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追妻完本——by法式杂鱼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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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乔婆婆拾掇好了杯盘碗碟,擦着手走过来问道:“峰儿,娘不知道你已长得这么高大,家里的被褥都是我和你爹用的,短了许多,娘怕你不够盖的。”
萧峰急忙道:“这有何妨,现在天气并不算冷,孩儿又是自幼习武的,盖不盖被子有什么要紧。娘不必忙了,快去歇歇吧。今儿还听师父说您老前几日身上不好,可该要好生养养才是。”
乔婆婆笑眯眯的瞧着高大威武的儿子,只觉得怎么也看不够,兼她耳朵有些聋了,也没大听清萧峰说的话,只顺着自己的思绪起了个完全无关的话题:“我儿年纪也到了,几时能成个家呢?领个好姑娘回来,趁着娘还没老得不能动,也能帮衬你们几年。若是再添个大胖孙子给我抱抱,娘就真是死也知足了。”
萧峰可听不得这个“死”字,不等乔婆婆说完就急忙打断道:“什么死不死得,媳妇儿自然会有,孙儿也会有,只要娘保重身体,和爹活得长长久久的,二老有什么心愿,孩儿自是无有不从。”
他心头着急,说话声音便大了许多,不独乔婆婆听见了,外屋的乔公公也听见萧峰说媳妇儿、孙儿的事儿,心中大乐,连烟袋都没装完就急忙跑过来一叠声的追问:“哪家姑娘?哪家姑娘?”跨过门槛的时候一个没留意,险些绊倒。萧峰抢前一步伸手搀扶,此时,从院外大枣树方向传来一声压抑着怒气的轻哼,萧峰一凛,估摸父亲萧远山算是彻底按耐不住了。
他素来也有急智,瞬息之间已想出了一个办法。当即便道:“爹娘勿急,且听孩儿细说。孩儿心中确实有一位姑娘,只是人家身世不凡,却不是孩儿一时半会儿就能带回家来的。孩儿这次回来,原就想着安顿好了二老便去……”
乔公公性子急,只听到“有姑娘出身不凡”便着急了:“咱家一穷二白的,可怎生是好?峰儿,常听玄苦大师说起你在那什么江湖中很有地位,要不你别讲咱们家了,只按照你们那些个,嗯,江湖规矩办吧。玄苦大师不是说你是丐帮的长老么?那是不是就跟少林寺的大师父们一样,走到哪里都受人尊敬?不然你就从那边提亲吧,别让我和你娘拖累着才好。”
乔婆婆也急忙表白道:“我一个老婆子没甚挑头儿,决计不会像戏文里的恶婆婆那样欺负人家的孩子,峰儿你跟那姑娘家一定要说清楚的,过了门就是我照顾她,不用她做那粗累的活计,就跟亲生闺女似的,绝对不会受苦。”
萧峰心头一股暖流,连眼眶都有些热了,爹娘这般厚爱,怎能再次失去?为今之计,只有先护着二老平安,再去劝说这些年来性子已然十分古怪偏激的爹爹了。萧峰为人素来正直,从无假话,只是眼前也顾不得许多,便按照自己打算的诌了下去:“爹娘放心,那姑娘为人是极温柔和善的,她爹娘也都是好人,必不会嫌弃咱们家。只是人家家中笃信佛法,乃是世家传承的,孩儿想着,为表诚心,欲要去往寺院几遭,做些个点灯海之类的法事来,也是一份心意。”他这一番话也不算假,阿朱确实为人贤惠温柔,段正淳虽然风流些,人品武功却也是武林中上上份儿的,阮星竹也是江湖儿女,颇有侠气。至于佛法一节,原就是大理的风俗,段正淳身为大理皇太弟,便是不那么虔诚,也是自幼通读的。偏生萧峰自来读书不多,与佛经典故更是几乎不知道,哪怕他授业恩师便是少林高僧,他也从不怎么相信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业报之类。然而重生一回,倒让他有几分信了这世上却有前世今生一说,如今便有些动了念头,想在佛前祷祝一番,一来诚谢,二来发愿,求此生所重视之众人都得好报。
