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有宁完本——by城中顽固

刚一下楼，王小年就看见顾宁从一个车里下来，回过头好像还在同车里的人说话，面色发沉。
“顾宁，出什么事了。”他走上前。
顾宁回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没什么，一些无聊的事而已。我们走吧，小年哥。”
王小年明显不信，准备再问。一个年轻人从车里出来，穿着笔挺有型的西装，散发一种精简干练的气场。
“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这件事不是小事。”那人说道。
“我做什么事我自己清楚，用不着你多嘴。”顾宁不客气开口。
王小年一听眉头微皱，但也没说话，他还不清楚事情的期末也不好随便插话。
那个年轻人表情不变，只是朝顾宁点点头，然后转身上车离开了。王小年在后边看车，乖乖，奔驰G系。虽然不是他最心仪的那款，但是也好贵的。真·穷人王小年对着车尾气流口水，不知道猴年马月他才开得起豪车，估计这辈子都没机会了。
顾宁站在他旁边，见他一副痴样，抬脚轻踹一下，“以后我给你买，对着那种垃圾货眼馋什么。”
王小年回头，白了他一眼，“你当钱是纸，想来就来。等你工作了就知道钱有多不好赚了。”
“你怎么回来了，什么时候，怎么不跟我说声。”顾宁不准备跟他继续讨论车的事了，扯开话题。
“还有一两天上班了，就回来了。”
…
两人边说边往回走，等到又回出租屋里，王小年这才反应过来他不是要出去找工作吗，怎么一转又回来啦。
顾宁倒是高高兴兴的做饭，说是要过年，单独跟他一起过的年。
王小年见他高兴，也不好扫兴，就跟大爷一样躺在垫子上补觉。听着厨房里叮叮当当的声音，分外入眠。他有点感叹要是顾宁是女的就好了，他一定毫不犹豫的答应。殊不知这种想法本身已经开始危险。
睡得迷迷糊糊间，王小年觉得自己唇上发痒，心想，难道冬天也有蚊子。不耐烦的一把挥开，但是下一秒，那蚊子好像又重新缠上来。
“起来吃饭了，再睡饭菜都要冷了。”顾宁凑近他耳边，轻轻唤道。
王小年翻个身不理，继续睡觉。
“数三秒，不起来就亲你了。一…三。”
王小年猛地睁开眼睛，怒目而视，“你耍赖，二呢，二被你吃了。”
顾宁挑眉轻笑，“我数了，你没听见。快点吃饭了，下午出去玩。”说完趁着他不备，快速吻上去，很快结束。
王小年咬牙，却又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打了、骂了、劝了，不起作用，真离远了又担心，在身边好像也不太合适。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心开始有了莫名的烦躁，顾宁对他越好，越是焦躁。那些情绪静静蛰伏，等待爆发的一天，又或者直接憋死在心里。
还是那张桌子，桌布都没换，小小的花白格子桌布，洗的干干净净。顾宁做了几道清淡小菜，煮的苞米稀饭，唯一一个重口的就是爆炒火辣土豆。
要是平时他估计是不太喜欢这样的搭配，现在就是看着都很有食欲。过年吃了太多的肉，就算他爱吃肉，也有点受不住，整个人有点腻了。
“不错啊，看来你的手艺进步了。”吃了一口凉拌萝卜丝，王小年忍不住称赞道。味道很清爽，萝卜新鲜的可以吃出一丝甜味，加上细细微辣的辣椒面，吃起来很爽口。
“你喜欢就行。”顾宁看着他，眼神温柔的快要溢出水来。
吃了一顿舒心的清粥小菜，尤其是苞米稀饭一口气吃了三碗，那些小菜也差不多被扫光了。王小年很开心的躺在榻榻米上，幸福的摸着肚子。勤快小保姆顾宁去洗碗了，锅碗瓢盆碰撞声、脚步声，从厨房传到他耳朵里。
平静安心。
顾宁收拾完厨房出来，见王小年蜷缩躺在榻榻米上，身上裹了一床棉被，眼睛要眯不眯的，跟只猫一样。
“你这是过冬藏膘啊，吃了就睡。”顾宁蹲下/身凑近他，调笑道。
