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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暖完本——by零九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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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哎哟,这可久了,我年纪大了也不记得了。可是符先生你忙,很少回来,也就没机会做。要么这回做一次?让你尝尝张婶我包饺子的手艺!“
“是吗……好啊,麻烦张婶了。“
“符先生你这么客气的,一点也不麻烦。饺子啊就该皮薄……“张婶接下去说的符修却是一句也听不见了,只觉得心里酸的慌,酸的他眼眶都湿了。自己与广陵相处的时间何其少,对他又何其冷淡,他不知道广陵的生活作息,不知道广陵偏好什么厌恶什么,甚至奔波这么多年连自己喜欢吃什么都忘了,但广陵知道,放在心上。
“今天晚上就做素三鲜、炒猪肝、翡翠豆腐、醋溜木须还有个鸡汤。符先生你看怎么样?哦对了,再做个广先生喜欢的糖醋排骨。”
“广陵喜欢糖醋排骨?”
“你看广先生那么严肃,其实口味跟我家猴崽子似的,偏甜。糖醋排骨糖醋鱼啊松仁玉米啊拔丝地瓜啊这些个甜菜都得放很多糖才爱吃。”
符修忍不住笑了。
晚上8点多,广陵回来了。符修已经从轮椅上转坐到了餐桌旁,张婶正忙不迭把饭菜摆上桌,看见广陵就招呼:“广先生回来啦。这就吃饭了。”符修把目光从菜移至广陵,笑了笑。广陵解领带的手一滞,然后上楼进自己房间换了家居服下来。张婶把围裙解开挂在厨房里。“广先生符先生你们慢慢吃,我走了啊。”符修明显怔了:“您不和我们一起吃吗?”张婶揣上自己的包:“不了,我家里人等着我回去吃呢。”“哦这样。那您走好。”符修慢吞吞地拿起筷子,神色有些不安。留下他和广陵两个人……
“符先生明天有没有想吃的菜?我正好从超市买了带过来。”符修瞄了一眼广陵,轻声问:“你明天还回来吃吗?”广陵停下咀嚼的动作,点了点头。得到广陵的肯定回答,符修弯了嘴角,但他自己没有察觉,只是对张婶说:“菜色您看着办好了,量就做我们两人份的吧。”张婶答应着往玄关走,门被关上的声音很快传来,随即屋里陷入符修料想中的寂静。尴尬迅速占据了空间。符修夹了一筷子素三鲜塞进嘴里,一下一下地嚼着,有点食不知味。他偷偷观察了会儿广陵,对方坐得笔直,正面无表情地往嘴里送菜,一口菜一口饭,动作机械。符修开口想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最后只好也像广陵一样一个劲儿地吃饭,拘谨中他吃了一块糖醋排骨——不动声色地吐掉骨头塞一大口白米饭进嘴。
……这逆天的甜度所造成的怪异口感……他的味蕾实在接受不了。
符修忍不住又偷瞄了下坐在旁边的男人,他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表情,再看看桌上所剩无几的糖醋排骨,符修不知道自己是该扶额还是偷笑。
两个人的同桌而食就在这种极其诡异的寂静中落幕了。

☆、相处
符修进了自己房间,广陵把碗筷洗了之后进了书房。
十点多的时候,广陵从书房出来,见符修房里的灯还亮着,在他门前驻足看了会儿,下楼去厨房倒了杯牛奶,坐在客厅里一边喝一边往楼上符修房间的方向又看了会儿。把空杯子放回厨房,上楼站在符修门外,抬手的时候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敲响了符修的门。
“进来。”
广陵应声而入,看见符修扒着窗边喘气,姿势怪异,脚底下横躺着拐杖。符修见广陵一眼不眨地看着盯着自己,窘迫起来,说了句:“晚饭吃多了。”
“呃……积食。”
“所以我打算消消食的……”
“但是我不会用这个。”指指地上的拐杖。
“刚刚差点摔倒,一时慌乱就……变成现在这样。”
“你……明白了?”
广陵听完微微皱起眉,走过去把拐杖拾起来,扶住符修。“这样太危险了,会二次骨折的。”符修松开窗沿,抓住广陵的手调整好姿势,脸上烧得发红:“嗯,我知道了。”
“胃还撑吗?”
