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在上,龙在下 番外篇完本——by流年忆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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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两人呔了一声,瞬时拿起桌上自己的剑朝对方一划,便同时撤手,脚尖一点,连人带凳,顷刻向自身后面退去。
“哗——”失了内力相助的桌子,连同上头摆放的餐具瞬时裂成碎片。
而便在这桌子碎裂的一须臾,两人同时怵地站起,足下生风,红、蓝两光一闪,一剑便朝对方喉头刺去!
第四章·林中相处如忘忧
然而——
剑,在彼此的喉前半厘处堪堪停下,不多一分,不少一寸。
当今武林甚少有人能做到如此精准,可他们却做到了。如此准的眼力,拿捏得如此到位,两人的武功可见高绝。
两人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静立不动,相汇的双眸中都看到了对方眼里流动的佩服与惊讶之情。
这场比武,他输不了他,他也赢不了他。
复生之后的再次相斗,结局依旧注定,他们依然都是平手。
一红一蓝的剑身,映着红日的流光,在这有些昏暗的酒肆里,竟耀眼地刺入了每一个人的眼底。两个绝代倾华的男子,此刻站在这过亭酒肆的门前,相视而笑。这对望的凝眸,仿佛是隔了千山万水,历经世间千辛,才可换来。
他们是敌人,也是知己。
蹭地一声,两人同时收手,同一刻,默契地收剑回鞘。
当剑身的银光被剑鞘掩下的那一刻,两人眼底忽地放起了不明的光,足尖一划,两人的手在空中对拆数招,脚下则不停地跃到酒坛子前,同时将酒坛子捞起,一掀酒盖,举头便饮。
辛辣的酒水从他们的喉头滴滴滑落,由衣襟侵入肌肤之中,冰凉的酒水抚平了他们躁动的心。那一瞬间,恣意的快感从心头萌发,一种似乎埋藏了许久的畅快从血液里喷薄而出。
酒空之时,两人同时倒手,暗示坛里已空,而后洒脱地两手一甩,耳闻酒坛子碎裂之声作响起之刻,脚步一提,便朝门外冲去。
“左!”
“左!”
两人异口同声,脚步一旋,便朝门口左边方向拔足而去。
几个足尖轻点,身姿便跃至前头。狂烈的风刮过脸颊,带来淋漓的舒畅之感,两人的身影并行而奔,没有谁落下谁一步,一种异样的情绪从胸口激生。
龙倾寒微微侧脸看向凤璇阳,他一如记忆里的那般风神俊朗,邪笑时的那抹风采仍如烈火般永生不息。二十多年了,终于回到这一刻,回到他们初识的地方,再恣意地放肆欢笑。
龙倾寒突然放声大笑起来,他性子素来淡然,此刻却是毫不顾忌的朗声欢笑,只因,他高兴!
凤璇阳也附和着仰头大笑,寂静的小路上满满地充斥着他们欢快的笑声,让这幽幽小径平添了一丝喧嚣。
即便是比试轻功,他们依旧不分胜负。
也不知狂奔了多久,跑了多远,夕阳西下之时,他们默契地微微侧头,给对方使了一个眼色,便渐渐地停下了步子。
两人查看了一下四周,都无奈地笑了。
原来,两人不知不觉跑了数百里路,已从那条小道跑到了一个荒芜的树林。
此时的天已有些昏暗,只余淡淡的霞光铺洒着大地。
“只怕今夜要在此露宿了。”凤璇阳执剑挡开了身边的草丛,叹声道。
“天色已晚,若是回去,只怕会与手下错过。也罢,便在此地将就一晚,待手下来寻罢。”两人寻了一片安全的空地后,龙倾寒从腰带处掏出了一个独门竹哨,对着天空吹了几声。
凤璇阳也拿出他独门的烟火,放到了天上。
龙倾寒淡淡地看了有些凄迷的天色一眼,便弯下身欲捡枯树枝来生火。岂知一只筋骨分明的手却快他一步,将树枝捡了起来。
“嗯?”龙倾寒抬起平淡如水的眸,侃道:“怎么,连生火这事凤兄也要同我相比么。”
“嗤,”凤璇阳扯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道:“这等杂活还是交给我来弄罢。龙少主养尊处优哪会做这些。”
龙倾寒有些不悦了,他微微蹙起了眉头,道:“凤兄何意?”
