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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 番外篇完本——by百折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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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乖,那可是人,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万一手上没有个把门的,那和前阵子那个草菅人命的器官贩子还有什么区别?
这么一想,邵一乾才发觉自己糊涂大发了,被宋包包这小子给带沟里去了。他又原路返回,小心翼翼地把刀子放回了原处,心有余悸道:“少他妈扯淡了,看你那点儿胆量,你还找黄毛报仇,是打算用你那尿熏死他么?”
宋包包不以为意道:“我看网上都这么演的,你去了就别说话,拎着刀子直接扎他一个对穿,先……这么的,然后……再这么的,最后……再写个‘手下败将’,搞定了。”
他一边比划一边说,说到“这么的”的时候,就伸长胳膊用刀尖在虚空里画了个弧,说到“再这么的”的时候,就屈起胳膊肘,然后伸展做了个往前刺的动作,最后,还具体地比划了一下“手下败将”该怎么写,看上去有鼻子有眼的,可行度十分大。
邵一乾嘴角抽了抽,敢情这孙子就没点实战经验,全靠唾沫星子打群架,纯粹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脱裤子放屁的都没他花里胡哨。
他对此不置一词,不动声色地靠过去,出其不意地劈手夺过那把弹簧/刀,趁他还在发蒙的间隙里往他肋下一抵,掀起眼皮,不留情面地讥笑道:“接下来你要哪么的了?”
宋包包反射性的“啊”了一声,吓得真个呆若傻鸡,连动弹都不敢了,蚊子似的哼唧道:“你干嘛?”
邵一乾这才收了刀,稳妥地放好,合上抽屉,又从地上捡起一根锈迹斑斑的铁丝,三两下把那抽屉的拉手捆在了附近的东西上,谆谆教诲道:“你那不叫找人茬架,你那叫‘把自己送上门的同时,还好心地给别人送了个武器’——你心眼怎么这么好?是不是觉得活够数了?”
宋包包终于把气全泄完了,苦闷道:“可我想去网吧啊,你那天把黄毛揍成那模样,还连累了我,他不打击报复你他就不是流氓。我都好久没打游戏了,可憋死我了。”
邵一乾反应过来,原来他那真实意图是找个人拉帮结伙,为去打游戏扫平道路呢。
简直了,没妈的孩子像根草,放在宋包包的身上,那叫没妈的孩子不如草,充其量是个掉了毛的狗尾巴草。按他那意思,是预备把他当个挡箭牌推前头。
嘿,王八蛋,哥们儿义气不是这么算的,这种冤大头,邵一乾可没兴趣。
得了,甭跟他在这儿耗着了,回去看看学校乱成什么鬼模样了吧。他刚抬脚打算要走,那狗尾巴草又出声道:“哎要不你送我去吧?我游戏帮会最近的新通知我都收不着,万一会长给我踢出来可咋整?”
邵一乾眉毛直跳,没好气道:“有种你再说一遍。”
宋包包是个长着眼睛纯用来出气的,也听不出他那话里风云涌动的信息,还以为他方才没听清,就详详细细地顺了一遍:“再过几天似乎要开个新副本,当然要组团去打怪解锁新装备啊。这小破游戏老烧钱了,我在里头都砸了几十张一百了,到现在没给我个回馈。”
邵一乾是个纯正的土包子,土包子听不懂这些叽叽歪歪的玩意儿,十分不感兴趣。倒是宋包包那一副离了游戏天都要塌下来的表情,叫他觉得十分可笑——不就是个小破人儿,在那屏幕里瞎晃悠么,有什么好上瘾的?
就听宋包包万分惆怅地道:“我老婆也不知道最近什么情况了,哎,想我老婆了,太想了。”
邵一乾就差把眼珠子瞪出来了,稀奇道:“什么老婆?”
宋包包斜眼:“你师娘呗。”
邵一乾送他一个白眼:“真把自己当盘儿菜,自己慢慢儿想吧。”
他说完就要走,被宋包包一把扯住了袖子。
宋包包:“咳……那我们什么时候找黄毛啊?”
