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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在上,龙在下 番外篇完本——by流年忆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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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上头的内容大致是说双亲思念过甚,心忧孩儿安危。
但这封信却未写完,止在了一句“望吾儿早归……”之上,笔触恰恰落在“归”后的一个“家”字的“丶”上,由此可见,显是因时间仓促,或是发生了何事,使得他爹不得不中途停下笔来。
在这张回信的旁边,放置着一个信封,龙倾寒取过来看,正是自己先前在去丹霞州路上所写的信。
从他寄信处到天剑宗,也是十数日的路程,从父亲还在写这封回信来看,想来这封信刚到不久,他便出事了。
可是,他爹到底去了哪儿,偌大个城里,都寻不到,所有的人一夜之间尽数消失,让他甚是心忧。
龙倾寒拿起他爹未写完的信,仔仔细细地看了三遍,期望能从中寻到什么疑点,可是看了许久,都未发觉有何不妥,里头写的也都是些普通的内容,唯一不对劲的,便是方才所说的太过仓促,未写完了。
可又会是何事使得他爹突然放下了笔,于夜深子时出去。
龙倾寒攥紧了手里的书信,微薄的双唇抿成了一条更薄的线,他随意地四处扫了一眼,却一个晃眼,看到书桌的左手边,靠墙的雕花木柜上有个奇怪的痕迹。他疑惑地走过去,发现在那书柜之上,有一个微小而不可见的小孔,若非在日光恰巧映射在这木柜之上,折出彩光,只怕他也发觉不了。
他触手上去摸了摸,发现那小孔似是因什么东西刺入柜中而形成的。两手打开木柜,愕然发现这小孔竟穿透了柜门,使得光线透过小孔射到柜里的书籍之上。
这个木柜乃是上老的乌木制成,极其结实,若非内力强劲之人,想正面刺穿这个木柜犹是不太可能的。
龙倾寒的眉头凝起了化不开的愁绪,他轻阖上门,在地上扫了一眼,不多时,便在木柜的角边寻到了一个极为尖利的暗器。他从怀里掏出锦帕,裹着右手,弯腰将暗器捡起,仔仔细细地左右翻看了一下,发现暗器前头是银色的,统分为两截,每一截都宛若一个尖利的三角形。前后两截的间距,相隔不过半厘,但在后头的那一截,却比前头那一截要大一些。在暗器的尾端,挂着是一个红黑相间的穗,整个样式极其古怪。
两截的银色器头,红黑相间的穗,纵他翻遍了记忆,也找不着这个暗器的出处。且在暗器的上头,并无任何明显的可辨认标记,使得他想寻着暗器的主人,便如大海捞针。
龙倾寒试了试手,便贯注内力往木柜里一刺,却发现不过是入木两分,这一分犹有些剩余,未得穿透木柜。他又倒退了数步,靠近窗边,贯注所有的内力朝前刺入,“笃”地一声,不偏不倚地入了木柜三分。
他骤然拧紧了唇,脑中忽然浮现了一幅画面:月落夜深之时,龙越在静静地书写回信,而突然灯影一晃,一样暗器携带着强劲的内力突然而至,打在了木柜之上。龙越一惊,发现那暗器上带着一张白纸,他慌忙丢下笔,取下暗器,看完纸上的内容后,当即便拿剑赶了出去,之后,再未归来。
龙倾寒慢慢地睁开了眼,将脑海里浮现的画面渐渐挥去,眼底的担忧又深了几分。
他缓步到木柜前查看,而看到的情状让他骤然一惊。只见那穿刺的木柜上,他方才掷出的暗器只是堪堪穿破了木柜,将暗器的第一截完全刺入,而一拔出了暗器,对比之下发现,对方刺出的小孔比他的还大上几分,这便意味着,对方的投掷,却是将第二截的暗器也完全刺入了木柜之中。
他脚步踉跄了一下,虽说他站在窗边,比对方刺入暗器的位置要近一些,在距离上他未占得利,但他贯注了所有的内力方能做到第一截完全刺入,那说明甚,说明对方的功力与他相当,甚至可以说比他还高。
他的武功经过苗疆一行,已经有了很大的提高,虽说称不上天下第一,但江湖上却已是难逢敌手,而如今能与他内功相当,甚至高于他之人……他趔趄了一步,他能想到的只有一个人,那个红衣男子。
凤璇阳!