“……嗯。”
符修本身胃口小,在医院吃的也不多,回来的第一顿因为气氛尴尬吃得多了,回房间不久就开始胃胀,横竖瞎折腾了一通也没什么效果。广陵把拐杖靠在墙上,符符修坐上床沿。“我去拿药,你坐着别动。”几分钟后广陵拿着消食药片返回,符修把药吃了,两人又都没了言语。互相沉默了会儿,广陵先开口了。
“感觉舒服点的话,早点休息。”
“嗯。”
“记得功能锻炼,但不要太累。”
“嗯。”
广陵离开后符修躺倒在床上,维持了半分钟,慢慢拉过被子捂住脸。
啊……怎么偏在出糗的时候被他看见了……
第二天早上,广陵抱符修下了楼,张婶一边风风火火地收拾东西往外走,一边说:“广先生、符先生,早饭做好了在桌上,记得趁热吃啊!哎哟不得了都这个点了,得送猴崽子去幼儿园了……”
广陵符修两人一起相对无言地吃完早饭,符修以为广陵会去上班,没想到他拿了拐杖递给符修,说:“医生说要尽量用双拐走路,对以后正常行走有好处。”符修傻眼了:“我……不大会用。”也不知是符修平衡感有问题还是怎么的,用起拐杖来比一般人要困难些,一个不慎就会摔倒。“多练习就好了。”广陵态度坚决。“……我知道了。”
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可惜结果不尽如人意。在符修第五次快要摔倒的时候,广陵第五次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符修恼了,甩开广陵发了狠似的拄着拐杖往前走,用力过猛眼瞧着身体往前栽,情急中广陵整个儿抱住他。符修头靠在广陵肩上,耳垂都烧得通红。广陵第一次实打实地搂住符修,符修还这样靠着他没有推开的意思,他一时竟僵住了,说话也有些紧张:“没事的,怎么了?”候了两三秒,符修闷闷地嘟囔:“好笨……我好笨。”而且这么笨拙的样子还又都被你尽收眼底了……啊啊……
广陵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这种撒娇的语气……“勤加练习就好了。”他只会这么安慰符修。“你刚才也是这么说的。”广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静默了片刻。
“你不去上班吗?”
“嗯。”
“你旷工。”
“嗯。”
又静默了片刻。
“我还要继续练吗?”
“为你的身体着想。”
“那你还是去上班吧。”我果然还是不想再笨手笨脚给你看。
“没人看着你很危险。”
“那不练就行了。”
“不行。”
符修真想咬他两口,怎么这么倔。
日子一天一天不咸不淡地过去了,转眼已是深冬。符修的脚早就拆了石膏,休养了两三个月已经痊愈,因为注重平时锻炼,走起路来已和往常无异。广陵因为符修在家,一日三餐也就时常在家吃,餐桌上符修跟广陵搭话,广陵有问必答,两人间的用餐氛围渐渐融洽起来,可是自从一个月前,广陵开始早上很早出门,早饭也不吃,一直到深夜才回来,回来了夜宵也不吃酒扎进书房,总到凌晨符修才看见书房的灯灭。

☆、对调的等待