邵一乾不耐烦道:“是我,什么时候找黄毛,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看我心情,想打游戏啊?想着吧。”
出了门,邵一乾就不回学校,无所事事地在附近瞎转悠,等转到差不多天要黑了,小学估摸着要放学,这才启程往回赶,打算回去拎上耽美文库。
暮秋的天黑得格外早,放学的时候已经是暮色四合,天上还有几颗浅淡的星辰。邵一乾嘴里叼着跟枯黄的狗尾巴草,吊儿郎当地回来了。
小学校门那两扇漆着闷骚的深蓝色的校门都合上了,他转个脚跟就打算回家,突然捕捉到几声十分细微的背书声。他之所以能分辨出来那个声音是背书声,是因为那个声音不是别的,正是那宣告他智商基本是负数的俏皮玩意儿——乘法口诀,一个他看一眼就会长针眼的东西,要念上那么一遍,噩梦都得做好几宿。
这谁啊?放学了也不回家,猫在哪里背这东西,简直太欠揍了。
他越听越觉得这声音十分耳熟——
紧接着他就看见了校门口立在另一个拐角的几个人,好巧不巧,冤家。吊着石膏臂、拖着石膏腿,还在腋下夹着跟拐杖的黄毛,和三两个十分衷心的狗腿子。都不是光手来的,目测那武器,有双截棍,有个棒球棍,还有根十分亲切的擀面杖。
邵一乾登时喉咙发紧,那个大晚上不回家,念乘法口诀的二货别是言炎吧?听声音,越听越像。
正巧这时,罹患九级伤残的黄毛发话了,那话被晚风捎着,一字不差地钻进了邵一乾的耳朵:“行,逮不到那小杂种是吧?把他小叔子给我揍一顿。我就不信他还能在里头坐一晚上不出来,校门锁了是不是,老二,翻墙。”
他放轻脚步,挪到学校高墙外的那棵大槐树下,借着墙壁和树的空隙攀了上去——他一向十分熟稔于攀岩走壁——这一看,顿时没把他重新摔下来,那个人还真是言炎!
那“叔子”正坐在刚进门的那条大路两边的石凳上,捧着一个掀开的文具盒,心无旁骛地亮嗓子呢。
邵一乾此刻十分想把他那脑袋瓜凿开,看看里头是不是装了一坨棉花。
很明显言炎也听到了这句话,结果人连屁股都没舍得挪个窝,只是把文具盒盖好,一丝不苟地放进耽美文库里……又抽出了一本注了书皮的语文课本。
邵一乾:“……”
学校里面全是? ┑兀G懊诺那接中薜酶裢飧撸饷瓷岛鹾醯乇南氯ィ缺鹚的懿荒馨呀耪鹚椋鹇氲叵碌淖嫦榷寄芨鸹罟础?br /> 邵一乾四处看了看,盘算着从哪里滚下去比较好,然后“咚”一声……卧槽!敌人率先落地了!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稀里糊涂就摔了下去。
“锄禾……妈呀!”
言炎终于有个反应了,他一下子站起来,书也砸地上去了。
邵一乾跛着脚跑过来,一手把他往校园的方向推了一下,一手抓起了他的耽美文库,唾沫横飞地骂道:“早八百年死哪儿去了?还有心情日当午!”
言炎跑还不忘把自己书夹胳膊肘下,回道:“还不都赖你!都是你惹来的麻烦,你太坏了!”
邵一乾:“……”说的也是。
敌人来势有些凶猛,这个敌人还不太一般,跟他身高体重都不是一个段位的,手上还飞着两截子双截棍。然而最可怕的不是敌人有武器,而是敌人也是个市井混混——彼此的招数都差不多,打得过就来硬碰硬,打不过就使下三滥。
都是千年的狐狸,特么聊斋玩儿不转!
要是打个群架,他还有几分把握,这单挑可真要另当别论。再说怕死不丢人,冤死才丢人,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识时务者乃睁眼瞎,于是邵一乾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拉着言炎撒丫子就往学校的后院跑。
学校的后院是“厨房重地,闲人免进”那一类的,这个时候还在忙的都是后厨的帮工,应该在准备明天的早餐。
邵一乾假装自己不识字,专挑亮着灯的屋子,一手推开门,一手就把言炎退了进去,自己继续往前跑,想分散火力。但他一回头才发现,原先在校门外的两个人都跳进来了,这会儿恰好兵分两路,一个追他,一个找言炎。
他刚打算绕回去,对面一截双截棍劈头盖脸砸了下来——
与他那里的惊险不同,言炎那边儿就好玩多了,邵一乾把他推进了后厨里大叔大婶揉面和面的地方,一进门,迎面而来是地上一个大坑,四周裹着一层油布,坑底还有一个大面山,山顶被刨出一个坑用来盛水。
面跟水泾渭分明,还没发生化合反应。
“谁啊?嘿!出去……哎哟我的面!”