被子动了动，慵懒的眼睛舍得张开了，“这是冬天，人也是从动物进化来的，没冬眠就已经是进化史上的一大奇迹了。”
顾宁坐到他旁边，捏捏薄被下的身体，“要是不出去，我们看电影好了。你喜欢的，爱情动作片。”说完朝他眨眨眼睛，不怀好意。
王小年瞥了他一眼，被子盖过头，闷闷的说了声随便。
外面开始下蒙蒙细雨，线一般的雨丝轻轻的砸向地面，不一会儿就打湿了地面。
顾宁搬出电脑，然后从冰箱里拿出零食，一一摆好。
将王小年从被子里挖出，让他靠在垫子上，他也跟着钻了进去。两人围着一床被子，身体离的很近。甚至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味道、心跳声，就那么萦绕在身边，强烈提醒着另一个人的存在。
爱情动作片果然是爱情动作片，讲述一个青梅竹马纯纯爱恋故事，故事没什么新意，但胜在画面美人物美，以及诚恳动人的故事情节。全篇唯一的动作就是男女主跑跑跑，上学跑、放学跑、出去玩跑…
王小年看的无聊至极，期间频频打呵欠，他很想让顾宁换个电影看，但是被拒绝，理由看看异性恋是有多无聊。
…
影片看到一半王小年终于撑不住了，头一歪睡过去了。
顾宁看见嘴角一勾，小心翼翼的将他挪进怀里，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抱住他的腰，胸膛抵着他的后背，头则是大喇喇的窝在他的颈窝，一呼一吸间都带着气流缓缓滑过。突然间，他觉得，其实这并不是什么好的姿势。
人就在怀里，但是什么都不能做，还要护好他，让他感觉舒服。
估计他真是中毒了，还是无药可解的那种。
低头看看王小年，那就这辈子都不解了。
王小年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就被一阵尖锐的电话铃音吵醒，好像不吵醒他誓不罢休。闭着眼睛，伸手在垫子地下乱摸一通，终于摸到了。
“喂。”
“喂，王小年吗。我是王子涵妈妈，秦姨，你看见我家子涵了吗？”电话里的声音很着急，尖锐的扎人耳朵。
“哦，秦姨啊。没看见子涵，他怎么了。”
“没看见，那他有没有跟你联系打电话，或者…或者有没有找你。”
“没有，到底怎么了，秦姨。”王小年直起身，语气严肃。
“没…没什么，总之要是他打电话给你记得告诉我一声。”电话里的声音弱下去了，像是被人踩到痛处。
支支吾吾的语气更让人怀疑，但是电话已经挂断，他也不好再打过去追问。盯着电话，迷瞪了一会儿，这才回神。电影早就播完了，上面一片黑屏。
他睡着了，低头看了一眼顾宁，他也睡着了，现在一只手还搭在他腰间。刚才那么大的铃音都没吵醒他，也不知道这段时间都去忙什么了，眼底黑眼圈都熬出来了。王小年叹了一口气，将他的手拿下腰间，起身去厕所了。
等他背过身去，顾宁才幽幽睁开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走到厕所，王小年给王子涵打了个电话，电话提示忙音，没人接。怎么回事，这小子一天恨不得二十四小时开机，以防有小白花找不到他伤心。
刚想再打过去，电话又是一阵高亢铃音响起，吓了一跳。看了一眼，王子涵。
“喂，王子涵。你在哪儿，你知不知道你妈都打电话到我这儿了，搞什么。”
“小年，我爸看见了。”声音显得疲惫又无奈，“他撞见我跟…我跟陆明生，他，他…”王子涵说不下去了，只觉得天昏地暗。
他不是个有勇气的人，和陆明生在一起他就觉得已经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所以他根本没想过跟家里摊牌，没想过被知道了怎么办。
“你在哪儿，我们见见。”王小年担心，光听声音就感觉现在他的状态很差。
“听见没。”
“恩…哦，那你来国富路的民意酒店吧，我在这儿。”王子涵望着阴沉沉的天空，迷茫的说。
挂断电话，王小年猛地吸了一口气，结果熏得自己头昏脑涨的，甩了甩头，暗想，厕所果然是清醒的好地方。
