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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鬼的破镜重圆完本——by霜枝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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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门边的魏阙似有所觉,闪开门口回头去看,却什么也没看见。忽而有呜呜咽咽的二胡传入耳内,随即是一声嘹亮苍凉的唢呐……魏阙猛然抬头,就见天花板上一列雪白的队伍,抬着轿子,吹打弹唱,从门缝里飘了进来。
他们完完全全是扁平的纸片人,贴在天花板上走着,只能看到一只眼睛,偏偏这孤零零的眼珠子全都牢牢盯着魏阙,灵活地转动着。
魏阙赶紧向窗口扑去,但张渠比他更快一步。
那个脖子都断了的鬼一把将史克朗甩在书桌上,顺势砸到了陈娇娇,令她跌在半开的窗户上,随后抓着她的手臂将人拖了过来。
“原来如此……”张渠发出如同呕吐的笑声,面目像后现代抽象画般扭曲,带着野兽般的狞厉,“我把命给你……但,他们也要把命给我!”
魏阙被拦住了去路,脚步停顿了一下,就是这几秒钟,天花板上的纸片人已经落了下来,一个个地拉长、膨胀,变为与之前别无二致的扎纸人,将他团团围住。
“新娘请上轿!”
一阵阴风吹开窗户,窗外的景色并不是魏阙熟知的高楼与绿树,而是校园偏僻的小凉亭内。
十年前的张渠站在那里,兴奋地对陈娇娇道:“娇娇,我昨天放学后本打算堵穆延的,谁知道……发现了件大事!”
“什么?你不是要揍他一顿为我出气吗?”陈娇娇闲闲地锉着指甲,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张渠也不介意陈娇娇冷淡的态度,一副邀功的表情道:“我发现,他和魏阙是……”说着,双手做了个猥琐的手势。
“什么?”陈娇娇一开始没明白。待张渠再做了几次那猥琐的动作后,陈娇娇才恍然大悟,“你是说——”陈娇娇倒吸一口凉气,随后脸上的惊讶很快变成了厌恶,“噫——真恶心,怪不得会拒绝我。还说什么不合适……虚伪!”
陈娇娇眼珠子转了转,想到穆延今后将要被大家群起而攻之,立时眉开眼笑,“当然,我们应该好好帮帮穆延同学,让他知道什么叫合适!”
“这事就该让全班人知道!”张渠同仇敌忾道。
陈娇娇畅快地笑开了,“好的,等你消息!哎对了,记得别告诉史克朗这事啊。”
“别告诉他什么?”张渠一时反应不过来。
陈娇娇瞪了他一眼,“别告诉他我跟穆延表白了啊。他昨天刚答应送我个包包呢!”
“噢噢,好的好的……”
原本魏阙正在扎纸人的包围圈中拼命挣扎,此刻听到张渠的话却一时有些忘了自己的处境,怒视陈娇娇:“是你?!”
他原本就一直奇怪,明明当初自己与穆延是极为小心的,没什么出格的举动,怎么看都是关系好的同学,如何会被人知道他们的感情?现在张渠这样一说,一切都清晰明了,包括陈娇娇从一开始就莫名的敌意针对,莫名的排挤……
他脑海中闪过很多很多画面,却再来不及反应,而被扎纸人抓住机会塞进了轿中。门帘一放,扎纸人继续吹拉弹唱地,抬着轿子,走出了房门。
又是一阵风过,吱呀一声,窗户合拢,另外三人再无出路。
“啊!!!救命啊!快救救我!”陈娇娇吓得涕泗横流,哪有半分平日里的颐指气使?她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牢牢抓住史克朗不放,甚至将他一点点地拖了过来。
“放开我!贱`人!你放手!”史克朗拼命挣扎着,死死扒着桌子不放。震荡中,书架上的东西噼里啪啦地落下,砸了他满身。史克朗吃痛,但也灵机一动,随便抓着掉下来的书本、八音盒等物,一股脑往后砸。
“都怪你们!婊`子!垃圾!要不是你们招惹穆延,现在怎么会这样!”
硬物砸在张渠身上,似乎毫无用处,他的动作没见半点停滞,歪倒的脑袋也不见什么表情,倒是陈娇娇哭叫得更厉害了:“孬种!窝囊废!你以为你好到哪去!那时候,是谁叫着大家一起上天台的!”
