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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本纪完本——by妖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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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竣山脸色很不好看,涨红了脸,颇有几分恼羞成怒的意思:“你不是说都安排好了吗?怎么又是为他人做嫁衣!”
桓昱心中冷笑,面上一脸沉痛:“父亲,拼也不是不能拼,但恐怕要赌上韦家数百年的家业!那些没落世家的下场,父亲也看在眼里,韦家若是争败了,恐怕连他们也不如。父亲若是下了决心,儿子也没有意见。”
韦竣山气得狠拍桌子,又失落又不甘,甚至还有恐惧,他来来回回地踱步。桓昱也不理会他,敛眸站在一旁。
到最后,韦竣山终于停下,瘫坐在躺椅上,有气无力道:“跟魏家合作,有什么好处?”
“开国贵胄,必可兴盛百余年。父亲,世家江河日下,萧家、陆家且不说,便是薛家、冯家和裴家,还能撑几年,都尚未可知啊。”
“罢了……罢了。”韦竣山摇头长叹。
“郎君,夫人院里的流苏来报,夫人身体不适,昏厥了。”管家紧张地站在门外。
“让大夫去看看。”韦竣山依旧没好气,管家得令走了,他又哼了一声,“算那毒妇识相。”
“父亲,还用膳吗?”
“让他们端上来吧。”韦竣山站起身,两人往外厅走去。
用膳完,桓昱回了自己院。不多时一个小厮进来:“主子,碧荷用了药。”
“嗯,让她在床上多躺几天,别弄死了。”桓昱撑着头,疲倦地捏了捏鼻梁。
小厮正打算告辞,忽然听到桓昱开口:“木梁,你说,一个上进心很重的姑娘,如果喜欢的人和前途冲突了,她会选哪个?”
“啊?姑娘……嗯,姑娘有什么前途,要进宫?”木梁一头雾水。
桓昱噎了噎,觉得自己有点傻,但还是解释了一下:“不是,就是……哎,你就当是位郎君吧,若是他喜欢的人和他的前途有冲突,该怎么选?”
木梁憨憨一笑:“主子,您不就是位郎君,这您还能不知道吗?”
“我当然是……哎!”桓昱语塞,索性摆摆手,“算了,没事了,你出去吧。”
木梁转了个身,犹豫了一下,又转回来:“主子,木梁多句嘴,我觉得如果是个郎君多半会选前途。主子也说了,是个心思重的人,男人若是登了高位,什么女人没有。年轻时候多喜欢,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桓昱笑着摇摇头,笑得有点苦涩,有点无奈:“你不懂,有些东西大概真是劫数。”
木梁顿了顿,挠头:“是不大懂。不过如果是姑娘,那情况可能不一样。”
“没事了,你去做事吧。”
“哦……”
桓昱撑着头,想着离开之前的情景。魏楚看着他,忽然笑了一下,开口道:“这江山,薛氏之后是姓了桓吧。”
他当时脑中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摇头,却是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他看着魏楚又笑,叹息着说了一句让他感觉诛心的话:“命中注定啊,我魏氏终归是为他人做嫁衣。”
那一瞬间,他甚至觉得心如死灰,完全绝望了。他无法解释自己的内心,也不知道她会不会信,最后只能黯然离开。
桓昱长叹一声,躺在榻上,呆呆地看着屋顶得雕饰,屋子里一片死寂。
而另一边,魏楚同样满心烦躁。知道桓昱当过皇帝,她第一念头就是桓昱原来有妻有子,她也不知道这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到底是怎么来的。可那一瞬她的心情非常复杂,猜疑、委屈、恼怒,总之什么情绪都上来了,说了什么话连自己也无法控制。
“将军,将军?”马六站在军帐中,小心翼翼地唤道。
“嗯?哦,刚刚说到哪儿了?”魏楚直起身子,看过去。
“将军若是太累,不如休息一下吧。”马六看着魏楚眼下的青黑,劝慰道。
“没事,你说。贾大王有什么条件?”魏楚抚着护腕,强迫自己把精神集中到眼前的事情上。
“他说……”
“将军,张管家求见,说是有急事。”账外的护卫高声道。
马六看了魏楚一眼,魏楚挥了挥手:“如果没什么离谱的条件,你和孙通商量着,先应下吧,只有一条,派人盯死贾大王和他的亲信。”
“明白。”马六拱了拱手,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将军,您已经在军营待了三个多月了,您要不要抽个时间回一趟庄子?”