乔氏夫妇一听这话,争先恐后附和赞同:“很是,很该这样。咱家就在少室山,玄苦大师又是自小疼着峰儿的,老婆子,咱们就去少林寺布施一番,求大师们给祈愿。”“就是,就是,老头子你快去看看咱家还有多少碎银子,明儿一早咱们就去求玄苦大师。”萧峰深知二老疼他入骨,为他许愿必然一刻也不耽误。他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乔氏夫妇一旦进了少林寺庇护的范围,便是爹爹萧远山也不能轻易下得杀手了。二老虔诚,必会亲身呆在少室山中诵佛读经,只要赶在法事做完之前解了爹爹的心结,便不怕日后徒增遗恨了。
当晚,乔家小院里十分之热闹,乔公公乔婆婆两个人就折腾出了五六个人的动静,翻箱倒柜的找衣服找鞋袜找被褥,打成卷儿预备去往少室山中专门预备给许愿还愿的香客们准备的静室小住。因为乔婆婆认定必得他们亲自在佛前许愿才能表达诚心,才会有助于峰儿娶到那位“出身世家爱好佛法的姑娘”,乔公公对嫁娶等事不大了解,便一切听从老妻安排,兴致勃勃的掏弄家底儿,盘算能许下多大的心愿,一时又想起今天本要款待玄苦大师却给忘了,又急忙奔到院子里收拾干净菜蔬果品,一份份打点好,预备明日上少林拜访师父们的时候有些体面,却全然忘了少林寺的师父们从来不讲究这些。
萧峰一宿没合眼,便是乔公公乔婆婆折腾累了沉沉睡去也不敢稍歇,就怕爹爹气不过冲进来大开杀戒。他却不知,萧远山在树上看到乔氏夫妇对儿子这般上心,亲力亲为,没有半点慢待不慈,心中那份认定了“南朝汉人都不是好东西,拆散他们父子还虐待他儿子”的偏激想法竟有了些微动摇。他本也是个顶天立地的伟汉子,并不是不明事理不分是非的浑人,亲眼见了儿子的养父母是如何慈和,杀意早就淡了大半,以后怎样姑且不论,今夜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动手了的。
待得天明,心急的乔公公和乔婆婆不顾昨晚劳累,早早就起来生火烧饭,忙忙的吃了便往山上赶。也不知道乔婆婆听谁说过什么要早起烧头柱香最灵验,非要赶这个巧宗儿不可。她哪里知道,这是外头那些挂羊头卖狗肉的伪和尚假尼姑们弄出来忽悠大户人家钱多好骗的太太奶奶们的,少林寺千年古刹,清规戒律森严,根本不做这些勾当,便是正经香客也都是另辟一地的,并不与寺中僧侣往来太多。二老兴致勃勃,一路喘了粗气也不肯多停一会儿,萧峰一手提了所有铺盖,一手轮换搀扶爹娘,暗中使内功托二老身躯,卸一些体重给老人家减些疲劳。
萧峰虽是玄苦大师弟子,却从未入过少林寺,寺中殿院方向,全不知悉,若不是前生为寻爹爹冲进去过一次,连寺门都不大找得到。好在这一次是来烧香许愿,自有知客僧招待安排。他知玄苦大师传功之事在少林寺中也鲜有人知,提前便嘱咐了乔公公和乔婆婆,让他们不要声张,只管像旁人一般行事便是。乔氏夫妇自然听他的,二话没说便由知客僧安顿下来,订好法事章程,择了一个九九八十一天的大愿,务必要一举遂心才好。萧峰这一路提防,未觉爹爹萧远山跟在后面,心中安定,知晓爹娘基本安全了,便告辞离去。乔婆婆乐颠颠的想象着未来儿媳的模样,竟催促他快走,被乔公公斥为“还没见媳妇儿呢就不要儿子了”也不以为意。
萧峰见爹娘身处少林群僧的保护之中,心中安慰。也不多话,拜别二老,又重托知客僧代为关照之后,扭身奔下少室山。捡小路疾行,昼夜兼程,继续追父之旅。
第5章 千里追父(下)
萧峰施展轻功奔了大半个时辰,进了一个镇子,此时觉得腹中有些饥渴,便到一家小酒店沽酒而饮,喝了三四碗后,叫的一大盘酱肉并一叠面饼也上了桌,当下饱餐一顿,大感舒畅。
因乔公公乔婆婆和玄苦大师平安,萧峰心中大石落地,兼之不清楚爹爹去向,便也不再特别着急。吃完饭又叫了酒来单独再饮。喝得两三碗后突然想起当日在松鹤楼也是这般,自己一人喝着酒便被三弟搭讪,后来二人斗酒不分胜负,又比试轻功步法,最后惺惺相惜,结为异姓兄弟。心中一动,自重生回来,一直忙着丐帮诸事,又惦记父母并爹爹,着实没顾得到两位好兄弟,实在不该。只是二弟虚竹身在少林,如今八成还只是个小弟子,名不见经传的,他就是想找都没什么借口。然而三弟段誉不同,他在江湖上东游西逛,性格又爽直,喜好跟人交际攀谈,不如先去见这个好弟弟,以后二人同游江湖,也是一大快事。
