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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 番外篇完本——by百折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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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星人把自己从眼睛包到脚趾头,包得密不透风,唯一露在外头的眼睛也没落着好,肿成了俩大核桃——皮薄个大馅儿饱满的那种优质山核桃,把他那狭长的眼线都给撑圆了,眼尾上翘的弧度都给肿没了。
他的全身上下都异常臃肿,从领子里露出层层叠叠的衣服,一层秋衣外面糊上一层衬衫,在这基础上再糊一层秋衣,看那裤子也沟壑纵横的倒霉模样,内里有些什么内容也就可想而知了。
好家伙,明明是逮着千载难逢的机会出去撒野的,看这模样,似乎说他是出去收破烂才有人信。
言炎:“……”
邵一乾出去流浪的这几天,一股寒流来袭,气温降得很明显,但那天他匆忙之下只给他抓了两身秋衣秋裤,没有厚衣服,所以他对邵一乾这种不要风度也没保留温度的办法给满分。
此人似乎七天七夜没睡觉,平均走两步打一个哈欠,打完哈欠还要伸出手指头把眼角的不明分泌物给蹭掉,行走间脚步虚浮、左摇右晃,在倒与不倒的分界线上踩得十分艰难。凡他经过的地方,纷纷刮起一阵以死烟味为前调、泡面味为主调、干霉味为尾调的混合味道,这股复杂的味道招惹了一大帮新的家庭成员赶来参观——
狗子的猫窝里“蹭蹭蹭”齐刷刷亮出来一排小脑袋,猫仔子们纷纷支棱着不堪一握的细脖子,对远方来的“陌生人”行注目礼,看着他从刚进家门到进屋门,又以五重奏的奇特方式“喵”了五声,表达了它们最崇高的敬意。
有所谓母凭子贵,狗子窝在猫窝里,压根就没动弹,猫眼横了他一眼,又闭目养神去了。
邵一乾也顾不上数落数落狗子,推开门往床上一倒,以光速进入了快动眼睡眠。他那胳膊再手被他折得成了个“之”字,看上去也十分不舒服,然而……
当事人的呼吸已经变得绵长了。
邵奶奶皱皱眉头,欲言又止,手里下意识就抓了近在手边的痒痒挠,看样子是打算照着往常的老路子,把邵一乾揍一顿。但她视线透过窗户,扫过言炎的背影,手指头痉挛一般定格,又把痒痒挠放回了原位。
邵一乾这个元神出窍魂不附体的模样,指不定这几天又在哪里招惹了一摊子鸡毛事。
言炎几天前给她编的谎话有鼻子有眼的:“邵一乾十分伤心,搭顺风车去城里找陈萌撒气去了。”反正顺风车也问不出个子丑寅卯,直接去问陈萌,那哥俩打小穿一条裤腿,想破了脚趾头都会给他圆这个谎。
邵奶奶沉着一口气,预备看看这一对究竟背着她缔结了什么盟约,怎么几天的功夫,俩豆丁儿就狼狈为奸了?!
这走向不正常!
邵奶奶原本指望言炎能给邵一乾起个典范作用,毕竟同龄人之间的共同之处还是比较多,大人拎着他耳朵灌给他的道理,远不如一个同龄人亲身实践树立的榜样作用强。但她忽略了一件事:陈萌那么优秀的孩子搅进邵一乾这趟浑水里,都没能把他搅明白,现在走了一个陈萌,来了一个言炎,就能够搅明白了吗?
这个方法其实换汤不换药,治不了标,更治不了本。邵一乾我行我素惯了,早已变成了一个钉子户——在自己的“邪魔歪道”上扎稳脚跟,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问题的关键不在于他看不到正确的方向,而是他对于正确的道路一目了然,甚至触手可及,但他无动于衷!
除非……把他连根拔起,叫他从头到脚都刻骨铭心地疼痛一番,只有疼得厉害了,他才知道什么代价他付不起。
可是谁来给他这个教训?陈萌?言炎?
她想到这里,猝然暗自心惊——她不得不承认心里一直是有偏向的。
邵一乾是亲骨肉,再多的人来了,虽然也被她放在心里,但唯独邵一乾被她放在心尖儿那么大的地盘儿上。她从头到尾都一直计划将邵一乾和言炎绑在一起,私心里也是认为邵一乾将来不成气候,要天赋没天赋,要能吃苦也算话,但他偏偏就不能,她预备要在他身边扶个人在将来任何时候都能依靠。
但……凭什么?给不学无术的邵一乾戳一个“一无所成”的标签是不是为时过早了?而言炎有什么责任和义务,一定要搅在邵一乾这潭浑水里?
