此不可告人的秘密。”
一直在旁窥伺的裴霄这时站了出来:“傅庄主也是有情有义这才会被小人利用,我看这只是一场误会。萧家堡之事我也曾亲历,秦少侠说得不错,这姓苏的手段阴毒,恐怕也是有意蛊惑傅庄主,想来毁了大家对庄主的信任。我看既然他是烟霞旧人,不如交由秦少侠带回去处置,也好断绝后患,还贵派一个清静。”
秦若欺待要说话,旁人已经纷纷附和,表示他们相信傅卿云所言,要他不要再为私怨分裂众人。秦若欺似有不甘,又被劝了几轮,方才让步:“好吧,既然大家坚持,我只能不再追究。希望傅庄主说到做到,对付逍遥楼一事要有一丁点儿言而无信,我烟霞派第一个饶不了你!”
傅卿云正色:“若有虚言,五雷轰顶!”
裴霄见场面尴尬,忙笑道:“秦少侠,那柄匕首……”
秦若欺抬头看了傅卿云一眼。
傅卿云道:“这柄七星日月匕还请秦少侠带回烟霞交由楚掌门保管,待日后根除逍遥楼,再由武林同道一齐定夺该如何处置。”
“这还差不多。”秦若欺把匕首塞回怀里,拎着苏晋之便出门去了。
他走后厅中旋即恢复了先前的议事气氛,如此长谈直至日暮,各人饮宴之后都回了自己的厢房,不久之后,一条黑影却鬼鬼祟祟地钻了出来,跳上屋顶,以轻功疾行。
这人武功不低,来回纵跃毫不停歇,直到出了铸剑山庄,跑到山下,跃进一家客栈的客室里。
“这时候才来?”秦若欺撑着脸坐在桌边,打了个呵欠,“都困死我了。”
来人正是裴霄:“那小子磨磨蹭蹭,我有什么办法?”
秦若欺嘿嘿一笑:“来了?”
裴霄忽的侧耳一听,压低声音:“嘘……”
下一刻,窗扇咔嚓碎成了八瓣,一条敏捷的身影提剑窜入屋内。
“把我师兄交出来!”
魏溪一脚踏在凳子上,脸上不知是气还是累的,涨得通红,剑鞘平指直抵秦若欺面门,又重复了一次:“臭小子,把我师兄交出来!”
“哟,臭小子你骂谁?”秦若欺歪头一笑。
“骂你!”
“哈哈哈哈哈哈!”秦若欺与裴霄齐声大笑。
“混蛋,看剑!”魏溪哪有心思跟他们打嘴仗,一言不合就长剑出鞘。
可惜这把早不是原来那把削铁如泥的玄冰剑,剑锋平平,无芒无光。裴霄出剑便挡住了他,秦若欺趁机后退一步,将屏风后被绑着的苏晋之拉了出来,自己的佩剑同时架到后者脖子上。
“师兄!”魏溪声嘶力竭地大喊。
“阿溪!”苏晋之也同时叫道。
秦若欺得逞道:“臭小子,我们可是等了你很久啦。”
“你要怎样才肯放了我师兄!”
“很简单,你把另外一把匕首交出来,还有……再赔我两根手指,或许我可以考虑一下。”
“这样你真肯放了他?”魏溪问。
“别乱来!”苏晋之冲魏溪大喊。
“闭嘴!”秦若欺的剑不由地又抵近了几分。
“师兄……”魏溪被苏晋之一叫,焦灼混乱的心情终于稍稍镇定下来,他对着秦若欺道,“匕首不在我身上!”
裴霄阴恻恻地笑道:“你以为这样就能拖延时间?不在就给我回去拿!只不过要我们多等一刻钟,我们就得断你师兄一根手指头。要是你有去无回,我就一根根砍他的指头,指头砍完了砍手,直到把他脑袋都砍断,看你能拖延多久。”
“你!”
秦若欺道:“现在人在我们手里,你想嘴硬,恐怕没找对时候!哈哈哈哈哈!”
“要是你们伤我师兄一根汗毛,我就毁了那柄匕首!”
裴霄道:“哼,你大可以试试,匕首没了不打紧,你师兄的命没了可是再也拼不起来了。”
魏溪道:“是么?要是知道你们把这匕首毁掉,你们的主子也不会追究么?”
裴霄面色瞬时一变:“你说什么,原来昨夜偷听的真是你?”
“呵,一字不差,我可是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秦若欺道:“裴兄,我早就说过可能是这小子了吧,看背影就知道。”
魏溪道:“你们上萧家堡也是受了逍遥楼指使,只不过那罗小鞍在明,你们在暗,可上次的任务失败了,所以你们才来铸剑山庄,为的就是破坏群雄大会将功补过。这我可全都听见了!要是你们胆敢乱动,我就……”
“小心!”苏晋之不顾颈上的利刃,大声呼叫,任凭自己颈上被割出一道血痕。
可他话没说完,一柄飞刀已然扑至魏溪面门。裴霄狞笑着露出本来面目:“你想去告密,也要想想自己有没有命去!你这是自寻死路怨不得别人,本来我只是想杀你俩,现在已是非杀不可!”
魏溪完全没料到他有这一手,那柄飞刀上是淬了剧毒的。他一瞧见便就地一滚。孰料那秦若欺就像是与裴霄商量好的,竟然提剑在魏溪逃跑的一侧候着他了。
苏晋之不会武功,即便一时脱身也帮不上忙。魏溪左支右绌,眼看就要被长剑刺中。
一声锐利的啸声破门而入,一柄玄色长剑竟然扎透了门板,直直穿透秦若欺的肩膀,将他整个人钉在了地上!
☆、收网
秦若欺凄厉的叫声顿时穿透了屋顶。
裴霄也被这一记给吓傻了,几乎是发愣一般地直直看向门口:“什、什么人……”
脆弱的门板被一脚踢翻,沈连风几步便已到了屋子中央。
“裴兄,裴兄……”秦若欺看不见身后的情景,兀自在向裴霄求救,而裴霄哪有功夫管他,自己早已吓得坐倒在地,嘴巴开合不定。
沈连风身后站着白天在议事厅的各路好汉们。这些人表情俱是一样的愤怒,大家手持兵器跟在沈连风之后进屋,一个接着一个,小小的客室竟然塞不下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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