邵一乾那一推就没留力,言炎一下子往里摔了好几步,毫无悬念就掉进了那个面坑里,掉成了个面人。他闭着眼睛摸起来,抹抹嘴边的面粉,十分懂事地说:“我叫言炎,是一年级的学生,我和……”他说到这里,死活想不起邵一乾的名字,一紧张,连辈分都不要了,“……和我哥哥碰见坏人了。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帮帮忙!”
有礼貌的孩子人人爱见,更何况言炎的嗓音很清澈,说什么都叫人听起来格外舒心。他那声音把屋子里会喘气儿的人全都汇聚了过来。
追在他身后的那个男生一看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的擀面杖,顿时脚底抹油,想溜之大吉,但被门口的老师傅揪住了后脖子,给予了一番用唾沫星子浇灌出来的洗脸革面:“欺负小孩子,学校就是这么教育你的?小时候坏成这样,长大那还得了?”
周围一圈复合声:“就是。”
“大晚上不在家老老实实待着,一看就知道没干啥好事,你爹你妈……”
言炎趁乱爬出面坑,偷偷溜了。
他沿着后院的墙根往前跑,穿过外墙的小门离开学校,然后在围墙的外面看见了邵一乾,和不断向他靠拢过去的另一个人。
还行,这罪魁祸首还是竖着的。
“哥哥!”
邵一乾一听,心先放下来一半,嘴上却欠揍道:“哦,这个时候想起来管我叫哥了?”
言炎飞快地跑过去,牵住了他的手,十分不给面子地说:“我那是忘了你叫什么名字了。”
邵一乾下意识就握紧了手,把言炎塞进来的手指头攥在了手心,不过那个手很快就滑开了,然后他手心里多了样东西——是个细长条形的,全身都很硬,支楞八叉的,还会动,好像是个长着细腰、大长腿和长胡须的美虫。
他在心里给言炎比了个大拇指,好小子,脑子挺好使的,有天赋,赶明儿培养培养,就能做第二届昆虫武器协会的会长了。
拿着双截棍的人越靠越近,等距离身前只有两步远的时候,那个双截棍像刚才那样劈了下来,邵一乾侧身一闪,同时把手心里的东西塞进了那人的衣领里。
“什么东西!”
邵一乾蛮力夺过那个双截棍,十分豪迈地抽在那人膝盖上,对言炎道:“叔子!给他解释解释。”
言炎正经八百地道:“螳螂——肉食性动物,生性凶残,农业害虫的主要天敌,标志性的特征是有两把大刀,上面有一排坚硬的锯齿。今天刚学的,就逮了一个。”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邵一乾趁着那人在全身上下猛捏螳螂的间隙,不打白不打打了不白打地揍了那人好几下,临走前还十分缺德地把人家鞋给薅了下来,扔到了墙那边,这才拽着言炎耽美文库带,要回家了。
言炎在面粉堆里滚过一阵,浑身上下全是农民伯伯汗水的结晶,这模样指定得把老邵头气厥过去——老邵头可就干磨面这一行的,那得多心疼这些面粉。
他走到一半,想到了这个问题,自己把校服脱了,又是原地蹦,又是上拍下拍左拍右拍,跟个神经病似的折腾了好大半会,可算把自己折腾出个人样了。
“哎,你身上有钱吗?”
路过老陈家的药店时,言炎这样问道。
“有,你要钱干嘛?”
