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本纪完本——by妖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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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楚讨饶地抱住女子的腰,作撒娇状:“阿英,你不知道,我最近可忙了,都忙死我了!”
刘娥英不客气地拍了下魏楚的手:“站好,站好,动不动就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魏楚闻言,听话地收回双手,作投降状,嘴上依旧调侃着:“是谁家女子在我面前,看得小生眼花缭乱口难言,应该魂灵儿飞在半天哎……”
“要死了,要死了!”刘娥英更加用力地敲了敲魏楚,脸蛋红扑扑的,“你这唱的什么段子,说,是不是又偷看那才子佳人的小人书了?!”
魏楚笑得直打颤,原来她和刘娥英年轻的时候还偷看过才子佳人的小人书呀,年纪大了,她可记不得了,不过这唱段还真是随口就来!
刘娥英作妖作不过魏楚,只能狠瞪她一眼,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哼道:“你呀,就这张嘴本事!你跟姑母这几个月都不知道在干什么,深居简出,连人都看不到了。”
魏家要做的事,父亲应该已经秘密联系了勋贵派中比较信任的几位,刘敬义大将军绝对是排在前面的,只是刘将军想必没把情况告诉给阿英。不过刘家的情况和魏家也有不同,魏家内宅干净,虽然男嗣少,行事有些麻烦,倒好在人心齐,固若金汤。而刘家情况却复杂得多,刘敬义大将军自己有五子三女,这里面长子、次子和长女都是原配夫人所生。
但是后来刘将军领命抗击匈奴,长驻凉州,而刘夫人齐氏要留守长安打理家宅,这两地分居的情况,刘将军难免就有了几位妾室,也就陆续生出后面几个孩子。其中三子和次女同母,其余的两子各有其母。
这样的内宅虽然比魏家复杂,但放在长安城,其实还算小儿科的。不过,因为魏楚的母亲刘氏是原配所出长女,所以魏家比较亲近的其实是刘家的长房和二房。刘敬义将军也是正常人,不会有什么抬高妾室的想法,但是宅院内人心散乱,就难免隔墙有耳,有些事不明说,也是正常的。
魏楚让阿青去上点心,自己也坐到桌边,笑道:“我不出门也没关系,你看,你这不就来了嘛!”
刘娥英点头:“是呀是呀,若不是我这个做姐姐的识大体,会将就你,咱们这姐妹早没得做了!”
魏楚放下茶盏,认真脸:“咳,你自夸归自夸,有些事咱们还是得掰扯掰扯清楚的,这谁是姐姐,可还要说道说道!”
刘娥英挑眉:“这有什么可说道的,我明明比你早生……嗯,一盏茶时间!”
魏楚嗤笑,一脸不屑:“你上次还说比我早生一刻钟呢,这么快就变一盏茶了?你说你,心虚不心虚!”
刘娥英不干了,直接胡搅蛮缠:“总之,就是这样的!你别以为这些年长得比我高些,就能颠覆我的地位!”
魏楚一拍手掌,做恍然大悟状:“对呀!早些年,你就是仗着比我高,威逼我叫你姐姐,现在我比你高了,照规矩是不是该改改口了?”
刘娥英怒咬了一口点心,愤愤不言。
“阿娘!姊姊又和阿奴姐姐吵起来了!”门外一个犹带着软糯的童音兴奋地告状。
刘娥英更气了,三下两下把点心塞进嘴里,就开门去抓那个告状的小东西,抱进来就佯装要打:“你个小鬼,又让我逮到你告我黑状!”
刘重茂用力瞪了蹬腿,干嚎:“阿娘救命,姊姊要谋杀亲弟!”
魏楚差点被口里的茶水呛死,她大笑着用力揉了揉胸口,哎呦妈呀,看来刘重茂这小子乱说话的性子真是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呀!
穆氏哭笑不得地走进来,从刘娥英手里抱过儿子,一脸无奈地回头看刘氏:“这两姐弟,也不知道上辈子积了什么怨,整天跟仇人似的!”
刘氏笑着摸了摸刘重茂的头:“我还羡慕你呢,有那么活泼的小儿子,家里多热闹呀!”
穆氏把刘重茂放下,让他自己去玩,随口道:“你家老二小时候可也是热闹性子,你还不是成天喊吃不消嘛!”