“我知道,你去吧。”魏楚无力地挥了挥手。
马六出了帐门,对着正好走进来的张管家点了点头,张管家似乎真有些急事,回应了一下就快步往里走。
“张叔,有什么急事吗?”
“周家三郎带着冯家大郎秘密来访,似乎与朝中的事有关。娘子请二娘子回去一趟。”张管家欠了欠身。
魏楚思忖片刻,对账外道:“备马。”
“我现在就和你走一趟,他们来时,可有人跟踪?”魏楚边系披风,边快步往外走。
“没有。”张管家也转身跟上。
“阿娘和他们谈了吗?”
“我只听了一些,冯家在朝中举步维艰,冯家大郎是托了周家郎君,才找来别业。”管家想了想又道,“萧、陆两家向来共进退,韦家似乎也跟两家来往甚密,听说有和萧家联姻的打算,若是这三家成了一体,朝中形式恐怕更加艰难。”
“等等,你说谁要联姻?”魏楚骤然停下脚步,转身,脸色很难看。
“韦家和……萧家。”张管家满眼疑惑。
“韦家的谁?”魏楚的声音已经冷得能凝冰了。
“韦竣山之子,韦温。”
魏楚冷笑一声,脸上满是阴霾:“很好。”
继承权
“伯母,听闻监工处有流民作乱,伯渊可还好?”
魏楚刚刚进院子,就看到一个修竹般的身影站在正厅,声音亦是温润异常。刘氏还没回答,守门的侍卫就看到了魏楚,立刻行了一个军礼:“将军!”
厅中的众人顿时转过身,齐齐向她看来。魏楚有点尴尬,偏头看了眼那个小兵,低声道:“这里不是军营,不用行礼。”
自从魏楚打退张奔的军队,发表激情演讲,并发布制度,照顾军眷之后,这些个小兵都特别崇拜她,行礼的时候那叫一个响亮。这些守卫,就是她从军营里抽调出来照看别院的。
魏楚话音刚落,这位小兵,立刻站正,高声道:“谨遵将军令!”
魏楚抹了把脸,哭笑不得。
“阿奴,终于知道回来了?”刘氏站起身,走近几步,上上下下看了看她,伸手摸了摸她眼下的青黑,叹息,“你多久没好好休息了,脸色那么差!”
“没事。”魏楚握住母亲的手,小声道,“还有客人呢。”
刘氏这才转身退回去,魏楚转了个身,先朝周玠一揖:“表哥远道而来,阿楚未能远迎,还望海涵。”
周玠盯着一身戎装的魏楚,看得一愣一愣的,连一直遵循的孔孟之道,男女之防都给忘了,结结巴巴道:“表……表妹,长安城传的,打退了张奔的五千兵马的,真的是你啊……”
魏楚一笑:“怎么?表哥不相信呀?”
“不……不是!”周玠连连摇头,好一阵才红着脸,小声道,“以前不知道表妹那么厉害……”
“这位郎君是?”魏楚见她表哥又陷入奇怪的症状里,连忙出声提醒。
“哦哦,这位是冯家大郎,安远。安远,这是我表妹。”周玠一张脸涨得通红,他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已经严重逾越了礼教,却也只能安慰自己,事权从急。
冯安远倒是非常淡定,轻轻一笑,拱了拱手:“魏姑娘好,在下冯安远。”
魏楚含笑点了点头,冯安远,她听说过,御史大夫冯巳最得意的嫡长孙,据说貌不输潘安,才不逊子建,不知道倾倒长安城中多少小娘子。如今一见,倒确实气度高华,温润如玉,确实配得起掷果盈车的盛况。
“冯郎君前来拜访,不知所为何事?”虽然美人很养眼,但是魏楚不是色令智昏之徒,该打的太极,照样一句不少。
“实不相瞒,安远冒昧地上门拜访,其实是受了家祖的嘱托。”冯安远恭谦又抱歉地微一鞠躬。
“冯大人可是有要事相商?”魏楚请两人坐下,又让丫鬟重新上了茶。
冯安远一见这架势,再次确认在和陵别业中真正主事的不是魏夫人,而是眼前这位一身戎装,尚未及笄的魏二娘子。他虽觉得奇怪,却没有任何轻视的意思,认真道:“不瞒诸位,家祖已经致仕了。家祖反对陆颂之登位,愤而致仕,冯氏族人在朝中也大受排挤,家中众人也受到禁卫军的监控。家祖忧愤生疾,已有数日卧床未起。”
魏楚其实已经从探子和桓昱的口中,知道了长安城内部的形式,但她依旧一脸愤怒地击桌:“陆颂之胆大包天!先是逼死丞相,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死光禄勋,现在竟然还敢动冯大人!他真以为这天下都姓陆了,能任他为所欲为?我魏家绝不会放任这样的奸佞祸害朝堂!”