“哈哈,”凤璇阳突然大笑了起来,摇头道:“啧啧,龙少主当真是经不起玩笑话呢。也罢,便交由你处理罢,我去打些野味来……”
他顿了顿,环顾四周,喃喃道:“也不知这等地方可会有何野味。”
龙倾寒淡淡地垂下了眸,便低身捡起枯树枝,也不理会凤璇阳。
凤璇阳也没有马上离去,而是出神地看着龙倾寒忙碌的身影,好一会儿,才在龙倾寒的打断下回过神来,“凤兄,何以仍在此观望。”
“没甚,”凤璇阳邪气地笑了笑,而后凑唇到龙倾寒耳边低声道:“龙少主,你的身材不错……”
一个“错”字刚发出一个不完整的音,他人便跑远了,气得反应过来的龙倾寒只得恨恨地将枯树枝砸过去,然而枯树枝的速度哪比得上凤璇阳的脚力。
龙倾寒忿忿地望了一眼那个红色的背影,嘴角忽地弯了起来。他素来平静冷淡惯了,已经许久不曾这么笑过了,而今自己竟然如此孩子气的跟他拗气,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不过,说来也奇,似乎唯有在凤璇阳的身边,自己方会流露出掩藏在冰寒之下的真性情。
他摇了摇头,不再细想,低下身将枯树枝堆成一堆,而后探手入怀中,准备取出打火石生火,岂止——
凤璇阳去四处游荡了一圈,发觉这里似乎常有人来往的缘故,野味并不多,因而他只勉强打到了几只小山雀。
他拎着那几只小山雀,回到了露宿之地,然而却在看到眼前的风景时,不觉轻笑起来。
只见龙倾寒坐在那堆枯树枝边,微皱着眉头,一脸苦恼地拿两块石头在使劲地摩擦,结果只发出一些零星的火光。而他脚下已经放置了数十块有大有小的石头,眼见手里的两块石头擦了许久,都擦不出火光,他一恼,便随手砸了出去。
“哎哟——”只听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龙倾寒瞬时惊醒,自己竟然连对方到来都不知晓。然而抬眸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时,他又放下了戒心,除了他,谁还能有这种功力不让他发觉。
龙倾寒疑惑地轻声道:“怎地了?”
凤璇阳撇了撇嘴,拿手指着自己的的脚道,“你的石头砸着本座了。”
龙倾寒一怔,脸上竟泛起了微微的红晕,他偏过头去,憋了好久才硬生生地道出一句,“对不住。”他为人素来高傲,这一声对不住实是难以出口,只是因着对方是凤璇阳,他方会道歉。
凤璇阳凝视着龙倾寒的目光有些深邃,他嗤笑了一声,“想不到龙少主也会对人说歉。”
龙倾寒闻言,更是恼了,但他也不再辩驳,继续拿起两个石头埋着头打火。
凤璇阳走过去,在龙倾寒身旁坐下,将山雀丢至一旁,便从怀里取出两块小打火石,轻轻松松地点着了火,而后还炫耀般的在龙倾寒面前晃了晃他的打火石,调笑道:“只用普通的石块焉能生出火来,依我说,”他凑到龙倾寒身边,悄声道:“龙少主,该不会任何东西都放在随从那罢。”
“忘带罢了。”龙倾寒语气淡淡的,但他脸上的红晕却泄露出了他的尴尬。
凤璇阳也不再逗他,取过山雀处理起来,龙倾寒顺手便要取过一只山雀,却被凤璇阳挡下了,“本座来便可,龙少主便等着尝尝本座的手艺罢。”
龙倾寒不疑有他,便捡起一根小树枝,慢慢地撩起火发呆。
篝火映照着他瓷白的脸,现出异样的光彩。他淡得没有一丝波澜的眸里,深邃得没有流光,眼底唯有一簇火苗在随风轻扬。
凤璇阳只是微微地瞥了一眼,便有些痴了,愣怔了好一会,他又继续低头处理起来。
俩人一直都未开口相谈,直待凤璇阳将山雀烤好,交给龙倾寒,两人才说了一句。
“给。”
凤璇阳将山雀递给龙倾寒,龙倾寒抬手接过,淡淡地道:“多谢。”
而后,两人又是沉默不言。
复生后第一次与凤璇阳近距离相处,龙倾寒反倒不知该和凤璇阳说些什么。活了两世,过往的种种如流水般在眼前显现,他突然怀念起昔时与凤璇阳相处的曾经。只是如今两人已经复生,过往种种已是过眼云烟,现下从头来过,他反倒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昔时,他们彼此都不曾表白情意,是以两人之间便如仇敌一般,可是如今,知晓凤璇阳的情意,他却尴尬得不知如何自处。
虽说他刻意接近凤璇阳,便是为了先他一步诉说情意,可是在凤璇阳对他没有感情之前,他是无论如何都拉不下脸来诉情的。
便在龙倾寒出神之际,凤璇阳竟然也异常的安静,没有问起今日龙倾寒相近的缘由。
两人只是默默地低头吃东西,静谧而诡异的气氛缭绕在两人周身。
一直到——
吃下最后一口肉后,龙倾寒的眸里突然现出一丝冷色,挟着冰冷的语气道:“凤兄,你可知今日你杀死的乃是何人?”