刘氏笑了:“还真是,哈哈,他们都大了,这热闹还是给大嫂您吧!”
穆氏边盯着小儿子,防他作妖,一边对魏楚道:“阿奴好些日子没去府里了,阿英可成天念叨你,今儿一进门就直奔你这儿来了。”
魏楚见到亲近的长辈,撒娇软话那是顺口就来:“是呢,好久没过去,我也可想您和阿英妹妹了!”
“是阿英姐姐!”刘娥英在一边打岔。
魏楚没理会她,一脸沉痛道:“可是家里没人呐,我身为魏家女子,自然要撑起魏家的家业呀!”
刘娥英和刘重茂齐齐喷出了口里的点心渣子。
穆氏也直接笑抽了:“啊哟,啊哟,阿奴啊,你老实跟舅母说,你这些东西都是跟谁学的呀!”
刘氏瞪了她一眼:“就知道贫!”
魏楚笑眯眯,转向刘氏姐弟,语气阴森:“把你们的口水收回去。”
刘重茂直接捂脸跑了,刘娥英看着被喷满碎渣的几盘点心,尴尬地直搓手。
穆氏又是一阵大笑,阿青也捂着肚子,上来收拾桌子。
一阵笑闹后,终于说了正事,穆氏开口:“阿翁三日后就要点兵出征了,到时候五郎、重文和重德都会跟着去。”
刘氏点点头:“重文和重德都在军营里历练多年,你也不必太担心。倒是五郎,阿爹怎么又想着把他扔军营里去了?”
穆氏对着刘氏倒也不隐瞒什么,直言道:“你也知道,五郎那性子,做什么都做不成,又喜欢在外厮混,交些不三不四的朋友,阿翁这次大概是狠下心了。”
刘氏摇摇头:“小儿子大孙子,阿爹年纪大了,偏疼五郎倒也没什么,但是宠过头了,能得什么好?还不听人劝,真是的……”
穆氏摆摆手:“这也没法子,五郎的年岁跟重文差不多,咱们看着他,也跟看孩子似的。但愿这次,能好好练练他。”
“不说这个了。”刘氏转了话头,“听说前段时间,阿爹被圣人训斥了?什么情况?”
穆氏刚想说,见三个孩子竖着耳朵,听得认真,连忙出手赶他们:“你们出门玩去。”
刘氏也跟着赶人,三人被赶了出来,魏楚无语地回头看了看,这还是她的院子呢,要不要这么不讲理呀。
刘娥英也发现了这个,尴尬地开口:“哈哈,估计是我急着往你这儿跑,我娘和姑妈就顺势跟来了,她们肯定没发现……”
魏楚瞪眼:“算了,我们去院子里转转吧。”
“等等。”刘娥英挤眉弄眼,又对阿青道,“阿青,你带着重茂去花园玩会儿。”
阿青抱着刘重茂退下去,魏楚不解:“你把重茂弄走干嘛?”
刘娥英见四下无人,这才偷偷摸摸小声道:“我跟你说,我最近发现了点事,我阿爷领到出征圣旨那天,和我阿爹、二叔在书房里谈了很久,之后我阿爹的脸色就有点不好,我估摸着有大事……”
魏楚心里赞叹,阿英虽然没上过战场,但从来都是敏锐的:“你想偷听?”
刘娥英点头:“我阿娘肯定会跟姑母说,我想听听。”
魏楚心下一动,脸色认真了几分,紧盯着刘娥英:“为什么不问舅母?舅母不告诉你,恐怕是因为,就算你知道了,也没什么用,不是吗?”
魏楚的表情和语气太奇怪,刘娥英似乎愣了愣,随即有点生气:“怎么没用啦!我阿娘一直把我当孩子,什么事都不说,我想知道,怎么啦!”
“想知道是没问题,但是如果知道了,你却什么也做不了,这样的感觉只会让你更难受。”魏楚转了个身,语气平淡。
刘娥英皱起了眉,看着她:“阿奴,你怎么了?”
“阿英,如果,我是说如果,让你了解事情的真相,给你机会去改变她,让你掌握自己的命运,但是,你要付出非常非常大的代价,你敢不敢干?”魏楚的声音非常冷静,听上去有些瘆人。
刘娥英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语气也严肃了起来:“你知道所有的事?”