打定主意之后,萧峰付了酒资,扬长出门,一路随意而行,盘算着应该去哪里找段誉。上次结交是在无锡,但这一回时间早了很多,想来段誉还没有到那里,那么该去哪里见他呢?拜段誉的傻实诚所赐,萧峰倒是很知道一些段誉闯荡江湖的故事,晓得他大致在什么时间去到什么地方,然而掐指算来,这时候他大约还没出大理呢。在中原武林是见不着了,南下大理不是不行,但萧峰心中还记挂着去找萧远山,如要去大理,就必定碰不着爹爹了。这么一想,又颇为难。
想到段誉便不由想到他那风流的父亲段正淳,继而便想到阿朱,萧峰心中一动:三弟暂且找不到,可阿朱就在姑苏燕子坞,不若先去见她,也好一解心中思念。决心一定,萧峰片刻不再耽误,找到马市买了一匹脚力强健的马,飞身上鞍,一路朝姑苏而去。
这一日,来到姑苏城外。萧峰挽住辔头,拉马缓行,一路思量道:当年害死我母亲的罪魁祸首乃是为兴复大燕意欲挑起辽汉纷争好浑水摸鱼趁机得力的慕容博,此人原本该死至极,然而后来那位老僧化解了爹爹的仇怨,令他与慕容博握手言和,两人一起落发出家还做了师兄弟,这样一来,便杀不得他了。至于这一生,爹爹要怎样做就由他老人家自己决定,自己不插手便是。然而慕容复却是个为人心机颇重、城府极深、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睚眦必报甚至人家饶他性命却反下杀手的小人,萧峰对他十分不屑,甚至对与他在江湖上齐名而有些厌恶,然而念在他对阿朱尚算不错的份儿上,萧峰也不愿意跟他彻底交恶,只是他也绝不肯和此人称兄道弟。这样一来,拜庄求见阿朱不免十分困难。
此时正值三月天气,杏花夹径,绿柳垂湖,暖洋洋的春风吹在身上,当真是醺醺欲醉,连人的思绪也似乎慵懒了起来,脑筋都转不快了。萧峰在姑苏城外徘徊一日也没想出个好办法来,不觉有些气闷,拨转马头回到城内,寻了家酒楼,喝酒去了。
一气喝到天将擦黑才觉满足,萧峰付了酒钱出门,一时不想骑马,便多给了小二一角碎银,请他把马牵到后院添些草料饮水,自己则信步走在路上,也不管方向,随意而行,渐渐出了城中繁华之地,到了人烟稀少之处便越走越快,出城后更迈开大步,顺着大路疾趋而前,也无甚深意,不过率性而为,权当是自己练轻功了。也不知过了多久,萧峰疾驰之中,忽然眼角瞥见一抹淡淡人影,在他东北处渐渐隐去。若不是他眼力奇佳,还真没法见到。
萧峰见那人身法奇快,脚步轻松,飘行之间犹如滑行一般,显见是个武学高手,不禁起意想要结识。他的轻功源出少林,又经丐帮汪帮主陶冶,纯属阳刚一派,一大步迈出,便是丈许,身子跃在空中,又是一大步迈出,姿式虽不如何潇洒优雅,长程赶路却甚是实在。几个提步之间,已离那人近了许多。萧峰见那人并未停步驱离他,料想跟上无妨,便更加加快几步,盼着近到身前可以攀谈一番。
谁知,约莫奔得半炷香时分,前面那人脚步却突然加快,如一艘吃饱了风的帆船,顺流激驶,霎时之间,和萧峰之间相距又拉长了一段。萧峰暗暗心惊:“此人当真了得,实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只是从这身法上却猜不到是谁。”萧峰天生异禀,实是学武的奇才,受业师父玄苦大师和汪帮主武功已然甚高,萧峰却青出于蓝,更远远胜过了两位师父,任何一招平平无奇的招数到了他手中,自然而然发出巨大无比的威力。熟识他的人都说这等武学天赋实是与生俱来,非靠传授与苦学所能获致。萧峰自己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只觉什么招数一学即会,一会即精,临敌之际,自然而然有诸般巧妙变化。但除了武功之外,手艺等等都只平平而已,也与常人无异。他生平罕逢敌手,许多强敌内力比他深厚,招数比他巧妙,但一到交手,总是在最要紧的关头,以一招半式之差而败了下来,而且输得心服口服,自知终究无可匹敌,从来没人再去找他寻仇雪耻。