“哦?”凤璇阳闻言,眼底也忽闪过一丝不明的光,他挑了挑眉,“不知。还望龙少主告知。”
“‘劈天斧'石惊。”龙倾寒将双手交叠在腿上,神情落寞,但凤璇阳却看到了他眸里的犀利之色。
“哦?”凤璇阳用余光瞥了一眼身侧的树丛,挑了挑眉头,嗤笑道:“那人是谁,本座从未听过。”
“却不知凤兄可曾听过五蛊童子。”
“五毒童子?”凤璇阳突然大笑起来,不屑地嘲讽道:“那五个明明老得快进棺材却仍在扮小孩的侏儒?”
此话一落,只闻树丛里忽地发出了沙沙的声响,但很快又恢复了宁静,便似如风拂过一般。
龙倾寒微微瞟了一眼方才那发出声响的地方,继而又道:“五蛊童子身出苗疆‘蛊峒’,听闻他们最喜施毒用蛊,门下弟子无一不是用毒好手。不知方才凤兄可曾细看,那石惊的板斧虽样式普通,但上头却萃满了毒,便是那放置板斧的桌上,也已全变黑。”
龙倾寒顿了顿,继续道:“另两名因惧怕凤兄而逃之人名唤‘碧血蛇’诸葛丰以及‘铁鹰爪’薛厉,在凤兄到来之前,诸葛丰便杀了个人,那被杀之人我虽未过去细看,但我知,那人的喉头必是嵌了一根细针。听闻诸葛丰的细针乃是采用九九八十一种毒蛇的毒汁锤炼而成,见血封喉。而方才凤兄你却杀了石惊,当真不知幸是不幸。”
“哦?此话何解?”
“听闻这五蛊童子为人怪癖,性情古怪,最是爱惜徒弟,若果被他们知晓此事,凤兄你……”龙倾寒顿了顿,看到凤璇阳那不屑的目光,又继续道:“只是不知五蛊童子手下缘何会现身于此。论理,向大小姐的婚事应是不会请到他们的。”语毕,龙倾寒不明意味地看了凤璇阳一眼,嘴角勾着一抹淡淡的笑。
凤璇阳似是了悟龙倾寒所想,便勾了勾唇,附和道:“听闻此次向大小姐的婚宴有一出好事。”
第五章·双双合作共杀敌
龙倾寒似笑非笑地和声道:“哦,敢问是何等好事?”
凤璇阳挑了挑眉,道:“听闻凡是进入喜堂的第百位之人,以及最后一人都可得到一份珍品。呵,听闻这向老爷子珍藏了不少稀世珍宝,世间难得。犹以一条千年蛊虫为甚,若人手碰之,则人手便会凝冰或是灼烧,端的神奇。”
“有如此珍品,岂非众人都纷纷涌去向梅山庄?”
凤璇阳点了点头,“不错。”
“不知凤兄可对向老爷子的宝物感兴趣。”龙倾寒淡淡地道。
“本座九天教要甚有甚,又岂会对区区一条小虫子感兴趣。”凤璇阳嘲讽地哂道。
“是极。凤大教主的九天教无奇不有,自是对这小虫子不敢兴趣。然而……”龙倾寒的嗓音低沉了下来,他的眸里现出一丝冰冷的光,“可偏偏却有人对此感兴趣,不仅派自个手下在酒肆里肆意诋毁他人,将一些前去参加婚宴的武功低微之人唬走,还亲自出面将前去山庄之人偷偷暗杀,为的便是得到那一条小虫子。”
与龙倾寒沉下来的脸色相反,凤璇阳反倒噙起了一抹坏笑,抱起胸道:“哦?那他们缘何不直接潜入山庄偷取,而是如此大费周章的杀人?”