今天的晚饭又没等到广陵回来,符修看着满桌子的菜,心里一阵失落。张婶把最后一道汤端上桌,见符修怔怔的,笑着安慰道:“一定是公司的事儿忙,广先生抽不开空,等忙过这阵子就好了。符先生先吃吧,不然一会儿凉了该。唉,这广先生也真是,工作哪有身体重要。好容易跟着符先生你饮食规律了两三个月,现在又成以前那样儿了……”符修刚提起筷子吃了口饭:“以前?”“以前广先生就像现在这样,早饭不吃,午饭也不用我做,做个晚饭也不见他动多少,哎哟身体哪吃得消啊……符先生,等广先生回来你可得说说,身体是本钱……”符修嚼着嘴里的饭,勉强应了声。张婶把围裙解下,拍拍衣服:“我做了糖醋里脊,回来广先生要是饿了就把饭菜热热当夜宵,我走了啊,明儿再来!”说完出了门。符修咽下米饭,夹了筷素三鲜,嚼着嚼着觉得实在没什么味道,放下筷子。
冬风的呼啸声,自己的呼吸声,厨房洗碗池里水尚未流尽的滴漏声,个个都清晰无比。符修“嚯”地站起来,椅子被迫后移发出尖锐的“哧啦”声,他看了眼时钟:8:05,然后把客厅的大灯关了,视界倏地昏暗狭窄起来,壁灯的柔光刚巧能够让人看见事物的轮廓,符修又回到原位坐下。
逼仄的等待中,尽管有地暖,尽管屋里不算冷,符修身体的热度还是一点点流失了。
这世上若真有什么,能将你的心情一刀刀凌迟,从满心欢喜到心灰意冷,叫你把凋零过程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恐怕便是无望的等待了。广陵是否曾为他精心准备一切,是否曾枯坐干等,是否曾像他现在这样落寞尽显……符修深吸一口气,静静候着。
终于,大门被打开,随即客厅的大灯被打开,一片明亮晃了符修的眼。广陵显然被符修吓了一跳,半晌没说话。他不知道符修为什么会一动不动地坐在餐桌旁,饭菜像是没有被动过,以往他这个时候回来,符修早就在自己房间了。“你回来了。”符修看了看时钟:差不多十点,边淡淡说着边站起来,但紧接着手撑在桌上,身体僵硬神色痛苦。广陵冲过去扶住他,发现他的手冰凉。符修等痉挛过去,才说:“没事,坐的久了,腿抽筋。”广陵猛地攥住他的手:“你一直坐在这儿?”……等我?符修把手抽出来,端着饭菜往厨房里去。“饿吗?我把饭菜热一热,你吃点儿。”广陵知道刚才自己激动了,默默收回手:“不用了,我不饿。你早点休息,天冷。”“你午饭吃了吗?”“吃了。”广陵望着符修的背影,直觉他今天情绪不对。他心蓦地一沉——难道……要回到从前了吗?他以为经过这几个月,符修和他虽算不上亲密,但能和睦相处已经心满意足,不管符修是不是抱有其他目的。原来……美梦都是短暂的。广陵只觉四肢沉重,即便公司项目再忙也未曾像现在这般累。他转身的瞬间符修的背弓了下去,手按着左腿,整个人都紧绷着,广陵连忙蹲下去替他粗略地按摩了几下:“又抽筋了?”感觉符修的腿部肌肉渐渐放松,站起身问,“是不是没恢复好,这几天一直这样吗?明天再去医院检查检查?”在符修面前,他永远不是那个镇定自持的广陵。符修低着头不说话,广陵讷讷地收回焦灼,低声说:“身体的事不是儿戏。”话音刚落他就冻住了——符修一把抱住了他。这突如其来的拥抱令广陵措手不及。
符修的颊贴在他的脖颈处,有些冷但很快热烫起来,他能闻见符修发间的清香,能看见符修发红的耳垂和因双臂上扬而□□出来的一小块肩膀。广陵慢慢、慢慢回抱住他,一只手搂住他的腰,一只手环住他的背。符修在家穿的薄,手掌这样贴着他,似乎都能感受到他身体的脉脉温度。
“你……”符修闻见了广陵身上若有若无的甜香,叹了口气,“你撒谎吧,午饭根本没吃。”
“……嗯。”广陵沉默了几秒还是承认了。
“身体的事不是儿戏。”
“……”广陵无言以对。
“再问你一遍,饿不饿?”