言炎该有他自己的路,老被她拴在邵一乾身上算是几回事!
她叹了口气,起身给邵一乾那些臃肿的衣衫都剥了……这一剥问题就来了,邵一乾的脸和身子都是浮肿的。
长时间不吃饭的人,能量消耗过大,在一段时间内会体型消瘦,但过了一定时候,就会因为蛋白质分解过快过多又得不到补充,血浆胶体渗透压下降,液体外漏,组织液水肿,人就会浮胖。
邵一乾眼下就是这个样子,他原本是小孩子那种在长个子时期的细瘦长条,眼下那脸都浮胖成马屁股了,黑眼圈十分浓郁,凑近了看,还能看见那黑眼圈一层一层逐渐晕染,层次分明。
不吃,不睡,究竟都干了什么?
邵奶奶替他掖好被角,心里划过一声叹息,转身去厨房打算做顿饭,这时,明明已经睡成了死猪的邵一乾突然在梦里用力喊了一句异常清楚的话:“包子!卧槽掉装备了!”
“装备?什么?”她自言自语,十分疑惑。
无波无澜的日子接着往下滑。
邵奶奶对邵一乾那七天都去了哪里只字不提,她觉得她应该相信他,而邵一乾也确乎表现良好,回来以后就变得十分听话,每天早上和言炎一起去上学,晚上也按时回家,连作业本都少见的没有用来画乌龟了。
大概是被邵一乾以前疯魔的造型先入为主,导致她看到每天乖乖陪言炎一起看动画片的他,她都老怀甚慰。
该老太婆刚死了丈夫,对于老来余生的要求忽然就变得异常单纯——第二天早晨还能睁开眼,还能听见邵一乾一大早那一声嘎嘣脆的“奶奶”。
别看地球上那么多人呢,其实都是两头小中间大,极端优秀和极端差劲的人永远都在少数,是小头,挤在大肚子里的人乌央乌央得多。
她不得不承认她心也老了,已经没有那股对世界、对前途都孜孜以求地揪着不放的进取,老一辈,惯性地把那点温吞吞的安度晚年的心态套到邵一乾的一辈子上,只是退而求其次地希望她的宝再不济,也能挤进那个大肚子里。
不指望他能波澜壮阔,只盼着他能安度一生。
可她没有预料到一件事,邵一乾学会了在她眼皮子底下乖顺得不像话,一离开了她那一亩三分地,天大地大,该撒的野该惹的祸,一个没落。
他好的没学会,竟然先学会了一手虚与委蛇、暗度陈仓——他和宋包包在网吧里窝了整七天,然后被传染了一种叫做“网瘾”的怪病,通常是白天上着课,他和宋包包逃课就跑了,然后赶在放学前回来,和言炎一起回家,制造一种太平假象。
这个病的具体表现就是,走哪儿坐哪儿,脑子里和眼睛里都是那些各色炫光,手指头下意识在裤腿上划个什么东西,都是各种走位和控键。
邵一乾发现自己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想法,通常是一溜号,他就不由自主地开始想某个装备怎么开,这个操作完了以后衔接哪个操作最流畅,工会最近又有什么新公告,下一个副本什么时候开……
这些想法似曾相识,然后他陡然发现,他和宋包包一个德性!