“呸!我是受你蒙蔽!”史克朗啐了陈娇娇一口,拼命地想拜托她。
他看到陈娇娇身后厉鬼一样的张渠,打了个哆嗦,语气又和对陈娇娇完全不同了,充满了恐惧与祈求,“阿、阿渠啊,你看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我我也不计较你,当初和这贱女人骗我,那你看,你把这女人弄走,我们就、就好聚好散?这不关我的事啊!”
“哼……”张渠冷笑一声,“要不是因为你有几个钱,你爸又是副市长,还有个大集团董事的外公,我至于捧着你这么久吗?而现在……”张渠甩甩脖子,头颅转了90°,以一种令人极端不舒服的角度看着史克朗,“现在我死了,这些都不重要了……所以,你也要死!”
“疯子!你神经病啊!”史克朗哭骂道。
“嘿嘿……这不是很正常嘛,自己活成自己的人又有几个?”张渠顿了顿,脖子艰难地抬了一下,看了眼紧闭的窗户,铁青的脸上显出不容错认的嫉妒,“像那家伙……早就死啦!死得好啊!”
说完,他更加用力地抓着陈娇娇,扯着她的头发,强硬地将她的脸掰过来,正对着他。
“反正你也要偿命,还不如我下手!”
陈娇娇涕泗横流地叫道:“不,不要!求求你,求求你……你不是喜欢我吗?求求你放过我!我以后会,会给你烧纸钱,会一直一直记住你的!我……好冷,好冷……我好怕……求你放过我……”
不知为何,此时房间内气温骤降,不一会儿陈娇娇等人身上竟然都结了层冰霜。
陈娇娇瑟瑟发抖,却硬被预感到大难临头的她拗成了楚楚可怜。她哆嗦着向张渠哭求,竟还显得有几分惹人怜爱。
“冷吗?”张渠问道,伸手抚摸着陈娇娇的脸庞。
陈娇娇连连点头,察觉到张渠动作有所软化,更为专注地凝望着他。
在陈娇娇期翼的注视下,张渠咧出个阴恻恻的笑,“但是……哪有我这个死人冷?”
张渠莫名锋利的指甲在陈娇娇的耳后划开条血线,瞬间蔓延至脚踝,只听如? 巡摹按汤病币簧陆拷科し羲布淞芽搿K医卸祭床患胺⒊觯统沟椎仄と夥掷耄茄┌椎钠し袅且煌烦し⒁黄穑徽徘ピ诹耸稚稀?br /> 史克朗原本还在怒骂着陈娇娇,拼命想要挣脱她的手,现在立时感到对面的力量一空,他来不及收力,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一团柔软湿滑的东西,沉沉地压在他身上,连口鼻都覆盖住。
史克朗慌忙想要推开身上的东西,伸手却感到了一片湿漉滑腻,待他终于脱身,看清身上的东西时,整个人几乎都要疯了。
那是一个人,已经辨认不出那是否是陈娇娇,只能看到一片黄白的脂肪、通红的肌肉。
那个人,已经没有了皮肤。
陈娇娇发出痛苦的嘶哑声音,缓缓地爬向史克朗,“救救我……”
史克朗吓得瘫软在地,动弹不得,嘴里发出“嗬嗬”的呼气声,就是说不出话来。
在他们身前,张渠像穿衣服一样,一点点地将这层人皮披到了身上。他和陈娇娇的体型差距极大,因此这层人皮披上后,被撑大变形的不像话,看着万分狰狞可怖。可张渠毫不在意,反而越发欣喜,狂热地抚摸着陈娇娇的皮肤,喃喃道:“多美啊……娇娇,多美啊,你是我的了……”
这宛如地狱的场景超出了史克朗的承受极限,他一跃而起,扑向身后的大门。大门似乎温度极低,不一会儿就将他的手冻在了门把上,但他似乎毫无所觉,用力和大门抗争着,生生撕下一大片皮肤。史克朗最后干脆用肩背用力地撞门,每次都撕下一大片皮肉。鲜血染了一地,又迅速凝结,他身上的皮肉越来越少,很快竟然只见骨头,终于气力衰竭地滑落在门前。
史克朗跪坐在地,半边身子已经只剩白骨,靠在门上的样子,像融入了大门的一座雕像。
四周越来越冷,没有皮肤的陈娇娇首当其冲,肌肉被冻得爆裂开来,流出一地脓血。多批了一层皮的张渠也不能幸免,他的两层皮肤都被冻成青色,接二连三地皲裂,露出其下鲜红的肌肉。