“……饿。”
“我也饿,一起吃吧。”
用餐结束后,广陵本打算洗碗,被符修拦下了:“你去忙吧,我来。你早点忙完早点睡。”于是广陵只好回书房,怔怔地看手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神思投入工作。
符修洗完回到房间接到季铭的电话:“《食来运转》邀请你做他们节目的嘉宾。是个美食养生节目,因为风格轻松自然,请的又都是大牌明星,所以人气很旺……”
符修记得这个节目,这是他痊愈以后接到的第一个工作,有了这么块很好的起跳板,他以后的演艺圈人生从此顺风顺水,可他现在听着电话里季铭的介绍却没有一点都不兴奋。养伤的这几个月过得单调平凡,确实无趣,但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心如止水。不用勉强自己拼命练习,不用时刻如履薄冰担心形象,不用忍受同公司其他艺人的白眼,每天只需要安心养伤、锻炼,等广陵回来一起吃饭,说会儿话,这种平和惬意的生活他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甚至因为太过安逸他较之以前长了不少肉。在他几乎以为这就是常态,以后都会这样生活下去的时候,季铭的这通电话提醒了他——他仍在大染缸里沉浮。
只是这种大节目为什么会请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艺人……符修开门朝广陵书房的亮光看去。
“嗯,我知道了。”
“那我后天来接你去节目演播厅。”
“好。”
符修挂了电话,倚在门框边注视着广陵书房的门看了十来分钟,最后退回房间关上门。这一天落下帷幕。
第二天早上符修为了不和广陵出门的时间错开,特地起了早,张婶已经在张罗早饭了,见符修下了楼,和他打招呼:“符先生今天起恁早啊。”“嗯。”符修来到厨房,锅里正煎着荷包蛋,煮的粥微微沸着。“早饭就快好了,你稍等等啊……也不知道今天广先生吃不吃,符先生你跟他说了吗?不能不吃早饭的。”符修笑笑:“您能把煎好的蛋给我吗?我做个三明治。”“怎么?不喜欢喝粥?”“不是,您煮得很好喝,我待会儿会吃的。”
过了一刻钟,广陵系着领带从楼上下来了。这近一个月他都在透支体力,眼窝下陷,形容憔悴,昨晚熬夜导致现在眼里还有血丝。 “广先生你又不吃早饭啦。”张婶盛了粥放在桌上。广陵朝她点点头,转身就要走。“你等等。”从厨房里出来的符修喊住他,把做好的三明治和热好的牛奶递过去,“在车上吃吧。到公司应该还有一段时间。你总不吃早饭不行的。”温热从掌心延绵到心里,广陵拿着三明治和牛奶,“你不用这么麻烦”、“我没事”、“谢谢”之类的话在喉间千回百转,最后只说出一个“好”字。符修似是欣慰地吐了口气:“在公司也要记得吃午饭,别忙起来什么都顾不上。”“嗯。”“晚饭等你回来吃,回来晚也不要紧,回来前给我打电话,好炒菜,不然凉了。”“好。”
广陵坐在车里,吃着早餐,心口发烫,热乎得几乎要开出花来。

☆、下厨
下午的时间符修花在了看《食来运转》上,虽然重生前参加过,也了解过,但现在几乎都忘了。节目风格确实比较轻松,主持人一男一女口才很好,介绍的养生专家、中医研究者都比较专业,明星们也会分享平时自己保养身体的方法、小窍门。入夜的时候算是粗略地啃完了,因为广陵可能很晚才回来,符修索性让张婶在家吃了晚饭再来。把电视关了,伸伸懒腰,坐的时间久了,左脚好像又有点抽搐,符修不甚在意地揉了两把作罢,这时张婶提着排骨段进门了。
“符先生,你早上不是说想学着做糖醋排骨吗?这不,我给买了带过来了。我们现在就做?”张婶把排骨拎进厨房,符修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天幕,又扫了眼时钟,已经8点了。“广先生还没回来吗?要不再等等?”张婶从冰箱里拿出菜,“我先把菜择一择洗洗备着。”符修盯着没有反应的手机——他还没打电话回来。
办公室里广陵飞快地浏览着文件,时不时觑一眼手表。已经这个时间了,处理完手上的文件至少还要半小时。以前加班的时候没指望家里有人等他,也就没什么念想,但今天不同,今天符修会在家等,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等急了……正在烦躁的当口,有人进来了,广陵皱眉抬头,来人被他脸上的愠色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脸色这么阴沉。签文件签烦了?”杜非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扯松领带,“这西装不管穿多久还是不舒服……”杜非农村出身,原先在部队里待过几年,退伍之后唯一的亲人——他奶奶死了,杜非辗转来到大城市打工,谋不到生计,后来被广陵相中,进了广氏企业后勤部从底层做起。杜非性子直,为人仗义,十分感激广陵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给他指了条活路,因此工作很卖力,没多久成了后勤部经理,也算是混的人模狗样了。这其中种种因缘际会,两人又怎么成为至交好友的,在此略过不表。
“会展的后勤工作备停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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