魏楚心里一笑,上辈子阿英就是如此敏锐,也是这般性烈如火,嫉恶如仇,可惜没遇上对的人,成了长安城有名的悍妇。她曾问阿英有没有后悔一生囿于内宅,阿英沉默良久,回了她一句:“愿来生不做妇人身!”
如今,可不就是来生吗?虽然依旧是妇人身,但何妨做男儿事!
魏楚转过身:“是,我知道所有的事。我可以告诉你,但需要让你像男儿一样活,承担同样的责任和更多的流言蜚语,你愿不愿意?”
刘娥英惊讶地看着魏楚:“阿奴……我有点不明白……”
魏楚拍了拍刘娥英的肩:“我想建功立业,名留青史。你想要什么,也好好想一想吧。”
刘娥英似乎有些怔愣,久久没回神。
暴毙
未央宫,皇帝寝殿。
“来人!来人!!”年轻的皇帝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红,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用力地拍着桌子。
“陛陛……陛下。”内侍战战兢兢地小跑进来,躬身俯拜,大气也不敢出。
皇帝怒目赤红,拿起案桌上的镇纸就往内侍的头上砸去:“混账东西!都死了吗?”
内侍头上被砸出了极深的口子,血从额头一直往下流,模糊了视线,但他依旧颤颤巍巍地跪着,完全不敢伸手去抹额头。
“都是些混账!阳奉阴违,不听朕的话!都给朕去死!”皇帝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绕过眼前的桌案,一步一步走到跪着的几个内侍丫鬟面前,双目通红,眼神极其扭曲,他从架子上拎起鞭子,随手就往内侍身上抽,“都是些狗奴才!狗奴才!朕打死你们!”
“陛下,陛下,饶命!”几个丫鬟忍不住低泣起来,内侍也不停地瑟缩着。
然而年轻的皇帝听到这一片起的哭声,头疼得厉害,下手也越狠,每一鞭子下去就是一道血痕,高声怒喝:“闭嘴,都给朕闭嘴!”
哀嚎声、鞭打生和怒喝声混成一片,传遍整个未央宫。然而,门口的侍卫们只是闭上眼,对这样几乎几天就发生一次的事情视而不见。
不多时,未央宫里的动静终于小下来。
“来人!”皇帝的声音传来。
几个侍卫立刻从闭目呆立的状态中恢复过来,飞快地跑进殿中,将几个浑身血淋淋的,几乎昏死过去的内侍和丫鬟抬出门去,又有几个外殿的内侍战战兢兢地进来,将地面拖洗干净,不过片刻,殿中就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朕要沐浴更衣!”皇帝将手中的鞭子一扔,高声道。
侥幸逃过一劫的内侍们听到声音,整个人都哆嗦了,硬着头皮跟在皇帝的后面:“陛下摆驾汤沐阁。”
到了汤沐阁,皇帝入浴,情绪大概稍稍稳定了些,靠在汉白玉的池边,懒洋洋地吩咐道:“来人,把元真大师进贡的丹药拿来。”
“是。”
不过是,内侍拿来一个黑盒子,打开,红色的锦缎中是白色的瓷瓶,他取出瓶子,将其中的粉末倒入温酒中,才小心翼翼地递给皇帝。
皇帝接过,喝了下去。
不过是,估计是药粉发挥了功效,皇帝的皮肤开始发红,汤池里的温水已经让他觉得烫了,他高声怒喝:“蠢奴才!给朕加冷水!”
内侍们听到这声音,见皇帝情绪又焦躁起来,立刻打开了通冷水的开关,放水入汤池中,然而汤池极大,又已入冬,开始时的水温颇高,故而这水温一时半会儿根本降不下来。
五石散的药效发作时,温度非常高,皇帝整个人烫得不行,立刻站起身,恶狠狠地瞪向几个内侍:“给朕加水!听到没有!耳朵都不想要了吗?!”
放水太慢,内侍们立刻出去提水,到后来,几十个内侍全都出去提冷水,不断地加入汤池中,那水温已经非常低了,可是皇帝依旧肤色通红,用力地拍打着池台,暴喝:“给朕加冷水!加冰块!”
内侍一看那水温,已经吓得哆嗦了,有不少已经“扑通扑通”地跪下了,全部面如菜色。皇帝让他们加冷水,他们不加,是死罪;可是这冷水再加下去,皇帝龙体受损,到了太后和太尉的手里,他们还是死罪!
