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想跟我复合完本——by一叶菩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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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睿辨认出声音的主人,笑道:“李叔,真是麻烦你了,还让你提前回国,挺不好意思的。”
李焱摆摆手,不拘小节地随和道:“没事,我本来也不想待了,美国人对中国人总是有偏见,他们看我不顺眼,我看他们也烦。刚才我是开玩笑的,比起颜值还是实力更重要,这年头哪有不好看的,只有懒得打扮的,我就是让他们都多少收拾下自己,别把这弄得整天乌烟瘴气的,谁敢拉低诊所综合颜值度,我就扣谁的钱,这帮人就怕被扣钱。”
李焱说着几人已经走到办公室,他推开门笑道:“进来坐吧,我们先随便聊聊,别紧张。”
萧奕辰抱着安安坐在办公室柔软的沙发上,安安对这种地方表现的很敏感,进来以后便紧搂着萧奕辰脖子,把脑袋埋在萧奕辰肩窝,表现出一副完全抗拒不打算配合的姿态。
陶睿挨着萧奕辰坐下,没打算掺和萧奕辰跟李焱之间的交谈,这时候他该好好做个旁观者,只在萧奕辰需要他的时候出声。
李焱说是随便聊聊,还真就是随便聊聊,萧奕辰还委婉提议要不要让安安先回避,李焱直截了当说没必要。
然后萧奕辰发现的确是没必要,李焱全程都没有问起过安安的病情,他先是给萧奕辰科普自闭症的种类和患病的各种诱因,主旨便是告诉萧奕辰说自闭症并不可怕,至少没有一般人想象的那样可怕。
所有的恐惧都来源于无知,一旦我们清楚一件事的来龙去脉,恐惧也会随之消失,最终抽丝剥茧,找到最为行之有效的解决办法。
李焱的助理将泡好的茶送进来,上好的铁观音,茶香浓郁。
李焱放轻语气对安安道:“安安也尝尝吧,茶味道不错。”
安安情绪仍紧张不安的黏着萧奕辰,对李焱说的话毫无反应。
李焱没有多坚持,像是尊重安安的意愿,他接着将话题再度转回闲聊上。
李焱说的还是无关紧要的话题,“我很少见有爸爸单独送孩子来的,一般是妈妈送或者爸妈一起,陶睿之前在电话里跟我讲过你的情况,我觉得安安是很幸福的,像安安这样的孩子还有很多,你是我见过精神状态比较好的了,所有的父母都爱孩子,但长期的无用的挣扎会消磨她们的斗志,我相信她们还是深爱着孩子的,但她们身上普遍会存在一种消极的情绪,这种情绪孩子是能够感觉得到的。”
李焱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自闭症是一种发育障碍,程度从轻到重每个孩子都不尽相同,他们有自己的逻辑,自己的世界观,自己看待问题的方式,我以前就曾经遇见一个孩子,他从小到大没跟任何人说过话,父母急得要命,请我务必救救他们的孩子,但后来我发现孩子其实是能听懂的,他在记忆方面有极高的造诣,他能将圆周率倒背如流,只要看一遍课文就能全背出来,但他除展现记忆外,仍然不愿跟任何人交流,上帝给他关上一扇门的时候又打开了一扇窗,你能说他不是天才吗?”
萧奕辰觉得李教授是在安慰他,这样的案例或许真有,但现实中却定然是微乎其微的。
不过萧奕辰听着还是很受用,“我没觉得安安有病过,他能理解我说的话,能学会我教给他的知识,他只是不爱接近人不爱跟人说话,我感觉他……他只是还没学会该怎样跟这个世界友好相处,我希望他能够学会,至少那样他能够感受更多的有价值的有意义的幸福。
李焱点头笑道:“安安或许也有那扇窗户,而我们能做的就是帮助他,让他有勇气从里面把窗户打开。”
萧奕辰皱眉道:“可是这扇窗户在哪?”
“寻找,尝试,然后不断的失败,没人能保证必然会成功,这也是现在最常采取的干预手法,治疗普通疾病都得对症治疗,更何况是这类型的,不过我会尽我所能。”
萧奕辰微微皱眉,李教授给他做了一个很大胆美好的假设,这个假设充满诱惑力,却让萧奕辰觉得轻飘飘的没法着地。
李焱见气氛陡然压抑凝重起来,便笑着换了个稍微轻松点的话题,“安安今年几岁了?”