邵一乾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从心底里生发出一种恐惧感,因为他觉得自己眼下的状态十分诡异,身体还是自己的,头脑却不是自己的,就如同一个被什么玩意儿远程操控的傀儡。
但是,每次宋包包拉着他钻进那个黑网吧,他拒绝的话压根涌不到喉咙口,就自动销声匿迹了。
他想:“哎,算了,最后一次了,以后再也不能来了,太过了。”
而网瘾之所以称为瘾,正是因为沾染上以后,它就无法自拔。
那种感觉其实很痛苦,明知道是不对的,尽管对自己喊了无数次“刹车”,其结果都不奏效。
中枢的羞耻感受器对于此类自我告诫与自我批评已经渐趋麻痹,终于对于任何刺激都不再有半点反应,那条底线过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过得次数多了,人连底线都跟着下降,甚至消失了。
到后来他甚至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没有。
在一次又一次没有尽头的“最后一次”里,期末的脚步近了,日子一闪而过,到年底了。
考完试那天,邵一乾心想:放寒假了,和包子去网吧打游戏庆祝庆祝,到年底就不再出门了,乖乖待在家里陪陪老人。但他前脚才刚踏出教室门,迎面撞过来一个人——陈萌回来了,已经迫不及待跑小学来找他来了。
小伙伴回来的第一时间就来找他,邵一乾自然心里高兴,大半年没见的,张口就来了一句:“哎我说萌子你怎么还越长越矮了……”
陈萌走的时候就比他低了一层头皮,半年没见,这怎么都低了半个额头了?敢情一天不吃饭净吃书了吧?啧啧,天可怜见的,赶明儿哥哥带你体验体验生活。
不过陈萌到底是进过城的人了,往校园里一站就十分与众不同——他穿着市一中附小的校服,是制服式的,全身上下干干净净,收拾得十分利索,就如同一个从童话书里走出来的小王子。
宋包包随后走出教室,看到这哥俩好的,十分知趣地道:“得嘞,我自己先去了,你要是来,我在老地方等你。”
陈萌和宋包包没交情,他转走的时候这新同学才来,自然谈不上有多熟络。
他等宋包包走远了,从随身的兜里抓了一把包装特别漂亮的糖,随手剥了一个递给邵一乾,疑惑道:“什么老地方?”
邵一乾心里涌上一股排斥,十分不乐意陈萌知道网吧的存在,总觉得自己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难以启齿,就随口糊弄道:“城里的风水好啊,把你耳朵都养背了,什么老地方不老地方?”
“看你这样子,别真是把一个市的小朋友掀翻了吧?”邵一乾十分熟练地搭着他的肩膀,带着他往家走。但总感觉这么搭着他肩膀十分别扭,一扭头才发现,俩人的肩膀高度差得有些远。
陈萌耳朵尖就红透了,特别小媳妇儿地道:“嗯……我们考得早,刚考完试,没几天分就出来了,小学联考,联考题里有几道附加题,我额外加分也全拿到了……”
邵一乾糊了他脑袋瓜一下:“问你了吗?话这么多。”
陈萌特别小心地转了个角度:“你别这么搭着我脖子,痒得不行。”
邵一乾惊呆了!他俩以前在一起就是勾肩搭背,都勾肩搭背了小三年了,这才半年没延续优良传统,他妈的这孙子居然跟他说痒……哎,看来他真是长本事了。
他只能讪讪地把手拿下来,十分不知所措地摸摸鼻子,打哈哈道:“这不是和你最亲么……”
陈萌眼睛忽闪忽闪,露出一个十分满足的笑,说:“我带好玩儿的啦,都是你一个人的。”
邵一乾转脸就把那点儿小不痛快抛脑后了,眼角眉梢都是笑,心花怒放地拉着陈萌的袖子就往家里跑,跑得一张脸红扑扑的,模样特别艳丽。
但临近家门的时候,被刚回到家的邵爸爸拦住了去路:“乾砸,你同学找你。”
他接过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哀嚎:“哨子!救我!”背景音里还有一片狼藉,邵一乾眉心一跳,不动声色地挂了电话,绕过了邵爸爸的视线,撒腿就跑。

第24章 闯祸

邵一乾急赤白脸地往黑网吧里跑,到附近的时候,十分鸡贼地抻脖子四处望了望,大冬天的,压根也没几个人在外头瞎晃悠。
他绕到黑网吧小二楼的背后,借着靠墙的树把自己架在二楼的窗户上——脚趾头想都知道,网吧正门肯定不能进。
他常年掏耳屎掏得比较勤,听力十分好,不用贴着窗户都能听见里头人的动静。
宋包包扯着嗓子喊:“我就不出来!有能耐你就、你进来啊!”