“只因,他们蠢笨。”龙倾寒低垂着眼眸,即便是骂人的话,也是淡得没有一丝波动。
凤璇阳大笑起来,“哈哈,却不知是何人如此不要脸皮,做事又如此蠢笨。”
龙倾寒抓起了身旁的剑,冷声道:“何不问问他们呢。”
“不错。既然已来了,何不出来相见?”凤璇阳将剑抱在了双臂里,哂笑道。
此话一落,只闻他们不远处的树上发出沙沙的声响,而后便是五道诡异的童声从四面八方的树上传来,此起彼伏的笑声,如强烈的声波一般鼓鼓震入耳膜。
龙倾寒与凤璇阳拧眉对视了一眼,便怵地站起了身,气运丹田,呼吸吐纳,将因这诡异童声而泛起的血气强压下来,避免自己五脏六腑因这音功而受损。
这诡异的笑声持续了很久,声音愈发洪亮与尖利,然而凤、龙两人似乎都未受任何影响。
凤璇阳闭上了双眸,动了动自己的双耳,听声辩位。怵地,他猛然睁开双目,眼里嗜血凶光一闪而逝,顷刻间,赤煌剑出鞘,唰地一声便朝左前方的树上削去,其速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只闻一声哀嚎,一个红衣童子便从树上突地坠地,竟然已经断喉而亡。
眼见兄弟殒命,其余四个童子就纷纷现出了身形,跑到那死去之人面前。
“老五!”一道带着老气的童声从一个黑衣童子口中溢出,他悲痛地一唤,便抱住了那死去之人的尸首痛哭。他们四人也纷纷围在一块哭泣起来,他们的嗓音原本便极其独特,似老人又似孩童,如今哭起来便如鬼泣一般凄厉惊悚,在这夜里听来,让人不禁浑身发颤。
凤璇阳旋身回来立于龙倾寒身前,负手而立,冷眼看着这几个侏儒。
“五蛊童子。”龙倾寒冷冰冰的声音在凤璇阳身后响起,凤璇阳点了点头。
只见那四人身高约莫只到凤璇阳的膝弯处,堪比五岁小儿,然而他们老气的脸却透露出了他们的年龄,他们的相貌极其丑陋,许是常年接触蛊毒的缘故,面色蜡黄偏青,皮肤皱巴巴的,部分肌肤上还生着脓疮。
凤璇阳看到他们的面容之时,都恶心地忍不住偏过头去,而龙倾寒一直侧身站在他身后,双瞳迷离地看着前方,压根就不理会那哭号的四人。
那四人哀嚎了一阵,终于停了下来。他们的眼底露出了阴狠的凶光,突然异口同声地发出一阵诡异的怪笑,比之方才那似近似远的笑声来得更为凄厉与惊悚,他们忽地同时跃起,朝四面八方扑闪而去。
龙倾寒依旧似是出神般地望着远方,而凤璇阳已经握紧了手里的赤煌剑,凝眸寻找童子的踪迹。然而那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一会在耳边一会又在远边,让人捕捉不透。
“你杀了老五,我们兄弟要报仇雪恨!”
“哈哈,你们抓不着我们,抓不着!”
“你们受死罢。”
“呵呵呵,呵呵呵。”
这五蛊童子因其身材矮小的缘故,在轻功上练就了一手好功夫,又因在茂密的树丛中,他们的身形更方便了他们隐匿行踪,因而凤、龙一时竟拿他们没法。
凤、龙两人都闭上了双目,只凭感觉来寻找对方的身影。
忽地,一道粉末四散在空气中,朝凤、龙两人扑撒而去。
两人怵地睁开双眸,纷纷祭起掌法,脚上使出千斤坠,立稳身子,翻手一掌,朝地面打去,只见顷刻间,以他们两自身为弧的包围圈内现出一层强劲的罡风,将那些粉末尽数打散开来。
然而一道粉末散开,又接连会有不断的粉末袭来,他们避得了一时,避不了太久。
半响后,一直侧身的龙倾寒动了,他右脚一划,而后怵地如闪电一般拔出了幽泽剑,一个旋身朝天空一划,发出水般的蓝色余光,而这看似美丽的光却是要人性命的死亡之光!
一声死亡的痛苦哀嚎继而响起,血光一过,一个闪到龙倾寒身边的黑衣童子就此殒命。这黑衣童子本打算从背后偷袭,哪知却被等待多时的龙倾寒,一招毙命。
龙倾寒他方才故意侧身而站,看似不经意地露出他后背的一大空挡,其实便是要给敌人留一个攻击他的地方,故意将敌人引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