萧奕辰心不在焉,大脑还沉浸在李焱构造的假设中,于是想也没想便回答道:“还有五个月就满四岁了。”
在萧奕辰报出安安的年龄前,陶睿一直都在皱眉思索李焱说的话。这种假设是否有科学依据,又应该具体从哪些方面入手。
萧奕辰声音压的有点低,这句话先是毫不在意在陶睿大脑晃过,紧接着每一个数字又猛地在脑海定格,像是骤然间由飞速转过的镜头变成一帧一帧的慢镜头。
安安长的比较瘦小,先前萧奕辰说安安三岁时,陶睿只以为萧奕辰报的虚岁,亦或安安最多就整三岁。
但萧奕辰此时此刻却突然提到安安就快要满四岁。
陶睿不禁有点懵,脑海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着,这岂不是意味着,安安竟然是在他跟萧奕辰还没分手前就怀上的?
这个消息实在太过震撼,以致陶睿瞠目结舌,好半晌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第30章
早晨就灰蒙蒙的天空拢着一股异常压抑的闷热,乌云一点点聚拢。
陶睿神色透着几分茫然地侧头看向窗外。天际明亮的光芒逐渐被黑云覆盖,昏暗阴沉的雾席卷整片天空,不知何时掀起的风刮得卡其色印着花纹的窗帘哗啦作响。
窗帘掀起又落下的时候,倾盆大雨猛地从天而降,雨滴狠狠敲击着窗户玻璃。杂乱无章的音调汇集成嘈杂烦闷的噪音,扰得陶睿心绪愈发凌乱暴躁。
萧奕辰还在跟李焱探究安安的病症,碍于安安也在场,两人的沟通颇为含蓄,大多数时候说的都是无关紧要的话题,只是李焱话里话外表达的都是一样的意思。
李焱想说的是安安没有病,他更会尊重安安的选择,他帮助安安的所有行为都不过是一种辅助。其目的不是让安安恢复正常,而是让其他人能够更便利的跟安安沟通,要做到这点,双方无疑都是需要努力跟付出的。
李焱之所以这样说,大概还是希望能以这种方式让安安主动配合,不过只是换种说法,其结果却都是一样的。
后面萧奕辰跟李焱还说了什么,陶睿已经没有耐心去听。他始终沉浸在以前他跟萧奕辰交往时,萧奕辰竟然就让别的女人怀孕的残酷事实中。
陶睿思绪混乱不堪,脑袋不停的嗡嗡作响,以致他没有任何办法来恢复冷静,维持理智正常的运转。
陶睿心底烧着一股火,这股火越烧越旺,烧得他烦闷暴躁,每当他要冷静下来的时候,又会被迎头浇下一桶滚烫滚烫的热油,让这把火犹如燎原之势般不断烧下去。
只是碍于现在的局势,陶睿还苦苦压抑着,只让这把火在五脏六腑疯狂肆掠的燃烧。
陶睿沉着脸,携裹着浓郁的冰冷的阴戾,应和着窗外突然炸起响彻天地的惊雷,令办公室里也萦绕着一股无法化开的低糜气息。
夏天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刚刚还电闪雷鸣、狂风暴雨的,转瞬间大雨又逐渐停歇下来,只残留着淅淅沥沥的细雨还在不甘心的垂死挣扎着。
见雨势转小,萧奕辰便牵着安安跟李教授辞别。今天的谈话给萧奕辰的感触颇多,他先前的担忧淡了许多。李教授表现出的专业跟理论犹如给萧奕辰吃了颗定心丸,这颗定心丸未必有消除不安的作用,却也的确是萧奕辰迄今为止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李教授还以科学理论印证着他的假设,他的确很有见识,说出的话看虽看似异想天开,却偏又给人很强的信服力。萧奕辰离开前,李焱表示萧奕辰可以先回家跟安安商议,再决定是否在诊所做干预治疗。
他说着微微弯腰,真诚地谆谆善诱道:“安安,爸爸尊重你的想法,叔叔也尊重你的想法,我们都希望你能更开心,所以你要好好想想,你想来就来,不想来也没人能强迫你的。”
安安低着脑袋,侧脸委屈地贴着萧奕辰的腿,他从始至终都没看李焱一眼,完全就当面前的人是透明的。
李焱让助理找来两把伞交给萧奕辰跟陶睿,助理递出伞时,萧奕辰原以为陶睿会接过来。但过好半晌陶睿都没有任何反应,他杵在原地目光盯着远处,好像心神压根就没在现场。
萧奕辰歉意地对助理笑笑,侧头瞪陶睿一眼,然后将两把伞一块接了过来。
接过伞后,萧奕辰将其中一把递给陶睿,陶睿冷冷地盯着萧奕辰,没说话也没接过来。
萧奕辰掰开陶睿手指,硬是将伞柄给塞进去,无语的低声嘀咕道:“莫名其妙就变脸,你又犯病了是吧?”