不!不会是他的,不……他摇了摇头,意图撇去这个想法,他安慰自己,江湖上高手众多,不止凤璇阳一人可做到,不止他一人。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可越是这样想,凤璇阳的身影越是会霸道地充斥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脑中的思绪在反反复复地同先前的想法做抗争,甚至将那想法排斥出去,最后只留得一句话,深深地印在脑海里:无论两人的武功如何不相上下,复生前,抑或复生后,凤璇阳的内功始终都高他一筹,高他一筹……
这一路上,听来的凤璇阳之事,以及当年复生前,凤璇阳喋血江湖,诛杀众多江湖门派掌门之事,一件一件宛如滔天巨浪一般,朝他的心头涌来。复生前的画面一幕幕在他眼前浮现,杀意,血腥,无一不在席卷他脑海里仅有的镇定,狂妄地夺去他的心神。
凤璇阳,你究竟想作甚。
他无力地晃到了书桌面前,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可越是这样,他越是紧张得全身冒汗,耳边忽然窜起在骆城时凤璇阳与新郎官的对话,那个杀人的命令一字一句地在他耳里吞吐,形成音魔。
他越想越是觉得可怕,最后竟瘫软了下来,软软地坐到椅子上,扶起额头,阻止自己再过多臆想。
另一手扣起指节,静静地敲击着扶手,在规律的敲击声中,缓下心头的躁动,认真思考这一切,究竟是怎地回事。
“嗒嗒嗒”,平缓而规律的叩击声中,却听一声“喀拉”的细响插了进来,打断了这个规律的节奏。龙倾寒怵地睁开了眼,四周回望,他若没听错,方才那短促的一声,当是机关开启之音,可是,机关会在何处。他站了起身,将房内所有地方都瞧了个遍,但却并未发现有任何不妥。
灵光一过,他看了一眼自己手下的扶手,莫非是这个的问题?他一愣,赶忙继续有规律的敲打起来,敲了一下,那机关声又轻轻地响了起来,他双眼一亮,欣喜地继续有规律地敲击,随着机关声越来越大,他脸上喜色越深。环顾了四周,终于在木柜旁的画卷处发现了一些端倪。
只见那画卷随着声响,渐渐地朝外头挺出,撩起卷身,看似是画卷后有什么东西凸显出来,使得画卷随之凸立。他一愣,又敲击了几下,待得最后一声哐啷声落后,那画卷的动作也停歇了下来,静静地徜徉在日华之中。
龙倾寒惊愕地看着这个扶手,全然未想到这扶手竟然是一个机关,低头望去,这才发现扶手下有一个凸出的暗扣,而这个暗扣便是靠敲击,使其机关下陷,撞击扣索而开启的。
愣怔片刻后,他急忙到了那个画卷之后,将画卷掀了开来。
只见画卷后,一截白墙突了出来,所突之处状似一个竖着的长形柜子,日光影绰下,隐约可瞧出里头装着什么东西。他一愣,轻轻地打开了这个诡异的柜子,现出了里头的东西。
待一看清里头的东西,龙倾寒愕然了。
只见里头放置着一把剑,以及一封信函。而这两样东西,瞧起来十分眼熟。
他将那两样东西都取了出来,放到桌面上。
看着信封上那熟悉的字迹,他愣了愣,这不是自己先前在骆城时,给父亲写的信么,为何要放置如此隐蔽之地。忽而想到自己父亲可会是心挂他,方会如此珍爱他的书信,当即紧绷的脸上便浮现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他微笑着打开了信封,抽出里头的信件,打算再读一读自己曾写过的东西时,却被信件上的字体给惊吓住了。
一展信件,看到那个他再熟悉不过的狂狷字体,他完全愕然。
这不是他所写的字,根本便不是他原先写那封信!
他不敢相信地再将那信封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发现上头的字迹却是自己的无疑,他当即把信封抖了抖,伸手进信封里撩了半会,却见里头再无其他的信件了。
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凤璇阳的信会在自己的信封里,那么自己的信呢,自己的信又去了何处?!