皮肤很快被冻得剥落,此刻血液已经无法流动,停滞在肌肉里,将肉`体变成腐败的黑红色。肌肉像先前的皮肤一样,不断地开裂,开裂,像极了一朵丑恶的花。
这个极度严寒的房间内,终于在没有人活动,但仍有一丝丝微弱的风声,呼哧哧地在房内飘过。
那是他们的哀吟声。

第十一章

笙箫奏佳日,鼓乐迎良辰。
冗长地道,挤满了穿着红衣的纸扎人。漆黑的眉眼,捏高的鼻梁,殷红贴两腮,嘴也是画得极大,一眼望去好似各个都笑开了眉眼。
没有纸人会说话,空阔的地道只有锣鼓咚咚、唢呐咿咿,乍听着热闹,只是这热闹听来却不知办得是丧事还是喜事。
众多的纸人拥着中间一顶花轿,轿子缀满了鲜红流苏,四面都贴满了喜字,只是与其他花轿不同的是……这轿子没有窗没有门,乍看不是花轿,更似一顶棺材。
魏阙就坐在里头,轿子四角各点着一盏白蜡烛,火光摇曳,却驱不散地道中的阴冷,那冷刮肤蚀骨,冻得他不住哆嗦。
他心内惶恐,一时想着先前死去的同学,一时又想到陈娇娇那三个人,愤怒时不禁咬牙切齿,可思及眼下状况坐立不安。
穆延……刚才他丢下穆延那之后呢,穆延会去哪了?这些纸人是要把他抬去哪里?抬给穆延吗……果然这一切都是穆延搞出来的,为的是报仇?所以当年的穆延没有死?那这些年他为什么不来找自己,难道处心积虑的就是为了策划这场复仇?
魏阙心里乱糟糟的,他既想看到穆延,想问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不辞而别;一方面却又害怕,害怕现在的穆延不再是他熟悉的那一个男神。
说到底都是班里那群同学的错……可是错归错,难道他们那样惨死的结局就对了么?
魏阙屈起双臂死死抱住头,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不知道是不是该劝说穆延收手,还是该帮他一起掩埋杀人证据。
他从来不曾遇到过这种事,他也从不曾想过报复。穆延的离去,让他愈发习惯了欺辱,习惯然后漠视,漠视来自外界的欺辱,把所有的痛苦都埋进心底,由着那些痛苦腐烂发酵。
轿子摇摇晃晃,晃得他恍恍惚惚,条条思路被晃乱了顺序,在心里交缠在了一处,正是心绪紊乱之时,摇晃的轿子突然停了。
从轿外传来一声尖细的唱诺,“新娘到——落轿!”
哐当一声响,魏阙跟着一晃,轿子重重被放在了地上。没等他坐稳,周围四盏烛火突然间齐齐熄灭了,轿内陷入了一片黑暗。
唢呐已经吹到了尾声,咿呀呀,愈发拖长的声音如同野猫的哭嚎。
魏阙哆嗦着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他手指已经冻得僵直,好半会才滑开屏幕解锁。就在他摸索着找到手机自带电筒,打开照明之时,唢呐声戛然而止。
轿外,有什么人正在朝他走来——
脚步声很轻,脚后跟拖在地上,窸窸窣窣,好似草丛里游窜着蛇。
魏阙不自觉屏住呼吸,他抬高手电筒,试图看清周围,然而灯光甫落处,却有一只苍白的手悄然横到了他的面前。他被吓了一跳,手机一下子从掌间滑了出去,嘭地一声,重重砸在了地上。
最后的光源熄灭了,魏阙听到面前有人低声道,“魏阙。”
前方亮起了一道微弱的光,那只手横在光与暗之间,轻轻拨弄着,光亮越来越明显,挡在前面的木板似变成了一帘帷盖,被缓缓的撩了起。
昏红的光亮刺进了轿里,习惯了黑暗的魏阙,不自觉想抬起手来遮挡光线,他眯着眼隔了好半会才看清面前站着的那个人——
是穆延。
穆延穿着一身暗红的唐装站在轿外,背着光对他微微笑着。
“穆……延?”魏阙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穆延,你怎么穿成这样?”