出来厕所，顾宁已经坐起来，头上一根呆毛直挺挺的立着，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看起来又呆又萌又蠢。
王小年噗嗤一声笑出来，指着他的脑袋笑道，“你怎么睡的，头上翘一根怎么回事。”
“啊。”顾宁伸手揉了一把头发，果然有一根头发翘着，居然还按不下去。
顾宁脸色有点难看了，谁要顶着这东西一整天啊。王小年走过去，好奇的按按，结果那头发依旧顽强的立着，也不知道看着挺柔软的头发怎么就那么固执。
“我还有事，你慢慢弄吧。我要出去一趟。”王小年惦记着王子涵的事，对着顾宁吩咐一句就准备出门了。
顾宁一把拉着正在玄关穿鞋的王小年，“去哪儿，我跟你一起。”
王小年回头看了一眼，想了一会儿，点点头。顾宁穿了一件连兜帽卫衣，把帽子带上就遮住了头上的呆毛，看起来倒是年轻无限，朝气蓬勃。
赶到民意酒店，找到他，王小年就被那个邋遢颓废的王子涵惊到，浑身散发酒气，地上铺满乱七八糟的酒瓶子。
王子涵躺在沙发上，怀里还抱着一瓶酒，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看的他又气又心疼，走过踢开乱七八糟的酒瓶子，王小年一把将他拉起，如同拖袋子一样，将他拉到浴室，打开喷头，对着他的狗头就是一阵乱冲。
顾宁站在浴室外，沉默的看着。

第33章 相知

“你干嘛，神经病啊。”冬季的水跟冰一样寒意动人。
本就心情郁闷，这下更是彻底爆发。王子涵下巴朝天，鼻孔看人，瑟瑟发抖的身体，滴水的头发，嚣张又可怜。
王小年关掉水，水龙头随意的丢一边，不轻不重的踢了他一脚，“到底谁神经病，躲在这种地方买醉，让你家人担心，这幅样子你可怜给谁看。”说的毫不客气，却掩饰不住的担忧。
这时，顾宁递过一件浴袍，“换了吧，会着凉。”说完将王小年拉出浴室，还贴心的将门关上。
“陆明生是谁。”王小年问。
“一个学长，之前和我一个高中的。挺有名，现在也是个高材生，在本地的重点大学读书。”顾宁尽职尽责的解答。
哐当，浴室门打开了，王子涵裹着新浴袍，跟个臃肿的萝卜一样，只露出一颗杂毛丛生的脑袋。走到沙发上坐下，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气才缓缓问道，“我妈有打电话给你。”
王小年走到他旁边，坐下，也拿出一只烟，但没点燃，“恩，你妈电话打到我这里了。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说你爸看见，到底看见什么了。”
王子涵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顾宁，“他不知道？”
“不知道。”顾宁看看他一眼，摇摇头。
“知道什么，赶紧说。”王小年皱眉。
倒在沙发上，王子涵又狠狠的吸了一口烟，却被呛到，猛地咳起来，好不容易喘平气，才慢慢说道，“我和陆明生接吻，被我爸看见了，要拿着扫把，把我赶出家门呢。”说完自嘲的一笑，那笑容就跟拉皮似的，难看的不行。
王小年跟被雷劈过一样，一脸懵逼的看着他，好半响才缓过神来，“你你你，你说什么，你跟陆明生…”
“你跟顾宁不也一样，有什么可惊讶的。”王子涵白了他一眼。一支烟在他手里半明半灭，忽然间就只剩下一小段了。
王小年不说话了，一张脸变幻莫测，眼神不断在顾宁与王子涵之间来回转换。
“这样躲下去也不是办法，你还是回去面对这件事。”顾宁开口。
“我怎么听着你这语气有点幸灾乐祸啊。”王子涵弹了弹烟灰，抬脚搭在茶几上，扫了眼顾宁。
“那是你的错觉。”顾宁微微挑眉。
虽然他确实挺高兴的。
王小年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略显艰涩的开口说道，“那你打算怎么办，跟那个陆明生断了？还是对抗到底？”
说道痛处，王子涵脸上表情一下子沉了下来，起身一步三摇的走到窗边。外边天气已经开始放晴了，明明都快要傍晚了，还出什么太阳，阳光斜斜的照在地面，湿漉漉的地面反射出点点光亮。