冯安远看着一脸怒容的魏楚,心里叹息一声,想起临行前祖父说的话。祖父躺在榻上,虚弱憔悴,却依旧拉着他的手嘱咐:“魏氏早有自立之心,天下干戈难免。远儿,祖父一辈子,只求为了天下太平,黎民安生。若是魏氏能做到,咱们愿意倾力相助。可是,你一定……一定要看清楚,魏氏,是否真的适合那个位置,千万看清楚……”
冯安远垂下眉眼,祖父真的高估他了,他连一个小姑娘都看不清,又如何看得清整个魏氏,看得清天下大势?
冯安远沉默了一会儿,抬眸,直直地看向魏楚,声音温和却坚定:“魏娘子,有些话,安远想直说。祖父让安远来,就是希望能够与魏家合作。冯氏只愿天下干戈尽止,黎民安居乐业,若是魏氏能做到,冯氏毕倾力相助。”
魏楚眸光微敛,她倒是没想到冯安远竟然如此直接,人家抛出了底牌,她也不好意思再演戏,遂坐直了身子,低声道:“那冯大人,想要魏氏如何保证?”
冯安远愣住了。
“冯郎君,我兄伯渊师从冯大人,与郎君亦有同窗之谊,他是怎样的人,郎君心里没数吗?”魏楚泯了口茶,看了看身旁的男子,“未来的事,谁也不敢下定论。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若是冯大人对我魏氏有所疑虑,我只能反问,冯大人是否相信他的学生,是否相信自己的教育。”
冯安远拱了拱手,叹息:“冯某无能,着相了。”
“长安城中毕竟还是陆颂之的势力,无论如何,请冯大人务必保重自己。”魏楚加了一句,“若是有何需求,尽可派人来山庄。”
“多谢娘子,冯某告辞了。”冯安远冲刘氏一拜。
刘氏起身扶起他,安慰道:“安远不必太过忧心,目前虽境况不佳,但冯氏一门高士,陆颂之也不敢不敬。只希望冯大人要好好保重身体。”
“多谢。”
刘氏送两人出了拱门,张管家则领着两人离开。
见人走了,魏楚立刻解开披风,瘫坐在躺椅上,咕咚咕咚大口喝茶。
“累了就休息会儿。”刘氏看她这样,又气又心疼。
“阿娘,大嫂下个月临盆?”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张管家早就找好了稳婆。”刘氏靠着榻边坐下,看着她,“冯家的事,你怎么看。”
“目前到这个程度就可以了,等父亲进了长安城,冯家才有大用。”魏楚揉了揉鼻梁,“况且,这件事,我做不合适。”
“哦,那该谁做?”刘氏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该让大哥去做。”魏楚翻了个身,随口道。
刘氏一愣,起初还不明白,以为她的意思是因为伯渊师从冯巳,容易与冯家相交。可一深思,才知道并非如此。她是想让留着冯家,让伯渊在世家和朝堂上建立威望!
刘氏心里五味杂陈,这天下都还没打,自己的女儿却已经想到了继承权的问题。她是该高兴还是该悲哀?
魏楚见母亲良久没发声,疑惑地转过身,一见她脸上那似喜似悲的表情,立刻就明白了她在想什么,一时之间,心里也有些不舒服,夺嫡之争,上辈子就发生过。虽然这辈子,大哥并没有出事,但她还是下意识地开始防范起来,只有让大哥功劳足够大,在朝中的根基足够深,才能绝了旁人的念头,也绝了兄弟阋墙的可能!