陶睿指骨紧紧扼住伞柄,捏的手臂青筋迸现。
电梯里没有人,空荡荡的显得压抑又沉闷,陶睿无数次想要质问萧奕辰,残存的理智却又提醒他不能当着孩子面发作。他明明都已经发现萧奕辰劈腿的证据,却还是见鬼的感到束手束脚。
他就该不顾一切地抖落出萧奕辰的丑事,让萧奕辰受到他应有的惩罚不是吗?
再说孩子是萧奕辰跟别的女人在他们交往期间怀的,陶睿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他以前怎么会觉得这个孩子可爱,只是安安的确就是该死的可爱啊,他可爱的事实难道还需要辩驳吗!
萧奕辰以为陶睿在无故抽风,也懒得理会他,便低头笑着逗怀里的安安道:“如果安安真能像教授说的那样就好了,安安你是天才吗,你是不是故意逗爸爸?你其实比爸爸还聪明是吧?”
萧奕辰边说还边用指腹轻轻挠安安下巴,一副势要逼着安安坦白从宽的模样。
安安歪着脑袋使劲躲萧奕辰的攻势,把脑袋埋在萧奕辰肩窝一阵猛蹭,萧奕辰不依不饶的,安安被他折腾的受不住了,便越过萧奕辰伸长手臂想要抓陶睿的手,白皙柔软的手指胖乎乎的异常可爱。
萧奕辰玩笑式地笑道:“哟,安安还知道找外援……”他说着猛地戛然而止,笑意也僵硬在脸上。
安安手将要碰到陶睿的时候,陶睿突然动作明显的往后退,安安手捞了个空,于是又紧张的怯生生的把手收回来,像好不容易破壳而出的雏鸟,因为受到突然的打击又脆弱的缩回蛋壳里。
萧奕辰微锁眉头,“陶睿,你干嘛呢?以前不是还埋怨说安安不愿亲近你吗?”
陶睿冷冷看向萧奕辰,眼底拢着层厚厚的冰霜,烦躁和被背叛的怒火烧的他遍体生寒,过会又犹如被火烧火燎一般。
萧奕辰对上陶睿的视线,被他眼底的寒意刺了下,满脑袋的匪夷所思跟不可理喻。
陶睿沉默着,直到电梯门在一楼打开,他才讥讽的不屑一顾的甚至是携着一点报复*的冰冷道:“我说说而已,你真以为我在乎?”
萧奕辰总算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这段时间陶睿对他很好,又是给他做饭,又是给安安找诊所的,萧奕辰对陶睿的态度早就在一次次的接触中悄然改变,现在陶睿突然态度大变,萧奕辰第一反应便是陶睿有什么误会,他正打算让陶睿把话说清楚,无论是真相还是误会,都总得要摊开以后才能解决问题。
只是陶睿却没给萧奕辰机会,他说完那番话便抢在萧奕辰前面冲出大楼,然后又义无反顾地冲进雨里。
雨势增大,先前淅淅沥沥的细雨变成连绵不绝的帘幕。
萧奕辰抱着安安便追过去,冲着陶睿背影喊道:“伞!陶睿你疯了,你有话不能好好说吗?你是觉得淋雨很酷还是想体验雨中浪漫?”
萧奕辰顾及安安,到底还是没能追上陶睿。不过陶睿迈的步子大,也很快就回到了车上。
萧奕辰一头雾水,没弄懂究竟是怎么回事,陶睿在生他的气,还把怒火也波及到安安身上,只是萧奕辰根本想不起来他究竟哪里有说错,就算是说错话,陶睿也不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吧,臭着一张脸好像谁欠他几百万似的。
萧奕辰抱着安安撑伞不方便,安安便双手扶着伞把,替萧奕辰减轻一定的重量。
只是在萧奕辰走到停车场外的时候,却突然发现陶睿正启动车朝停车场出口开去。从萧奕辰的位置只能看见陶睿锋锐冷厉的侧脸,像结了层厚厚的冰霜。他目光直视前方,没有转头朝萧奕辰的方向看一眼。
几秒钟后,陶睿的车通过停车场出口,径直朝着街道外驶去,很快便完全消失在萧奕辰视野范围内。
萧奕辰彻底傻眼,不敢相信陶睿竟然把他扔在这里一个人开车走了。他停在原地好半晌,期间无数次怀着隐隐的期待朝街道边眺望,好像下一秒陶睿就会重新出现。然而这不过是萧奕辰的臆想,直到许久陶睿都没再出现,萧奕辰终于无奈接受陶睿确实已经离开的事实。
萧奕辰气得想骂娘,这算什么事,有话不能好好说吗,陶睿是哪在抽风,还能不能把频道给调好了?