“姨丈昨天夜里咳了一晚上,我想去陈老叔叔那里给他买点止咳药。”

第20章 亡

老陈家的药店和市面上那些妖艳贱货都不一样。老陈本身已经是个死要面子的人了,他给自家的药店装修得比他还要脸——一推开门,先是一个一米五左右高的问诊台,全木制而成,上面用阴刻的手法雕刻了四个不要脸到极点的行楷大字,“大医精诚”。
他那药店的墙壁上挂着一个牌匾,上书“悬壶济世”。
总之……处处都是不要脸的气息。
言炎推开药店的门,一溜小跑到那柜台下,特别有礼貌地问候道:“陈老叔叔晚上好。”
正窝在老板椅上闭目养神的老陈睁开眼,十分能装大尾巴狼地把自己的老学究花镜挂鼻子上,结果他找了半天,愣是没找着说话的人在哪里。
随后,隔壁家那个小豆丁在问诊台上露出了半张脸,还露不到一秒,又不见了。那小家伙随后又原地起跳,又问了他一声:“叔叔好~”
老陈、邵一乾:“……”
言炎私下看了看,没找到能踩在脚底下的小凳子,于是十分期待地扭头看着邵一乾,十分理所当然地说:“我够不着,你帮帮我。”
邵一乾眼观鼻鼻观心,给他来了个视而不见,牛头不对马嘴地道:“哎你看今晚的太阳好晒啊,陈爷爷您老出门可千万要防晒。”
老陈、言炎:“……”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言炎把自己耽美文库卸下来,然后伸长了胳膊扒着问诊台的外沿,把脚踩在“医”字最下面那一横线凹进去的窄边上,这才堪堪能在问诊台的桌面上露出一对眼睛来。
他眼睛很大,眼神很干净,像是在瞳孔里有一眼清泉似的,只要他睁着眼,那泉水就永远不会断流,叫人看得时间久了,老也觉得从那里会蹦出无数俏皮的精灵来。他一笑起来,内眼角勾向下,外眼角勾向上,线条十分流畅,越看越好看,能把人心都看化了。
老陈支着胳膊撑起桌子上,笑眯眯道:“有什么事呀?”
这语气把邵一乾听得一阵恶寒,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感觉昨天吃的东西都在胃里往上翻腾。
言炎十分吃力地道:“我姨丈咳,咳得可厉害了,咳一宿睡不好,有什么药能止咳的吗?”
老陈对于老邵头的身体状况知道得门儿清,他心里叹口气,估摸着算算日子,老邵头那身板顶多还能再撑个小半年,夜间不咯血就不错了,咳嗽都是些边缘化的小毛病。但他还是回身从药架上取了一盒补脑安神的口服液放在桌面上,糊弄他说:“当然了。”
言炎伸手去拿,结果他才刚松开一只手,脚下一滑就掉了下来。他锲而不舍地又踩上去,接着道:“陈老叔叔,是这样的,我姨丈第一次上厕所,我在茅房外背完一遍乘法口诀,他就出来了。可是最近几天,他上一次厕所,我就背好几遍乘法口诀,他才能出来,这是什么病呀?”
老陈一头雾水,听得稀里糊涂的,也搞不懂这个背了几遍乘法口诀,和老邵上厕所、和老邵得了什么病有几毛钱关系。
邵一乾简直是看不下去也听不下去了,他赶在言炎要再次掉下来之前,在他身后把他抱了起来,确保他可以在柜台上露出一颗完整的脑袋,这才解释道:“我爷手废了以后,他就是个人形跟屁虫,我爷走哪他跟哪,我爷上个茅房他都要在茅房门口听响,巴不得把腿都长我爷身上。他说那意思,八成是我爷最近上厕所时间越来越长了吧。”
言炎终于能把胳膊全都搭在柜台上了,他十分费劲地扭过头来给了他一个“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此人”的眼神,激动地左右手掌轮番拍桌子,把头点成了拨浪鼓:“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老陈笑得乐不可支,乐呵呵道:“便秘么。”
他回手取了一瓶开塞露给他,又问道:“还有什么吗?”
言炎背过一只手,在校服兜里掏了半天,然后十分难为情地把一卷毛票放到老陈眼皮子底下,说:“都怪邵一乾,他只贡献了两张,剩下都是我的……”
他想了半天,琢磨好话该怎么说:“陈老叔叔,您看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先欠着,等我有了就还你。”
老陈在他脑门儿上弹了一下:“滚吧滚吧,白送你了。”
言炎得便宜就收,阳光灿烂道:“谢谢叔叔!”然后他头也不回地伸手往后拍了一下,语气立马就变得颐指气使的:“你还不放我下来啊?我快要吊死了。”
邵一乾往下一看,他那两条腿都和吊死鬼似的在半空晃来晃去,十分好笑:“……长得矮你怨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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