他颤抖着打开了凤璇阳所写的信,深吸了一口气,才将自己的目光索在了信上。
上面没有过多的话,只有几个张狂的大字,只是简单的扫过一眼,他便宛如被晴天霹雳砸到一般,脑中空白,无法思考。
“九月上旬,索命,天剑宗。”
索命,索命……
短短的两个大字,让龙倾寒震惊得倒退数步,脑中一片空白。只留得两个字:索命,宛如魔魇一般,死死地缠绕在他的胸口,一字一字朝他最脆弱的心口砸进,霸道地窜入他的心神。
他紧攥着手里的信,呆呆地望着那两个大字,恍惚间觉得,这两个字宛如活了一般,从纸上跃出,在他眼前徐徐铺开,刺入眼球。
江湖上掌门死亡,天剑宗所有人一起失踪,那内力深厚的暗器,以及这一封被调换信。全部都围绕着一个人:凤璇阳!
“啊——”龙倾寒痛楚地喝了一声,抱着头在房内大喊起来。凤璇阳,凤璇阳,凤璇阳!三个熟悉的大字在他脑海里霸道地撞击,将他仅有的镇静尽数吞没!
他疯狂地冲了出去,肆意地挥剑,意图将这一切的烦躁挥散开去,但,剑越舞越乱,削落了萧索的枝叶,刮起了生疼的迅风,可心头那复杂情感,依旧没有消散,憋在心口,疼得他浑身发胀难受,他渴望有个可以发泄的途径,一个可以畅快淋漓宣泄痛楚的途径!
可是,没有。
他入魔似的挥舞,狂肆地大喊,整个天剑宗内都荡漾着他痛楚的嘶吼,但寂静的山里却无人给他任何的回应。
他快疯了,为了那个叫凤璇阳的人,快疯了!
凤璇阳,你究竟在作甚!在作甚!
第一零三章·磨岳剑之探其密
——“我多想有一日,与你一起携手江湖,天荒地老……”
——“今日我在众人面前起誓,我今生定不负我恋人之情,哪怕我们同为男子,不容于世,我也绝不弃他!必生生世世爱护他,呵护他!此情不改,此生不离!”
——“子玥,我爱你。”
子玥……子玥……
迷离而魔怔的双眸渐渐敛下涌起的血气,手中失了精魂的剑随之垂下,翩然的落叶中,他痴痴地站在天地之间,仰望着天际的明日。
凤璇阳,凤璇阳。
风拂乱了他的碎发,撩动着他杂乱的心弦。耳畔回荡起那动情的话语,眼前浮现出了红色的剪影,那一抹邪气的笑颜,牢牢地勾去了他的心神。
他究竟爱他什么,他也不知晓。但却知晓,他的心,已种到了那人心里,永远也无法带回了。
那个人为他倾尽了所有:一腔沉寂了二十余年的爱恨愁肠、一滴动情而绝然的热泪,甚至是,在人世间最后的一缕呼吸。当爱到了如此极致的时候,他又怎能告诉自己,那个人还会害他。
所以,他停下了手里肆意挥舞的剑,双目恢复清明,他渐渐了悟,有时爱,求的只是一个毫无理由的信任。
“子玥?”遥远的天际,凤璇阳轻轻一按自己的胸口,有种说不出的痛感从心口涌现,心痛的悲伤的,复杂的情绪将他全身溢满,他感觉到了,天的那一头,那个人的悲伤,以及莫名的情感。
“教主。”手下在耳边轻轻低唤,凤璇阳一愣,凝望着眼前的建筑,上头明晃的“凌苍剑派”四个大字在残阳中如血般刺目,摇头长叹:“走罢。”既已选择了这条喋血的不归路,那便再无后悔之地!
当红日在天地间洒下最后一层光辉时,赤煌剑的余光随之消失在了烟尘中,耳边响起了嘶声呐喊的喧嚣,但凤璇阳的心却异常宁静,怔怔凝注眼前那滩刺目的鲜血,他却想起了那个人,那个即便杀了人,也只是会冷冷一瞥的清冷男子。
他此生也忘不了,第一次见着他杀人的时候。只是轻巧地一剑便划破了他人的颈项,在他人倒地声中,优雅地取出锦帕,将那把染血的剑反复擦拭,哪怕身周是嘶鸣的喊打喊杀声,他也不动分毫,绝然出尘,宛若清高的仙人般不食烟火,只是在静静地享受着杀人后的愉悦。不,他不喜欢杀人,与其说是喜欢杀人后的愉悦,倒不如说,喜欢的是擦拭剑上污秽的快乐。
便是那一日,剑下不落痕的利落牵动了他的心神,他竟为那一剑所倾倒,永生难忘。可却是那一剑,注定了他从此独守爱恋的寂寞,也是那一剑,注定了他们长达二十年的爱恨痴缠,相爱以及相杀。只因那时,他剑下逝去的,是他九天教的子弟。
当时光而逝,生命得以重来之时,他不知,他们可还会重走当年之路,重堕将彼此的剑指向对方胸口的绝望深渊。
可他从不后悔,哪怕走向反目。
收剑回鞘,脸上运起深冷的神情:“走了。”
这一日后,江湖上兴起血雨腥风,武林中地位仅次于天剑宗的凌苍剑派,其掌门人被人暗杀。此事引发了江湖中人的恐慌,他们齐齐聚首,再一次朝天剑宗行去,期望盟主解决此事,诛杀杀人凶手——凤璇阳!