他此刻遇上了一个轻功如此高强的对手,不由得雄心陡起,加快脚步,又抢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的向东北疾驰,萧峰始终无法追上,那人却也无法抛得脱他。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过去,两人已奔出一百余里,仍是这般的不即不离。
又过得大半个时辰,天色渐明,萧峰远远望见山坡下有个市镇,房屋栉比鳞次,又听得报晓鸡声此起彼落,他酒瘾忽起,叫道:“前面那位兄台,我请你喝二十碗酒,咱俩再比脚力如何?”那人不答,仍是一股劲儿的急奔。
萧峰笑道:“兄台英雄了得,萧峰甘拜下风,轻功不如你。咱二人去沽酒喝吧,不比了,不比了。”他一面说话,一面奔跑,脚下丝毫不缓。
孰料,他话音未落,那人却突然止步,哑声问道:“你姓甚名谁?再说一遍给我听!”他话声模糊,略显苍老,显然年纪大了萧峰很多。然而声音中略带颤抖,竟是有些情绪波动的样子。萧峰闻言一惊,他自重生一来,心中便认定自己乃是萧峰而非乔峰,只是江湖中认识他的人太多,也不便立刻就改姓名。今晚这场比试,他因为是不认识的人而没有留意,报了萧峰的大名出来。萧峰虽觉略有不妥,然而话既出口便不再改,因此朗声道:“晚辈萧峰,高攀前辈,想论个交,不知可会嫌弃?”
那人答非所问,低声道:“萧峰,萧峰,你为何姓萧?”萧峰一愣,一个念头突上心头,这人为何一再关注他姓氏?难不成……不待他彻底想明,便听那人又道:“你既姓萧,可否告知你爹是谁?”
此时,萧峰已从体型声音和他奇怪的激动中判定,此人大约便是父亲萧远山,萧峰心头激荡,声音也有些发颤道:“晚辈生父姓萧,名讳上远下山,前辈可认识他么?”
那人顿了一顿,慢慢转过身子,面对萧峰,摘去了头上斗笠,显出面目。萧峰惊喜交集,抢步上前,拜伏在地,颤声叫道:“你……你是我爹爹……”
萧远山哈哈大笑,说道:“好孩子,好孩儿,我正是你的爹爹。咱爷儿俩一般的身形相貌,不用记认,谁都知道我是你的老子。”一伸手,扯开胸口衣襟,露出一个刺花的狼头,左手一提,将萧峰拉了起来。萧峰扯开自己衣襟,也现出胸口那张口露牙、青郁郁的狼头来。父子相对片刻,突然间同时仰天而啸,声若狂风怒号,远远传了出去。
良久,萧远山才平复了激动,拉着萧峰问道:“你那……那乔氏夫妇,可都告诉你了?”他以为萧峰知道自己身世是乔氏夫妇告诉他的,却没想到,那乔氏夫妇就算告知萧峰他是养子,也不可能知道他亲生父亲名叫萧远山,因为当年玄慈方丈将萧峰交给他们的时候,也没有告诉他们萧峰的真正身世。只是此时萧远山认回儿子心情激动,想不到这些细节上去。
萧峰本就知道萧远山怨恨养父母中就有一条是他们“夺了他的天伦之乐又不跟他儿子说明真相”,为了日后三位老人家能好相处,便因此含糊道:“孩儿都知道了。”
萧远山也没细想这个都知道了是怎么知道的,只顾着儿子既然什么都知道了,那就该父子一同报仇了。因此道:“那你妈妈……你妈妈的仇……”萧峰语带微哽,沉了沉气,道:“自然也都知道了。”萧远山抓着萧峰的手追问道:“孩儿,你说这仇该不该报?!”萧峰道:“杀母之仇,不共戴天,自然该报!”
萧远山道:“当日害你母亲之人,大半已为我场击毙。智光和尚和那个叫‘赵钱孙’的家伙,前些时日也被我杀了,还有丐帮那个病怏怏的老东西也除了。如今只剩那个领头的‘大恶人’,迄今兀自健在。孩儿,你说咱们拿他怎么办?”
萧峰回道:“自然该杀!只是此事事关重大,爹爹可曾查明?”
萧远山道:“自然要查明,只可恨单正、谭公、谭婆等人,当年带头在雁门关外杀你妈妈的是谁,这些人明明知道,却偏不肯说,个个袒护于他,该死之极!”萧远山牙关紧咬,牙齿磨得“咔咔”作响,可见就算已经亲手杀了这些人尤嫌不足,仍没有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