萧奕辰又急又气,还得苦中作乐地安慰安安,“陶叔叔家突然着火,他必须回家救火,我们还是坐出租车回家吧,比开车还方便。”
安安没说话,只是忽然转头盯着伞外面的雨水发愣。
萧奕辰把安安送进出租车时,雨势突然变得愈发汹涌澎湃起来,像断线的珠子般狠狠敲击着车顶。
萧奕辰给司机报出地址,总算松一口气的靠着椅背,紧接着又是极其荒唐的可笑,心想着这事他必须找陶睿说清楚,莫名其妙就发火,就是要杀人也总得先给个理由吧。
还有就是。
萧奕辰很讨厌陶睿拿那种嫌恶的不耐烦的讥讽的眼神看他。
如果是他做错事,萧奕辰会愿意改,他就是不想看见陶睿那样的表情和眼神,让萧奕辰觉得浑身彻骨的寒,以及一阵烦躁无奈的委屈。
回到家后,萧奕辰先检查安安确定他没淋雨,然后打开电视机让安安看动画片。安安乖巧的坐在小沙发上,眼睛眨也不眨看的尤为认真。
萧奕辰揪着头发绕厨房转了两圈,听着窗外络绎不绝的雨声,脑海反复不断地闪现陶睿毅然决然离开的身影,无穷无尽的烦躁郁闷将萧奕辰压得快要爆炸。
萧奕辰捏着手机,手指和手机之间沁出一层薄汗,他指腹悬在陶睿的名字上方,犹豫半晌后点击拨出。
手机铃声一遍又一遍的响着,萧奕辰目光凶狠的死盯着手机,如果眼神能杀人,手机现在大概早就四分五裂了。
直到铃声自动断掉,陶睿也没接起电话。
萧奕辰突然觉得一阵莫名的无力,好像有根扯不断砍不掉的绳子紧紧绑着他的脚,要将他拉进无底的深渊。
萧奕辰没再继续打电话,他背抵着冰冷的墙壁,开始一遍又一遍的回忆自己说过的话。
萧奕辰记忆力还不错,他首先筛选掉无关紧要的内容,选择把重点放在比较敏感的私人问题上。
萧奕辰就这样认真详细地逐步抽丝剥茧,随即在记忆倒转到他提及安安年龄的地方,萧奕辰猛地恍然大悟。
第31章
凌晨一点,小区的地下车库死寂般静谧,只有孤独的灯光映亮熄火后变得冰冷的数辆汽车。
陈平安驱车沿着陡坡转弯进入地下车库,顺着车库行车通道找着能停车的车位。
把车倒进停车位,陈平安神色疲倦地推门下车,地下车库的电梯要上两层台阶。陈平安疲惫又放松地走上台阶,便猛地听见旁边响起一阵急促尖锐的鸣笛声。
车库安静到落针可闻,这声鸣笛无异于晴天一声惊雷。
陈平安今晚刚熬夜做完一场重要的手术,现在浑身都处于放松状态,这突然炸起的鸣笛声险些害他一脚踏空。
陈平安恼火的循着鸣笛声望去,便发现一辆亮着车灯的熟悉的劳斯莱斯。
然后车窗降下,陶睿从窗户伸出脑袋,他望着陈平安确认般看了一眼,紧接着便推开门走下车。
陈平安恼火的表情转变成惊愕不解,他一头雾水地朝陶睿的方向走了几步,见鬼似的盯着陶睿看起来湿漉漉的衣服,平时很注重形象素质的人,现在连头发都乱糟糟的跟鸟窝差不多。
陶睿此时此刻的状态很糟糕,他外表狼狈不堪,心底的暴躁跟戾气也无法掩饰的渗透出来,扑面而来的绝望的低落的情绪强烈到让人有些压抑。
陈平安愣道:“你这是被抢劫还是掉河里了?”
陶睿紧蹙着眉头,心底除了烦躁还是烦躁,他随意捏了捏衣角,就连无所谓的语气也透着股戾气,“淋了场雨,衣服都快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