“阿阙,”穆延向他伸来手搀住他的臂膀,“来,下轿了。”
魏阙不知发生了什么,他既惶恐又莫名心安,百般思绪在又见到眼前这个人时化为了乌有,穆延……他想着,穆延还在,还在他的身边。
当年的不告而别不过是一场噩梦,现在噩梦醒了,穆延回来了。
欣喜的情绪如同腐烂的心底生出一株嫩芽,嫩芽转瞬间变成了苍天大树,树上缀满了纷繁的花。
魏阙紧紧抓着穆延伸来的手,踉跄的走出轿中,不等站稳,面前的人倏然伸出手一把将他拽进怀里,“阿阙,”穆延双手紧紧箍着他的腰间,他喟叹般轻轻道,“我终于把你等到了。”
魏阙愣愣地由着他抱,他的视线正好对上大厅正中那鲜红的囍,所有想说的话梗在喉间,再开口时他已经忘了最先想问的话,只是直愣愣地问,“穆延,你要结婚了?”
穆延箍着他腰的手松了一些,低下头来望来的目光是款款深情,“是的,我要结婚了。”
魏阙满脑子混乱,只是盯着穆延,颤抖着问,“和谁?”他想了想莫名又补了一句,“难道你请班里同学来是因为你要结婚了?”
“除了你,我能和谁?”穆延低声笑了起来,“阿阙,你喜不喜欢我送你的礼物?”
不知从哪落来一件鲜红的衣衫,轻飘飘的扑在了魏阙的背脊上。穆延退开了一步,如同摆弄娃娃般,拉起他双臂将那件衣衫穿在了身上。
“婚礼……”魏阙不知所措,僵直着身体任由着穆延摆弄,“你是为了我们的婚礼才请他们的?为什么是他们?”
穆延动作利索,已经替他将衣衫上的盘扣颗颗扣好了,随后他低下头在魏阙的唇间吻了一下,“你不觉得么?他们才是我们感情最好的见证人。”
魏阙不敢苟同他这一句话,突如其来的惊喜让他有点飘飘然的。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布料似蚕丝织成,游在指间如流水般轻薄滑腻,颜色很鲜亮,只是他越看越觉得,身上这件看起来就似……被鲜血泡红的寿衣。
这个错觉让魏阙不寒而栗,然而没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穆延已经牵着他的手向前方走去。
直到这会魏阙才发现,他竟又回到了先前旅馆的大厅,轿子还在原先的位置,那些簇拥他来的纸人们也都还站在远处,黑压压一片,将半个大厅挤得满满当当。
满室的狼藉已经被收拾干净了,大厅吊灯被红蜡烛取代,屋子前方挂着一块巨大的红帷幕,帷幕上刺满了祥云龙凤,龙凤间各坐着个仙童,仙童中间嵌着一个巨大鲜红的囍。
帷幕下方是之前那个摆着吃食的长桌,吃食被重新摆放过了一遍,吃食的后方燃着一炉香,香炉之后立着是一排整齐牌位,牌位多是穆姓,都是穆延的先祖。
这里到底是哪里?难道是穆延家的祖宅?
魏阙被穆延一路牵着已经走到了正对长桌的蒲团边上,从暗处缓缓走出两个捧着鲜红纸花扎纸人。
一声尖利的吆喝声在耳畔炸响,“新郎新娘,拜堂——”
穆延拉着魏阙各站在了两块蒲团之前。
两个扎纸人黑眼红唇,都咧着诡异的微笑直勾勾看着蒲团之上两个人。
魏阙被那两纸人看得浑身发毛,慌忙移开视线,无意间却瞅见那条长桌正中还挂着一面老铜镜。
铜镜外圈已经锈迹斑斑,内里一面镜片亦照着外界的影像扭扭曲曲。魏阙被穆延扯着向那铺好的蒲团跪去,也是无意间多看了一眼,他正欲跪下的动作陡然僵在了中途——
他陡然发现,身后挤了半厅黑压压的一片,哪里是什么纸人……分明是方才那群跑散了的同班同学!
他们都站在那,面色青紫如同冷冻库里刚拖出来的死猪肉,他们目光死死的直视着前方,乍看是看着堂前准备拜堂的两个人,然而眼底却是空洞一片。他们的嘴角像被什么利器撕开般,定在两侧腮帮,露出诡异又狰狞的微笑。
魏阙膝盖一痛没等跪好,险些摔倒在了蒲团之上,还是穆延扶住了他,“阿阙?”穆延轻轻替他撩开挡在眼前的碎发。
饶是魏阙再如何欺骗自己,事到如今都无法不去直视真相,他抓着穆延的袖子,张口间唇舌都在哆嗦,“你把他们……你把他们都杀了?”
穆延冷淡道,“我只是请他们来观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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