两人想着同一件事,心情一样的沉重,一时之间,屋子里静得让人窒息。
“娘子,郎君有消息了。”张管家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魏楚一个鲤鱼打挺:“什么消息。”
张管家脸上带着笑:“郎君正式起兵了,目前已经兵临荆州城下了!”
魏楚猛地一拍桌子,一脸喜色:“好!好!等了这么久,阿爹终于准备妥当了!既然已经反了,那咱们也能放开手脚干了!”
言罢,魏楚抓起披风就往外走。
“哎哎,阿奴!留下用晚膳!”刘氏焦急地在后面喊。
“不了!营中有要事,过些日子再回来。”魏楚头也不回地挥挥手,向着军营策马而去。
天作弄
右冯翊郡,城门下,银铠黑披风的魏楚拿着把□□坐在马上,指了指城头上的大旗,冲身边的前锋道: “李涛,去喊话!”
李涛自从害战友受了伤之后,训练异常刻苦,整个人的气势由内而外发生了变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傻愣的大个子,变成了魏楚手下一员虎将。此刻他壮硕的身躯往前面一站,扯着喉咙就冲着城头喊话:“城上的守卫听着,陆老贼弑君窃国,马东小儿助纣为虐,只要你们弃暗投明,皆是有功之臣!”
李涛的声音非常响亮,前锋营有不少人也跟着喊,一时之间,声音响彻城内外。楼上守卫的两个小兵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犹豫。陆颂之杀死国君、逼死丞相的戏文早在城内大大小小的茶馆里唱遍了,在郡城州府,几乎妇孺皆知。作为一个兵,他们现在也不知道该向谁效命。
守城的将官一看这情形,立刻挥剑,往前一劈,直接砍在了那位小兵的身上:“若城有失,你们都是死罪!”
那小兵捂着肩膀倒下去,不知死活,城头上心生犹豫的几个守卫浑身一凛,再也不敢生出别的心思,甚至都不敢去看一看那个浑身是血的小兵。
那将官看着底下乌压压的军队,咬牙切齿地一挥手:“放箭!”
箭雨铺天盖地,但是因为魏楚驻扎得位置离城门较远,后排步兵直接变换队形,跑到前面,垒起了高盾,正好为骑兵搭起了屏障,一时之间,箭雨竟也奈何魏楚不得。右冯翊是天子脚下的郡县,不像边塞郡县那样配备有完整的器械,守城的将官根本耐魏楚不得。
然而,魏楚却不耐烦这样等下去,她向后一伸手,亲卫立刻递上一把大弓,她把弓向李涛一抛,笑了笑:“现在是考验你箭术的时候了。”
李涛接过大弓,健壮的手臂轻而易举地拉开了重达百斤的巨弓,弓弦一松,特制的箭立刻冲着城头飞速而去。六百步之距,数丈高的城墙,守城的将官眼见着硕大的箭直冲自己胸口而来,尚未来得及躲,就觉得胸口一疼,闭上了眼。
守城的将官轰然倒地,城门上众人顿时六神无主。魏楚示意击鼓,大部队立刻带着攻城器械撞击城门,巨木和战车一下一下地撞在城门上,城门发出“轰轰”的声响,城内的百姓、士兵乱成一片,尖叫声不绝于耳。
城门尚未破,城内高楼上忽然有人高喝:“马郡守已经弃城而逃,你们已是弃子,快逃命吧!”
“快逃!快逃!”楼下忽然有人尖叫着往外挤,惶恐一下子在人群中蔓延开来。人群一个叠着一个径直往城门口的方向压过来,甚至因为太过拥挤,有人直接被踩倒在地上,哀嚎,尖叫,场面一片混乱!
就在此刻,城门破了!冲击城门的步兵一跑进城,就与向城门方向跑来的人群发生了正面冲击,魏楚一见这状况,立刻大喝:“前方立盾,把人拦住!”
步兵立刻变化阵型,齐齐堵在城门口,可是往外冲击的百姓就像疯了一样,根本停不住,不停地以血肉之躯往步兵的盾牌上撞击!魏楚眉梢眼角都透着冷厉,伸手一个响箭就往天上放,响箭就在众人的头上炸开,声音如同震天雷一般,有不少人一下子震懵了。马六和李涛见机,立刻高喊:“放下武器,就地蹲下,投降者不杀!”
声音一起,剩下的骑兵和步兵也跟着喊:“放下武器,就地蹲下,投降者不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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