皇帝见内侍们不停他的命令,跪成一片,本来就暴怒的脸色一下子阴得能滴出水来,他盯着那些内侍,眼神就像是要吃人一般。
领头的内侍连连磕头:“陛下,不能再加冷水了,再加有害龙体呀!”
皇帝豁得从水里站起来,一跨步就走出水池,走到那个内侍身边,抬脚就往死里踹:“狗奴才!狗奴才!连朕的话都敢不听!”
他越踹越用力,越踹越癫狂,整个人就像是个狂躁起来的野兽。那内侍根本不敢躲,只能不停地磕头,喊饶命。
然而,皇帝踹着踹着,忽然整个人一怔,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所有的内侍都瑟缩着跪在一起,根本没有人敢抬头,所以,皇帝这一倒,竟是谁也没能反应过来。
待到反应过来,就看见皇帝赤条条地躺在汤池边上,脑袋正好磕在汤池第二阶的台阶角上,脑袋后面血红一片……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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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正打算休息的陆颂之陆太尉被陆太后连夜叫进宫。他一跨进未央宫,就见跪着一地的宫女内侍,嘤嘤的哭声响彻整座宫殿。
他心里一咯噔,飞快地转进内殿,就见他的太后妹子同样坐在那儿,拿着帕子不停地抹眼泪,一见他,就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扑上来拉住他的袖子:“大哥,炎儿他……”
“怎么回事!”陆颂之紧皱着眉头,心里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
太后掀开帘子,大哭:“炎儿……炎儿驾崩了!”
“什么!”陆颂之大步走到床边,就见年轻的皇帝一动不动的躺在龙床上,面色惨白,他伸手一试,果然已经没有了呼吸。
他退了两步,满脸震惊和恼怒:“到底是怎么回事!早朝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死了!”
太后抽抽噎噎地把事情说了一遍,末了咬牙切齿地狠狠一拍案:“若不是未央宫这些宫人玩忽职守,我儿怎么会出这种事,这些人,统统都要给我儿陪葬!还有那个什么元真大师,若不是他献得药,我儿怎么会出事!”
陆颂之皱眉,瞪了她一眼:“好了,元真大师的药是延年益寿的,你我都吃了,可没什么不对,最近治陛下头疼之症的香料可有按时用?他怎么又忽然狂躁起来?”
太后被瞪了一眼,有些委屈:“我怎么知道呀,这不都是你弄来的药吗?炎儿吃了没用!”
陆颂之一拂袖,气怒:“连这点事都做不好!”
太后养尊处优惯了,听了这话,正像开口反击,可一想到儿子已死,她的地位还要靠着娘家,顿时又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改口道:“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陆颂之的心情也非常不妙,皇帝的突然暴毙,把他所有的计划都打乱了,他必须重新部署,根本没时间留在这里跟太后扯皮,遂一挥手:“这事绝不能传出一点风声,就说皇帝病中,暂罢早朝!”
太后一愣:“可是,这能瞒多久,况且,我儿的丧事……”
陆颂之不耐烦地转身:“你现在还想着什么丧事?好好地瞒住消息,你依旧是尊荣不减的太后,若是走漏了风声,我们都得完蛋!”
太后噤了声。
陆颂之交代了情况,立刻就匆匆地出了宫。
过了会儿,有内侍进了殿内:“太后,太尉吩咐的事都办好了,这未央宫的内侍宫女当如何处置?”
太后刚死了儿子,自己的地位又岌岌可危,还忍气吞声地受了陆颂之一顿训,这心里正压着万般怒火呢,现下有人撞到枪口上,还不得全发出来,她脸一冷,声音怒寒:“这种事还用问哀家!我儿因为这些狗奴才驾崩,哀家不诛他们九族都算轻的!”
内侍低着头,微微一颔首:“是,奴才明白。”
不多时,整个未央宫跪在地上的宫女内侍就全不见了踪影。
然而,与此同时,也有着另一双眼睛盯着一切。
韦府,闻音阁。
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朝韦竣山一拜:“禀郎君,陆太尉夜匆匆入宫,呆了半个时辰,便快马回了陆府。”
韦竣山摆手:“知道了,继续盯着陆府,看有那些人出入。”
“是。”小厮打扮的人转身离开。
韦竣山笑了笑,转头看向坐在另一边的年轻男子:“看来我儿的计谋已经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