“谁知道，我已经三天没见他了。”
王小年沉默。屋子里一阵安静，静谧的让人心中发慌。
“他不见你。”意外的，顾宁打破沉默。
“不知道，从那天之后就没见过他了。”王子涵忍不住苦笑，眼里酸涩至极。身体的力量似乎已经撑不住站立这个简单的动作，只能靠着墙壁艰难的保持。
“所以，他就留你一个人了。”王小年有点纠结，还是有点懵。
“大概就是这样吧，也许是要走到头了。”说这话时，王子涵已经没了表情，眼里一片死寂。
可是他明明能感觉的到心里的挣扎，一寸一寸的不甘心。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却又显得那么容易分开，简直就像是在嘲笑他之前死皮赖脸乞求要在一起的决心。
“所以你就那么容易放弃，或许他就在某个地方等你去找他呢。”顾宁看着他，缓缓地说。
王子涵一下子将手握紧，嘴角微动，最终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你们先走吧，再过几天我就回家。”
顾宁却一下起身，走到王小年身边，拉起他，“我们走吧，你帮不了他。”
“我，”王小年看了眼王子涵，又看了看顾宁，叹了口气，“总不能就让他一个人在这里吧，子涵要不先到我哪里去住，放心，我不会和你母亲说的。”
“不用了，我过两天就回去，放心吧。”王子涵瞥了眼窗外，轻轻地说道。
顾宁却执意拉起他的手往外边走去，“他没勇气承担，自然也没勇气去面对。”王小年被他拉着，担心的往回看，刚想甩手挣开顾宁。
王子涵听见身体微颤。
“我已经打电话给陆明生了，他会来。”
“真的，他俩不会打起来吧，毕竟是两个男人。”
“你以为陆明生是你啊。”
“你…”王小年瞪眼。
已经出了门，他却还是有些担心，但说实在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他。他自己都解决不好，也没啥好的意见给他。坚持待在大堂里，一直看到陆明生来了才离开。
王子涵躺在堆满啤酒瓶衣服的沙发上，昏昏欲睡，一闭上眼，满脑子却回想着那天发生的事，根本无法入眠。
这些天来不断反复的出现，就那样一直缠绕，缠绕。他自认不是个有勇气的人，从来没有想过被发现了怎么办，只想着在一起后得到的幸福。
觉得似乎只要瞒的好，在被发现前想到办法或者有力量能跟家里摊牌，但那都是在有准备的情况下做出事。现在太突然，如同一列火车一样呼啸而过，不给他一点喘息的机会。
房间里安静的让人发慌，只剩下一人浅浅的呼吸声，门没有关，一个人走进来，走廊的光斜斜的照进，拉长人的身影。
“你就打算一直在这里醉下去。”
王子涵猛地起身，眯着眼睛看那人，就算看不清那人的脸，他的气息太熟悉，不用看也知道他是谁。
“你不是不见了吗，怎么，这下又出来。”
陆明生走上前，站在他面前，“你觉得我为什么现在才出现。”
“不是害怕了，所以立刻就逃了吗。”王子涵迷蒙的看着他，一脸无所谓的笑。
不对，不对，害怕的是他，逃跑的也是他，是他没有办法面对父母愤怒失望的表情。现在却如同逃避一般将所有问题都推给他，责备他。
陆明生蹲下，与他平视，漆黑的眼眸深深的望着他，“是你要与我在一起，是你要进入我的世界，是你像个小丑一样在我眼前蹦跳。”说着他的手缓缓从他的脸滑下，慢慢滑到脖子。“这几天我一直在等你，想着你会不会来找我，我在等你。”
语气平静，却莫名弥漫一股寒意。
“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什么时候都是我在追逐你，那这次为什么不能换你来找我，我是人我也会累，就不能允许我中途休息吗。”王子涵一下打开的手，忍不住怒吼。
也许被戳穿心思，格外的让人难看，只有用发怒来掩饰心中的羞愤。
“那好，我现在来了，你打算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