停下自己疯狂的舞剑后,龙倾寒回到了龙越的房内,又一次拿起那封信看了看,将那狂狷的字体印在了自己的心里。长长一叹,虽不知凤璇阳意欲何为,但既然选择了相信,便不再多想什么了,也许凤璇阳所谓的索命指的乃是他人,而并非自己双亲的。但虽是那么想,他仍不由得疑惑,究竟自己的双亲去了何处,凤璇阳可会与天剑宗众人失踪有关。
龙倾寒摇头一叹,将那封信放入信封,一同放入了自己的怀里,轻轻按了按,之后,便将目光放到了那把剑上。
“这是……”他拿起这有些眼熟的剑,轻轻地拔剑出鞘,看到剑身上的“磨岳”两字,他怔住了。这不是那时断天意身上背负的那把剑么,也即是那卢庄主所说的花家之物。
这剑瞧起来极其普通,丝毫不起眼,若是放在一堆剑器之中,反倒会让人觉得似一块黑木头,也不知这剑究竟有何不寻常之处,为何恁多人想要抢夺。
他将这把剑放在手里掂了掂,直觉有些沉重,不似普通剑那般轻盈,剑身较宽,约莫有三、四指的宽度,而剑上毫无银光,在淡薄的暮光下瞧着,也只泛着几分暗淡的光。
他将手指轻触上剑身,发觉上头做工粗糙,打磨得一点儿也不细滑,凹凸不平。他触到剑刃上,指腹凹陷,在剑刃上走了一道,可指上却丝毫未见血,指动时,还触到了剑刃上不平的凹陷之处,如此又笨重又钝的剑,究竟有何端倪,为何众人皆以为这是稀世珍宝。
他将这剑左右翻转了片刻,发现不得其解,便寻思着放弃了,然而脑中精光一闪而过,似想到了什么,他恍然又拿起仔细盯着上头看。
他总觉得,这把剑不起眼得未免太过了,色泽暗淡,笨重钝拙,越是这般不起眼,越是古怪可疑,指不准便是为了混淆他人,而故意为之。
思及此,他赶忙将剑放在手里,仔细查看上头的纹路,一点一丁都不放过,便是剑鞘,他也将其拿来看。
他甚至将这把剑用幽泽剑砍了数下,意图将其切断,可是那剑却异常地结实,即便是灌注了内力砍去,也未折断。他不死心地又拿水来泼,拿火来烧,却发现这把剑竟然不会沾水,水过后便顺着剑身点滴落下,即便是火烧,也不过是在剑身生了一层黑烟,不多时,便恢复了原样,而剑上只是有些点点余温,并不烫手。
他这才恍然一惊,这剑并非凡物!虽外表看似并不起眼,但内里的材质极其特殊,不惧水不畏火,这里头一定有什么东西。
一发觉这件事,他更是兴奋地想瞧清这里头究竟放置了什么,于是他又跑了出去,取来工具,将这剑鼓足内力在石上敲打,用巨锤敲击,但可惜,仍是一直未发现什么,反倒弄得他自己气喘吁吁的。
他瘫软下来,靠在一边的石桌上,轻轻擦拭着额头的汗水,便在这右手挡下夕阳余晖时,他恍然一惊,他所用的法子,极其普通,卢庄主如此精明的人,必定也用过了,可是却一直未能发现其中秘密,如此岂不是说方才他所做的都是徒劳的,而真正的解开之谜,兴许并不在这些外力之上,而是在巧劲内力之上?
他一愣,便凝目贯注,将那把剑上的纹路反复看了一遍,对着夕阳,这才发现这剑身上隐隐刻着一龙一凤相争的画面,只是极其不起眼,需得将剑脊对着阳光,反复翻转,才可看清,莫非这一龙一凤便是解密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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