泼醵傻钡鼗兀骸靶校矣械氖鞘奔涓愫淖牛兄帜愣悴匏槐沧硬怀隼矗裨颍阋怀隼次蚁确狭四恪!?br /> 黑网吧的厕所十分小,就一扇门、一个坑,还没有窗,不过门倒是防盗门,放在战术上讲,那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
但也不能老憋在里头,乡下的室内卫生间,呆时间久了,容易被熏傻。
邵一乾条件反射地皱了下眉,他还以为那货正被揍得满地找牙,结果人惹不起躲得起,正躲在厕所里等援兵。
他小心翼翼地把自己挪到窗台外的那条窄边上,恰好最边上的窗缝没有被窗帘遮严实,露了一些空挡,够他往里看看具体情况。
这一偷窥,邵一乾差点没乐出声来——黄毛都不能叫黄毛了,他把自己那头发染成了七彩缤纷的,成了个名副其实的杂毛。该杂毛此刻正嘴里叼支烟,就站在距离窗户不太远的地方。其余人则都围在厕所周围,还有些人正在争分夺秒打游戏,就目力所及,能有七八个人。
这时候,躲在厕所的那位仁兄又嚷嚷上了:“你别得意!我伙计正在路上呢,看他怎么往死里整你!”
邵一乾:“……”整你妈逼,我他妈是你保镖啊敢情?您老先出来看看这力量对比成不,明显不像是我把别人往死里整,搞不好是我被别人往死里整。
这时候杂毛手下有个人嚷嚷了:“等什么等,不就是个防盗门吗?哥几个借几把斧头,砸了它。”
宋包包登时憋不住了,简直像要哭出来:“你别过来!我……我我还有钱!你们要多少我都给!再说也不是我打的你们,你堵我干什么呀!你去找邵一乾去呀!”
邵一乾眼皮直蹦哒,一股邪火就冲了上来,他在心里默默发誓,以后管保把这傻逼揍到他求爷爷告奶奶都不顶用的下场。
他一冲动,不知从哪里摸出来块砖头,放在手里掂了掂,而后眼神里淬出一股阴冷,紧抿着嘴角,手上发力把砖头狠狠拍在窗户正中心,第一下单拍出了蜘蛛网一样的裂纹,没拍烂,第二下,玻璃稀里哗啦碎开一个爆炸形的大窟窿。
杂毛等人立即扭过头来看,还没等他把那个厚重的窗帘掀起来,那窗帘被人用蛮力从墙上扯了下来,连带着墙皮灰挂了他一脑门,与此同时,那窗帘里还裹了块硬邦邦的东西,劈头盖脸地全糊他脑门上了,糊得还不轻。
“啊!我操!”
邵一乾就势往下一跳,死死地把那个窗帘裹人压在自己腿下,二话不说抬起砖头补了一下。
这一变故发生得有些突然,在众人扑上来将他按倒前的这段间隙里,邵一乾两眼一抹黑,咬着腮帮子,拎着板砖狠狠往那杂毛身上招呼,心想横竖逃不过一顿拳脚,能揍几个算几个。
不过这时间也不长,邵一乾挥胳膊才三四次,立刻有人反应过来,一脚踹在了他心窝上,把他踢得往后仰倒,脸朝天摔在地上。
他急忙往后一缩,一骨碌爬起来往后退,顺手捏了一片长条形的碎玻璃,背靠着墙立定。手里有家伙就是不一样,甭管有没有用、会不会用,反正心里先踏实不少。
看这场面,怎么都不能善终,索性拼个你死我活,谁先求饶谁就孬。
一个染红毛、还在耳朵上架根烟的人跃众而出,抬抬手示意大家先别急着打,照他那意思,邵一乾今天九成九都没有好下场,煮熟的鸭子也飞不了,这种以多欺少的架打起来最痛快。
他先把窗帘拉开扔到一边,杂毛已经满脸是血,人好是清醒的。他借着红毛的手把自己拉起来,狠狠地淬了口血:“干!小子,有种你就横到底。”
红毛招呼两人:“你俩,送他去卫生所,”他又扭头看了眼邵一乾,阴阳怪气道:“回来的时候,给我捎把锯子。”
随后守在楼梯口的那俩人一前一后走过来,架走了浑身被血的杂毛。没过一会儿,楼梯上又上来俩人,估计是守在大门的人也上来了。
宋包包那个贪生怕死的在厕所里兴奋地嚎了一嗓子:“哎哟!救星你来啦!”
邵一乾攥着碎玻璃挡在自己身前,紧紧盯着眼前这一大帮人,硬邦邦道:“要你脖子上那个球,纯粹是用来当尿盆子的。少他妈丢人现眼,要么就给我死出来,要么就闭嘴。”
里面的人十分听话,顿时安静如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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